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这件事得从你前女友说起。”陈述道。
“我没有前女友。”陈肆说，“这对我和女方而言都是一种造谣。”
“这是留学生小圈子里私下流传的pdf标题。”陈述说，“无论你有没有和夏采薇谈过恋爱，你大学时候追过她这件事都会被计入她的情感履历，哪怕她自始至终都对你没有感觉，给出的唯一回复也是拒绝，都不会影响某些自诩知情的人神神秘秘地传播‘你知道吗？她大学的时候被崇极老总追过’和‘哇塞，她拒绝了吗？那她现在岂不是后悔死了？’以及‘肯定啊！她攀高枝不成现在跟个渔夫混在一起了’这类无端兴奋想要代入你的发言。”
陈肆笑起来了。
“捞货哪来的自信。”他说，“你知道我的目的，也知道夏采薇的想法。”
“我当然知道。”陈述说着，意有所指地朝着陈肆旁边的玄峥扬了扬下巴，“你的小男朋友知道吗？”
“你们说。”玄峥刚被忙着拆零食的陈廿递了根牛奶糖，“我在听。”
“夏采薇是我大学时的学妹，人非常好，聪明漂亮。以朋友关系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向她表白，但她拒绝了我，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是我们的大哥。”陈肆说，“作为朋友我给予祝福，但在他们正式恋爱半年后，我大哥失踪了。”
“然后你继承了本来应该由你大哥继承的家族产业。”玄峥说，“现在这件事听上去还有一点情感纠葛在里面了。”
“是这样没错，但我大哥其实还活着。”陈肆轻声把这个炸雷扔到了场中央。
“无论怎么说，听上去还是个蛮浪漫的爱情故事呢。”陈述懒洋洋地往沙发里靠了靠，“夏采薇到国外读博时和朋友一起去做义工，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她已逝男朋友的人。这个人长着棕色的头发，说着当地的方言，完全不认识她，却对她一见钟情了。”
“我和五哥在得到消息之后迅速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做了亲缘鉴定，血缘在其他方面的力量也很神奇，我们可以肯定他就是大哥本人。”陈廿补充，“到目前为止，他的记忆恢复了一小部分，他对我和五哥都没什么印象，但记得三哥四哥。”
“他记得三哥很正常，他俩才是兄友弟恭从小一起长大的啊。”陈述说，“大哥是被当地的一对渔民夫妇救了。老夫妻中年失独，把他看作是上帝的礼物，他则以为这就是他的家里人，只是自己出意外想不起来了。出于他在失忆前的一些家庭关系问题，我们没有把这件事告知他的亲生父母。”
“整座邮轮只有他一人生还。不，准确来说，其他人连着邮轮都一起失踪了，这件事一旦被社会媒体得知，我的哥哥将长久被暴露在公众视野下，他的经历和他的伤痛都将作为新闻谈资被大肆宣扬甚至恶意解读，他的爱情或会被宣传成真爱无敌，或会被一直监视寻找问题，这对于他而言是很不公平的事，对他的身体恢复毫无益处。”陈肆说，“所以我们把这个消息瞒下来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五个人知晓。”
“现在多了一个。”陈述说，“你的小男朋友。”
“那我还是相信我家峥峥能完全理解我的。”
玄峥眨了眨眼：“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带节奏和无端指控，你们还是打算继续瞒下去？”
“是的。”陈肆说，“没有证据的事随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一旦暴露，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我哥哥。”
“那你把我叫回来干嘛？”陈述从陈廿那里接过了一筒薯片，正一叠接一叠地往嘴里塞，“想正式点解决呢就截几个新闻记录做个视频然后发出几份律师函，但以你一直以来根本不打算搭理这些莫名其妙节奏的习惯，我建议直接用怀念失踪同胞这事为借口，以崇极网络全体玩家的名义进行捐款，评论区玩家会想象出你怀念哥哥偷偷流泪的景象替你洗白的。”
“我叫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是为了让你帮我解决几个策划案的。”
“啊～”陈述看了玄峥一眼，“那我懂了，哎，早说嘛～”
玄峥和陈廿对视一眼，后者沉默两秒后把膝盖上的山楂条丢到了茶几上：“真没意思，我去拿个雪糕。”
玄峥这下也明白了。他回头看了陈肆一眼，陈肆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玄峥不由得啧了一声，伸手把对方的刘海捋了起来。
不同于陈述大大咧咧露出来的额头，陈肆一直留着精心打理的刘海，眉毛以上的部分基本都被遮住了。此刻玄峥把他的头发向上捋，才清晰地看到，陈肆在眉心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你跟你弟真的很像。”
“遗传嘛，我俩的血缘关系很近的。”陈肆笑着说，“你仔细看看他的眼睛，我和述述的眼睛跟廿廿还有其他家里人都不一样，我俩的虹膜在青春期后都有点变绿了。”
“我才不管他呢。”玄峥说，“你把他叫回来就为了给我正式解释一下这些事？”
“虽然叫他回来也有让他帮我分担一些工作的意图，但我觉得给你解释这些是首要且非常有必要的行为。”陈肆说，“我的过去、我的为难和我所隐瞒的事，这一切都不应该让你从他人口中推测知晓。”
“那确实，以我吃瓜的速度，最晚三天内我就该知道你有个‘前女友’了。”玄峥微微挑眉，“但我还是有其他想问的事。”
“请。”
“十年前的你是什么样的呢？”玄峥盯着他眉心的那颗痣问，“我想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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