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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同行者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来,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作出反应。老木门上没有猫眼,过于厚重的材质很大程度地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激烈的音乐声。

然后敲门声又在隔壁响起,似乎比刚才的要更大而急促。隔壁的门很快被人打开,我听见走廊上一个冷淡刚直的声音:“请把音乐声放小一点,已经很晚了。”

音乐声果然很快小了下去,不知道隔壁的人说了些什么,总之门关上了。两秒钟之后,他又回到我的房间门前,敲了一次门。这一次,我听见他压低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先生,鸢尾花开了。”

吊住的一口气猛地放松下来,我深呼吸,敲了两下门板作为回应,问他:“什么颜色的?”

“不是蓝色。”

我拧动了门把手,但是没有立刻打开门上的铰链。他会意,后撤半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我点点头,我这才放他进来。

“辛苦了,没被人跟上吧?”我倒了杯水,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他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身材健硕,是常年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人。他的眼睛是褐色的,神色很冷,右眉上有一道纵贯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

裴安是顾晚征的人,他最信赖的贴身护卫,走之前他跟我提过,说裴安会跟我们一起走,见面的地点就在白马镇。见面的暗号顾晚征也要我记住,想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吧。

“没有。上校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您不必担心,我会护送您跟小少爷到达旧大陆的。”裴安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这也是顾晚征看中他的一点,只不过说话有点太直率,说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我点点头:“麻烦了。”

“没什么。”意外的,他突然撇开了眼睛,有些不太自然,“我很赞同上校的决定,所以要求参与计划。”

“不管怎么样,我很高兴你能和我们站在一起。”我说,并把顾长明从柜子里捞出来,催促他去睡觉。顾长明出来以后一直盯着裴安,眼神算不上友善。他最近警惕性很强,我安慰了他几句,他才极不情愿地回了房间。

见到了裴安,在白马镇的任务也就算是全部完成了。但我并没有急着走,又逗留了几日,终于等来了蒋正荃的消息。

我把顾长明托付给裴安,独自前往赴约。裴安原本不同意,我说服了他:“蒋正荃心眼多,不一定会完全信任你,你们俩又不认识,交涉起来肯定不方便。放长明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光是我,只怕你也放心不下。不用太紧张,你的任务主要针对顾长明,我还是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

他仍然对我不太信任你,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退回了沙发上坐着。

我们没在蒋正荃家里,而是在一间小茶馆楼上见了面。蒋正荃样子很得意,看来事情进展很顺利,而且这两天估计他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果然,坐下来之后蒋正荃的第一句话就是:“船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确实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我立刻打起精神,询问他具体的情况。“船是原来旧大陆的一个前辈的,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开不了船了,自己开到新大陆来的那只船可以卖给我。不过那船条件不算太好,满载八十人,我拿到手之后还需要一系列的检修,毕竟路程那么远。”蒋正荃说,“大概要到明年三四月份的样子才能离港,还要关注到时候的天气状况。”

“所以最快也要再等五个月左右。”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就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或许是我皱眉的表情太明显,蒋正荃也有点不爽:“多亏你找到了我,这已经是最快的方案了好吗。况且三月以前天气太冷,说不清楚什么地方可能结冰,三月出发,大概十月末就能到,航行时间大部分处在最佳的出海期,对于长途航行再合适不过了。”

我不得不承认在海洋这方面,他考虑的比我周到很多。“行,就按你说的做。”我说,“不过,我们到时候从哪个港口出发?”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他又恢复了有些得意的神情,“还记得我当初送你们来的那个港口吗?现在早就已经荒废了,很多人现在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从那里出发,可以免去盘问,很方便的,停船也好,没有人注意。”

“蒋叔,你这次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事成之后,请你喝酒。”

“哼,”他收了表情,冷笑一声,“成不成的,你能给我找到瓶酒就好了。”

知道他心里还是郁闷,我没再招惹他,跟他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先后出了茶楼。

出门的时候,我那个自己鼓捣出来的专线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号码没有显示,但知道我这个通讯器存在的人只有那几个,我立刻猜出了是谁打来的。我转进一条小巷子里,接起来:“喂,开岩。”

“猜错啦!”听筒里传来少年人活力满满的声音,“是我呀,孟哥。”

刚刚紧张起来的心一下子放回肚子里,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的声音久违地带上了一点笑意:“Leo,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孟哥。”Leo的中文并不生涩,他从小是跟着养父母长大的,生活在中文环境里,只是保留着英文名字,“你怎么总爱喊我英文名啊。”

“你孟哥念着叶落归根呢。”贺开岩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Leo吃吃地笑了两声:“那你怎么爱叫我中文名?”

“我尊重你的选择。”贺开岩的声音凑近了一点,然后我很明确地听见吻落在脸颊上。然后似乎是Leo轻轻地推拒了一下,小声说:“哥哥你别这样,顾哥刚走呢……”

“行,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江念泽小朋友。”我适时地接住话头,“没事,你就让开岩多宠宠你,他老树开花不容易。”

江念泽又笑得很开心,贺开岩敢怒不敢言:“差不多得了你,别老破坏我形象。”我听见他低声跟江念泽说:“你先到客厅看电视去,我跟你孟哥聊两句。”

我静静地等着。

贺开岩是我在中央军校时期认识的朋友,也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在眼下这个时节,找到一个朋友不容易,贺开岩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对此一直都非常感激。他和Leo Fried,也就是江念泽前两年开始交往,我和顾晚征也提供了不少帮助和支持。

彼此被共同的秘密牵引着,让我们的关系更加亲近。

等到那边江念泽走了之后,贺开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还好吗?”

我收拾好情绪,下意识勾出一个笑容来:“不能再好了。”

贺开岩不跟江念泽呆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沉默,我也很习惯等待他说出下一句话。这一次也是一样,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孟烛南,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我有点想笑:“贺开岩同志,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说一个前中央军情报专员不会撒谎吗?”他似乎也觉得不对,改口道:“至少在我和……面前,很不会说谎。”

“好吧,你是对的,但我没那么脆弱。”我说,“你知道的吧,在我面前提顾晚征也没什么的,我是很难过,但还没有到绝口不提的地步。还是说,你也觉得我太薄凉?”

以前很多人这么说过,包括蒋正荃在内,都说我性子太冷。母亲死的时候我没有流泪,那时候我才四岁。为什么不哭我自己也不记得了,那段记忆像是被糊满了血和海水,还有天空的阴霾,什么也看不清,连同那时候的感觉都模糊了。

这一次换了顾晚征,我还是没有哭,但是在想什么、有什么感觉,也一样模糊了,只知道痛感是真实存在的,我有时候不能呼吸,但流不出眼泪。

连我自己都觉得困惑,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冷血。

贺开岩说:“不会,我还不明白你吗?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一直把什么事都扛在心里,我也不能确定你是真的没事还是在等待崩溃的那一天。”

“你要相信我。”我说,“好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说,稍后到了河宁再跟你面谈。”

“嗯,注意安全。”贺开岩说完,挂断了通讯。

虽然我一直坚称自己没事,但跟他们两个聊过一会儿之后还是感觉舒服了不少。很多事情一直像阴霾一般笼罩在我头上,让我喘不过气来,其中最忌惮的,果然还是那个姓于的家伙。顾晚征的死,在理智下反而被排到了后头,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他了。

我走出巷子,沿着土路慢慢走回去。走到唯一的大路拐角处时,在那儿开了十多年包子铺的阿姨突然拽住了我的袖子。我有些疑惑,跟着她走进店里:“怎么了元姨?”

元姨神情紧张,拉着我的袖子先是上下看了看,又看了看店外,干脆关上了店门。她转过来看着我:“烛南,你跟元姨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有什么人来找你吗?”

“刚才有个男人来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我看他贼眉鼠眼的,不像是好人啊!”元姨一直来回搓着手,“我跟他说没见过,你要是真得罪了什么人就赶紧走吧,这会儿在镇子里找你呢。”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说,“您告诉了我这些,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让那些家伙找上你了。”

“那不会,而且我也这么大年纪啦,儿子又在中央军工作,不需要我担心。”她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真出了事儿也没什么啦,这辈子已经活够啦。”

“您别这么说,我……”我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元姨急着推我走,让我从后门出去了,自己又匆匆应门去了。

我立刻赶回房间。裴安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事,立刻一手拿行李一手把顾长明捞起来,跟着我跑下楼。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枪响。

“先生,赶紧走吧。”裴安看我站在原地不动,催促我。我却还在辨别枪声的来向,直到一个老头的身影向我跑来,我立刻认出是元姨的丈夫。

“小南,赶紧走吧。”老头对着我拼命摆手,我问他:“元姨呢。”他死活不肯说,只是眼睛红的吓人。他原先是个渔夫,力气大得吓人,一路拽着我走。顾长明被裴安捞着指路,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裴安坐上了驾驶座,老头把我跟顾长明一起塞在后座,最后发动汽车前才扒着车窗:“小南……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带着阿靖一起走吧……我人老了,我要去陪老婆子了,你让阿靖不要干傻事。”

他说完,催着裴安开车,又向着白马镇跑去。

阿靖是他们的儿子,大名叫黄靖,之前在我的手底下。其实小时候我就认识他,那会儿到白马镇,总是他带着我到处玩的。他们一家人都对我很好,整个白马镇都对我很好,但我给他们带来的却是灾难……

“即使中央军,现在也不敢无缘无故杀太多人的,只是因为这家人隐瞒了见过你的事情,才遭此毒手。”裴安说。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我安慰更多一些,但我好像一直听见枪声,和顾晚征死的那天的枪声混在一起,纠缠不清。直到顾长明抓住我的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过于急促。“没事的,爸爸。”他低声说,就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完全脱去男孩的样子。

这么多为了我付出一切的人,我能用什么来回报他们呢?

新纪22年10月19日

孟烛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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