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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暮春的晨光带着暖意,透过林栖阁的茜纱窗,在梳妆台的铜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执起那柄娘亲陪嫁的象牙梳,细细理顺长发。镜中的少女眉眼渐开,雨过天青色的杭绸褙子衬得肤色愈发莹白——这是娘亲熬了几夜改好的,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她说今日玉清观祈福,盛家女儿需“清雅端方,不失体面”。

“墨儿,快来!”娘亲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转过屏风,只见临窗的紫檀圆桌几乎被铺满:簇新的松花绿直裰叠得方正挺括,旁边是两刀名贵的澄心堂纸,笔架上悬着几支上等狼毫,连墨锭都选了据说能写出“乌金光泽”的徽州老胡开文。娘亲正拿着一对厚实的灰鼠皮护膝,指尖反复摩挲着柔软的皮毛,口中念念有词:

“……贡院那地界儿,听说阴冷得很,坐久了膝盖受寒可了不得……枫哥儿写字手快,容易出汗,这吸汗的棉帕子得多备几条……还有这参片,最提神……”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近乎灼热的光芒,完全不见前几日的焦虑,只剩下对儿子即将“跃龙门”的无限憧憬,“墨儿,你再帮娘看看,可还缺了什么?万不能让你三哥哥在考场上受半点委屈!”

我看着她眼底因熬夜和兴奋交织而泛起的红丝,心头滋味复杂。娘亲是妾室,今日盛家女眷前往玉清观为国子监应试的子弟祈福,她连踏上道观山门的资格都没有。这份滚烫的期望,只能在这四方院落里,化作对每一件琐碎物品近乎偏执的周全。她坚信,只要准备得足够好,她的枫儿定能高中,从此她腰杆挺直,连带着我的议亲之路也一片坦途。

“娘,尽够了,三哥哥见了定能安心。”我温声应道,接过她手中被摩挲得温热的护膝放回考篮。昨夜路过东厢,分明听见里面传来烦躁的踱步声和几声压抑的低吼。三哥哥长枫,此刻怕是在那森严的贡院威名与自身才学的不足之间,煎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盛府正门前,车马肃然。大娘子王若弗身着象征诰命身份的绛紫妆花缎大衫,头戴赤金点翠凤冠,通身气派威严。她目光如电,扫过我与如兰、明兰,在如兰那身过于鲜亮的石榴红遍地金裙上停顿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最终沉声道:“都仔细着些,今日玉清观贵客云集,莫要失了盛家体统。” 如兰兴奋地绞着帕子,小声对身旁的明兰嘀咕:“听说观里新来了个会做桃花酪的厨娘,待会儿定要尝尝……”明兰只是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浅碧色素面妆花缎的裙裾纹丝不动,沉静得如同寿安堂精心养护的一株兰草,连发间那支成色极好的碧玉簪都透着内敛的光华。

车轮辘辘碾过青石板路。我闭目端坐,孔嬷嬷冷冽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行止坐卧,皆见心性。慌乱乃大忌。” 这训诫早已融入骨血。今日玉清观,权贵云集,吴大娘子或许也在……须得处处留心。

玉清观香火缭绕,钟磬清越。大殿内,王若弗当先跪在正中蒲团上,脊背挺直,双手高举一柱粗大的龙涎香,声音洪亮清晰,字字如金玉掷地:

“信女王若弗,虔心叩拜三清道祖!佑我儿盛长柏,今科高中,金榜题名!佑我盛家门楣光耀,子孙昌盛!信女愿重塑金身,广开善门,永奉道尊!” 那祷词底气十足,带着嫡母为嫡子祈求功名的理所当然与不容置疑的自信。

如兰跪在稍后,姿势敷衍,眼珠骨碌碌转着偷瞄殿外。明兰则在我侧前方,姿态恭谨得如同尺量,垂首合十,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连呼吸都轻缓得几不可闻。那份沉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力量。

我随着她们的动作屈膝叩拜,掌心贴着冰冷光滑的蒲团。心中默念的祷词,只有自己听得见:“……愿三哥哥长枫,心神宁定,笔下通达。” 起身时,我动作舒缓,裙裾微动却不乱,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不远处,吴大娘子正领着梁晗上香。梁晗目光随意掠过这边,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唇角似乎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我垂眸,只作未见。此刻,兄长科考才是重中之重。

祈福毕,女眷们被引入观中清净的厢房用茶果。清雅的茶香混合着果点的甜香弥漫开来。吴大娘子果然健谈,很快与王若弗、几位相熟的夫人聊得热络。话题自然引向即将到来的春闱。

“说起来,齐国公府的小公爷此番也是要下场的吧?”吴大娘子笑吟吟地抿了口茶,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安静坐在王若弗下首的明兰,“那孩子龙章凤姿,才学是极好的,定能蟾宫折桂。”

明兰立刻起身,姿态恭谨如画,声音细柔却清晰:“大娘子谬赞。小公爷才学人品,自是顶尖。明兰不过蒲柳之质,岂敢妄议。” 态度谦卑得恰到好处,既回应了吴大娘子,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王若弗脸上露出一丝得色,接口道:“吴大娘子说得是,小公爷自然是头一份的人才。我们盛家两个哥儿也是日夜苦读,不敢懈怠。长柏这孩子性子最是沉稳……”她正欲细说嫡子长柏的用功,却被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在王若弗耳边低语打断。王若弗脸色微变,起身告罪:“府里有些琐事需处理,失陪片刻。” 她临走前深深看了明兰一眼。

厢房内气氛微妙地静了一瞬。吴大娘子目光流转,正欲将话题引回,如兰却按捺不住,声音清脆地插话道:“吴大娘子,您家的园子牡丹开得可真好!比我们府里的还要大些!” 她心思单纯,只觉得气氛有些闷,想岔开话题。众人善意地笑了起来,话题顺势转到了园景花木上。

我安静地坐在如兰身侧,端起青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唇边一丝几不可察的放松。方才吴大娘子的目光扫过,我并非毫无准备,但贸然接话绝非上策。此刻,如兰的天真无意间解了围,更好。我的目光落在对面明兰身上,她依旧垂眸,仿佛周遭的谈笑与她无关,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这份过分的沉静,反而透着一丝刻意。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比来时沉闷。王若弗脸色微沉,显然府中“琐事”扰了她的好心情。如兰靠在车壁上,似乎有些困倦。明兰闭目养神,侧脸在晃动的车帘光影下显得格外沉静。我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心中盘算着:玉清观一行,梁晗那一眼算是意外之喜,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娘亲的热切期盼,三哥哥的临考状态,还有这府里……似乎暗流涌动。方才王若弗匆匆离去,绝非寻常。

甫一回府,我并未直接回林栖阁,而是依礼先去寿安堂给祖母请安。如兰和明兰自然同行。

寿安堂内檀香袅袅,气氛肃穆。盛老太太端坐于上首的紫檀罗汉床上,穿着深青色素面妆花缎袄裙,外罩玄色灰鼠皮出锋坎肩,手中捻着一串光滑的紫檀佛珠。她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依旧,只是看向明兰时,那份锐利便化作了深潭般的温和。

“给祖母请安。”我们姐妹三人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老太太声音平淡,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掠过,在明兰身上停留得最长,“玉清观一行可还顺遂?”

如兰抢着答道:“回祖母,一切顺遂!观里的桃花酪可好吃了!” 老太太眼中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明兰则上前一步,声音温婉:“回祖母,一切安好。大娘子祈福甚是虔诚,观主还赠了平安符。”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两枚叠成三角的黄色符纸,“这是孙女为大娘子和祖母求的。”

老太太接过符纸,脸上露出真切的慈爱笑容:“明丫头有心了。” 她拉过明兰的手,轻轻拍了拍,“累了吧?快坐下歇歇。丹橘,把新得的那匣子官燕给六姑娘炖上。” 那份毫不掩饰的偏爱,如同暖阳独照明兰一人。

我垂手侍立一旁,面上带着温顺的笑意,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清明。祖母的偏爱,早已是这寿安堂心照不宣的规矩。只是今日,这份偏爱似乎带着更深的目的。

果然,闲聊几句后,老太太话锋一转,看向我和如兰,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们也乏了,先回去吧。明丫头留下,陪我说会儿话,正好有些针线上的花样要她参详参详。”

如兰嘟了嘟嘴,有些不情愿地告退。我亦恭敬行礼:“是,祖母。孙女告退。” 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老太太拉着明兰的手,低声说着什么,明兰垂首倾听,姿态温顺,但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绝非仅仅是参详针线花样。

出了寿安堂,我并未立刻离开。走到回廊转角处,借着花木掩映,我停下脚步,状似整理裙裾。果然,片刻后,寿安堂的大丫鬟丹橘送东西去小厨房,路过回廊时,正与另一个小丫鬟低声交谈:

“……老太太方才跟老爷提了,说府里管家权总在林姨娘手里不像话,传出去怕人笑话盛家没规矩……想先让六姑娘学着管点小事,练练手……”

“啊?让六姑娘管家?那大娘子……”

“嘘!小声点!老太太的意思是,大娘子之前……咳,放印子钱贴补娘家的事才过去多久?管家权贸然交回去,怕是不妥。不如让六姑娘先管着针线房、小厨房这些不紧要的,既全了体面,老太太也能亲自指点着……”

声音渐行渐远。我直起身,指尖冰凉。原来如此!祖母这是要为明兰铺路了!打着“正家风”的旗号,实则想逐步将管家权过渡到明兰手中!什么“怕人笑话”,不过是借口。她深知父亲盛紘最重官声颜面,此事多半会应允。一旦开了头,以明兰的城府和祖母的扶持,日后这管家权还能回到大娘子手中?恐怕最终会牢牢握在寿安堂手里!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管家权意味着府中人事、银钱、庶务的掌控。若真落入明兰手中,以祖母对她的偏爱和她的心思……日后我娘亲、三哥哥,甚至我的处境,将更为艰难!这绝非杞人忧天!

孔嬷嬷的教导在耳边铮鸣:“危机亦是转机,智者当借势而为。” 我不能坐以待毙!祖母想用“正家风”的名义扶持明兰?好!那我就用这同一柄剑,将管家权“送”回它本该在的位置——大娘子王若弗手中!

一个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此事需快、需准、需借力打力,且绝不能让人看出是我的手笔。我加快脚步,却不是回林栖阁,而是走向如兰的葳蕤轩。路上,我迅速理清思路:大娘子管家时放印子钱是她的污点,但也是她急于拿回权力的痛点。祖母以“正家风”为由提出让明兰管家,正中大娘子的逆鳞。而如兰……这位五姐姐心思简单,口无遮拦,对明兰的受宠早有不满,正是最好的一把刀!

葳蕤轩内,如兰正气鼓鼓地对着铜镜拔下一支过于沉重的金簪,抱怨道:“累死了!祖母也真是,每次都只留明兰说话!” 她的大丫鬟金珠在一旁小心劝慰。

我笑着走进去:“五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拿起梳妆台上一个精巧的珐琅胭脂盒把玩,状似无意地轻叹一声,“唉,说起来,今日在寿安堂,祖母对六妹妹真是疼爱有加。连针线上的花样都要她亲自参详,还特意留她说话,怕是要指点些我们不知道的……管家理事的诀窍吧?”

“管家?”如兰猛地转过头,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明兰要管家?凭什么?!她一个庶……”她猛地意识到失言,硬生生把话咽回去,但脸上的不服气更盛,“哼!祖母偏心也要有个度!”

我放下胭脂盒,拿起梳子替她梳理有些散乱的鬓角,声音放得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五姐姐慎言。祖母行事自有她的道理。方才我隐约听见丹橘姐姐她们说,老太太觉得府里管家权总在林小娘手里不妥,怕传出去……嗯,有碍爹爹官声,所以想先让六妹妹学着管点小事,比如针线房、小厨房之类的,一来正正家风,二来也是老太太亲自教导,稳妥些。”

我刻意强调了“有碍爹爹官声”和“老太太亲自教导”,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如兰的神经。

“什么?!让她管家?!还怕传出去不好听?”如兰果然炸了,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林噙霜管家是不好听,可明兰管家就体面了?她一个庶女,算什么东西!祖母教她?那岂不是说母亲管家管得不好?!不行!我得告诉母亲去!”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

“五姐姐!”我连忙拉住她,做出急切劝阻的样子,“你别冲动!祖母既然跟爹爹提了,想必爹爹也有考量。你现在去找大娘子,岂不是让大娘子难做?万一惹恼了祖母……”

“我不管!”如兰甩开我的手,柳眉倒竖,“母亲才是正室嫡母!管家权凭什么给明兰那个庶出的丫头?!祖母偏心也得有个限度!金珠,走!去母亲那儿!” 她风风火火地带着金珠冲了出去,留下我在原地,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很好。这把火,点着了。以大娘子的脾气和对管家权的执念,听到这个消息,再被如兰这添油加醋的一闹,岂能善罢甘休?她与老太太之间,本就因明兰的存在有着微妙的隔阂,此事足以成为导火索。

我并未跟去凑热闹,而是径直回了林栖阁。娘亲果然还在围着长枫的考篮打转,见我回来,立刻迎上来,脸上带着期待:“墨儿,如何?观里可还顺遂?吴大娘子……”

“一切安好,娘放心。”我打断她,扶她坐下,将带回来的那枚玉清观平安符放在她手心,“这是女儿为大娘子祈福时,也替三哥哥求的。” 我刻意略过所有细节,只拣让她安心的话说,“大娘子为长柏哥哥祈福甚是虔诚,观里香火鼎盛,定能保佑三哥哥高中。”

娘亲紧紧攥住那符咒,贴在胸口,脸上焕发出光彩:“好!好!有神灵庇佑,我儿定能金榜题名!” 她起身又去翻检考篮,口中念叨着明日要早早起来给长枫煮状元及第粥。

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长枫一脸烦躁地走出来,眼底带着青黑,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他看到娘亲又在摆弄那些东西,眉头皱得更紧:“娘!别弄了!看得我心烦!”

“枫儿!”娘亲立刻放下东西,关切地问,“可是饿了?还是渴了?露种,快给三公子端参汤来!”

“喝什么参汤!”长枫烦躁地挥挥手,在屋里踱了两步,像只困兽,“闷死了!爹拘着我不让出门,书也看不进去!娘,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就一个时辰!找……找梁六公子他们喝杯酒,松快松快!总比憋死在这儿强!”

“胡闹!”娘亲脸色一变,厉声道,“明日就是春闱!喝什么酒?!给我老实待在屋里!梁六公子?那是个正经读书的样子吗?跟他混一处,能学出什么好来?” 她上前拉住长枫的胳膊,语气又软下来,带着诱哄,“枫儿,听话!熬过明日就好了!等你高中了,娘亲自摆酒给你庆贺!想喝多少都行!”

长枫看着娘亲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期望和热切,那股无处发泄的烦躁和压力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甩开娘亲的手,冲回东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里面随即传来书本被扫落在地的闷响和压抑的低吼。

娘亲被甩得踉跄一步,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受伤和更深的焦虑。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无力地跌坐在椅中,喃喃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但那份对儿子高中的强烈期盼,依旧支撑着她没有崩溃,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和不易察觉的惶恐。

我默默上前,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她。看着娘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想想东厢里长枫的挣扎,心头沉甸甸的。这林栖阁的希望与压力,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而寿安堂那边,此刻怕是已因如兰的告状而风起云涌了吧?

暮色四合,宁远侯府顾廷烨独居的院落里,却是另一番旖旎景象。

烛影摇红,暖香氤氲。曼娘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杏子红软缎寝衣,青丝如瀑垂落,正跪坐在榻边的厚绒毯上,纤纤玉指力道适中地为顾廷烨揉捏着因练武而紧绷的小腿肌肉。她仰着脸,烛光在她精心描画的眉眼间跳跃,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媚。

“二郎,今日练功可乏了?妾身瞧着您眉头总是不展,可是为了明日的春闱忧心?”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浸了蜜糖。

顾廷烨半倚在引枕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空了的白玉酒杯,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曼娘光滑的肩头。他微眯着眼,享受着美人的服侍,闻言嗤笑一声:“忧心?我顾廷烨何时为那劳什子功名忧心过?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家里老头子一个交代罢了。” 话虽如此,他眉宇间那抹惯常的桀骜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侯府嫡子的身份,勋贵圈子的议论,像无形的鞭子抽在他背上。

曼娘手下力道放得更柔,身子也依偎得更近,吐气如兰:“二郎天纵英才,自是不必忧心。只是……妾身想着,若二郎此番高中,得了官身,定是更加威风八面,前程似锦……” 她话锋一转,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只是……只是妾身和昌哥儿、蓉姐儿,怕是要给二郎丢人了……那些高门贵女,如何能容得下我们……”

“胡说八道!”顾廷烨被她这副模样惹得心头一软,又有些烦躁,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爷说过会护着你们,就一定会护着!什么高门贵女?庸脂俗粉罢了!爷想娶谁,还得看她们脸色不成?” 他语气霸道,却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意味,仿佛在说服自己。曼娘梨花带雨的模样,总能轻易勾起他心底的保护欲和那份对“家”的扭曲渴望。他需要一个能容下曼娘和孩子的“正室”,一个足够“宽厚”的摆设。

曼娘顺势将脸埋进他怀里,肩头微微耸动,仿佛感动得不能自已,声音闷闷传来:“二郎待妾身和孩子们的心,妾身便是死了也值了……只求二郎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眼中哪有一丝泪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和深深的忧虑。顾廷烨的承诺如同风中柳絮,她太了解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桀骜与对权势地位潜在的渴望。若他真得了功名,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那些高门贵女带来的助力……他还会记得今日对她这个外室和庶子女的承诺吗?她必须抓紧时间,在他高中之前,为自己和孩子谋得一个更稳固的位置!

常嬷嬷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门外阴影里,听着里面传来的软语温存和顾廷烨带着醉意的豪言,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深切的忧虑与无奈。她看着曼娘那副做派,心中明镜似的,可此刻的顾二爷,正沉溺在这温柔乡编织的幻梦里,哪里听得进半句逆耳忠言?她只能无声地叹息,将醒酒汤交给门口的小丫鬟,步履沉重地离开。

春闱前夜的盛府,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笼罩。长柏院中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一丝人语,唯有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沉静得如同深海,酝酿着磅礴的力量。

林栖阁东厢房内,烛火也亮着。长枫不再烦躁踱步,而是仰面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瞪着帐顶繁复的缠枝莲纹。案头摊开的书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懒得去管。露种小心翼翼地将一碗安神汤放在床头小几上,轻声道:“三公子,姨娘让您喝了汤早些歇息。”

长枫没应声。白日里想出去喝酒的冲动被娘亲强行压下,此刻那股无处宣泄的紧张和对自己学识的不自信,像藤蔓般缠绕着他。他闭上眼,努力去想梁六公子他们描述的,考完后去樊楼痛饮、去瓦肆听曲的逍遥日子。对,没什么大不了的!考完就好了!管他中不中,总归能松快了!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艰深的经义,只盼着这煎熬的一夜快些过去。

正房葳蕤轩内,气氛却与别处不同。王若弗端坐于梳妆台前,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刘妈妈正低声回禀着什么。

“……老太太确实跟老爷提了,说林姨娘管家不妥,想先让六姑娘学着管点针线、小厨房之类的琐事……老爷当时没立刻应下,只说再想想……五姑娘听了消息,气不过,跑来跟您说……”

“哼!”王若弗猛地一拍妆台,赤金护甲在紫檀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好一个‘正家风’!好一个‘亲自教导’!打量着我不知道她那点心思?不就是想给她的明丫头铺路吗?拿我做筏子!说我管家时出过岔子,不配再管,她教出来的庶女就配了?!”

刘妈妈连忙劝道:“大娘子息怒!老爷不是还没答应吗?再说了,老太太这提议,确实……确实有些站不住脚。六姑娘才多大?管家?说出去怕更惹人笑话!”

王若弗眼中寒光一闪:“笑话?她都不怕人笑话,我怕什么?想夺我的管家权给那个庶出的丫头?做梦!”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快盘算。如兰带来的消息虽然让她怒火中烧,但也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老太太的理由是“正家风”,那她就用这个理由,把管家权堂堂正正地拿回来!

“刘妈妈,”王若弗的声音恢复了当家主母的沉稳,带着一丝决断,“你去,悄悄递个话给外院管采买的钱管事,还有针线房的李婆子……就说,大娘子体恤他们这些年辛苦,待她重掌中馈,定不会亏待了忠心办事的人……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她顿了顿,眼中精光更盛,“另外,明日老爷下朝回来,立刻请到葳蕤轩来!就说……我有关于‘正家风’的要事相商!”

“是!大娘子!”刘妈妈心领神会,立刻应声退下。

王若弗看着镜中自己依旧美丽却带着凌厉的脸庞,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盛老太太,你想扶植明兰?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名正言顺!这管家权,我王若弗不仅要拿回来,还要拿得让你无话可说!至于那个在背后递了消息、推波助澜的人……王若弗目光锐利地投向林栖阁的方向。盛墨兰,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这份“提醒”之情,我记下了。日后在墨丫头的婚事上,倒不妨……稍加留意。

更深露重,盛府高墙内灯火明灭。长柏院落的沉静,长枫房中的辗转,林噙霜灯下对考篮的反复摩挲,葳蕤轩内王若弗的运筹帷幄,寿安堂里老太太与明兰的低语……以及宁远侯府那暖帐**下的暗涌,共同织就了这春闱前夜无声的惊雷。而我,盛墨兰,立于这暗流交汇之处,指尖拂过袖中那枚冰冷的玉清观平安符,目光沉静如渊。第一步棋已落下,静待明日,风雷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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