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一天,黎堇城到了泸州江府,给江老太爷拜年。
江惜凌从清馆赶回来,知道这小祖宗此趟来定然有其他目的。
黎堇城年前刚回成都便让冬平去查两川黑市,最后查到了爃州,找到了篆刻王二苟路引的作坊,将人都关押了,那办路引的人看着冬平手中的少年画像,点头如捣蒜,来黑市办路引的大都是些底层人,盛林慕长的俊俏很容易让人记住。
冬平往南一路清扫两川黑市,最后在泸州城黑市找到了蛛丝马迹,那画像上的少年去年七月底便办了新路引名叫吴阿三,要来了吴阿三的画像,他便在泸州等着黎堇城。
元宵节泸州街上车水马龙,车马驿站原本要明早开市,因着有贵人急着运送些物品到普州,驿站的人想赚点顺路费,便答应了盛林慕二人搭车去普州,六日路程只收了五两银,盛林慕得了准信便回了客栈。
客栈里盛林慕正收拾着行李,泸州往北到普州需要走六天,普州再往上便是遂州,到了遂州往东走一日便能到山南西道和两川交接处的果州,这是坐马车回山南西道最近的路程。
黎堇城在江府用了晚膳便带着冬平春歌和夏武去了南街一家客栈,客栈略显简陋,掌柜的躬身迎着贵客。
冬平上前道:“掌柜的,有个叫吴阿三的是不是住在这间客栈?”
“吴阿三?哦哦,他下午便退了房,陪他娘回家了。”
娘?黎堇城皱着眉,难得他一路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找他娘?
“多谢掌柜的”春歌扔了个碎银给他,追着黎堇城上了马。
夜晚车马驿站门关着,里面的小厮正喂着马,突然听见凌乱的敲门声。
小厮跑过去将门开了一条缝,对外面道:“客官打烊了,明早才有马车。”正要关门一锭银子扔了进来,小厮捡起放在牙尖一咬,笑着开了门。
“你可有见过这人?”冬平拿着画像,那画像上新加上了一比朱红。
“呦,是他啊!一个时辰前刚坐马车走了。”
“去了何处?”
“往北去普州了!”小厮还待说几句,几人已经策马离开了,将银子揣怀里,暗叹元宵大吉啊。
泸州往北经过德胜镇已经一更天,马儿需要休息吃粮,盛林慕扶着林氏进了车马驿站休息处,他们要在此处休息三个时辰,等三更过了再继续赶路。
黎堇城骑在马上远远看着他扶着个妇人进了驿站,瞧着身高到是高了些,便在对面客栈住下了。
第二日盛林慕的马车刚离开,春歌便雇了一辆去普州的马车,一路上马车不近不远的跟着。
普州在两川最中间,是两川最大的城,往西三日便可到成都,普州有座普渡寺,远近闻名,林氏硬要上山给盛林慕求个平安符,盛林慕便让车夫在山脚等候,扶着林氏上了山。
太阳落山了,春歌从山上下来。
“世子!那妇人偷偷从后山走了,吴阿三跟几个和尚在找,要告诉他吗?”
黎堇城眼神凝重,一个娘亲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的孩子偷偷离开?他不敢想。
“有人跟着吗?”
“夏武跟着”
“看看她去哪,做些什么,不要惊动她!”
“是!”
春歌骑马去了后山脚,冬平陪着黎堇城上了山。
盛林慕原本跟着他娘在大雄宝殿拜佛,他娘让他在殿内等候,她跟着小和尚去后殿拿平安符,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回来,便去后殿找,找了一圈没见着她身影,到看见了那个带路的小和尚,小和尚跟他说那妇人只是问了他更衣的方向,他指了路便回来了。
盛林慕只道他娘还未回来,怕出事,小和尚一听吓坏了,忙领着盛林慕去寺庙更衣处,喊了片刻没人回应,竟是无人。
小和尚便叫了几个大和尚一道在寺中寻找,太阳快下山了人也未找到,却在后山方向找到了些人走过的痕迹。
盛林慕便沿着后山路一路找去,果然在快到山脚的地方看见一条被树枝拽破的衣料,瞧着颜色是娘亲的外裳,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堇城藏在一颗大树后面,瞧着那人背影微抖似是在哭,心一下子吊了起来,难受的不能呼吸,突然那人向山下跑了起来,他便紧紧跟在身后。
普州山脚,盛林慕雇来的马车没了影,此处离城门不远,他只好徒步往城门赶去,怕晚了城门落了钥进不去。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夫说他正要去普州,问他是否顺道,盛林慕道着谢上了马车,马车内无人,他便放声痛苦起来。
黎堇城骑着马远远跟在马车后面,听着哭声心里五味杂陈,这一路他见惯了他的笑容,他对他娘是极好的,他希望他能一直那么开心,没想到世事无常。
普州车马驿站,盛林慕看见了自己雇来的马车,那马夫见了他将他的包袱交给他。
“我娘呢?她人呢?”
“嗯~小郎君不知道吗?你娘说她告诉你了啊,她让我在这候着你说你会来拿包袱。”
“我…”盛林慕背上包袱,沿途打听他娘的下落,他娘身上没银钱,不会走远。
宵禁到了,盛林慕才在南街找了一处客栈歇息,此时客栈就剩两间客房,盛林慕拿着房牌心不在焉的上了楼,迎面撞上了个人。
“对不起!”抬头看见来人,怎么是他。
“小郎君瞧着有些眼熟!”
“我不认识你!”盛林慕从他身旁经过,进了转角的房间,从包袱里找出那面铜镜照着面,病态的脸庞右脸颊的红色胎记也是完好的,这胭脂防水,需要用菜油才能洗掉。
第二日一早,盛林慕在客栈一楼喝粥,黎堇城下了楼坐到他对面叫了一份姜丝瘦肉粥。
“小郎君,我们真的不认识吗?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你认错人了!”
“哎~可惜了,我那小友叫王二苟,去年我们在泸州走散了,他当时答应帮我找爱马的。”
“咳咳咳”盛林慕被粥呛到了,他记得明明跟秋升说了他没办法帮他主子找马了。
“不知小郎君贵姓,是来普州玩吗?”
“我叫吴阿三,来普州…”他身上还有二十两银,若要找娘亲便得做点临工,不然人没找到他自己也难活,他目光在街上那些脚夫身上流转,接着道:“来普州做小买卖的!”
“客官,您的姜丝瘦肉粥。”
“多谢!”黎堇城笑着喝了一口粥道:“我姓黎,你可以叫我黎大郎,阿三想做点什么买卖,我可以入伙吗?”
盛林慕去年便知道了他是平西王的儿子黎堇城,阿耐汗叫他世子,两川姓黎,又是世子,不是那十四岁便在蜀州军出名的黎堇城还能是谁。他此刻如此刻意接近自己,不过是不愿点破他的假名,他早就认出他来了。
“卖冰糖葫芦!”
“好啊!那我们吃完粥一道去吧!”
“随便!”
盛林慕带着黎堇城穿梭在大街小巷,黎堇城扛着冰糖葫芦杆,盛林慕偶尔叫卖几声,偶尔走远打探一下他娘的下落,午间两人坐在一个路边的馄饨摊点了两碗馄饨,黎堇城数着上午的收成。
“一个上午挣了十个铜钱,两碗馄饨六个铜钱,还能得四个铜钱,不算亏!”
盛林慕被他逗乐了,说道:“你若嫌少,可以散伙,四个铜钱两人分,每人只得二铜钱,连一碗馄饨都买不起,我一个人干至少能吃得上一碗馄饨。”
“那不行,你三我一便是了,左右饿不到你。”
“嗤,这本钱你出的,分钱却让我多得,这是哪门子道理!”
“你出力多,这沿街叫卖都是你,多劳多得。”
两人吃完馄饨又在街上卖起冰糖葫芦,春歌冬平远远跟着。
“世子又魔怔了!”
“遇上那小子,就没正常过!”
晚间两人回了客栈,这客栈住一晚一百五十铜钱,黎堇城说他那间是套间,里面有两张床,既一起搭伙做生意,住一屋便行了,还能省下房费,盛林慕听着颇有道理退了房背着包袱去了黎堇城的房间。
房间摆着两张床,中间还有个软塌,盛林慕拿着包袱先去隔间洗澡,黎堇城将冰糖葫芦杆靠在塌边,那上面还剩两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他将两串冰糖葫芦放在软塌上的小矮几上,拆了一串吃着。
盛林慕洗完收拾好穿着中衣出来,黎堇城已经吃完了一串糖葫芦,看见他出来拿着衣服进了隔间。
黎堇城洗了片刻穿着褂裤赤着膊便出了来,拿着棉巾坐在软塌另一边擦着发,发梢的水一滴滴落到胸前,盛林慕吃着糖葫芦眨眼间看见这一幕差点噎到。
两人擦干发都各自回了床躺下,黎堇城将床幔放下,偷偷在里面解九连环,九连环已经解开了一半,盛林慕看着对面床幔放下了转身入睡。
第二日两人喝着粥商量着换个行当,卖一天冰糖葫芦还不够一天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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