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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汤泉

李江斓不敢妄动。

洛风的胸膛紧贴着她,有温热的血水不断涌出,洇透了她的衣裳。而他的人微微发抖,身体完全失去重心,仿佛全凭将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来支撑。

假若她稍稍一躲,他就会如高厦倾塌,顷刻倒下去。

“门主。”

铁枭上前扶了一把,洛风才算勉强从李江斓肩头起身。

他目光仍冷冽,略垂眸瞥向自己的左手。

只见一枚尾端发黑的银针夹在他两指之间,上面还沾有零星几点血迹。

铁枭大惊失色,两腿打软,“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

“属下该死!”

李江斓不明所以,浑身是血地后撤了一步。

她没看见那根针,也不知洛风和铁枭存的什么心思。

以少胜多,让她这等不会武功的累赘都活了下来,她实在想不明白,铁枭能有什么错。

洛风没力气多说,随手丢下银针,抬眼望李江斓。

他的眼神太冷了。

即便不生气,也透着不容侵犯的威压。

看得李江斓双腿直打软,战战兢兢问:

“洛门主,还有何事?”

“殿下中毒了。”

洛风说得稀松平常,宛如提起某件不相干之事。短短几个字,却似晴天霹雳,于李江斓耳际炸开。

她不是已经身中血蛊受制于人了?

或是,又中了别的毒?

李江斓一阵心慌,正要追问,铁枭竟朝她摇了摇头。她方才发现,洛风一路走来的脚印皆染着血,身上的墨色官服也洇透了几处痕迹,显然伤得不轻。

若以这般境况为她寻解药,怕是力不从心。

可,莫非要她坐以待毙吗?

“洛门主,”她不顾铁枭的暗示,坚持开口,“此毒,可有解?”

洛风像是连睁眼的气力也不剩,靠铁枭搀扶未曾倒下罢了。他张手按在胸前,蹙眉阖眼缓过一口气:

“死不了……”

眼见他体力不支,铁枭忙接道:

“回禀殿下,门主的意思是,尽管此毒尚不知来源,但能以内力暂时压制,不会危及殿下的性命。待下了山,至丰都城境辖内,自有丰都城巡抚为殿下请高人解毒。”

话已至此,李江斓心知没有别的法子了。

“好,”她颔首道,“有劳。洛门主重伤在身,还请安心歇息,我不多叨扰。”

她走得干脆利落,未有半分纠缠,倒令洛风不禁笑了一声。

他知道宜芳公主最怕死,所以最识时务。

只是,如今越发觉得,她识时务得太过凄惨了些。

明明在怕,偏偏,既摆不出公主的架子压人一等,亦不敢苦苦央求引人厌烦。甚至为香蒲求情那夜,她都愿意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地、向暗影门这群“恶鬼”磕头求饶。

灌下那瓶“毒药”后,她马上学乖了。乖到,纵然命悬一线,也唯有带着一肚子的迷茫委屈、恐惧不安,独自消化。

不哭的孩子,总显得格外可怜。

洛风没想过,一朝公主,居然能可怜成这副样子。

“门主,是否要请木丹姑姑为公主逼毒?”

铁枭问。

洛风不答,仅艰涩道:

“召青鹞。”

鏖战之后,暗影门伤亡惨重。青鹞纵有回天之术,能救活的亦不超过半数。得铁枭传令前,他正为一名刚咽气的死士合眼。

“门主。”

他来得急,手上留有未拭净的血迹,袖口浸作绛色。

洛风远离大部队,独自靠坐岩壁边,缓慢而怠惰地伸出一只手。

意在让他诊脉。

“是。”

青鹞放下药箱,三指按在洛风腕际,起初一惊,似有些难以置信。无名指与中指稍挪开些许,终得以沉心静气。

“门主,”他清楚,洛风重伤之下不愿听废话,全拣重要的说,“内外交困,肺气泄耗,用药能撑到下山。”

洛风喉结轻滚,像是要问什么,他便继续道:

“铁枭与属下交代过了,公主殿下中毒,需有人以内力压制。但眼下内力深厚者如无常、铁枭均有伤在身,不宜动武,至于门主你……内力枯竭,十不存一,即便冒险一试,也无异杯水车薪。”

他言罢,先自药箱内取出一枚丹药,用水化开,喂洛风服下。眼见洛风胸前的衣裳不再有血渗出,而后才道:

“属下粗略为殿下诊脉,发现那毒并不致命,大约殿下今夜会吃点苦头,待明日下山至丰都城,再请郎中医治不迟。”

洛风缓过几分精神,侧目冷瞥他:

“你医不好的毒,哪个郎中能解?”

青鹞哑然。

洛风闷咳二三声,攥手将鲜血藏于掌心,沙哑勒令:

“说实话。”

“是,”青鹞额间冷汗涔涔,头也低了下去,“此毒不伤性命,却会致人毁容,除了以内力强行逼出外,无药可医。不过属下以为,奚族只看过画像,未必能认出殿下的真容,故而,不妨偷梁换柱,找个相像的女子,取而代之。”

是夜,阴风怒号。

李江斓与香蒲躲在暗影门死士用马车和行李搭作的简易帐篷中,裹紧了棉被,仍觉寒意刺骨。这帐篷四面漏风,裹着山间潮气吹彻骨血,李江斓只觉如置冰窖,察觉不到半点儿温度。

香蒲看她冻得手指通红,索性把身上最后一条毯子也让出来,包住了她的双手。

“殿下,”香蒲牙齿打颤,“再忍忍,马上天亮了。”

李江斓透过帐篷的缝隙向外望去,夜黑如墨,毫无波澜的穹顶笼罩大地,星月皆不见。她记得,入夜不久,距离破晓,至少还有三个时辰。

如何熬得过。

她撩开棉被,张手抱住香蒲,让被子足够包裹两个人。

靠得近些,总归能互相取暖。

是去冷宫探望母亲时,骊妃教给她的道理。

“宜芳殿下。”

一道空灵女声传来,李江斓被吓了激灵。

香蒲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

“殿下别怕,听声音,似乎是暗影门的飞花。”

李江斓想起来,这的确是飞花的声音,只是山风呼啸,吹得不甚真切。

“有事吗?”

她实在不想动弹。

哪怕身体某处离开棉被都不愿。

飞花识礼侯在帐外,道:

“门主有请。”

三更半夜,洛风寻她做什么?

李江斓虽不知缘由,但明白,在暗影门面前,她自来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强迫自己钻出被被窝,裹上厚氅,弯着腰爬出帐篷,抬眼即见飞花一袭薄衫淡然处之。

似全然不觉得冷。

李江斓不禁怀疑,是否暗影门中人皆生而冷血,所以哪怕冰天雪地,冻彻骨血,他们从来无知无觉。

飞花垂眸扫她一眼,极轻的冷笑溢出喉间,非但不扶,甚至还退了半步:

“殿下随我来。”

暗影门的驻地环境更为恶劣,十余个伤员凑不齐一床干净的棉被。他们大多树下小憩,警觉到抱剑而眠,三两个挤在一起,凄惨潦倒。

“门主静候殿下。”

飞花引李江斓至一处隐蔽的山洞,她探出一臂指向其中。李江斓谨慎窥探,未防飞花的手蛮横扯开她的腰带,将她一把推入其中。

她一头栽倒,料峭的岩石撞得骨头生疼,可她已然不顾上觉知痛意,连滚带爬想跑,飞花却再次张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狠狠戳进她的肩胛,令她动弹不得。

“殿下别怕,”回音跌宕,飞花声如厉鬼,“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杀你。”

腰带被抽走,李江斓唯有紧紧拉住衣领,堪堪维持住一份卑微的体面。她回首看对方也不敢,泫然问:

“你要我做什么?”

“脱衣裳,”飞花含笑,“门主在里面等你,脱好了,自己走进去。”

“好。”

飞花惊讶于她毫不犹豫,当即便褪去外衫,即使冷得发抖,亦听之任之,又除去了内裙鞋袜。

她该是,真的太怕死了

北风冷硬如刀,李江斓独自踩在粗糙的石砾之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方知,原来人冷到极点,是会热的。洞穴很深,她忘了自己究竟走了多久,阵阵流水声涌动,眼前氤氲白茫一片。

是水雾。

她浑浑噩噩走过去,热汽扑面而来,冲了她一个趔趄。紧接着,一股力量不由分说拖她入汤泉,水珠迸溅里,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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