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魔女!”她摇了摇旁边加斯贝德的胳膊,“哥,有魔女!”
加斯贝德看向坐在马上的安霓,立马迎了过去,想把她扶下来:“你骑马过来的,有没有摔着?”
安霓哼了一声,随即利落地跳下马,从马后架着的袋子里拿出了各种瓶瓶罐罐的药一股脑地塞进了加斯贝德的怀里,又取了新鲜的面包和水分发了下去。
一旁的马尾辫女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加斯贝德牵起安霓的手走到她面前,介绍道:“安霓,这是我妹妹,奇拉尔先生的女儿,赛丽亚。”
“赛丽亚,这是我的心上人,安霓。”
“心上人?!”艾丽娅立马瞪大了眼睛,“哥你没事吧,她是魔女啊!”
安霓早就习惯了大家对魔女的偏见,每个人跟她初识时都对她的长相和身份抱有敌意。她不知道3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也无力改变现状,更何况她向来我行我素,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可能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这段时间心情和脾气都不怎么好,赛丽亚的敌意和难以置信都让她有些生气。
“对啊,我是魔女,”安霓勾起嘴角仰着头,“怎样!魔女都该死是吗!”
加斯贝德愣住了,他很少看见安霓发脾气:“你怎么了?”
她的态度让赛丽亚也不开心了:“对啊,魔女都该死!”
“嘁!”安霓不屑地擦了一下她的肩,拉着加斯贝德就去给那些受伤的骑士上药。
骑士们见到她倒是都笑了,跟在加斯贝德身边,和安霓打交道的次数也很多,大家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面前的骑士胳膊上被魔法利器割得很深,里面粉色的肉都翻出来了,加斯贝德先用清洁液帮他清理了伤口,然后拿着纱布准备伤药。
“忍着一点,会有点痛。”
“谢谢团长。”
加斯贝德伸出手,回头看向安霓:“帮我拿一下那瓶红色的药。”
安霓刚想低头帮他,却愣住了。
她看不见颜色。
面前摆着的瓶瓶罐罐在她眼里不是黑就是灰,根本不知道哪瓶才是红色的,当初去配药只是一股脑地给配药师说需要什么功效类型的药,最后交到她手里也是一堆打包好的,她本人其实根本分不清楚。
加斯贝德举了半天的手也没拿到药,他疑惑地转头看向安霓。
“还是我来吧!”赛丽亚走过来,一把撞开安霓,“你是聋子吗?我哥让你拿药!”
赛丽亚直接拿起一个小瓶子就交给了加斯贝德,又一脸嫌弃地瞥着安霓。
安霓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除了赛丽亚,同样惊讶的还有靠在另一边的波利,他脸色苍白,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受到了不少刑罚,黑色披风下的衣服上还有血痕。
加斯贝德把自己身上带的药全部都用在了他身上,安霓见他嘴巴干裂,拿着水袋蹲在了他旁边:“要喝水吗?”
波利看着她的眼睛,又打量起她的脸:“谢谢……”
安霓拔开盖子,把水放在了他的嘴边,一点点地喂进去,这中间波利的眼睛也没离开过她的脸。
安霓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你总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观察一下加斯贝德的心上人……长得挺好看……”
安霓冷笑了一下:“我可是魔女。”
“嗯,所以我挺意外的,咳咳咳……”波利被水呛得轻咳了几声,“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个金色头发的未婚妻。”
“你说贝加?”
“你认识她?”
安霓又笑了起来:“何止认识,我们还很熟呢。”
加斯贝德走过来,一把接过安霓手里的水袋,亲自来给属下喂水:“喝水少说点话。”
安霓看了看目前的伤员情况,有些后悔没有再赶辆马车过来,一辆车怕是不够,有些伤员也根本没办法骑马。
赛丽亚也蹲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哥,你怎么喜欢魔女啊!”
“魔女怎么了,”波利先开了口,“我觉得她挺漂亮的。”
“你懂什么!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赛丽亚打了一下波利的头,“魔女都很坏!”
“坏吗?她还喂我水喝呢!”
“那我以前还给你做点心吃呢,你怎么不说我好呢!”
“别吵了,”加斯贝德突然开口,抬眼看向赛丽亚,“她是魔女也好是人类也罢,只要是她就行,收起你恶劣的态度,赛丽亚。”
赛丽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被她下迷药了吗?哥哥你别忘了,你身上是有婚约的!贝加姐姐还在都城等你呢!”
“我不会跟贝加结婚。”
“那你要跟谁结婚,那个魔女吗?”
加斯贝德没说话。
波利也惊住了:“不是吧,加斯贝德,你真的要退婚吗?那塞弗斯通会长还能饶了你?”
“对啊,哥,你是未来的星迁会会长啊,你跟魔女结婚,你的前程不要了吗?”赛丽亚语气急躁起来,“哥你不能这个时候犯糊涂啊!”
加斯贝德把水袋盖子扣起来,站起身:“我会去说服老师。”
赛丽亚追了上去:“你花了多少心血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不能因为一个魔女就毁掉!”
安霓站在不远处望着疑似在吵架的兄妹二人,心里也大致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无非就是因为她罢了。
直到加斯贝德来回张望寻找她的身影时,两人四目相对,安霓笑了一下,加斯贝德也笑了一下,向她跑来。
安霓也想向他跑去,刚摆出去的手却停了,又收了回去。
加斯贝德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安霓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鹰角说前面有风沙,等风沙停了我们再启程。”
安霓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给的地址没有错,那里是巴那关秘密犯人的老巢,”加斯贝德说道,“我们潜进去救出了波利,但是也暴露了行踪。”
安霓接话:“被巴那的人秘密围剿了?”
“嗯,那群人是巴那秘密养着的法师,实力各个都不容小觑,他们重伤了我们很多人,又杀了我们的马,想把我们困在这里等死。”
“波利手里是不是有些什么让巴那忌惮的东西,”安霓想了想,“比如说可以致他于死地的证据。”
“的确有,”加斯贝德的手灵活地攀上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不过不在他身上。”
安霓看向正跟赛丽亚相互打闹的波利,笑道:“这个波利还算聪明,这样巴那就不能直接杀他了。”
加斯贝德把她的脸又扳了回来,环住她,给她整理身后的兜帽:“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让他尽快回到城镇接受医生治疗,巴那可没少折磨他。”
安霓闻着加斯贝德脖颈上的味道,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
加斯贝德痒得缩起脖子,安霓咯咯笑了起来。
“多亏了你,安霓,”加斯贝德也露出了笑容,“多亏你及时送来了补给。”
“那加斯贝德大人,你要录用我为骑士团补给兵嘛?”
“当然,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更适合另一个职位。”
“嗯?是什么呀?”
加斯贝德轻笑,没继续说下去。
缺了一角的圆月在夜空中越发明亮,连地上的黄土和形单影只的植物都盖上了一层柔柔月光。
“我想先确定一件事,”加斯贝德的手掌抚上了她冰凉的脸颊,“安霓,你是喜欢我的吧?”
安霓笑了笑,想转身离开:“这个时候谈情说爱不好吧?”
“等不及了,”加斯贝德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我不想擅自做决定让你为难,咱们一步步来。”
安霓望向广袤无垠的荒漠,还有几百米外的深坑,又抬头看了看皎月,她抬起双臂,感受着带着些砂砾的微风吹过脸颊,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就算感受不到北方的大海也没关系,西方的大漠也很不错,只是空气里没有咸味,脚下是坚硬的土地,如果再往深处走就是金黄色的沙漠,想必也是很美的景色。”
加斯贝德就这么注视着她。
“就算一切停在这里,停在你身边,也是个对于安霓来说不错的结局,”安霓笑着,手在黑披风下面摸索起来,摸着摸着她皱起眉头,还是从披风下拿出两朵小的月银花,这种只有在北方严寒的森林里才会长起来花朵。
“这个是我出发前,在旅行商人那里换到的,”安霓小心翼翼揪着两朵小花的根部,举到加斯贝德面前,“这是他们从北方采到的,保留下来的也不多,我就拿我仅剩的两瓶私藏药换的。”
加斯贝德有些激动:“你……你知道这种花?”
“我本来也不知道,”安霓笑道,“我只是看到这花很漂亮,很适合你,就顺嘴多问了问。”
她摘下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一起举在了加斯贝德面前:“都送给你,这是我仅有的东西了。”
加斯贝德愣在原地:“可这项链,你一直很珍视。”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这个情况下我也不该这么做,”安霓表情开始认真,“我喜欢你,加斯贝德,真的喜欢。”
加斯贝德手开始颤抖,此刻面前安霓的脸,跟曾经捧着沾露水的月银花向他告白的安霓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脸上带着相似的笑容,红瞳里的胆怯和紧张也再次重现。
加斯贝德接过花和红宝石,深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起银光。
原来就算安霓没有记忆也依旧会爱上他。
其实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安霓就开始后悔。自己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做告白的事情,自私自利也得有个限度吧。
可滋生出来的爱意和不吐不快的心思让安霓产生了一种“反正就要死了,我要完成我的心愿”的念头。
话收不回来了,加斯贝德轻轻拥住她,要不是附近有骑士们看着,他真的会激动地捧着她的脸吻下去。
安霓伸手摸了一下花瓣:“这是什么颜色?”
加斯贝德沉浸在喜悦里完全没听出安霓话里的不对劲:“跟月亮一样,银白色。”
安霓轻笑:“那肯定很漂亮。”
加斯贝德还想伸手抱她,被安霓挡了回去:“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子给你告过白?”
加斯贝德怔住,随后笑了起来:“你猜猜。”
“肯定有!”安霓皱眉,揪起他的衣领,质问道,“你长得好看,肯定有其他女孩子给你告白过,是不是!”
“还真有,” 加斯贝德无奈地笑着,“有个女孩曾经捧着一束月银花,在月光下说喜欢我什么的。”
“啊?居然还有人跟我一样有品位?”
加斯贝德重新抱住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那天特别美,美到我一直在关注她的眼睛,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不管她去哪我都要跟着她,就算有一天她不爱我了,我也要跟着她。”
安霓又趴在他怀里笑了起来:“那她会烦死你的。”
“如果她烦我,我就在暗地里跟着她。”
“你好变态啊,加斯贝德。”
加斯贝德重新把红宝石项链举起来:“你真的要把它给我吗?”
安霓轻轻摸了一下宝石表面,像是在做告别。
她鼻头一酸有些想哭,她拼命眨着眼睛,推给了加斯贝德:“好好保存,拜托你了。”
加斯贝德当着她的面把宝石放在了心口前的口袋里:“我会保存好的。”
安霓再次伸开双臂,感受大漠里的风:“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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