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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Metro 22

落云抓着玩偶挂件的挂绳借力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翻出一卷刚用过一次的透明胶带,用大拇指的指腹细细感受着,顺时针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才找到了胶带头所在的位置。

用手指摸索着撕扯开胶带,奈何胶带黏性太足,屡屡失败,她只好拿指甲循着反方向往里戳。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制造了一个突破口,顺着这个小角撕扯出了胶带。

“刺啦”的声音在空气中流动,黏着着岸然涣散迷蒙的双眼重新寻回到视线的焦点。

“我来吧。”这是落云印象里,他第二次同她说话。

他在下,昂着脖子仰视她;她在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他冲她摊开手掌,掌间密布的纹路跃满生命的音符。掌心的边缘有一颗淡淡的微小的黑痣,如同镶嵌在宝石下的碎钻,耀眼的光芒却不遑多让。

可惜她不会看手相,不知道他的爱情线会是怎样的走向,现在那里面又占据着谁的位置……想到这里,她原本就深陷的心又重新被酸涩的痛楚所填满。那是一种她十分陌生的感受,在十八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未有过的并不快乐的感受。

落云的回忆被勾起,隐约觉得他的声线和某种声音重合到了一起,但一下子也无从考究究竟是把他的声音跟谁的搞混在了一起,或许等不经意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了吧,她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多了。

他晃了一下手,像是在索取,落云眨巴了两下眼,当作是质疑。他毫不犹豫地回眨了一下,告诉她,他明白她想做什么。

落云将信将疑地把东西交了出去,岸然接过的时候,清晰地看见了她手指上的伤痕。整整一个星期过去,她没有再贴创可贴,所以刻意想避开伤口,将大拇指和食指不自然地高高翘起,让他看得分明。

伤口已经结痂,长长的一条看的人心悸。

岸然还记得上次替她包扎的时候,那道触目惊心的猩红的伤口。她摘下纸巾毫无保留地将伤口展现在他的面前,边缘的血渍凝固成暗红色,他避开她的手拿过纸巾替她擦拭,全程都不敢跟她有任何接触,哪怕想让她把手臂抬高些,也只是隔着衣衫提了一下而已。

他担心自己的举动太越界,又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完美体贴。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那么多心思,在这些从前他最不屑的情情爱爱之上。

因为没有支撑点,岸然的手还是在抖,连带着整颗心都在跟着一起颤颤巍巍。她总是一副冒失鬼的模样,一不留神就遍体鳞伤,所以有她在的每一个场合,他脑海里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不敢懈怠,不敢放松,不敢倒头就睡。

沾满血迹的纸巾被岸然拿在手心里,换了一张创可贴出来。他全神贯注地用双手举着那么个小玩意儿,瞄了半天才将纱布对准贴上她的伤口,轻手轻脚地撕开覆膜,一点儿力都不敢多用,仿佛在修补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创可贴轻轻缠上了她的一根手指。

另一根也是。

创可贴是他妈妈买的,图案可爱的不像话,一度被他嫌弃幼稚,却碰巧适合她,就算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也不夸张。被卡通图案所覆盖,伤口已全然不见所踪,现在她的身上只有他留下的印记。

岸然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蹲了下来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他的脑子根本做不出基本的思考,身体出于本能地自说自话地拿手挡了一把,推开了她伸向玻璃的罪恶魔爪。

他只是单纯心急,担心她再受伤,仅此而已。

落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一脸迷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理解他对自己的恶意来自于哪里,为何他要以如此粗暴的令人难堪的方式对待她。

“我来吧。”他冷冰冰地从唇齿间吐出两个字,并没有看她,指尖已经触碰上地面的玻璃碎片。玻璃不算厚,碎得千姿百态,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好在基本都是大块的碎片,没有太多残渣,拼在一起还能看出瓶子的形状。

落云从来没见过这么陌生的他,哪怕是他们的初见,哪怕只是他的举手之劳,她一直认为他是个随和好相处,甚至有点热心肠的满身正气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让她觉得有距离感,让她觉得陌生到害怕。

他把地上散落的碎片一一归置到一起,坐在对面的大叔看他做这么危险的事,作为当事人自然是觉得惭愧无比,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蹲下身子和他一起做。

大叔将叠放整齐的玻璃碎片双手拿起,“他”便撕扯着胶带,寻了一处合适的位置粘上,开始缠绕。

落云的胶带因为是当文具用的,选的是特别窄的那一种,而不是家里常见的宽胶带,要缠住所有的玻璃碎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的手一直绕啊绕的,在大叔的两手之间穿梭,看得落云眼花缭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绕了多久,他才终于将碎玻璃全都缠在了一块儿,包裹住它们锋利的棱角。

他停下继续缠绕的动作,手伸向远处扯出一截胶带来,留了足够的位置用力一拽,将余下的半卷胶带从玻璃碎片中解救出来。

看他们忙活的时候,落云手上也没闲着。她从书包里找出一个备用的塑料袋,捻开袋口,蹲下身子将书包甩到背后,把地上所有用过的餐巾纸全拾起来装了进去。纸巾滴滴答答地漏着透明液体,她扔垃圾的动作不得已加快,以免被吸走的白酒重新滴回到地上。

落云踮起右脚挺直上半身,提着袋子敞开袋口举到他面前,示意他把包裹好的玻璃碎片一起扔进去。

玻璃碎片分量不轻,他没有直接往里面丢,而是一手托住塑料袋的底部,一手抓着缠好的玻璃伸进塑料袋里,一直触到最底上才肯松手。

放完垃圾,他顺手就把塑料袋接了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像这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情。

落云对着空荡荡的手心愣了愣,车厢正巧开到不平稳的一段路,已经逃窜的水流跟随着车厢晃动的节奏渐渐滑落到两侧的座位边,到了其他乘客的脚下。人们避之不及地踮起脚尖抬起腿,又或者换了个坐姿避开水流,生怕弄脏了自己的鞋。

落云因为半蹲的姿势不稳,在突如其来的左摇右晃间丧失了重心。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向前冲,她的双手下意识伸向前试图保持平衡,不偏不倚搭在了他的肩上。宽厚的肩膀支撑着她全部的重心,她紧紧攀住他,指尖不自觉地用力,以免摔倒,却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一堵墙一般,被硌得生疼。

他几乎是在同时搀扶住了她的胳膊,隔着宽大厚实的卫衣长袖,落云都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还有胳膊上隐约被抓疼的痕迹。

披散的柔顺长发跟随着身体的走势向前滑落,挡住了她的脸颊。她挣扎着甩开头发恢复清明的视线,才发现他的侧脸就在自己眼前,咫尺之遥的距离。

呼吸急促之间,落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因为离得太近,味道沁满了她整个胸腔。在她心里,这款香水已经和他划上了等号,似乎只要凭着气味,她就能在任何地方找到他。

他扶正她的身子,落云借力收回了重心,回到了两人原本的距离。分开的时候,两人因为靠得太近而交缠在一起的黑发藕断丝连,直到最后一根发梢离开发梢,身体才依依不舍地宣告分别。

落云觉得自己由内而外地在燃烧,却只能装得云淡风轻,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包抽纸,继续完成未尽之事。不担心纸不够用,她大方地连抽数张盖在地面还残留的水迹之上,尽量将地上的白酒吸干。

就在三人埋头苦干的期间,车厢内的乘客陆续减少,大叔手脚麻利地去两排座位边缘擦去留,仅剩的几名坐在位置上的乘客见状也配合地让出地方。岸然最后把垃圾都收拾完,扎起塑料袋的袋口放到一旁的角落里,预备下车的时候带下去。

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把车厢内的一片狼藉收拾妥当。

落云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低着头而发酸的脖子,正欲起身时,却觉得一阵头晕袭来,她定了定神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的腿早就麻得失去了知觉,一动都不能动。

她打算先站起身再小步小步地挪动回去,刚迈出一厘米都不到,腿上就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疼痛,阻止她继续做出任何动作。

她默默闭上双眼,小口小口地呼着气,忍受腿上有一千只蚂蚁爬过的感觉,也管不得整张脸是否都皱在了一起,丑态百出,只期盼着双腿能快点儿恢复知觉。

睁眼的时候,头顶的灯光变成了青色,眼前又出现那只熟悉的纹路分明的手,手心向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他的眼里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底色,在身体的痛苦面前,她也顾不得细究,顾不得害羞和客气,更顾不得花心思去考虑其他事,伸出手去,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并没有牵起她的手,而是越过手掌握住了她的胳膊,隔着衣衫用力将她搀扶着站起来。

落云倚着他这个支点,一个转身坐在了面前距离最近的位子上,等浑身酥麻的劲儿过去。

“都怪我太笨,自己的包袱都没收拾好,白酒一不小心就从袋子里滚下去了。”大叔已经坐回了原位,边说便敲打着自己的脑壳,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我都没有带纸,抹布也没有,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些东西。”

这下事情终于真相大白,落云的质疑和困惑顿时瓦解,高高拉起的戒备心也得到了缓解。和她不同的是,岸然一早就目睹了整件事发生的过程。

他看到了大叔解开包袱想取东西时略显笨拙的粗壮的手指,看到了玻璃瓶因为放置得不妥当而无情地滚落在地,看到了大叔面对满地狼藉时手足无措地摸着自己的头顶……

从岸然的角度将事情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没想到玻璃瓶里装的居然是白酒。起初他只以为这是大叔自带的水杯,毕竟破裂的碎片上没有任何商标的影踪,透明的液体也很难让人联想到其他东西。

然而不一会儿,车厢内却传来浓郁刺鼻的酒气。不管是从包装,色泽还是气味,他几乎都能认定这就是白酒,不仅如此,应该还是大叔自己买来灌装或者是自己家里酿的白酒。

想到这里,岸然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居然是她会害怕。所以他想都没想就起身去帮着大叔善后,哪怕要他承认自己的动机不纯,他也不在乎。

他的心思原本就不单纯。

看到自责的中年男人,落云的同情心泛滥成灾,她抚摸着还在发麻的大腿宽慰道:“没事,人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我也经常发生这种情况。”这话倒不是落云为了安慰大叔而蓄意编造出的谎言,是她切身的经历来着。

大叔用质朴的语言重复着感谢,双手合十发自内心地向他们表示感谢,说到后来落云都觉得不好意思听下去了。她先前还脑补了那么一大出戏码,现在想想,自己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得惊人,惊人到不像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大叔的感谢,第一时间用眼神向站在对面的他求助。他不知何时取来了书包,单肩背着,背靠柱子姿势惬意,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用谢”,好像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

大叔却不依不饶,应是要表达谢意,转头就从包袱里拿出一包东西来,捧在手里,“这是我们老家的土特产,你们不嫌弃的话拿回去尝尝。”

即使是用塑料袋紧紧扎着也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食物的香气。落云知道无论如何,大叔的生活一定不容易,她于心不忍,连忙摆手婉拒,“不用了不用了,您自己留着吃吧。”

“姑娘,你们一定要收下。”

“我们只是帮了个小忙,用不着这么客气。”

“你们不收,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落云再三推辞,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大叔的一番好意,在“他”的旁观和默许之下,她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东西,心里又犯了难。

她跟他又不是一道来的,这包东西要怎么分?她没办法跟大叔解释他们不是他们,只是他和她而已。

思来想去,落云想着还是算了,等会儿找机会把土特产一起给他,免得多些无谓的拉扯。

大叔坐到火车站下车,“他”帮着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拿到车门外,在催促的铃声中,落云最后起身和大叔挥了挥手,一直到站台里的光消失在隧道的尽头。

低头看见怀里的那包土特产,落云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拎起套了两层的白色塑料袋塞给他。她一个字都没解释,他一个字也没问,没有推辞,默默地收了下来。

地铁快到站的时候,落云背起书包推着箱子走向车门。角落的垃圾袋在空荡荡的车厢内格外瞩目,她正想伸手去拿,又被他抢先一步拎到了手里。

今晚无论做什么,她都比他慢一步,连一个小小的垃圾袋都抢不过他,搞得落云心情有点儿郁闷。因而门开的时候,她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大跳步出去,终于在今夜的最后赢了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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