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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下山时,两人各自牵一匹马。

彼时下坡,一个拐角,拐进一片苍松翠柏,视野豁然开朗,山上鸟语花香,山角连连,若是不熟悉路径的人来必会迷路,有谢定安带路,武荻并不担忧。

下山有一定路程,二人一路无话,武荻走在后头,忽然问道:“公子就不好奇我怎样劝说她离开的?”

墨兰离开那时的糗样,一把辛酸泪,目睹混世妖女吃瘪,今生今世难忘,谢定安心里暗爽,却在前方,惬意地道:“当然好奇,但你没主动提起,我自当不会问。”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展开对话。

“公子确信世上真的有东西能代替人心、人眼辨他人是非对错?”

谢定安颔首,又摇头,“别人信,可我不信。”他指了指自己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又捂在了心口:“任凭妖魔鬼怪,我只信我本心所辨的。”

“看来我与公子一路走来,不约而同实属偶然。”

谢定安站住脚步,回头仰视,对她的回答倍感意外。

武荻将自己直直陷入他眼底,眼色依旧,语气说得轻松:“我信她的问心蛊,那是一种当今世上唯一能辨人心的载物。”

是以,墨兰才会落荒而逃,她真真切切看清了武荻的内心,哪怕是一瞬间,哪怕只看到了一丝半点。

固然武荻中了控心蛊,却意外收获了问心蛊此物的神奇之处,一本十利。

武荻抵达燕州已是七月初三,谢定安与她分别独自去见厉常胜过去了三日,这一去不知多久才有音信。

她独登佳名天下闻的银音楼,从上往下俯瞰,繁华的燕州城车水马龙,一览无余。

日入时分,西沉的夕阳霞光明灼,庑殿乌深的丹墀更显得暗沉一分,金碧翘檐上的漆青鸟雕、鹤乌瓦当留有夕阳落寞的痕迹,如此,燕州古都的陈旧感、故事情愈发浓重。

倚栏而立,眺望远方,飞鸟扑展双翼,落下的影子游转过城内每一寸土地,直至冲向云霄,消失在耀眼的灿辉之中,但她心魂早已飘远,心绪如飞。

“荻儿。”

身后传来一声柔和的声音,来者正是燕王,亦是从前的女儿装打扮的燕国公主,只不过他化作男子装扮,束发戴冠,不施脂粉,一身朱玄色男子衣装着身,不怒自威,一股从容的王者气度溢然而出。

她醒神,打揖作躬,深深一拜:“武荻参见燕王。”

燕王将她扶起,深深一道:“有你母亲的消息了。”

她递来一张字条,武荻眼眸一亮,微微发怔,攥紧手中的字条。

燕王兀自道:“方才来的信,信上所言,白珠儿在东北方的一个小村庄打听到你母亲的下落,只是去时,你母亲不在那里,听村民说她离开已有两个月。”

武荻盯着字条默了默,又是深深一拜,诚恳道:“已经足够了,武荻在此多谢燕王,燕王大恩大德,必将铭记于心。”

“其实你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母亲的下落本王会吩咐白珠儿她们继续打听,一有消息会立刻告知你。眼下,你只需做好当下要做的事就够了。”

“是。”

楼台崇高,只需一眼便可看尽万水千山,每逢夕阳西下,人总能忆起一些平日不愿想起的往事,悲恸叹惋甚多,包括已是万人之上的王者。

燕王凭栏而语,神色有一丝惆怅之感:“荻儿,你跟随本王已有多少年头了?”

“禀燕王,已有十五年。”

“十五年了,竟这般久了。”她无声感慨自己居然安坐在这冰冷的王座苦苦等兄长回归,那些岁月如流水而逝,焉能待到何时?

燕州满城绚烂的桃花葳蕤,绽放一年又凋谢了一年,年复一年,年年不复相见,漫长得她几乎忘记她本是燕国公主,而真正的燕国君王。上好的笔墨纸砚空摆着,放在案牍沾满尘灰,少女天真烂漫,期望绘下天下太平,可那名少女早已褪去青涩娇憨。

现在的她只是燕王,心中唯独装得下她的燕国百姓。

话锋一转,她一改方才女子才揣有的柔腻心思,反倒问武荻道:“你十一岁那年,本王将你驱出燕州,逐至关外,去往西北,你可会怨本王?”

“不怨,”武荻回答得干脆利落,“燕王此举意在护我,只因我救了天下诸侯,暗中认定本不该救之人。”

“可那人毕竟是间接害死你家人的罪魁祸首之子,你也因他的缘故一人流落荒原,生死不由己说。若当时将真相告知于你,你还会选择袖手旁观,抑或落井下石,替你武氏满门报仇雪恨?”

燕王此举悬崖勒马,无异于将武荻置身黑白分明,好将她的真实立场彻底表达清晰,她直直盯着武荻,沉心等待,直至武荻轻启双唇。

“我不会。”

燕王讶然,不得不重新端量眼前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女子,她不再是那个即使遍体鳞伤仍要硬碰硬反抗的小女孩,因痛恨一切导致战争的因素而莽撞,而方今,心性沉着得像一面湖水,微风送走浮冰,它深邃无波,于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引动她心绪飘摇。

甚至,冷寂、静默至无情无心。

最初,燕王在姑苏城内的一隅废墟里瞧见武荻,她被压在砖石瓦砾和成堆发僵的尸体里,苟延残喘,一只小手伸出瓦砾,红的眼神闪烁着纯净的光,却透露着仇恨与坚韧,是战争的孤儿才会有的眼神。

她心生恍惚,心生怜惜,破例将她救回燕州,把她养在身边。

眼前的一景一物,一桩一事,皆是武荻闻所未闻,这里有高超的冶铁技术,刀剑在铸造师的铁锤下渐渐有了锐利的雏形,诡异莫测的暗器、训人耳力的秘药、快得取人首级的暗杀……潜移默化下,武荻心中迫切地想让自己变得强大,促使她身体恢复得极快。

虽无根基,但她天生是习武的好料子,燕王授她剑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从此有了形状纹理,她可以是燕王手中最快最利的刀,斩军过将。

可这也让武荻内心偏生得敏感,秉性固执而极端,那场战争让她失去近亲,尝遍世间冷暖,用坚冰包裹起自己,独自一人于一隅默默凄凉,无人敢靠近。

她将飞月剑授予她,怀着慎重的心态。

月夜下的院落总有女孩修长的身影,她挽剑,斩落树冠开的桃花,剑声泠然,柔然却剑招辛辣,直取命门,飘落而下的片片桃花被斩得破碎,又转身踢枪,提起一杆红缨枪头伸刺,威势逼人眉睫,仿佛她本就是一名天生就能作战的战士。

奈何锋芒太盛,必遭磋磨。

“为何?”燕王忍不住道。

“因为那时候的武荻,仅仅是燕国的武荻,生为燕国,死为燕国。她知其意,救他只为任务,哪怕舍了性命也是为了任务,忠诚于君,便尽君之所托,不会有半点僭越之心。”

大地陷入沉重的昏暗之中,夜幕仿佛一张巨大的罗网,捆住这片辽阔而雄伟的中原不得脱。

谢定安策马折返赵府,时辰已是亥时,夜寒深重,北风呼啸,似在山峰间吹奏一曲络绎不绝的箫声,晚雾凄迷,连带吹刮的残叶皆落索。

昏黄的灯光下仍旧有一行耐心等候的人,沉下心立于赵府大门,赵应茗手持一把水墨扇,藏着杀人于无形的暗器,江蓉蓉握剑,皆是有备而来。

他们心中再无杂念,所有的行动都为这一个目标做充分的准备,只剩一个目的地——京都。

——京都的鸿门宴。

国破山河在。

故土在京都,谢定安生于京都,血脉与根本深扎于那里,听见京都二字本该心中生出温暖之意,可那处早是一片荒芜废土,一方金碧辉煌的城池如同昙花一现,他心中唯独寒凉再无其他感受。鼎盛大周不复存矣,是该怪那场蓄谋已久的宫变,还是因诸侯藩镇与天子生出嫌隙,不肯与之共御外敌。

礼乐崩坏,国破家亡,并不全归咎于这些一环又一环的因果关系,任何人难辞其咎。

厉常胜斥骂他。

可不论如何痛骂他,用最侮辱的言辞,谢定安的心境一成不变,始终向往餐松饮涧,悠哉如一只鹤,闲情若一朵云。

周不复,是天命。起初,谢定安是这般想,再繁华兴盛的时代终有覆灭的一日,并非因一个人的改观而有所改变。

此行,谢定安惊悸地瞪着不远处与他的相貌毫无二致的青年人,厉常胜矗立于石梯之上,背对着他,冷声称殿下只有一位,至于是谁,对这天下并不会有太大影响之谈。

居心叵测且心术不正者坐这天下共主之位,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若这也算天命,“天命”也不妨改上一大改。

他们去往后院的一间偏僻屋子,屋内装潢古典而优雅,墙面横挂一幅长卷水墨山河图,足足有五丈之长,画上一点红日鲜艳分明,墨竹翩翩,长河逶迤,山脉迢迢,颇有一番浩瀚景致。

赵应茗无疑是个兴致高雅之人,习性全承他的义父——如今成了杀父仇人的夏侯昭。

今夜他们难得没有饮酒,桌上搁置一壶冲沏好的上好龙井,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充满平和惬意。

但屋里的两个青年人的心境恰巧与现在的氛围大不融洽,严肃而紧绷。

赵应茗侧身立于窗口,听完谢定安离开赵府之后再到在与厉常胜的遭遇,沉默良久,却只字不提另外一个与谢定安长得极为相似的青年与厉常胜的阴谋,只道:“你遗漏一个关键人物。”

“谁?”

“武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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