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至,一晃眼过了两个月,十月将近,燕州满片花树依旧艳红,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天下局势已变成另外一种景象。
树下,石桌,五人而已。
白珠儿为燕王斟上热茶,自她胸前中了燕执那一剑,每逢天放凉就隐隐作痛,方才江蓉蓉为她运功疗伤,饮下一大口热茶,疼痛才慢慢减轻。
“此去西域,万事小心。”
赵应茗和江蓉蓉见燕王伤势并无大碍,拱手揖别,离时,赵应茗瞧了一眼身侧始终无言无语的谢定安,会意便悄然乘车离去。
“你还要坚持见她一面?”燕王搁下手中瓷杯。
“西域境况探察,知其利害,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也不知能否活着一条命回来,”他惨淡一笑,又道:“我不想留着这般多的疑问赴西域,若真遇不测,也不想莫名其妙地丧命。”
燕王一眼看出他有所保留,心生一丝稀罕和自责。
假若她当年不抱有一己私心派武荻冒险前去支援,那就没有那段令人难忘的回忆,谢定安也不会优柔寡断,踌躇不前。纵使西域大难迫在眉睫,唯有一丝希望能解救西域于危难的少年,还在因为那女子明知其情意而又置若罔闻,致他苦候。
其实,自古以来男人无非莫过于处处留情,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她确切的答复。
年少用情至深,遇到一个惊艳他一生的女子,何况是武荻那样的女子,淡漠疏离,或近或远,微妙至极,让人有忍不住接近的神秘。
谢定安难免会动了那颗凡心,可迎接他的却不然,看似缱绻实则隔心,阻隔一步永不可迈近的间距,他像初次上滩搁浅的海鱼一般,发觉被骗上岸,深陷情事两难全的困境,翻身不得,是离是留,身不由己。
悔怨痴惘,最是能表达谢定安此刻的心情了。
“好,本王会让白珠儿带你去,不过要记住一件事,她的伤还未完全康复。再者,荻儿是本王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性本王最是知晓,别惹恼了她。”
武荻不在燕州城内,她在城郊白楼。
现下的情形不论于他,还是于燕王而言,都有不利之处,那么足智多谋的她是否在估量?还是反其道而行之,研究铸剑来打发时间?
这是谢定安一路,心中占据最重的一抹疑问,他策马而驰,林道笔直而不见终点,耳边簌簌传来风打叶片,铁蹄踏过,颠起地面数不胜数的枫叶。
他与她两个月未见,那道倩影反倒纠缠在梦里,梦到竟是与她最近的一次相见的场景,京都里,怀里的武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眼中满是倔强。她太瘦了,瘦得胳膊肘都硌得他发疼,那只清瘦的手紧紧握住他,还说着与她现实中一字不差的话,连口吻都毫无二致。
此次,他都发了一身冷汗惊醒。
他为何会做这样和现实相贴近却又大相径庭的梦?
难道念她的无情,心生诸多埋怨。
不过,绝不全是……
不知不觉,他已抵达目的所在。
甚至忘记怎么下的马,怎么来到院门前。
城郊深处修葺一处院落,穿梭林道之后,便能端详那坐落于碧空下红枫中的一角楼宇,雕梁画栋,飞檐拱天,俯视大地,遥望秦川,透出悠远而神秘的况味。
他要找的人就在白楼,寻求的答案就在里面,那人是武荻,是令他刻骨铭心而又一心痴恋的武荻。
庭院雅静,静得只余风吹木叶,以及天穹白日下,三两只翱翔的白鸽扑棱翅膀的声响,往前行,围拢这一角楼宇的院门依枫修筑,檐下一盏纸灯于风中咯咯作响,离奇的是灯笼的纸竟是纯白色,红色景致中犹显突兀。
白楼并非名副其实,因为白楼不白。
白楼很红。
放眼一望,过眼之处皆是一片绯红。
红得煞是好看。
谢定安又往别处放眼一瞧,才知院落之大,诸多红枫,互不违和地与一座精致高昂的楼阁融洽,葳蕤枫叶悄无声息将其掩去,只余楼阁最顶层的望砖望瓦,整体已有冲拔云天之势。
“白珠儿。”一个紫衫的月楼女弟子在此等候,替两人敞开院门。
白珠儿问话:“她还是老样子吗?”
“姬姑娘还是一如七日前一般,弟子见她……”
“我知道了,”白珠儿截口道,无声感叹而后,为谢定安带路:“谢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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