谈明嘉中午饭点时到了老校区，他的期末考在下周，一共就三门，两门还是开卷，他现在没有绩点的压力，期末考试通过了修够学分就行，他的期末周跟陈往的就不是一个压力等级，所以他现在还能新老校区来回跑，这要是放二三年前，他现在应该在哭天抢地地复习。
【还在实验？什么时候结束？】谈明嘉给“AAA陈往”发消息，越看越觉得那个前缀像推销的，点进备注把那三个多余的“AAA”给消了，改为把聊天框置顶。
陈往没回消息过来，估计是在忙，谈明嘉想想发了句：【我在水园食堂等你。】
谈明嘉又又又又在等，他发现自己自从见到陈往第一面开始，就仿佛进入了一种等待的循环中，对方要是换了蒋子懋，他早就信息和电话轮番轰炸过去了，不回复或者不接就直接走人不伺候了，谈明嘉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双标得很。
不过这次跟之前还是不一样啦，这次的风筝能摸着线，不会再悄悄溜走了。
谈明嘉坐在人逐渐增多的食堂中，手里一下下转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电话过去。
陈往的手机在实验服的外兜放着，日常开静音，一切消息只要他不主动看就传达不到他本人那里。
实验有点麻烦，时间比预期要久，陈往正无聊地等着水烧开，现在觉得有点饿了才走了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陈往看到谈明嘉消息的那一刻，立时就是几个“！！！”铛铛铛地砸进大脑，完全忘记今天约了人吃饭啊！
他手忙脚乱地回复：【抱歉抱歉，实验还没结束，估计要到下午了，中午走不开，实在抱歉！你自己先吃饭吧，要不我们晚上再说？】
陈往发出十分懊恼的一声。
为什么会觉得人家会愿意晚上跟你一起吃饭啊？人有说吗？万一人晚上有事儿呢？
【我的意思是今天要不就算了？就别耽误你时间了。】
还是有点儿词不达意，陈往看着手机屏幕跟自己怄气。
谈明嘉的消息回得很快：【你在哪个实验室？】
【你要过来？】陈往问。
【门牌号发过来，快点，别废话。】谈明嘉回。
陈往迟疑了片刻，回：【316】
谈明嘉没再回。
水烧开了，陈往接着去做下一个步骤，没把手机放兜里，放在了桌子上，有消息进来一眼就能看见。
二十分钟后屏幕亮了，陈往迅速拿过手机。
谈明嘉：【忘问了，哪栋楼？】
陈往摩挲着手机边缘，敲字：【就化工学院那栋，52教。】
屏幕黑了，陈往抬头往门口看了看。同学们各自做着实验，老师去吃饭了，暂时没人看着。
本来是十分熟悉和正常的环境，可是陈往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有点无措冒出了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干脆不处理，压住心里的情绪，继续做那耽误了人吃午饭的实验。
陈往刚找到点投入的状态，手机就突兀地亮了起来，蹦出一条消息提示。
陈往放下东西点开，果然是谈明嘉的消息，就两个字：【出来。】
陈往向门口看去，果然看见谈明嘉正站在门外，见他看过来还朝他招了招手。
谈明嘉得知自己被放了鸽子的时候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啊”的无奈。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陈往来不了那他就去找陈往好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再说了，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时机啊！
谈明嘉买了两个肉夹馍，打包了一份炒饭，还买了份昨天吃过的烧鸭饭，走之前又去已经没人排队了的档口买了两杯橙汁，就这样一路提着去了他从没去过的52教。
找到实验室后谈明嘉先在门口往里扫视了一圈，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人在里面之后这才发了消息。
虽然陈往知道谈明嘉好像要找过来，但是当他真的看见谈明嘉站在门外，甚至手里还提着吃的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震撼。
这合理吗？这合适吗？不合适吧同学，我们不是刚认识吗，我们只是知道对方的姓名和长相的关系吧，连熟都说不上吧？
“你还真……过来了啊。”陈往走出实验室，有点局促地站在那。
“当然啊，说好了今天中午找你吃饭的。你要吃什么，我买了三样，应该够了。”谈明嘉说着，把手里的打包盒递过去让他选，“你们老师看着呢吗？不会一会儿过来把你揪进去吧。”谈明嘉往实验室里扫了两眼。
“不会，老师去吃饭了。”陈往接过，又问，“你吃过了吗？”
陈明嘉盯着他说：“没有啊，一直在食堂等你，结果被你鸽了。”
“……抱歉，”陈往歉疚地说，“手机开静音了没听到，我忘了今天约了你吃午饭，害你等我……”
陈往站在那捧着饭盒，面带忐忑地解释着。
谈明嘉看着他，忽然笑了：“没事，在这吃也是一样的，下次你来找我吃饭补上吧。”
“好。”陈往说。
谈明嘉催促道：“快吃，吃完接着去做你的实验，早点做完早点结束。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完？”
陈往：“还得有一会儿。不过我前天差了个实验没做，今天得补上。”
陈往还穿着实验服，戴着□□手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把饭盒放到窗台上，对谈明嘉说：“等我一下。”
陈往脱了实验服和手套出来，跟谈明嘉走到没什么人会路过的走廊尽头，拿了那份炒饭，说：“我吃这个就行了。”
“够吗？”谈明嘉问，“我昨天看你挺能吃的。这还有肉夹馍，两个我可吃不了啊！你解决一个。”
“……好。”陈往拿着勺子往嘴里塞米饭，这家炒饭味道还行，就是量不多，平常陈往要是吃这个档口的话，一般会加半份饭。
谈明嘉看他动了，也打开另一个盒子开始吃。
陈往吃得太快，炒饭又干，没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噎，他抬头往两杯橙汁那看了眼，又看了眼谈明嘉，像是在征求许可。
又没说是给他的，万一谈明嘉自己想喝两杯呢？
谈明嘉本来就注意着他，见他的眼神看过来，直接把筷子放饭盒里，单手取了杯橙汁出来，利索插上管，拿起来送到陈往嘴边。
陈往看着嘴边的吸管，眼都睁大了，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谈明嘉，想伸手去拿。
谈明嘉拿着杯子晃了一下，避开他的手，只说：“喝。”
陈往下意识喝了两口，那口噎住的饭十分有存在感地顺着食道顶了下去。
见他缓过来，谈明嘉把橙汁放下，说：“吃饭慢点。”
“我——”陈往不知道是被橙汁还是被什么呛着了，突然伸手挡住嘴，侧过脸猛地咳了起来。
这阵咳得惊天动地的，陈往被呛得满脸通红，躬着身子发抖。
谈明嘉赶快放下饭盒，从兜里抽出张纸巾，一边拍他的背一边递给他，关心道：“没事吧”
陈往勉强止住咳，摆摆手，接过那张纸巾擦了擦，然后直起身子。
咳得太狠，给他眼泪都逼出来了，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更显得那双眼晶莹水润。
陈往抬眼看谈明嘉，谈明嘉不知被这一眼击中了什么地方，忽然就笑了出来。
谈明嘉又抽出张纸，轻轻给他擦眼泪：“哎呦这可怜见的，呛狠了吧，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呢。”谈明嘉笑着说，语气有点轻佻。
陈往扭头避开，按住那张纸胡乱往眼皮上抹了两把，调整了下呼吸，尽量平静地说：“你别闹了。”
“我哪里在闹，是你吃东西呛到了。”谈明嘉笑眯眯地说。
陈往又微微咳嗽了两下，拿过那杯橙汁喝了两口，然后默不作声地扒饭。
他们站在窗边，窗户开了半扇，外面是阳光照耀下鲜绿的鹅掌楸，一阵风拂过，树叶微微晃动着，实验室的空调冷风吹不到这里，这一角的气温略有些高。
谈明嘉见他吃完了炒饭，出声问：“生气了？”
陈往比谈明嘉稍矮一些，他低头吃饭时，谈明嘉能看到他头顶偏左的发旋。
“没有。”陈往擦了擦嘴，拿过袋子里的肉夹馍开始啃。
“我……不该开你玩笑？”谈明嘉真不觉得有什么，他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合适，最多是有点轻浮，那陈往可以白眼或者调戏回来啊，这种事有来有往，他不介意的。
就是别不说话，这情况就有点让人无措了。
他觉得今天的陈往跟昨天见到的不太一样。
“哎这个没事的，”陈往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啃肉夹馍，含糊地说，“又不是小姑娘，我还怕你占我便宜吗。”
“嗯？什么？”谈明嘉问。
陈往没说话，不过过了会儿之后谈明嘉的大脑延迟分辨出了那句话。
不是因为这个啊，那是因为什么？
谈明嘉低头看他，脸凑过去问：“不会是因为我喂你吧？”
陈往被他这么一靠近，差点又被吓呛着，赶忙退后两步：“你、你别靠这么近，我不习惯。”
“这有什么的？我跟我朋友就经常互相喂饭啊。”谈明嘉一脸理直气壮地说。
屁，他跟蒋子懋只有从对方嘴里抢食吃的道理，喂饭喂水给对方这种事，想想就只想把盘子拍过去啊。
陈往一脸“我虽然朋友少但我不是傻子”的表情，说：“那你跟你朋友关系还挺好……但咱俩不是刚认识吗，这有点太、太……”
陈往斟酌了一下用词，“太近了。”
“哦？是吗？很近吗？”谈明嘉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
“哎——”陈往往旁边躲了两步。
“想到一句台词，”谈明嘉说，“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陈往看着他，有点无语地说：“破喉咙，破喉咙？”
谈明嘉哈哈地笑，陈往三两口解决肉夹馍，拿过橙汁喝着。
“啊你吃完了啊，”谈明嘉看着自己剩了一半还多的烧鸭饭，“我还没吃完。”
“你吃，我等你吃完再回去。”陈往说。一个人站在这吃饭，多少有点尴尬，而且谈明嘉还是为了给他送饭来的，把他一个人扔这不合适。
“实验不着急吗？”谈明嘉拿起来饭接着吃。
陈往往实验室门口看了一眼：“没事，也不差这一会儿，再说老师还没回来。”
陈往忍不住说：“你能别看我了吗，我脸上有东西？”
谈明嘉从善如流：“那我看什么？这儿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看你看什么？”
“看看树，看看云什么的，”陈往让谈明嘉看窗外，“今天天气不错。”
谈明嘉转身看向窗外，瓦蓝瓦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漂浮着，阳光直射下来，油亮的树叶被风吹得不时滚动，反射着小片小片的白光。
“嗯，是不错。”谈明嘉跟陈往并排站着说。
陈往看见老师往实验楼这边走，对谈明嘉说：“我得走了，老师回来了。”
谈明嘉也差不多吃完了，于是说：“那晚饭……”
“下午做完实验就没人管了，晚饭我就能自己去吃了，就是还得补实验，估计也早不了。”陈往见他放下喝空的塑料杯，于是把打包盒一次性筷子杯子什么的都顺好塞到塑料袋里，打了个结。
谈明嘉从他手里接过来：“我顺便带下去。晚上有空的话——”
谈明嘉的手机响了一下，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可以——”
手机又响了一下，谈明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二哥。
“一起——”谈明嘉解锁手机点开消息。
谈明聿：【有空没？】
谈明聿：【有空回趟家。】
谈明嘉：“……那个，等你有时间吧，我们改天再见，你快期末了吧？”
“对，月底考试。”陈往说。
谈明嘉看着手机点点头：“我下周考完。”
“你是不是有事，有事儿就走吧。”陈往看着他。
谈明嘉笑着抬头问：“这么想我走啊？”
“不是啊，”陈往指了下他手机，“有人找你吧。”
谈明嘉很不明显地叹了口气：“我得……走了……话说你晚上做完实验去干吗？”
陈往：“？”
陈往：“我吗？去操场校园跑吧，这学期的还没跑够。”
“哦。”谈明嘉点点头。
空气突然静下来，谈明嘉不说话也不走，陈往也就不能走。
“老师来了，”陈往余光瞟见有人从楼梯上来，“我真得走了。”说着看了谈明嘉一眼。
“哦哦，你快去吧。”谈明嘉说。
陈往得在老师进实验室之前回去，有点着急地转身，回头微微顿了一下，对谈明嘉说：“再见？”
还是个疑问句。
谈明嘉冲他一笑，那只空着的手挥了挥：“再见。”
谈明嘉这个人长得真挺好看的。陈往忍不住在心里想。
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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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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