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结束前,教室里一片喧闹。
蒋夏夏一脚踩上凳子,捏着嗓子学起廖淑的腔调。
“刘~俊~同~学~平~时~学~习~非~常~认~真~就~连~走~在~路~上~也~要~背~两~句~公~式~”
“林撼,你是没见到廖淑那副嘴脸!”蒋夏夏翻了个白眼,“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刘俊是她儿子呢!是吧桑榆?”
看戏的桑同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撼趴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抖,“老实说,你们俩让廖淑下不来台,估计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蒋夏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切,我还怕她呀?又不是以前没被针对过。”
话音刚落,刺耳的上课铃骤然响起。
教室前门“砰”地被推开,廖淑抱着教案大步走进来。
“教室里什么味道?关着窗干什么?赶紧给我开了通通风。”
靠窗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拉开窗户,冷风“呼”地灌进来。
蒋夏夏的脚还踩在凳子上,廖淑的视线精准地钉在她身上。
“蒋夏夏,你是准备用这个姿势迎接中考吗?”
班里同学笑了笑。
蒋夏夏规规矩矩把脚放下来,乖乖翻找课本,嘴角却悄悄翘起,朝桑榆眨了眨眼。
廖淑把教案重重放在讲台上,脸色不太好看。
“今天中午卫生检查又被扣分了,垃圾桶都满了也没人倒,值日生是怎么做事的?”
班长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老师,今天是刘俊值日。”
“刘俊请假了,你们不会找个人替他吗?”她说着,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正低头玩橡皮的蒋夏夏身上。
“蒋夏夏,你去把垃圾倒了,我看你闲得很,正好活动活动。”
蒋夏夏猛地抬起头:“可是老师,现在都上课时间了。”
“难道你要让全班同学一直闻着这个味道上课?”廖淑反问道,手指在讲台上敲了敲,“快点去,别耽误时间。”
蒋夏夏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小声嘟囔着走向后排的垃圾桶。
廖淑催促:“动作快点,回来直接开始上课。”
桑榆看着小女生走出教室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
“拿出周测卷子,翻到上次讲的位置。”
廖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题目。
十分钟后,蒋夏夏同学坐在食堂门口喝完酸奶,才慢悠悠走回去。
“报告。”
廖淑刚好讲完一题,粉笔头丢回盒子里,这才扭头看她:“怎么去那么久?”
蒋夏夏低着头,没吭声。
“进来坐下,认真听课。”
“哦。”
她在书包里放两分钟,才找到在讲的那张试卷:“讲到哪了?”
“第八题。”
桑榆按下按动笔,专心写起解题过程。
这道选择题的压轴题,复杂程度不言而喻。
廖淑花了整整半节课,黑板上纵横交错着辅助线、扭曲线条的函数图像,旁边密密麻麻挤满了推导公式和数值计算。
底下却一片沉寂。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选择题蒙个答案显然比耗费心力去解划算。
但廖淑却很鄙视这种心态,她认为学生就应该善于思考,稍微上点难度就放弃,太不像话了。
“现在,找几位同学复述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我刚讲得很清楚了。”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和交头接耳声。
廖淑一掌拍在讲台上:“安静!”
“我看谁低着头我就点谁。”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邹惠,起立!”
被点到的女生就坐在桑榆前排,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邹惠结结巴巴说了几句,但很快就陷入了混乱。
“数、数形结合……”
“然后呢?”
桑榆小声提醒:“先求出边长,然后带进函数式求交点……”
“后面的说什么呢?这么积极,那你来讲讲吧。”
廖淑板着脸把桑榆喊起来。
“这道题首先要从几何图形入手,先求BC边长。”
“接着说。”
“然后根据题目中的条件,函数y = f(x)经过点(m,n),这个点(m,n)又在三角形ABC的某条边上,假设是在BC边上,并且满足一定的比例关系。我们设这个比例关系为k,那么可以通过相似三角形的性质来建立等式。”
廖淑打断了她:“你这个假设太过于简单了,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点一定是按照你说的那种比例关系在BC边上呢?你得考虑其他可能的情况。”
桑榆顿了一下,调整思路:“如果点不在BC边上按比例分布,那它可能在AB或AC边上。若在AB边上,可设点坐标为(x,0),代入函数并结合三角形面积公式,也能得出等式。从BC边入手是第一种可能,后续需要逐一分析所有情况……”
“还是不够。”廖淑双手抱胸,“你忽略了函数的定义域和值域对点位置的约束,范围都没框定,分析什么?”
桑榆点头:“是,应该先确定定义域和值域。当x=p时……”
“停停停!”廖淑的声音拔高,惊得全班抬头,“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能不能抓住重点?”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了。
蒋夏夏在底下低声骂了一句。
桑榆:“可能我语言组织能力不好。”
“哪里不好?我看你昨天在办公室嘴厉害得很。”
终于图穷匕见。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廖淑又重重拍了下桌子:“还有你蒋夏夏!给我站起来!”
蒋夏夏“腾”地站起来,站在桑榆旁边,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桑榆看台上暴怒的女人:“老师,昨天我们确实冲动了,但我认为整件事重点在于刘俊同学不该进女厕所,何况我们都是女性,不是更应该关注这点吗?”
廖淑抱着手臂看她:“你看,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
蒋夏夏忍不了了:“老师,您不能一直包庇刘俊吧。”
“包庇?你是在指责我吗?”廖淑眉眼挑得极高,“那我来问问你们俩,作为三班的学生,你们有没有一点团体荣誉感?为什么帮着其他班说话?”
桑榆和蒋夏夏已经无话可说。
剑拔弩张中,林撼默默向两位勇士竖起大拇指。
中考在即,学业如山般压来。
廖淑那天的怒火,在日复一日的考试中渐渐被冲淡,变得像背景噪音一样微不足道。
只要心无旁骛地学,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干扰你。
操场上风挺大,吹得人缩脖子。
体育老师嗓门洪亮,吹哨集合了几个班的学生,例行公事跑了几圈。
解散哨一响,男生们呼啦啦涌向篮球场,像是不会累一样。
“半场还是全场?”
“半场,全场跑死你!”
“诶诶诶!这我们一班的场子,你们三班去那边。”
男生打得热汗直流,把外套一脱,完全不怕冷。
花坛边上坐满女生,三三两两地在聊天,手里还拿着小甘速记。
蒋夏夏和宋娇好动,正在打羽毛球。
寒风把白色的羽毛球吹得七扭八歪。
“哎哟我去!又高了!”
蒋夏夏一个用力过猛,羽毛球不偏不倚地挂在树上。
“啊!我的球!”她哀嚎一声。
“完了完了,这怎么弄下来?”宋娇也跑过来,仰着头。
蒋夏夏抡起羽毛球拍就去捅树枝:“下来!你给我下来!”
扑簌簌——
被她们这么一折腾,树枝乱晃,积在枝桠间的灰土冰碴子,哗啦啦落下来一大片。
掉了桑榆一脑袋。
刘俊不知什么时候溜达到了树下,他个子比女生高不少,一伸手,轻松就把卡得不深的羽毛球摘了下来,捏在手里。
“哎!刘俊!球是我们的!”宋娇立刻喊道,伸手就去要。
男生脸上挂着混不吝的笑,“喏,给你。”
他慢悠悠地说,把羽毛球递向宋娇。
宋娇伸手去接,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羽毛球的瞬间,刘俊捏着球的手猛地向下一按,力道又狠又重。
女生猝不及防,剧痛从被挤压的指关节传来,她痛得大叫一声,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猛地缩回手,疼得直甩。
“刘俊你干什么?!”
蒋夏夏一个箭步冲过来,指着刘俊的鼻子就骂:“你他妈什么意思?故意的是不是?”
刘俊把玩着那个羽毛球,脸上毫无愧色,反而带着一丝得逞的轻蔑笑意。
他身后,平时跟他混在一起的几个跟班也凑了过来,站在他旁边,“我们好心帮你们捡球,别不识好歹!”
桑榆走过来,对他说:“别装,道歉。”
“道歉?”刘俊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道——你——妈——!”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操!”刘俊捂着脸,先是一懵,随即暴怒,伸手要去抓她的头发。
“刘俊你敢!”蒋夏夏尖叫一声,想都没想,抬脚就踹向刘俊的小腿。
“妈的!敢打俊哥!”
刘俊的两个跟班见状,也立刻动手,一个去推搡蒋夏夏,另一个伸手想帮刘俊抓桑榆。
场面瞬间失控。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快去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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