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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霂重新出现在宴会厅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同。
之前那个虽然礼貌却带着疏离感、甚至在台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漂亮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眼带笑、神情舒展、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青年。
他与张教授低声解释了几句，安抚了老人的担忧，然后便主动融入了人群。他与人交谈时，眼神不再飘忽，笑容真切而生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轻松与愉悦，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姜同学看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一位相熟的学者打趣道。
姜霂弯起眼睛，笑而不语，但那甜蜜的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穿梭在人群中，应对得体，举止优雅，却再也不是那个精致而空洞的容器。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不一样，仿佛某种被禁锢的光彩，终于冲破了云层，绚烂夺目。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于下方宴会厅中光芒四射之时，顶楼的套房里早已空无一人。他嘱咐着“一定要等我”的那个人，已经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黑色的轿车融入雨夜，朝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将他满腔的期盼和刚刚重建的亲密，再次抛在了身后冰冷的雨幕之中。
宴清坐在车内，闭目养神，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那个刚刚添加的联系人，如同一个短暂而危险的梦，被他亲手再次封存。
前路莫测，他只能选择再次独自踏入风雪，将他渴望守护的人，暂时留在看似安全的阳光下。
——
姜霂带着满腔的期待和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推开门时，迎接他的只有一片寂静和已经整理过的、毫无人气的整洁。仿佛不久前那个为他惊慌失措、小心翼翼替他包扎伤口的人，只是他极度渴望下产生的幻觉。
套房里空荡荡的。
“宴清？”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微弱。
没有回应。
他快步走进卧室、浴室，甚至拉开了衣柜，什么都没有。那个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雀跃和温暖。他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不对，他明明加了他的微信，存了他的电话！
姜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那个崭新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你已添加了宴清，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系统提示。他手指飞快地打字：
【宴清？你去哪里了？】
【我回来了，房间里怎么没人？】
【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发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那个灰色的头像沉默着，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未曾出现。
他不死心，找到刚才存下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启用呼叫转移……”
呼叫转移……
一股被欺骗、被戏弄的怒火“腾”地涌了上来，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他用力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胸口剧烈起伏。
不死心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又询问酒店前台，得到人已经离开的确切消息后，姜霂失魂落魄地下了楼，重新回到酒店大堂。
庆功宴已经散场，三三两两的人群正在离去。同组的几个同学兴致还很高，看到他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姜霂！正找你呢！走走走，庆功宴哪够尽兴，我们知道茂名南路新开了一家很棒的酒吧，环境好，音乐也不错，一起去放松一下！”一个师兄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
若是平时，姜霂大概率会婉拒。但此刻，他心乱如麻，急需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驱散心头那股憋闷和酸楚。他几乎没怎么犹豫，点了点头：“好。”
——
酒吧里光影迷离，音乐节奏感强烈，与方才宴会厅的庄重典雅截然不同。姜霂坐在卡座角落，心不在焉地喝着无酒精的饮料，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安静躺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期盼着它能突然亮起，出现那个人的回复。
同组的一位平时对他颇为照顾的师姐，借着几分酒意，坐到了他身边。她看着姜霂在变幻灯光下愈发显得精致夺目的侧脸，心跳加速，终于鼓起勇气，低声开口：“姜霂，其实我……我一直很欣赏你，不仅仅是学术上……”
姜霂正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闻言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师姐泛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眼神，迟钝的神经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背后的含义，只是礼貌性地回了句：“谢谢师姐，我也很佩服你的专业能力。”
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回答让师姐瞬间语塞，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一幕，恰好被坐在不远处另一个卡座的宋奕看在眼里。宋奕是某地方台的知名记者，家世显赫，父亲是国内知名娱乐公司的老板。今晚的庆功宴他也受邀参加，姜霂在台上的惊鸿一瞥和后来在宴会厅里判若两人的光彩，早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姜霂对面露爱慕的师姐那近乎“直男式”的回应，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样的相貌气质，这样的“不解风情”，在他们的圈子反而可能是一张另类的王牌。
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对身边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随行人员使了个眼色。
与他交好的经纪人会意，端着一杯酒，笑容可掬地走到了姜霂他们的卡座。
“打扰一下，”经纪人递上一张名片，目光主要落在姜霂身上，“我是星耀传媒的经纪人，姓李。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娱乐圈？以你的外形和气质，非常适合向演艺圈发展，我们公司可以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
姜霂正被宴清的不告而别弄得心烦意乱，此刻又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邀约，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他想也没想，直接冷淡地拒绝：“没兴趣。”语气干脆，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被拒绝了，李晓阳也不尴尬，笑着落座，“现在没兴趣没关系，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
李晓阳说了半天，姜霂身边有几人已经开始满眼艳羡，而他转头一看正主，像是才回过神来，“哦，好，你先放这吧。”
碰了一鼻子灰，但看着姜霂那张即使在拒绝时也无可挑剔的脸，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声“可惜”，讪讪地笑了笑，将名片放在桌子上便退开了。
宋奕在远处看着，对姜霂的拒绝并不意外，反而兴趣更浓。
他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深邃，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而姜霂，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打扰”后，心情更加低落。
他再次拿起毫无动静的手机，看着那个依旧沉默的头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抛弃感将他紧紧包裹。
与此同时，飞往北欧的飞机上。宴清闭目靠在座椅上，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唐溯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低声道：“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小霂那边……他似乎很失落。”
宴清睁开眼，眸中一片沉静，仿佛之前的失控从未发生。
他“嗯”了一声，没有去看那只安静躺在一边、收到了无数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手机。
他必须切断，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
即使……那会让那只刚刚试图靠近的小兽，再次受伤，再次迷茫。
——
北欧某国，隐匿在雪山与森林之间的私人研究所内，灯火通明。
宴清换上了无菌服，透过观察窗看着内部正在进行的精密基因编辑操作。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几个小时前那个在千里之外失控的男人只是幻影。
“先生，‘净化’程序已启动第三阶段。但根据最新模拟，目标基因序列的不稳定性比我们预估的更高，强行干预的风险系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谨慎地汇报。
“继续。”宴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目光锐利地扫过复杂的实时数据流，“我需要结果，不是风险评估报告。”
“是。”研究员不敢再多言，转身投入工作。
唐溯无声地走近，低声道：“先生，国内消息。沈既明对您的行踪盯得愈发紧了。”
宴清眼神微冷。“让他查。‘影卫’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已经就位，会在几个公开场合露面，足够混淆视听。”唐溯顿了顿，略显迟疑，“小霂……小霂他，一直在尝试联系您。”唐溯如实汇报。
宴清的目光在数据屏上停留片刻，最终移开。
“屏蔽他所有的通讯尝试，直到‘净化’程序有确定性进展。同时将t-07实验结果送给Kiwen。”
t-07的实验结果足够Kiwen用作矛，攻向对外宣称颐养天年，却眼线遍布全球的Draven的一段时间了。
二虎相斗，便是突破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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