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佩兰生有四女,但幼儿难养,二女来紫两岁时溺水而亡,至于四女盼紫于出生时夭折,只有夏昭紫和夏念紫长大成人。
田佩兰靠躺在床上:“小昭,小念,你外祖母虽多番嘱咐,但她们总归是有难处的,无甚大事,我们还是不要去麻烦她们,知道吗?”
田佩兰没有注意夏昭紫眸中的失望,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过自个的日子,比…”
夏昭紫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她只是不喜田佩兰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夏昭紫握紧拳头:“够了,娘,你为何总是这般懦弱,为何不能硬气些,我们能抗争的不是吗?”
“我们明明有底气,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卑躬居膝的忍耐?夏昭紫灼灼地看着田佩兰,试图问出个缘由。”
夏昭紫的话问得田佩兰愣住,她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见她如此,夏昭紫的眸光变得黯淡。
“怒其不幸,哀其不争”,夏昭紫摔门而去。
田佩兰怅然若失地望着门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她亦想向娘家诉苦,可男人是她千求万求选的,过得不好,让她有什么脸面,去求娘家。
可她忘了,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心肝肉,她过的不好,贺氏又岂能安心。
见田佩兰落了泪,夏念紫连忙上前安慰:“娘,姐姐不是故意的,她的性子急躁你不是不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行了,我知道,娘累了,你也出去吧。”
夏昭紫翻开衣裳,果然发现了衣裳下的八十两银票,她这时才理解田素馨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看好你的东西。”
“你还有我们,我们永远是你们的依靠。”
一旁的信纸轻如鸿毛,这话落在夏昭紫心头却重似千斤,她红了眼眶,眼泪砸落手心,信纸晕开墨迹却未散。
人人都说夏昭紫,冷漠,泼辣,狠毒,是个十足十的疯婆子,可是,没人一开始就想成为疯子,如果没有人强硬的抗争,这群软包子就会活不下去。
夏昭紫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脆弱,哪怕一丝,但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而已。
“谢安,你回来了,清水县的海棠花好不好看?”
“嗯,谢安还是冷冷的,田素馨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不免有些失望。”
“谢安,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随了田素馨的意,谢安启唇道:“好看。”
田素馨微张着双唇,半晌说不出话来,谢安这话着实让她接不下去。
田素馨对谢安手里的大包裹很好奇:“谢安,你手上提的是什么?”
“给,礼物,谢安说着将包裹递给田素馨。”
“给我的?田素馨惊讶之余还有些高兴,她没想到谢安会给她带礼物。”
谢安出门一趟,好似多了些人情味,田素馨接过包裹掂量了下:“还有些重量。”
她拆开包裹,映入眼帘的正是谢安赢的八角琉璃灯:“哇,好好看的灯。”
田素馨的眼中都是欢喜,捧着灯道:“谢安,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
谢安依旧寡言少语,但田素馨知道他不是的,若谢安是她的哥哥,那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田素馨上前拍了拍谢安的肩:“谢安,我心甚慰,我决定奖励你一只鸿运楼的绝味烤鸭。”
田素馨的神情严肃,怪端着长辈的派头,谢安望着她眼神颇为无奈。
“谢安,赶路辛苦,你应该累了,回去歇息吧,下次我还给你放假,你记得还送我礼物。”
田素馨说完便捧着灯离开,谢安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好。”
烛光映照下的八角琉璃灯更亮眼,田素馨越看越喜欢,她坐在桌前抓耳挠腮:“这灯挂哪好呢?一定得挂在显眼的地方。”
这样想着,田素馨马上付出行动,拿着灯在屋里比划。
楚怀序得了母亲的令,今日特地空出了时间。
“小槿,整日待在府中,未免无聊发闷,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推你出去走走,买些衣裳首饰。”
面对楚怀序的询问,沈木槿没有一丝犹豫,随口应了下来:“也好,多谢表哥。”
沈木槿很讨厌,不,是害怕出门,她害怕异样的眼光,害怕同情般的怜惜,这些都会让她陷入恐慌,可拒绝换来的只有劝说与不赞同,她不选择妥协,能选择什么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坐在轮椅上真的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人群中各种各样的目光汇成的压迫感压得沈木槿呼吸困难,她微低头假装正常。
她抠着轮椅把手的指尖发白,汗水顷刻间浸湿她的里衣。
“小槿,这春意阁的衣裳,是最近县上最流行的款式,不如我们进去看一看。”
沈木槿垂下长睫:“好,表哥。”
楚怀序环顾四周,店内装潢雅致,柜台后的架子上还摆着一些木簪和木雕摆件。
田素馨一眼便瞧出这是那日被偷了荷包的公子,他身前的那位少女娴静淑雅,美中不足的是她坐在轮椅之上,怕是行动不便,就像活生生被人折去羽翼的鸟,无法再展翅高飞。
他们衣着不凡,田素馨不敢怠慢贵客,连忙上前招呼:“客官安好。”
楚怀序过目不忘,眼力极好,田素馨额间的那颗朱砂痣好像似曾相识:“姑娘,冒昧问一句,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记得你的额间朱砂。”
听这话,沈木槿抬头瞥了田素馨一眼,也只一眼。
“公子好眼力,萍水相逢还个荷包而已,不足挂齿,不知公子,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姑娘,我们自己看便成,你去忙自个的事的吧,楚怀序出言应道。”
“也好,公子请便。”
听着他们自然熟稔的聊天,沈木槿打量他们的眼神晦暗不明。
楚怀序朝田素馨微微点头,便推着沈木槿上前看衣裳。
“姑娘,结账。”
田素馨快速地打着算盘:“公子,一共三十两,你花的钱多,可以在我们的木箱中抽取两个礼品,还请公子移步,田素馨摆手示意道。”
楚怀序方才只是远远地望了眼,看得并不真切,现在近看,着实被这些精致的木雕惊艳了一番。
楚怀序拿过那支梅花簪:“小槿,你可喜欢这支木簪?”
沈木槿兴致泛泛,无心挑选,淡淡道:“都可,就这支吧。”
田素馨将礼品递给楚怀序:“客官,慢走。”
“表哥,等等,我还有话想与这位姑娘说。”
楚怀序不解,可沈木槿开了口,他只好转回轮椅。
“姑娘,上次多谢你帮了表哥,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和你交个朋友。”
“这…田素馨喜爱交朋友,却不是来者不拒,她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姐姐,可是嫌我双腿残疾?”
沈木槿这话说得伤心,田素馨哪还敢迟疑,立马应了下来。
“姑娘,此话严重,交个朋友而已,我自是愿意的。”
“姐姐,我叫沈木槿,不知姐姐芳名?”
“沈姑娘,我名田素馨。”
“那我便叫你田姐姐吧,田姐姐。”
沈木槿这一声姐姐叫得酸麻,田素馨顿时软了身子。
田素馨收回目送沈木槿的目光,她觉得有些许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懒得多思,索性不想了,反正交心朋友也是朋友,酒肉过路朋友也是朋友,交个朋友罢了,无甚大事。
“小槿,你可是喜欢那位田姑娘,我许久没见你这般活泼了,不过活泼些好。”
“表哥,我是很喜欢田姑娘,正如表哥所说,田姑娘鲜活活泼,讨人喜欢,不像我孤僻寡言,只会惹人生厌。”
楚怀序推轮椅的手一顿:“小槿,何故又说这些丧气话,你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与田姑娘本就不是同一性格,又岂能相提并论?”
“小槿,你不必给自己增添烦忧,你本就是最好的姑娘。”
沈木槿挤出一抹笑:“有表哥的话,我就放心了,是我想差了。”
“鬼话,全都是骗人的鬼话,表哥,沉默寡言比起活泼善谈,你们还会看见我吗?你还不是叫我,叫我…沈木槿低头敛下心中的落寞。”
“小槿,多思多虑对身子并无益处,你要与田姑娘多往来,有她带着你,我也放心,以后切不可再自怨自艾。”
“是,表哥,沈木槿面上应着,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沈木槿才不会主动交朋友,可偏偏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逼她,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沈木槿坐在窗前观望天边的流云,点点轻愁皱成她眉间的波澜,她不喜欢白天,只喜欢漆黑的夜,循规蹈规有何用?没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沈木槿推动轮椅转身道:“丁香。”
丁香不敢有丝毫迟疑,低着身子:“小姐,有何吩咐?”
“这是三十两,你拿去,请人给我查查春意阁的掌柜田素馨,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丁香接过银两:“是,小姐。”
见丁香出门,沈木槿变了脸色,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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