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今日是你十七岁生辰,可要庆祝一番。”
林武提了醒,云舟樾这才记起今日是他的生辰,不过没什么好庆祝的,每年都一样,想到这他出声道:“不必了,晚膳加道菜便可。”
“行,少爷,我这就上山,打个兔子加餐。”
他们说着话,没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人。
锅里的水已冒起小泡,田素馨拿起醒好的面拉细,她不敢有一丝松懈,毕竟长寿面忌讳中途扯断,一定得是完好无损的一条才行。
“云舟樾。”云舟樾从房中出来,见田素馨手上拿着竹篮。
云舟樾走近,低头盯着竹篮道:“田素馨,你又提了什么过来?”
田素馨将竹篮放至石桌,转身看向云舟樾:“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田素馨故作神秘,云舟樾也来了兴致,大步向前掀开盖子:“是面,面条上铺着满满当当的肉,一旁还有荷包蛋和青菜,闻着就香,云舟樾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云舟樾低头的功夫,田素馨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大捧荷花:“云舟樾,十七岁生辰快乐。”
眼前的荷粉嫩带着水珠,似极了云舟樾潮红眼眶中的那一抹雾霜。
田素馨的笑直直落入云舟樾心里,他的心暮地漏了一拍,之前破土的嫩芽长出枝桠:“每次见到她时,忍不住的笑是…”
云舟樾呆愣愣的,不说话,也不动,田素馨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云舟樾,你在发什么呆?拿着。”
云舟樾咬紧牙根,按捺住扑通的心跳,双手接过花:“田素馨,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我不小心听到的,你别在意,快尝尝这个长寿面。”
云舟樾坐下来拿起筷子:“这面叫长寿面么?”
“嗯,长寿面,别急着动筷,先许个愿吧。”
云舟樾双手合十,低头许下自己十七岁的生辰愿望,他一睁眼见的便是自己心动的姑娘。
“行了,快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云舟樾夹起面,就是一大口,田素馨变了神色,急声道:“等一下。”说时迟那时快,云舟樾已经将面咬断。
“咳,咳,咳,云舟樾吓得直咳嗽。”
田素馨连忙拿过茶壶倒茶:“快,喝水,小口小口喝。”
云舟樾捂着胸口缓过劲来:“田素馨,你刚刚为何突然出声?”
田素馨按着额头,无奈道:“云舟樾,吃长寿面,是不可以咬断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可不咬断怎么吃啊?云舟樾的语气可怜巴巴的,那手足无惜的样,惹人怜惜,田素馨着实不忍说责备的话。”
“没事,碎碎平安,断断来福,你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得开心也算你不辜负这碗面了。”
云舟樾试探道:“那我吃了。”
“快吃,田素馨点了头,云舟樾没了顾忌,埋头吞面,很快,碗见了底,一口汤也没留下。”
“可吃饱了?”“是吃撑了,我今晚怕是不用吃晚膳了,云舟樾摸着饱腹的肚子道。”
“那就好,云舟樾,我没什么好送你的,仅有这碗长寿面,“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云舟樾忍下哽咽的冲动,看着田素馨的眼睛道: “田素馨,谢谢你。”
云舟樾的双眼深沉如墨,田素馨微微愣了愣:“云舟樾,这可不像你。”
云舟樾开怀一笑:“那什么才像我?”
田素馨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抬头道:“大概是意气风发,快言快语,不为世俗折腰的少年郎吧。”
云舟樾心中窃喜,得意道:“田素馨,原来我在你心里的评价这么高啊。”
云舟樾的视线不可忽略,田素馨对上他的双眼戏谑道:“当然,这得在你不幼稚的情况下。”
“好了,我走了。”
云舟樾冲上前拦住田素馨:“我先给你洗干净碗筷吧。”“不用,小事而已。”
差点又忘了,田素馨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云舟樾,昨日的竹篮。”
田素馨左手一个竹篮,右手一个竹篮,微风吹起发丝,她什么也顾不上,一步一步地远离少年留恋的目光。
“姑娘,请问你们掌柜在吗?”
“流苏姐,这位公子找我们掌柜。”
沈流苏闻言,走近道:“公子,你找我们掌柜有何要事?”
“姑娘,我确有要事与田掌柜相商。”“既是如此,公子请跟我来。”
“小馨,外面有位公子找你。”“找我?人在何处。”“正在客堂。”
“好,我这就去,田素馨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沈流苏,流苏,你帮我喂下蝴蝴。”
沈流苏接过食盆:“行了,快去。”
田素馨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朝楚怀序行了个祈福礼:“楚公子。”楚怀序立即起身回礼:“田姑娘。”
祈福礼,乾盛朝男女老少都可行的见面礼——取予你祈福,盛世万安之意,男礼是两手轻包成拳,两拇指交叉按在拳前,女礼则是双手交叠,中间的拇指相贴。
“楚公子,请坐。”“田姑娘,有礼。”
茶水冒着热气,田素馨将茶递给楚怀序:“楚公子,你找我何事?”
“田姑娘,冒昧问一句,店内的木雕为何人所做。”
“你说的木雕,是那晨安街上,万物生的掌柜所做,公子,若是对木雕感兴趣,可到那里看看。”
“多谢田姑娘相告,我确实喜欢这位师父的雕工,想找他为我父亲雕刻一幅松鹤图作为生辰礼物。”
“楚公子,若是定制,你怕是要白忙活一趟。”
楚怀序不解:“田姑娘,此话何意?”
“楚公子,不怕你见怪,这掌柜是我的朋友,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你就算去千次万次,他也是不接的,你若真有诚心,可否等些时日,容我去问问他。”
“这么说来,田姑娘的朋友倒也是个性情中人,无妨,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总是有些傲骨的,我愿意等,还请田姑娘告知,我愿出两百两请他为我雕刻松鹤图,在下告辞。”
“楚公子,慢走,我会转达的。”
“可查清楚了?”“楼主,属下已查明,少主在城内开了一家春意阁,平时吃住都在阁内后院,只有休沐日才会回田家庄。”
“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找麻烦,她过得是否安乐自在?”
“是有一些麻烦,不过少主聪慧,都已自行解决。”
白月朗欣然一笑:“这丫头,倒还像小时候那般精灵古怪,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去。”
白远见白月朗一脸自豪,心中也觉欢喜:“楼主,少主似你,自然不凡。”
“白远,难为你还会说这话,不过我爱听。”
白月朗止住笑意,望向春意阁:“丫头,近在咫尺,我却有些近乡情怯,我该如何解释当年的不辞而别,你还能认出我吗?会不会生我的气?”
田素馨忙碌中感到有一股视线盯着她,可向周围查看时,却没能发现人,这股视线太过隐蔽,若有若无,她实在捕捉不住,对方应是没有恶意,田素馨便没再管。
白月朗拿着千里镜不放,只一眼她便认出了田素馨,因为她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样。
“看来这些年,丫头没有荒废武艺,警觉性很强,若不是站得远,怕是要被她发现。”
烛影摇曳,石头打破窗纱落地。
田素馨穿上鞋追出去,看见那黑影在屋顶上,她二话不说就动起了手,两人交手的过程中,田素馨发现他的一招一式似曾相识:“一爹爹,是不是你。”
黑衣人停下动作,准备取下面具时,一阵剑风朝他袭来。
“谢安,停手,他没有恶意的。”闻言,谢安收了剑。
白月朗抬手取下面具,田素馨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一爹爹,真的是你。”
看着他的略显苍老的脸,田素馨的心头直发酸。
“丫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一声爹爹,听得白月朗的眼眶发红。
“谢安,没事了,他是我认识的人,你回去睡吧!”
谢安瞥了白月朗一眼,知道他真的没有威胁后,才放心离开。
“一爹爹,田素馨上前抱住白月朗。”“白月朗的声音发起颤来:“丫头。”
明月高悬,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一爹爹,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丫头,我没事,以后也会没事,现在我有了权力,有了财富,再也没人能威胁我,你可以和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一爹爹,比起财富权力,我更想你平安开心,你脸上的疤很痛吧,在我不知道时,你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熬了多少苦,田素馨说着流了满脸泪。”
“丫头,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白月朗边安慰,边提起衣袖替田素馨擦拭眼泪。”
田素馨指着白月朗的脸: “可是,一爹爹,痛苦就是痛苦,它不会因为时间而消散,受过的伤就像你脸上这道狰狞的疤,不是愈合就会好。”
白月朗抚着脸道: “丫头,人生漫长,谁又没有点痛苦呢?”
“你看,这疤像不像枝头上的树枝,虽说是崎岖了些,但还是能长出郁郁葱葱的绿叶,等它开出花来,痛便不只是痛,而是蜕变的过程,你不必纠结,纠结会伤了根,懂吗?”
田素馨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轻声道:“一爹爹,我懂。”
淡云遮月,月色近朦胧。
“丫头,爹爹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这些银票给你当体己钱。”
“一爹爹,我有钱,这些钱是你用命换来的,田素馨摇了摇头,我不能要。”
“丫头,爹爹的钱就是给你花的,快收着。”白月朗坚持,田素馨只好含泪接过钱。
白月朗向旁招招手,白远给他递过来一只鸽子。
“丫头,这鸽子给你,记得,有要事就去镇兴镖局,你身边有那小子不够,要不我再派几个人保护你。”
“一爹爹,不用,我这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安全得很,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况且,我有自保的手段,你才要注意安全,多派点人贴身保护。”
白月朗摸了摸田素馨的头顶:“好,爹爹走了。”
“白远,吩咐镖局的人,注意小少主的动向,该动手时就动手,一有大事,马上回报。”“是。”
田素馨的自保手段,除了武功,当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这些药中可有不少无名楼对付叛徒和手下败将的独家秘药,不痛不痒,却杀人于无形。
“云舟樾。”“田素馨,你自己找位置坐。”
“云舟樾,有大单,有位公子出两百两请你雕刻一幅松鹤图,你怎么想?”
云舟樾戏谑地看着田素馨:“那你想我应下,还是拒绝?”
“怎么又问我,你自己决定。”
“那,你去回复,就说我应下了。”田素馨很是惊讶地起身:“云舟樾,为何你这次如此爽快?”
云舟樾笑道:“怎么,不是你说的有钱不赚王八蛋?”
“云舟樾,好呀你,我哪里是这么说的,你污蔑我,看招,田素馨冲过来点住他的笑穴。”
云舟樾雕刻的刀掉落,捧腹笑个不停:“田素馨,我认输,你快给我解了。”
田素馨不为所动,抱臂看戏: “云舟樾,你自己不就可以解,干嘛非得我解。”
“那你给不给我解。”“好,我给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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