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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画中情人|一】

浮沉酣梦永无尽头,她兀自沉睡,而灵犀之烛如日高照。她当然并非万物法则的共主,但在她的世界里,只在这世界里,也可近乎、等同、妄称法则之主。

猎人同猎物自有无形默契便是她所定下引力。于是,身处遥远之地,他迎着猛烈洪沙前进,而微风送入此方罗帷,急匆匆宣告那踏上禁忌征途的王子即将赢得胜利。只不过王子本人大约不会知晓,床榻之上睡美人早徐徐醒来,饶有兴味观望他将如何走进腹地,攫取秘藏:

从他坚定迈进的脚步里她竟望见征伐讯息。

太迫切也太郑重,仿若干渴旅人急于投身绿洲。尽管,行走于被誉为传说大地的极北之极,他本应已领略过不计其数类似的地宫遗迹。边野荒芜,广漠何止千万里,所以黄沙掩埋城池哪里稀奇?小朋友,前方可没有黄金,她忍不住揶揄;他当然听不见另一方天地传来遥远回音,因根本无从觉察以致想不到要在独自一人处克制,那活现飞扬的神采,自幽暗崎岖处豁见开朗而燃起的火花,直愣愣打量又不住逡巡像锁定猎物的眼光,高度统一朝着前方趋向的身体语言无一不为她展露无遗:穷尽无垠岁月积汇人与非人词汇的库存,她亦只能将之理解为天真,定义为兴奋,几乎要令她怀疑自己招来的并非杀伐决断的经年冒险者,而是个……小男孩?

那,好像也挺不赖。

“你是家道落败的小男孩,人前强装镇定,却在巷尾无人处为再也买不起的昂贵甜蜜哭泣。至于我呢,我当然是巡回马戏团的揽客女郎,兜里揣满花哨玩意、佯装精致的夸词与谎言。走过僻静巷角我便一眼发现了猎物。只需一个念头;我左右它的余生。然后,轻而易举,用一根彩虹棒棒糖我哄骗住你,乖乖牵起我衣角,你跟我离去跨进游乐场缤纷又荒唐亭帐……你学得很快,过往悲苦永恒凝固为喧闹的弧度,凝固在你那张再也取不下的油彩小丑面具上,我给予你的难道不正是你所渴求时刻欢笑的人生?从此,你坐拥一整个舞台观众投掷来的糖果,不必独自哭泣”——她擅长,并习惯在观众席位自娱自乐,此刻也不例外。脑海中演绎完毕一整出大戏,魔女乐呵呵笑出声;但转念又觉这假想中过分好骗的主角并不全然出自虚构,因他的伪装完美精湛到与外表合一、与本色同义,可以骗过见识短浅人类的眼睛,而她知晓,她能凭借经验断定,那孩子稳重作风下始终如一的傻气。

倘若真在你年少时同你相遇,用一根棒棒糖,嗯……放在真正的你身上这可能不太行,那就一把削金如泥的匕首,一件地精工房出产的铠甲,一张特级雇佣兵的引荐书,一位强大武者的隐居坐标?又或一片金矿,一座城池,干脆,我给你直接复国的允诺?我拥有宝物太多,其中总有一件你会心动;说不定,那时我真能早早带你走。

——反正过去无法重演,反正他也听不见,那她就随便想想咯。

要无比靠近你才能发觉;但我想未曾有过人被容许以无限小距离靠近你。或者,要在你独处之刻静悄悄观望你;就像我现在正做的事。除了我,没人能做到。

是被沉重岁月严丝桎梏的鲜活寂静。也是被无声苦难快速催熟的童稚内心。她见过的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更准确点讲,这对太多新奇事物竟毫无概念与向往的男人注定无缘于情绪波动(她相信绝非他的过错,而应归咎某些东西过分庞杂且曲折以至无法传递进他心底,对吧?),也与那浓郁如伤痕灿若燎原火的双瞳迥然而不同——造物主何其偏爱反差,是深怀恶趣味的编剧;虽然,天外云端也从未有过这样一位“造物主”。只能说因果循环自有造化,她偏偏也,恰巧也,如此深爱反差。

当这样的你走进这样的我的领地,本身就是最引人入胜的戏剧处理。

等她从无边际遐想中抽身,再度望向沙瀑满目天地,那傻孩子仍保持高昂劲头前进同刚才别无二致,像她从未开过小差暂离。风暴迷眼,沉重流沙裹缚双腿令他深陷向下的旋涡,即使忍耐即使挣脱,也无法阻止磨难一次次重演。幸好,他不缺少克服万难的决心。她看见无形力量的律动如有实质附着、并被以他意志驱动;她看见他从上至下由里至外美妙流线积蓄,鼓噪,偾张,鼎盛似饱满弓弦再回落如潮水,暗循盈亏起伏;她看见他双腿、那担负躯壳的支柱,在威逼恐吓他就此止步的小小深渊里抬起又陷下,陷下又抬起,他迎着重重阻碍向前跋涉攀越沙丘穿行低凹地带,偶尔也舒展身体极目眺望,好确认并校正迷尘中方向。

他不知她正悄悄看他,他永远专注渴求欲往的前方。她见证了一出运用己身躯体浑然如天成的观演,松与弛接续恰到好处,动与静交替自然流畅;这乐曲行进无比完美和弦,也像人间的机器一样精密运转罔顾时间,孜孜不倦。

赏心悦目归赏心悦目,但老天,她躺着干看都嫌累。她讨厌重复。而他却仿似怡然自得沉迷其中,那热望丝毫不减、越走越有奔头的程度几乎要令她审视起自己本就不怎么好的记性,难道我确实藏了好东西等他来取,只不过,我忘了?

将信将疑,然后反复回忆,最后她说服自己确信:他闯入的究竟是她众多尘封宝库中的哪一所,事实上,直至此刻仍想不起。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曾在何时何地将这峥嵘古国沉入黄沙,锁入光阴。一切都普普通通,未留下特殊痕迹,所以就不可能藏有值得年轻勇者探求的,嗯,利刃神兵。她应该说过吧?往后她会给他更好的,而现下只需随便找把顺手的先凑活用——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你只是走在前往仓库翻找烧火做饭家伙事的路上,为什么可以兴奋昂扬不减像扬帆征服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这小小迷思确实困住了魔女。不过她向来擅长开解谜题,她尝试找到原因:归根究底,破铜烂铁在男人眼里也算兵器;长久注视对方的举动将致使观望者被来自他近乎盲目的乐观感染,她似有所觉,而不甚在意,心想这一趟他好歹能获取以人类眼光来看相当不错的东西,足令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抱着傻乐一段时间……她不应低估人类雄性对锻造金属的天生痴迷,只给他们一把锈剑也能耍出百般花样,气势如虹仿若手中雄兵可开天辟地,并且,重点在于,自信己身正乃那命定救世的英主。

他们能做出并且的确做出过很多次那样的事。男人就是那样永不餍足又容易被看穿满足的生物。英雄,英雄,绝不消亡永远正当其时的主题,既赢得人类也赢得魔女真心痴迷,她了解人间,记得过往传说都爱如此写就:

一次看似偶然但多半实为必然的迷途,叫某位年轻人误闯入崭新天地,在那里他自会有一番坎坷奇遇,或得世外隐者垂青,或历经血泪磨砺……总之最后的最后,那人终究会掌握无上之力,并附带做无名古器钦定之主。(尽管她觉得故事主角们也认同强大并不倚赖于外物的道理,然而,但是,身边却总匹配一把大有来头通常外观也极具震慑力的宝器;也许唯一作用是衬托他们更显帅气?)任凭此前有多默默无闻,平平无奇,他一朝归来便必定改头换面犹若浴火新生,一出手便要搅乱风云,撬动苍穹。

男人的梦想,不外乎做世俗的英雄。是如此统一,至少千万年来都如此归一,也完全是过分老套的故事拿来催眠都将被她嫌弃,她敢说自己已看过不止千遍万遍。然而同样离奇的是,登场形形色色主角的各自际遇无论如何发展都跳脱不开既有蓝本演变,仿佛他们隔着时光将相似名号发扬光大之刻也戴上了同一脚镣,走不出这复写前人的循回怪圈。有时她在尘埃落定后回顾往事,感叹英雄的篇章无非是苦难、雄心、磨砺、蛰伏、拷问、馈赠、征服与奉献等诸多关键词排序重组。然而,尽管每每喟叹老套,若真要她选择剥离掉其中哪点老套元素,立刻又觉缺一不可,取走哪一样都将丢失精髓味道。

自诩喜爱推陈出新的魔女必须承认,哪怕换她本人执笔,好像也写不出兼具打破常规新意的更精彩故事。

但,暂且不去注目以后,眼下的你倒也给我带来了丁点新奇。

他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的举动真叫旁观者昏昏欲睡,于是神思又不自觉溜走,她开始畅想另一种可能与他邂逅的故事。比如,不被重视的侧室所生的王子,于众兄弟姊妹间寂寂无闻,但在某个平常夜晚、依旧纸醉金迷的舞宴,他同一位可左右他命运的邪恶女士相遇……多么富含暗示意味的开端,多么值得描绘布景的戏台,她兴冲冲投入其中,直至清风送来远方呓语,她隐约听见他说“金子是众多宝物中最不具价值的一种”,“探寻遗迹的意义在于窥见过去历史的荣光”;而这,便足令她振奋清醒。

他才不是投身权力纷争踩过血与火向前的王子,他是被她打发到主人自己也不记得位置的冷僻仓库探幽的小可怜。

一个口袋空空的穷光蛋说“金子是众多宝物中最不具价值的一种”,一个靠探掘秘藏为生的冒险者说“探寻遗迹的意义在于窥见过去历史的荣光”(说这话时,她清晰捕捉到他眼瞳焕发出真正鲜活的宝石光彩,并非苦难者宛如深渊眼光吸引万物朝内塌陷,它具备一种照射向外的凌然气度,意欲将四野点亮;要知道,他自地穴中醒来头一次见到她时,那眼神可都没有闪闪发亮。)……她听过太多人太多次或为讨好或自命清高而将类似话语进献,她总乐意聆听,欣赏,然后戳穿他们洋洋得意丑相,但眼前的青年,他确实拥有粉碎冠冕堂皇事物的无形力量,叫人忍不住赞同从他口中吐露一切言语都尤为可信。

是从未沉溺、甚至从未踏入过谎言之人所特有的品质。尽管她同样赏识那些令人心激荡令血液沸腾的帷幕下的阴谋,她仍然,愿意,十分乐于给予其“致命般可爱”的高度评价。毕竟,这世上强悍者多如牛毛,而可爱者堪称寥寥无几;平凡之辈仍有通常途径终致强悍,而从一开始就不可爱的人,则几乎等同与此天赋无缘。

原来这主题便是触动你打开话匣的机关,在此之前,我仿佛未曾听过你一次性发言超过十个字,嗯,读睡前故事除外。只可惜我那豢宠鸟儿太过头脑简单,不解风情,否则倘若是我置身此地,一定不会拒绝聆听,还要同你深入攀谈直至抵达目的地。

(你眼瞳焕发出真正宝石光彩,并非苦难者宛如深渊眼光吸引万物朝内塌陷,它具备照射向外的凌然气度意欲将四野点亮;但我记得,我绝不会遗忘,你自地穴中醒来头一次见我,那眼神可都没有闪闪发亮。)

你不懂掩饰,却在你以为我将忽视之处更显真实。

所以,现在,我稍微有一点了解你有多热爱。而这就更引出个有趣问题:

我知晓,也见证过强悍与可爱共存。但,仇恨与热爱呢?

从前当我望向你,你眼瞳深沉颜色传递出的是如出一辙沉重的东西。因沉重而被迫窒息,因沉重而主动失语。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起你究竟为何到来,闯入我的国度,“复仇”,一个既宏大又空洞的寻常概念,我是指那些造就了你、令你之所以为你而非他者的具体的人与事;你也从不向我提起。

或许你只是不提起。你向来便是如此,包括当初高举火炬踩踏夜色一无所知却又无往不利闯进我领地,你来到这里,身披一如开辟新航线的海图探索者深怀死于未知大陆的决心与热情。你的存在,你的出现,你天造的躯体与自命的精神早已向我揭露你矛盾本源;只不过那时我错失,因认定它只从属你这场交易童贞的阳谋得以达成的喜悦,而向外炫耀并展露己身一切极富侵略力量的资本是年轻雄性难改陋习,于是我未曾仔细看你。

她知晓,也见证过强悍与可爱于一人之身共存。但,并不投射于同一客体的仇恨与热爱呢?

或许你能给我答案。或许我该更认真看你。风吹动幽深如雾纱幕一角,魔女忍不住微笑。

魔女视角开始了,同男主视角剧情风格略有差异。本章和第11章一样都属于原定番外内容,补充男主视角无法了解的故事。番外1:在旅途中,魔女对眷属的持续观察与审视;番外2《于无声处》:魔女由人类成为外种的始末

目前是打算把番外1拆分,根据男主剧情进度随时插队,而番外2整个放去第三卷结尾、要XXXX之前(不剧透)(也并不是现在分卷的位置)这样男主和女主视角内容加在一起构成正文,我觉得还比较完整,留白也有,所以正文结束后就不补充番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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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画中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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