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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这句话,半年前与她相认之时,她也曾说过,可他猜不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结果会是怎样的?

何时才是结果!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是天狗吃掉了月亮,夜色黑得仿佛被乌黝黝的墨泼染,仿若世界终结。

彼时,客栈的屋顶轰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蜡烛登时受四面八方来的大风侵扰拂灭,屋内漆黑一片,唯有镂空的屋顶透进些许光亮,那时被高大汉子掷出的木桌,落地之际已被轰成数不清的碎块。

周围的人都因突如其来的黑暗而警惕,有人直性子当堂起身,大声呼喝,有人则暗握手中兵器,按兵不动,只有谢定安淡然自若,嘴里咀嚼一粒花生米,黑暗之中,谁也没看清,他淡定地点亮桌上的残烛。

短暂的安静,屋顶又忽地落下几块瓦片,砸翻了底下的酒碗,他霎时警觉抬眼。

紧接着,瞥见到一道十分起眼的光,不是蜡烛微弱的光,通体银闪,亮而不灼,是属于刀剑独特的反光。

以及听到一声悠扬的剑啸。

夜里无月,无月映剑,银光从何处来?

然而,他想到这儿,那把铁剑便在飞尘滚滚中显露出原貌,三尺的青锋,瑰丽的纹路,立于人群之上,好似一弯飞月利落地划破暗夜长空。

屋里的蜡烛将灭未灭,长剑留恋之处,许多方才落下的烛火便在这一刻熄灭。

剑光辉煌堪比极夜,惹人注目,掠过一道细长曲折的光痕,如泼墨作画,水波般流转,桌上的烛火突突地跳了两下,却未因此熄灭,铁剑反将它携走,截了半支远去。

他突然对这把剑的主人起了兴致。

此遭是谢定安成年之后第一次见到武荻,足足已过了十一年。十一年究竟有多漫长,他已记不清,这四千多个的昼夜,心头仿佛空了一大块,那种感觉唯有孑然一身的空虚。

她剑上悬着他的烛火,淡淡琥珀瞳里映出了他的身形样貌。

谢定安盯着她手里那把飞月剑,确认是月楼女弟子的随身佩剑无疑。

他嗤之以鼻,无奈摇头道:“不想你们月楼的人胡搅蛮缠,竟追到了这里,不过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莫非燕王见无招可使便不打算继续金屋藏娇,只得派你前来试探试探敌情?”

她左手执反剑在前,提着半截蜡烛,烛火在她冷艳的容颜上增添一抹嫣痕,冷霜含红,像一瓣浮落于清湖的花骨朵,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古井无波,只道:“公子从未见过我,可我认得公子便可。”

“前有五大刺客,其中四位我已见过,你是最后一个?”

“她们皆有其他任务在身,无法迎回公子,燕王便派我来也一样。”她的声色意外淡定,妙得动人心弦,却仍旧听不出因受了谢定安刁难而有所改变,他有些出乎意料。

“一样是吗?可我怎么没感受到燕王热切的诚意,”他的态度敷衍,捻起一粒裹盐的花生米,神色讥讽道:“好像顶多就花生米点大。”说着扔进嘴里,当着她的面不咀便吞了下去。

他懒懒散散地倚靠在后背,打算欣赏一番武荻像那些吃瘪的刺客一样做出焦急的模样,却不想她不急不躁地取下那半截蜡烛,将它吹灭。

“月楼的弟子总该有名字,你叫什么名字?”谢定安不知自己怎么想,随口一说,竟鬼迷心窍地问起她的名字。

“月楼,武荻。”

须臾,黑暗中才响起她的声音,依然动听,如珠玉滴水,扑通落入心湖,又似山涧流泻的淙淙细流,匆匆流入心谷底。

身边人举杯的动作却僵住,呆愣着,因为自己的无意之举,生生拉出那段无人感知,却让他挂怀良久的记忆,他猛地抬起眼,正想好好看清楚她,是否还是如当年一般。

皇宫的寒风吹起少女须须青丝,撩拨着那清秀的容颜,即便被寒风冻出红晕,她的脸颊依旧浮现一抹自然而健康的嫣红色,一泓潋滟秋水于眼底流转,正朝他淡然微笑……她的微笑不能以高山白玉来形容,白玉是冷的,哪有她这般温和,或许开满河畔的雏菊白更贴合她本身,亲切得令人身陷冰冷的皇宫也能心生暖意。

可周遭的漆黑让他扑了个空,如泡影般泯灭,他才意识到自己深陷黑暗,武荻已经将最后一丝光亮扑灭。

而他就像个后知后觉的傻人,依靠儿时的记忆,对她逐渐模糊的印象,试图在乌黑夜色中描摹出她真正的样子。

黑暗里又传来她的轻声细语,似乎在激励他,“该出发了,公子,这是我们又离结果近了一步,应该高兴点才是。”

谢定安却像木桩杵在原地不动,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冰冻住,脑海浮现出那场血海尸山,那大雪飘飘的京都。

那时候,他中了敌军的毒箭,那支毒箭直直插进脊背,稍微有一点动作便令他痛不欲生,一点点被毒性浸染,手脚发麻,只能被她背在背上,无法动弹。

他认为自己活不了,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未了。

恍恍惚惚间,他主动问起她的名字:“……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大风穿梭于高低错落的宫阙,呼号着,连挺拔上了年头的老树都抖擞,雪粒扑面打来,如刀割,他的声音太微弱,以至于武荻甚至听不清背上人说的话。

“你说什么?”她在辽旷的雪地大喊了一声,试图唤醒逐渐失去意识的谢定安。

“你、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她听清,望着茫茫大雪渐渐下得厚重,寸步难行,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叫武荻,荻花的荻。”

谢定安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还带着一丝期望能与她逃出这座令人绝望又惦念的京都。但他忽感喉头腥甜,死亡的逼近感不得不让他向命运低头: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已熬不到出城的时候。

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苍穹与雪地糅合成一团,成片、成团、成泥,眼里似乎瞧见银装素裹的大山,还有白洁如雪的身影。

再后来发生的事,他也是从老宫人口中具体得知。

那时天大寒,天地如同凝了冰般,身陷如此糟糕的境地,呼吸冷冽的空气,却意外叫他不觉得冷,与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身处地窖,外头风暴已起,雪花宛如飞刺般爆射而来,他们在地底下甚至倍感温暖,尽管只有一支蜡烛照明,起不到取暖的作用。

他思绪混乱至极,颅内被搅成一摊浆糊,耳畔是老宫人和少女连续不断的争执声。

“必须根除毒素,不选择刮骨疗伤,就算不被立刻毒死,莫非要叫他伤口溃烂而亡吗?”

“就算他是我朝尊贵的五皇子,现今他的命是我救回的,我不让他死,他绝对不许死!”

老宫人大半辈子都身居内宫,从未见过如此无理野蛮的丫头,直道:“这、这只有一线生机,难道要老奴将殿下身家性命交付到你这年纪轻轻的丫头片子手上?再不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倘若眼睁睁看着殿下流血过多而死,老奴这条贱命也自当随他而去,到了黄泉路向陛下请罪也追悔莫及!”

武荻抬起头来,斜眼一瞪,口吻极冷:“可国已亡了。”

老宫人佝偻的身躯一僵,胸膛剧烈起伏,一时答不上来。

人可死,有千万种死法,却最无法接受窝囊的死法,武荻无疑是这样的人,她不要求任何人像她踔厉敢死,但绝不允许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家国存亡之际,选择糊里糊涂地死,尤其是任人宰割,面对外敌而无所作为,一味愚昧效忠。

她又道:“在我眼里,躺在这里的不只是亡国皇嗣尚存的血脉,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既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此,哪怕我救下的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也会拼尽全力救活他。”

饶是她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贯彻到底,哪怕万劫不复。

武荻,她是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她就是这般倔强到极点的人。

末了,她的双手快速动作起来,拗断了箭杆,只留一小截箭杆和箭镞,估量伤口深度足有一寸之多,怕是已穿骨。

她动作利索,烫过两面刀锋,绯红一闪,左手持箭杆,刀尖切开了一个小口子,浓黑的血立马冒出,身下的人痛得几近没知觉,脸色愈发苍白,老宫人见了血的颜色,干着急,又开始念念叨叨。

“既然对你家殿下这般忠诚,不如……这毒血就由你吮吸出来吧。”她嘴上说着,手上一点也不轻缓,切开一个口子,顺理成章将箭镞拔了出来,身下的人一闷哼,血流如注。

“来,”武荻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老宫人,兀自道:“还有,若是吞咽下一丁点丢了性命,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奴仆到了阴曹地府,皇帝也不会怪罪。”

老宫人毫不犹豫,准备将毒血吸出,武荻转过身,不再看落魄的主仆二人,她的明亮的眼睛霎时黯淡下去,恍惚想起一个时辰前,燕王同她说的话。

“本王要你立刻去救一个人。”燕王按住她的肩膀,语态十分严肃,表示拜托的事无比关键。

“谁?”她闷声问道。

“五皇子,谢定安,”燕王将一块羊皮塞进她怀里,又道:“这是皇城地图,你须拿好,记住,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才能救人于火海中,如此方能救出更多人,不要枉费本王多年来对你的苦心苦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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