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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灯节

两岸长街拖出绵长的灯影,将西湖水照得粼粼波动,恍若万千丝线闪着细光,晃得人眼睫生辉。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鳞次栉比的商铺流光溢彩,戚宝斋的铺面也在其中亮着微光。

铺里隐约可见风林勤快的身影,他正借油灯将新打好的络子一枚枚挂起,藏春瞥了一眼,唇角微弯,自然地挽上戚风堂的胳膊,带着他转了个方向,“哥哥,那边好生热闹,咱们快也去瞧瞧。”

为应这良辰美景,藏春特意为戚风堂挑了一身水墨染纹的长衫,自己则是一袭豇豆红的衣裙,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唯有双颊透出淡淡的杏粉色。

前方人头攒动,围着一处花灯摊子,尤以身着麻布长衫的读书人居多。

一张木案后,掌柜满面笑容,拱手道:“诸位俊彦才子,今夜花灯盛会,老朽特备下这些精巧花灯,不图银钱,但求以文会友!老朽出上阙,最快对出下阕者,便可先挑一盏心仪的带走。或赠佳人,或予小妹,皆是一份雅意。日后还望诸位多多捧场小店!”

掌柜朗声出题:“上阙:碧树琼花灯间映——”

话音刚落,已有数人提笔蘸墨,伏案疾书,场面热烈,如一场小型诗会,人声鼎沸中,戚风堂微微俯身,在藏春耳畔低语:“喜欢这里的灯?”

藏春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小声嘟囔:“算了吧,咱们读书又不多,哪会作诗呀?”

戚风堂闻言,径直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藏春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怔,那身水墨衣衫穿在他身上,行走于文人墨客间,竟无半分违和,只见他与几位年轻书生低语了几句,便又折返回来。

不多时,便有人恭敬地递来一盏飞鱼造型的花灯,鱼身玲珑剔透,尾鳍灵动,藏春惊喜接过。

“哥哥是给了他银钱?”藏春抚摸着那粉嘟嘟的鱼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戚风堂颔首。

“哥哥怎知他定能作出好诗?”藏春抬眸,眼中带着好奇。

“我并不知道。”戚风堂神色坦然。

藏春眼中疑惑更甚。

“所以,”戚风堂话锋一转,拍了拍明显瘪下去的钱袋,“我给了很多人银钱。”只要给的人够多,总有能作出来。

藏春干笑两声,不愧是商贾之家作风,还不知那些书生背后怎么谈论他们财大气粗呢。

两人并肩而行,地上拉长的影子,戚风堂的明显高出一截。

灯火阑珊处,不少年轻郎君认出常去戚宝斋的藏春,纷纷含笑招呼,藏春有些意外,平日铺中她多覆着面纱,不想此刻竟也被人认出,她温声一一回应。

戚风堂眉头微挑:“都认识?”

“不过是铺中常客,算不得相熟。”藏春随口答道。

行至另一处更为热闹的诗会圈子,藏春眼尖地瞥见文芝的身影,她正含羞带怯地跟在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身后,眼神专注,竟是一刻都舍不得挪开。

那个男子似是才华横溢,许多人绕在他身侧,等着看他下笔能落出什么大有乾坤的诗句。

恰在此时,旁边小贩大声吆喝,鼻中也传来糖炒栗子的甜香,戚风堂记得藏春爱吃,便道:“等着,我去买些。”

文芝也瞧见了长腿跨步,在人群穿行的戚风堂,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将藏春拉至廊下暗处。

“大姐姐,那位是……?”藏春目光瞥向那已快融入人群的书生背影,语气略微拖长。

“二妹妹,千万别让大哥瞧见我,不然他又要问东问西的。”文芝双手合十,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一边紧张地瞥着那书生消失的方向,生怕跟丢,“算姐姐求你。”

眼见戚风堂已买好栗子即将转身,文芝眼中哀求更甚,藏春抿唇一笑,点头应了。文芝立刻如蒙大赦,提起裙摆便匆匆追入人流。

藏春瞧着文芝那副全然不见平日娇纵,只顾着追逐书生背影的殷勤模样,心下只觉又稀奇又好笑,她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买完栗子的戚风堂似乎也瞧见了一抹眼熟的湖蓝身影,他正欲上前细看,身边人群忽然一阵拥挤推搡。

“当心。”戚风堂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被挤得踉跄的藏春。

藏春的手臂被他稳稳托住,她借力微稳身形,下意识地将手搭在戚风堂肩上,侧头急切地朝人潮中张望,方才那抹湖蓝色的身影已然不见,她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不动声色地与戚风堂拉开些许距离,口中含糊道:“今日人真是太多了,亏了哥哥及时扶住,不然我定要摔了的。”

无人打扰的静谧氛围里,她突然想他昨日席间说的话,心中微微活动,犹豫片刻轻声问道:“哥哥,那日你说幺儿即便终身不嫁也无妨,此话可是当真?”

她垂着眼,指尖缠绕着飞鱼灯下垂坠的细绳,一圈又一圈,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悄悄留意着他的神色。

“自然当真。”戚风堂答得毫不犹豫,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怎么,娘和杜姨娘不信,莫非连二妹妹也不信我?”

未等他深究问话里潜藏的幽微心思,藏春脸上已迅速挂起了那惯常的,如同面具般温和的笑意,连声道:“信的,信的,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乘着无边风月,听着悠扬箫声,藏春的心被欢愉填满 ,这大抵是她记忆里,最圆满的一个花灯节了。

夜色渐深,蜿蜒的长街灯火依旧璀璨,玩兴正酣的游人也未见稀少,花灯节并无宵禁,平日管理虽也宽松,但能这般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畅游至深夜,众人到底觉得格外松快。

戚宅里的杜姨娘枯坐灯下,听着更漏声声,望着窗外越来越浓重的夜色,心中焦急渐生。

文芝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风林早已做完藏春交代的活计,揣着新得的银子心满意足地回来了,此刻正打着哈欠,见姨娘屋里的灯还亮着,便晃悠过去陪她说话。

“姨娘,您怎么还不歇着?”风林揉了揉眼睛。

“你都回了,你大姐姐还在外面,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个姑娘家,夜半三更还在外头,多让人挂心。”杜姨娘忧心忡忡。

风林不以为意:“大姐那性子您还不知道,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得了她,再说了,今儿花灯节,大家都玩得晚,大哥和二姐姐不也没回来么?”

“你大哥是男子,二姐姐是跟着兄长在一处,那能一样吗?”杜姨娘叹了口气,对这个心思粗疏的儿子早已不抱指望,“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正说着,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文芝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院子,刚想松口气,身后却传来杜姨娘严肃的声音:“站住,你跟什么人出去了,是不是和男子?”

文芝第一反应便是藏春告密,今日撞见她的只有藏春,一股火气登时涌上:“是不是二妹妹跟您嚼舌根了?我这就找她去。”

“大姐姐!”风林忙叫住她,语气带着维护,“你可冤枉二姐姐了,她和大哥到现在还没回呢,你别什么事都赖二姐头上。”他今日刚得了藏春的好处,自然要替她说句话。

文芝闻言才明白是姨娘在诈自己,暗恼自己沉不住气,她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再禀明,谁知姨娘竟…这么聪明。

杜姨娘示意风林噤声,上前一步将房门关紧,隔绝了外间。

“姨娘……”文芝脸颊飞红,想到张诗隐今日挥毫泼墨的俊逸身影,心头又是一阵悸动,那句让她一见倾心的诗句仿佛还在耳畔:

酒酣迎薄暮,佳人鬓上金。

虽只是代别人作的情诗,可写得真美。

杜姨娘看着女儿这副娇怯模样,“你有心上人,娘不拦你,可他姓甚名谁?家世如何?几口人?与咱们家可算门当户对?这些才是顶顶紧要的。”

“他叫张诗隐,年纪跟大哥相仿,家中……好像只有一位寡嫂,对了姨娘,他是今科进士。”文芝不知道的事情,就含混带过去。

“进士?”杜姨娘和风林俱是一愣,这身份倒是极好,风林也想起此人,似乎常在书院,还与柳先生说过话,似是相识的。

杜姨娘心中却敲起了鼓,一个进士,即便家境贫寒,能瞧得上商户出身的文芝吗?

“这事娘心里有数了。”杜姨娘神色凝重,“不过八字还没一撇,你万不可再私自出去与他相会,私会外男,若传出去名声就毁了,如今你爹不在家,没人能替你兜着,若让大夫人抓了把柄,我也救不了你。”

夜色笼着沉寂的戚宅,大多数院落早已熄了灯,唯有巡夜家丁的灯笼偶尔在远处游移。

门房处特意为归来之人留了一盏微弱的灯火,藏春与戚风堂一前一后踏入寂静的宅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脚步也缓,唯恐惊扰了沉睡的众人,

他们一路行至东跨院,厢房廊下却见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蜷缩,肩膀微微耸动,好像是…幺儿?

藏春与戚风堂对视一眼,示意身后的下人先将那盏飞鱼灯拿回去。

藏春轻步上前,蹲下身,戚风堂也紧随其后,默默立在藏春身后。他与幺儿年纪相差甚远,自她出生,他便渐渐接过父亲肩上的重担,终日埋首于铺子与工房之间,与这个小妹妹相处时日寥寥,更少有机会亲近交谈,此刻,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藏春温声探问。

幺儿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泪珠在月光下尤显可怜,见到温柔的二姐姐像是见到了浮木,手揽上她的脖颈,声音凄楚,像是作最后的道别,“二姐姐,我快要死了。”

戚风堂被她的话吓到,赶紧伏下身子,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娘知道吗?

“二姐姐,我裤子上有很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敢跟娘亲说,我怕她骂我,可是我真的已经有好好吃饭了。”她小声抽噎,搭在藏春小臂上的手有些发颤。

藏春瞬间了然,凝重的神色转成了一张笑脸,温声说:“不怕的幺儿,这不是什么病,而是…我们幺儿要长成大姑娘了。”

一旁的戚风堂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一抹尴尬之色迅速掠过脸庞,他站起身,方才的急切关心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藏春察觉了他的窘迫,体贴地解围:“哥哥先回吧,幺儿交给我便好。”

说罢也不等戚风堂作出反应,便领着幺儿回房,走时与他擦肩,藏春的声音轻柔而耐心:“这几日不能贪凉饮冰,也别跑跳得太厉害……”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廊檐的转角。

戚风堂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此时看着藏春格外纤薄的身影,心蓦地有些痛。

文芝有姨娘细心照料,幺儿尚有姐姐温声劝慰,可藏春呢?

翠姨虽好,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怕也难留意到这等女儿家的私密事,她那时候……是不是也如幺儿这样害怕,是不是也曾胡思乱想到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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