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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试镜

沈南笙离开横店以后,消失了整整五个月。

从盛夏蝉鸣到初冬落雪,这段空白比他以往任何一次休假都要长,长到各类媒体的版面上,连他衣角的影子都寻不见。

赵北执猜他大约是出了国。

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在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看不到沈南笙是常态,像空气里默认存在的缝隙,不必特意去填补。

生活总要继续。

贝儿的手术很成功,但年纪太小,术后的辅助治疗还得跟上。

医院就是个烧钱的地方,赵北执的存款数字越变越少,他不得不连轴转在各个剧组间,身上新伤叠旧伤,成了常事。

不过,这段时间虽然忙,他却会定期抽出时间去见彦文,治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他的睡眠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

只是,梦到沈南笙的频率却变高了...

他不是故意的,但这是不受他控制的,就像现在,他睁开迷蒙的眼睛,还沉浸在刚刚美梦的战栗里...

等到完全清醒过来,他又有些无地自容,起身去洗了个澡。

刚裹着毛巾出来,手机就响了,是金文。

电话那头的声音兴奋得变了调:“赵北执!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了!齐耳导演的新电影,找你试镜男一号!”

赵北执没吹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脖颈,凉得他缩了下肩。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齐耳是圈内有名的大导演,获奖无数,多少人哭着求着想上他的电影,怎么可能会主动找上他??!

金文还在电话里滔滔不绝,兴奋地像是中了五千万的大奖。

倒是赵北执,显得要淡定得多:“文哥,你是不是遇到诈骗了?”

“放你的屁!我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嘛!”金文在那头中气十足,“齐耳助理亲自打的电话!而且听那意思,虽然是试镜,但只要你演技过关,基本就是你了!”

这事怎么听都透着点诡异,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好运会眷顾自己:“文哥,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

“哪不对了?人家都把试镜剧本发给我了,那还有假?!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我们当面说。”

等到金文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赵北执已经吹好头发,换了衣服,还给金文泡好了茶。

金文一进门就咧着嘴笑,眼角的纹路都透着雀跃:“我早说过吧?你总有一天要火的!”

“哥,八字还没一撇呢。”赵北执把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

金文“啪”地把两页纸拍在桌上:“喏...这不就是八字那一撇嘛...”

是试镜剧本,薄薄两页,两场戏。赵北执拿起时,指尖微顿,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是……同性题材?”

单看其中一场戏的调度,就知道尺度不会小。

金文毫不在意地说道:“题材是敏感,内地确实上不了,但大家会通过各种网盘各种途径搞到资源的,只要演得好,直接就实现流量飞升了。而且,这是谁拍的?!”

金文音量陡然拔高:“是齐耳呀!他拍这种题材,为什么?这明显就是冲着国外的大奖去的!赵北执!你的第一部电影就能登上国际舞台…...赵北执,你马上就要出名了!!!”

其实,赵北执并没有那么想出名,而且,他也不太能接受太亲热的戏份,所以本能地想拒绝:“我能不去吗?”

“你脑子进水了?!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你不是缺钱吗?你想想,只要是出名了,你还愁钱吗?还愁贝儿的医药费吗?!”金文本来嗓门就大,现在更是提高了个八度,吼得赵北执耳朵都嗡嗡响,但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低了下来:“你是不是接受不了跟男的拍这种电影?你放心,我问过了,虽然有床戏,但是不漏点的。”

不管男女,他都接受不了太亲热的戏份,越是像这种大导演的电影,镜头越是有些直白露骨的。

但是他是真的缺钱!

他还没来得及纠结,就听金文继续说道:“再说,你知道是和谁拍吗?沈南笙啊,你偶像啊!能跟沈南笙拍床戏,你赚到了呀!”

“沈南笙”三个字像枚小石子,猛地砸进赵北执心里…

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舌尖像被烫过似的发麻...

沈南笙?他要和沈南笙演一对??演那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亲密戏???

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金文没注意到他的失态,自顾自分析道:“我跟耳导的助理旁敲侧击了一下,耳导怎么会知道你呢,他说是有人推荐了你。我就想,谁会推荐你呀!那个圈子里谁会认识你!?后来他一说另一个主演是沈南笙,我就明白了...”金文撞了撞他,笑得一脸兴奋,“那肯定就是沈南笙啊!你给他开过车,他认识你呀!”

赵北执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沈南笙推荐的他?

怎么可能呢?

金文很欣慰:“不错,有长进,知道抓住机会了!”

赵北执很想说,我还真没有长进,我连话都没跟人讲几句,而且,他都怀疑沈南笙除了知道他姓赵,连他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琢磨琢磨这两段戏,后天上午去上海试镜,我陪你。”金文拍了拍他的肩,把他从怔忡里拽回来,“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机会就这一次,要是错过了,哭都来不及。”

赵北执忍不住问:“沈老师……也会去吗?”

“不好说。”金文摇头,“虽然有场对手戏,但应该不是他亲自来搭戏吧。”

赵北执的心沉了沉。

那他要跟别人试那段戏?光是想想,指尖就有点发凉。

“别怯场。”金文看出他的犹豫,声音放软了些,“你的演技没问题,就是感情戏经验少。第一段戏抓稳了,绝对能让人惊艳。第二段……尽量不拖后腿就行。感情戏嘛,后期跟对手磨磨就有了,齐耳要的是你的可塑性。”

金文不放心,又拉着他逐字抠剧本里的细节,从眼神到走位,絮絮叨叨讲到下午五点才走。

出租屋里只剩赵北执一个人时,窗外的天已经暗了。路灯透过玻璃,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结。

桌上的剧本还摊着,纸页边缘被他指尖捻得发皱。

真的是沈南笙推荐的他吗?

这个问题在空荡的房间里盘旋,撞在白墙上,又弹回来,轻轻落在他心上。

到上海那天是个阴天,他们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到了试镜的录影棚。

不过导演竟然已经到了,还有这部电影的编剧堇山,能看出来他们非常重视这次的试镜。

但,没有看到沈南笙!

齐耳看到赵北执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作品我大概看过了,说实话,我挺看好你演陆峥年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称赵北执演的那些数不清的零星的龙套片段为“作品”的!

他冲齐耳很诚恳地笑了笑。

齐耳接着说:“我想你应该看过试镜剧本了,如果你觉得OK了,我们就开始。”

“好。”

第一段戏,其实挺难的。

是一场哭戏,没有什么台词。

应该是电影靠近尾声的部分,赵北执演的那个角色—《长衫与枪》里面的陆峥年,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想回去找沈砚之,却在出发前遇到了前来支援的第五战区的战友,战友给他带来了一支笔。

那支笔是沈砚之当初送给他的,在他七年前离开时,没有带走,他以为这支笔早就不在了,没想到,最后却以“遗物”的形式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拿着那支笔,坐在第五战区临时挖的战壕里,因永失所爱,痛不能言,肝肠寸断的一场戏。

影棚里只有几道白色胶带粘在地上,圈出简单的表演区域,没有战壕布景,连道具都极简——除了那支旧钢笔,再无他物。

几台摄影机从不同角度对准了他,赵北执站在指定的白色胶带框里,指尖捏着那支笔,金属凉意浸得指腹发麻。

齐耳没有喊“开始”,只是抱着胳膊站在监视器后,他在等赵北执自己找状态。

赵北执深吸了口气,试图从“陆峥年”的角度去想:永失所爱是什么滋味?

他演过太多次失去。演路人失去亲人,演士兵失去战友,演棋子失去利用价值...

可那些都是别人的“失去”,他能模仿哭腔,能控制泪腺,却从未真敢去触碰“永失”二字的内核,那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钝刀子割肉般的、绵绵无绝期的空洞。

他盯着那支笔,努力去想:陆峥年接过这支笔时,心里该空成什么样?

“战友”的声音在影棚里回荡:“沈先生没能...”

“沈先生”三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赵北执的耳膜。他指尖猛地收紧,笔帽边缘的旧痕硌得指腹生疼。他想把这三个字框在剧本里,框在陆峥年和沈砚之的故事里,可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忽的就偏了方向——

陆峥年失去了沈砚之,是不是就像他失去沈南笙?

如果这支笔是沈南笙的呢?如果那个“没能”的人,是沈南笙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背脊撞在身后的灯架上,发出“咚”的轻响。

不是的,他拼命想躲开这个想法,沈南笙才不会死!

他怎么敢这么想!?

他慌了,连导演已经喊了开始都没有发现。

只想阻止自己不要去想!

不行,不能想。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回到陆峥年的世界。

可脑海里偏要浮现沈南笙的样子:他想起沈南笙摘下墨镜时眼底的倦意,想起他靠在车后座时轻浅的呼吸,想起他拿走自己帽子时指尖擦过耳尖的温度...甚至连他说“麻烦了”时,尾音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哑,都清清楚楚。

这些碎片混着“永失所爱”四个字,像玻璃碴子扎进心口。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瞬间蒙上一层水汽。

不是哭,是生理性的酸涩——像有人突然捂住了他的口鼻,连呼吸都带着疼。

他彻底慌了。不是演的慌,是真的慌了!就像小时候亲眼看着母亲从顶楼跳下去,那种心脏被掏走一块的空落。就像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被锁在小黑屋里时,全世界只剩自己的窒息感!

他太懂了,失去就是“再也不见”,是连远远看一眼的资格,都被生生剥夺。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越收越紧,疼得他指尖发颤。

他想别过头,想停下这个可怕的联想,可那股“永失”的钝痛已经缠上了他,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缓缓蹲下身,不是演给镜头看,是身体本能地想蜷缩起来。

肩膀开始不受控地抖,不是刻意绷紧的颤抖,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抑制不住的战栗。他把笔按在胸口,隔着衣服,能感觉到笔尖抵着心脏的位置,像沈南笙某次拍对手戏时,捂在他嘴上的手心温度。可那次他能听见沈南笙的呼吸,现在,只有冰冷的钢笔硌着他的心跳。

“沈南笙死了。”

脑海里的声音冷得像冰,赵北执猛地屏住呼吸,喉结上下滚了滚,想喊“别胡说”,最终只溢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幼鸟。眼泪顺着颧骨往下淌,他想抬手擦,胳膊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任由那些泪淌进领口,凉得他打了个颤。

视线里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里只剩下手里的钢笔,和那个反复碾压他神经的念头——那个他偷偷仰望了十年的人,那个他连靠近都觉得是亵渎的人,没了。

就像看见他亲手把那束木茼蒿扔进垃圾桶时,他以为那时自己是痛的。可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痛是连那束被丢弃的花都成了奢望,是连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被彻底剥夺。

肩膀的起伏越来越大,却始终没发出哭声,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像某种濒死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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