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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07

第二天临近中午,封柬一个人开车往家走。

车是后来换的,拿奖学金买的二手。

在知道封柬喜欢男人之前,封长漳曾经非常看好自己这个长子的前途,在物质上向来不亏待封柬,高考刚结束,在得知封柬考上了全国闻名的北州大学,也就是自己就职的院校以后,封长漳就兴高采烈地给封柬买了车,还得意地向自己的同事炫耀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的优秀事迹。但好景不长,自从封柬跟家里出了柜,封长漳就对他态度大变,不仅大发了一顿雷霆,而且从那以后,他就权当自己没了这个儿子,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算起来,封柬也有整整一年没回过家了。

拎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封柬按响门铃,等了足足三分钟,也没等到有人来开门,隔着玄关,能听见客厅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哎——哒哒你慢点!”

大门被突然打开。

迎面扑来的男生脚上连拖鞋也没穿就跑出来,明明个子很高,可行为举止却像个孩子一样,脸上挂满天真,“哥哥,回来了。”

他说话时吐字有些含混不清,整个人贴在封柬面前,张开胳膊,透漏出迫切想要被拥抱的动作。

但封柬却没有给出丝毫反应,进门口弯腰自顾自低头换鞋。

跟在封挞身后的辛馨一手拿着棉拖,小跑着跟在封挞身后,好不容易才追上他,搭着他的肩膀上想把他的身体往回擺,她把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封挞身上,连一眼也没往封柬身上看,似乎完全无视了刚进家门的这个人,一味地叮嘱着,“哒哒,先穿上鞋,地上凉。”

封挞仰着头一脸急切,他从封柬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大叫了一声,扭头对辛馨要求道:“要,哥哥抱!”

蹲在地上为封挞穿好鞋的辛馨这才站起来看向封柬,注视着封挞,不悦道:“封柬,你怎么回事,见了弟弟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弟弟还知道跟你亲近呢,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封柬没理会母亲的话,转身站在玄关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找出顾炊和李燃让他捎的礼物递给辛馨道:“妈,这是顾老师让我捎给您的,说是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辛馨垂眸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手上用力把东西接过来,紧接着就要继续训斥封柬,却见封柬一言不发,视线掠过封挞,侧身就想往里走。

辛馨不愿挪动身体,挡住封柬的步伐。

两个人僵持在门口。

封挞不依不饶,悄声道:“哥哥,哥哥…”语气里满是依赖,两只手却不敢往封柬身上放。

封柬这才像刚看见封挞似的,微笑着抬起头拍了拍封挞的头发,就像没看见他张开的手一般,越过他往楼梯上走,“妈,我先上楼把衣服整理一下。”

辛馨咬紧后牙,张了张口,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要发出的火气,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知何时攥在了一起,又在注视着封柬寂寥的背影后缓缓松开,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视线望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封长漳,只见他在封柬路过他喊他“爸”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就再也没理会过封柬,对此,封柬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一个人上了楼。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房间,一个是杂物间。其他人,包括辛馨给封挞请的一位康复师都居住在一楼。

回到房间封柬就开始收拾衣服,换季的衣服都已经洗过了,他从衣柜里找出入夏要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收拾好了,就坐在书桌前看专业书。

对于封柬而言,回家跟待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在学校里的跟屁虫是顾嫣,而在家里的跟屁虫则变成了封挞。

就像现在,站在门口的封挞小心翼翼地,推开封柬的房门往里看。

他以为封柬不会注意到自己,殊不知自己的一切动作都被封柬看在眼里。

“哥哥,哥哥…”封挞好像只会喊这几个字。

他把一只脚的脚丫从拖鞋里伸出来,不停地在另一只脚的脚踝上摩擦着,目光中包含着期待、兴奋与喜悦,渴望着坐在书桌前的哥哥的回应。

然而封柬尽管听见了,却视若无睹,依旧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砖块”。

楼下传来了做饭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封挞的呼唤越来越急切,上扬的唇角也慢慢落了下来,包含着亮光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下来,他似乎意识到哥哥跟前几次一样,不会再回应自己了,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手不小心用了些力,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门缝也随之张大了一些。

封柬抬起头径直望过来,眼神中充满淡漠。

封挞瘪起了嘴,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可他没有哭出声音,而是警醒地撇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仿佛是怕被谁看见自己的模样,这才可怜兮兮地转头望向封柬,左手还不忘把门往回带一点儿。

这平面的门框就好像是一个上了封印的门,未经封柬允许,封挞连一步也不敢迈进去。

又眼巴巴地瞅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封柬看完了手头那本书的完整一章,才把书放在一边,对着眼巴巴抽过来的封挞招招手,“进来吧。”

听到这句话,封挞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两只手放在身后,拙劣地藏着什么。

封柬伸出手,摊开。

封挞立刻献宝一样从身后把藏着的东西放在封柬的手心里,“给,哥哥的。”

是一摞画。

在绘画上,封挞拥有无与伦比的天分.

有句话说得很正确,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因为封挞的缘故,封柬也曾经关注过艺术界,知道封挞的画很有灵气,画出来的人物抽象灵动,称得上是天赐饭碗,被众多人所欣赏,甚至在辛馨的运作下还开办过画展。

封柬低下头,一张张地翻看着,而封挞也一步步地朝封柬身边挪过去。

在封柬的默许下,封挞终于成功挪动到了紧贴着自己哥哥的地方,他看看画,又看看哥哥,手抬起来几次,又悄悄放下。

封柬看出了他想要倾诉的**,于是停止了翻动,封挞高兴地指着其中一张兴奋地说起来,伴随着手舞足蹈,“自行车,我,马路。”

虽然是简单的零碎地不成句子的几个词语,但封柬却准确地捕捉到了封挞话里的意思,他笑起来,摸着封挞的头发,道:“真棒,学会骑自行车了对吗?”

封挞高兴地点点头,急忙翻过这一张,就着下一张解释道:“哥哥开车载我!”

下一张画上正是自己从前开的那一辆SUV,几乎跟现实一比一复刻的画技,任谁看了都会惊叹不已。不过封柬的心里早已对此波澜不惊,哪怕小时候他也曾羡慕过弟弟的这种天分,以及因可怜的病症从母亲那里获取的明晃晃的偏爱。

但无论曾经如何羡慕,对于如今封柬而言,那早已是过去式了。

他早已过了渴求母亲疼爱的年纪,更何况这种天分还要拿智商来换。

封柬抬起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封挞,相比起小时候完全不跟外界沟通,现在的封挞已经学会了表达,这种表达逐渐趋于正常化,甚至可以跟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了。

从过去每天六小时的引导从不耽误,到封柬上大学那时,封挞已经变得外向了许多,辛馨的脸上也少了许多疲惫,增添了几分笑容。

她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在了教育这个小儿子身上。

封挞刚出生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两岁的时候就能认识上百个汉字,天赋惊人,凡是来家里看过的亲戚都惊讶地把他叫做天才,那时候封柬年纪也很小,虽然相差一岁,可他还是对封挞表现出了血缘上的喜欢,一家人阖家欢乐,可是等到封挞四岁,封柬五岁的时候,两个孩子之间的不同就显示了出来,兄弟两个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就连互动也只是封柬单方面发出的,而封挞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没有任何反馈,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趴在地上画着画。

一开始辛馨和封长漳还归咎于天才的特殊性,直到后来在一次全国性的儿童初筛检测中,医师提醒辛馨让她带着封挞到专门的精神医院进行检查,她才如梦初醒般匆忙带着封挞进行了检测。检测的结果令辛馨如丧考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小的封柬看着辛馨整日以泪洗面,抱着封挞不肯放手,每天坚持不懈地跪坐在玩着玩具的封挞旁边跟他说话,沟通,可却始终得不到回复。在封挞看不见的地方,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情绪,却并不在乎看见这一切的封柬,她带着封挞每天往返各种治疗机构,却忽视了那时候同样渴望得到关注的封柬。

小时候封柬也很喜欢画画,也曾经炫耀似的把自己画的画给辛馨看,但他到现在还记得辛馨一边给封挞喂着饭,一边随口夸奖完,把他的画随手放在一边时的情景。

封柬失落地看着桌子上的画,紧接着画纸被封挞拽过去,手里的笔开始在纸上画画。

辛馨的脸上顿时洋溢起真挚的微笑,“哒哒也喜欢画画啊,真棒,让哥哥教你。”

意识到这是能让封挞视线停留的东西,辛馨这才把目光落在封柬的身上,微笑着用温柔的口吻对封柬道:“阿柬,你有空就多画几张画吧,哒哒喜欢呢。”

封柬藏起眼中的落寞,微笑着回应,“好的妈妈。”

事实证明,在绘画这件事上,封挞根本不需要封柬去教他什么,他就可以凭借记忆把见过的东西栩栩如生的画出来,甚至加上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让事物变得更加新奇,为此辛馨找来了北州市的几位画协的老师,他们对封挞的艺术表现力赞不绝口,渐渐地,封挞参加了很多比赛得了不少奖项,成为了辛馨的骄傲。

同一时间,完全不需要辛馨付出、自己一个人坚韧地成长着的封柬在跳级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州大学。

可每当邻里聚在一起的时候,辛馨谈论的却更多的是自己的小儿子。

相比于事事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的小儿子,封柬带给辛馨的感觉总是独立的、优秀的,好像一个也可以过得很好,完全不需要她的关怀与问候,于是她便放任他自流地成长,直到最终这份成长变了质,他不再留恋孕育他的湖泊,转而奔向了更宽广的大海。

等到后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辛馨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再也不能用一根风筝线牵扯大儿子的前途,他早有了自己的打算,而那根风筝线好像随时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斩断,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房间里,封挞掀开画册上新的一页。虽然哒哒画的人物一向都很抽象,可了解他的封柬很轻易就能辨认出人物的身份,但这张画上却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

封柬一下子就发现了异样,人物之间的距离不对,站在一旁的封挞的表情也不对。

“这是谁?”封柬语气不变,似是很平常的询问。

封挞回答的时候却慢慢吞吞,脸上也有些羞涩,他指着画面上一点也不抽象甚至画得很好看的男人说道:“他是格格老师。教我画画。”

封柬注意到画上封挞跟格格老师的距离很近,远远超出了他在画一家人的时候跟父亲母亲之间的距离,这说明封挞跟这个叫格格老师之间的心理距离很近,甚至比依赖辛馨还要依赖这个格格老师,可他却不知道这个格格老师说什么时候出现的。

“挺好看的。”封柬评论道。

封挞却红了脸,掩藏秘密似的赶紧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封柬笑笑,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对哒哒放手,让他自由成长,那么他认识什么新的人,有什么新的人生阅历自己也不该去过度干涉了。

他的一生不该像辛馨一样被绑在眼前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人身上。

为了眼前这个人,他牺牲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不可能再牺牲自己的将来。还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他跟辛馨说了自己更改论文题目的事,为此辛馨跟他大吵了一架,准确地说,是辛馨单方面地对封柬发动了攻击。

所以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封柬都没回过家。

虽然他一向善于掩饰,可他并非不会受伤。就在刚才,他看见出现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哒哒,脑海中立刻回响起了母亲利刺般的话语,叫他顷刻间想起了眼前这个可怜家伙“罪魁祸首”的身份。

明知道他什么也不懂,却还是对他露出了冷漠的一面。

现在,封柬终于恢复了平静的情绪。

学了这么多年心理,他早已不再唾弃自己身为常人却难以脱离人之常情的无奈。

“吃饭了!”楼下传来辛馨的声音。

“走吧,哒哒。”封柬站起来,拉着封挞的手,牵着早已年满18岁的乖巧成年人走下楼梯。

看着兄弟两人手牵着手,辛馨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跟刚开门时的她仿佛完全换了个人,桌子上摆了七八个菜,她微笑着,笑意却只浮在面上,提起唇角地对着封柬道:“都多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回来,还以为你忘了有这么个家!”说罢,她没好声气儿地依旧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喊道:“长漳,还不来吃饭!”

放低报纸,封长漳从眼镜上方瞅了一眼几人,依旧冷哼一声,把报纸一甩才站起来,远远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离封柬最远的地方。

封柬却没有坐下的打算,他安排封挞坐在辛馨身边,对辛馨道,“妈,我不饿,你们先吃吧,我还要上去写会儿论文。”

“好,回来就是为了甩脸色来了是么?”

辛馨顿时伪装不下去了,她两手放在膝上,仰视着自己的大儿子,冷冷地说道:“论文什么时候不能写,非要带回家来写,差这一顿饭的功夫么?”

封柬道:“爸,妈,我只是不想惹你们生气。”

辛馨“啪”地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这当爸妈的在你眼里算什么?!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你却只知道跟你弟计较长短,都多大的人了,定好了的研究方向说改就改,你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了吗?”

辛馨的这一声吆喝,把坐在一旁的封挞吓了一跳。他看看妈妈又看向哥哥,不知所措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低下头。

“我回来不是为了旧事重提的,”封柬道:“自闭症是一个大论题,仅仅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改变的。”

“但是这世上多一个人研究自闭症,就能多帮你弟弟一分!你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随随便便改变了论题!你尊重过我这个当妈的了吗?”辛馨指着胸口,满腹的委屈,难道她做错了吗?她自己生的儿子凭什么不听她的话了?

封柬道:“我已经给了你们消化的时间,一年的时间足够妈妈您接受现实了。”

“我不接受!”辛馨喊道:“你把你妈放在眼里了吗!你那就是个通知,我还没同意!你怎么敢——”

“毕竟您也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是吗?”封柬平静地道。

辛馨突然愣住了。

欲盖弥彰的事实就这样被封柬披露出来,她知道封柬一向懂事,从不会把难堪摆在明面上,就连上次吵架,也只是她单方面的呵斥,直到封柬终于忍受不了转身离开,仅此而已。

“你还在跟你弟弟计较,你弟弟他、他生病了啊。”辛馨忍不住辩解,声音弱了下去。

封柬笑起来,不过是因为他看出了辛馨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偏执想法,永远不打算为她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的缺席而道歉。

她是只属于封挞一个人的满分母亲。

而在封柬心里,她的表现连及格分也达不到。

是的,封挞有问题,他需要治疗,需要更多的关注,但这不意思着放在另一个孩子身上的关注要减少,并不意味着要剥夺另一个人获取母爱的机会。

她连公平也做不到,到底是如何成为一名年年称职被评为优秀的教师的?

他骗自己世界都是黑夜,又何必挣开双眼。

他听从母亲的话,大学考取了心理学,又听从了母亲的话,选择了对治疗封挞有益处的本科论题,在日复一日的奉献里失去自我存在的价值。他对心理学研究得越深入,越发现自己的心上的千疮百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感情不抱以信任,拒绝他人的接触,还有了轻微的洁癖与强迫,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一天天的究竟在做些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他不想、甚至抗拒继续研究手里的论题,茫然地走在学校里,像一阵孤单的风,不知该走向何方。失去了内驱力的支撑,每天枯燥地坐在实验室里任凭心情一天天抑郁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蓦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整站在实验楼高高的楼顶,看渺小的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只剩下他无路可走,无家可归。

靠在栏杆上的封柬垂着头,不知道出神了多久。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嘿,真想转研究方向的话,不如到我实验室来吧。”

封柬回身,只见那名负责自己本科论文答辩的导师正吊儿郎当地靠在墙壁上,夹着烟蒂的手朝着自己招了招。

“就这么死了,可根本没人会在意你是怎么坠落的。”李燃道,“人这一生总是在不停地自救,却总把成功的理由强加在别人身上,何必呢?”

封柬望向楼下那些小黑点,转头微笑道:“您想错了。我只是站在这里警醒自己,不要像那些人一样,一生碌碌无为,毫无建设。我的人生从今往后必定是要由自己主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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