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正式开始。
赵北执端着军用脸盆,无精打采地从外面走进“更衣室”。看见沈南笙的瞬间,脚步微顿。四周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剧情,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那份紧张恰好与陆峥年此时的情绪完美重合。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甚至刻意往旁边挪了半寸,军用脸盆的边缘硌着掌心,冰凉的触感也压不住指尖泛起的热意。
下一秒,手腕突然被攥住。
沈南笙的指腹带着薄茧,攥住他胳膊时用了点力,不容挣脱地将人往木板墙上带。
“咚”一声轻响,赵北执的后背撞上墙,脸盆脱手落在脚边,搪瓷磕碰地面的脆响里,他仰头撞进沈南笙的目光里,瞳孔微微缩了缩,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到了。
“生气了?”沈南笙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像浸在温水里的石子,带着点喑哑的磁力,往人耳朵里钻。
赵北执的喉结滚了滚,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没有……”尾音都发飘。
沈南笙抬手,指腹擦过他额角的碎发,带着点潮湿的汗意。
“跑累了吧?”他的语气软下来,带着点纵容的宠溺,“头发里都是汗...”
温热的呼吸扫过赵北执的眉骨,他的心跳突然失了序,擂鼓似的撞着胸腔,他努力告诉自己,现在正在演戏,这个人不是沈南笙,是沈砚之!
他抬手想推,掌心刚要触到对方胸口,沈南笙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赵北执本来以为,他最多只是轻轻碰一下,就会退开,可唇瓣相贴的瞬间,对方温热的呼吸混着淡淡的薄荷味涌过来,紧接着是更沉的力道,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时,赵北执浑身一僵。
后颈的汗毛猛地竖起来,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去,麻得他指尖发颤。
梦里描摹过无数次的触感在此刻具象化,比任何想象都要汹涌!是真实的温热,是唇齿间交缠的湿意,是沈南笙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他整个人都懵了,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周围只剩摄像机运转的低鸣,衬得唇齿相触的水渍声格外清晰。
他开始慌了,不是陆峥年的慌,是赵北执的怕。怕这吻太真,怕自己溺在这触感里,怕胸腔里跳得快要炸开的心跳瞒不过任何人。他偏过头想躲,手也开始用力推拒,却被沈南笙反手捉住手腕,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指节被扣得发疼,对方的吻却更沉了。赵北执的睫毛开始发颤,细微的恐惧混着说不清的悸动,让他浑身都绷紧了,像只被攥住脖子的幼兽,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他以为齐耳会喊停,但没有!
沈南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吻的力道缓了些,额头抵着他的,呼吸粗重地喷在他脸上,指尖轻轻蹭过他发烫的脸颊,声音低得像耳语:“别怕...”
湿热的吻忽然落在耳垂上,软肉被轻轻含住的瞬间,赵北执头皮一阵发麻,血“嗡”地冲上头顶,脸像被火燎过,烧得滚烫....
他快要撑不住了,喉间甚至溢出半声模糊的呜咽,正想抬手推开眼前人,沈南笙却猛地停了。他侧耳听了两秒,拽着赵北执的手腕往浴室走:“有人来了。”
挪动脚步的瞬间,赵北执腿软地踉跄了一下...
齐耳终于喊了“卡”。
沈南笙立刻松了手,眼中的炽热瞬间褪去,甚至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齐耳,专业得像一个评审,同导演一起看监视器里的镜头回放...
赵北执却还僵在原处,紧紧攥住身侧微微发颤的手,直到指甲掐进手掌心,刺痛才慢慢压下了他“咚咚”的心跳声,过了几分钟甚至更久,他无声地吐出了胸口那口气,才故作镇定地走到旁边候着...
金文凑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我不想拍了...”他声音小如蚊呐,金文却听得真切。
金文吓了一跳,忙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胡说八道什么!那是齐耳啊,是你能拒绝的人吗?再说,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这是要干嘛?”
赵北执抬手捂住了脸,他当然知道,他只是好害怕,他怕这样朝夕相对,怕在镜头前习惯了这样的亲密,就再也分不清虚拟和现实了!
他会在现实中也缠上沈南笙,不管他爱不爱自己。
他怕自己真的会发疯!
金文见他不像在说笑,咽了咽口水,劝道:“你刚刚演得挺好的,我看耳导挺满意的,怎么突然不想演了?是因为接受不了跟男人接吻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男人亲一下摸一下嘛,再说那还不是一般男人,沈南笙啊...他不是你偶像嘛...多帅啊...”
赵北执被金文安慰的话弄得很无语,放下手,轻声解释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行,”金文急了,“试镜还没定呢,你就敢这么说,这要是被人听了去,还得了!”
赵北执怕他再唠叨,忙点头:“文哥,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那边,齐耳、沈南笙还有堇山低声交谈着,过了好一会,齐耳抬手招呼赵北执过去,金文连忙跟上。
齐耳说:“今天的试镜很不错,回去等通知吧。”
这是试镜时,一句通用的场面话!
赵北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第二段的表演太木了,没有第一段那么出彩,所以,才没有得到准话,但他也只能笑着说道:“好的,谢谢耳导。”
这时候,齐耳的助理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赵北执认识,圈内的新起之秀,叫郑飞宇,在今年大爆的影视剧里演男二,北影科班毕业的。
他一进来就很活络地打招呼:“耳导好...”
齐耳点头:“来了...”
郑飞宇笑着道歉:“不好意思,飞机晚点,耽误你们时间了。”
“刚刚好,没耽误,”齐耳叼着烟,下巴冲沈南笙和赵北执抬了抬,“他们刚结束。”
郑飞宇看了一眼赵北执,显然没有认出他是哪号人物,但还是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转向沈南笙,恭敬地鞠躬:“南哥好。”
沈南笙倒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是您的粉丝。”郑飞宇说这话时,笑得有些腼腆,人畜无害的那种,比赵北执看上去还要亮眼一点。
沈南笙看了他一眼,圈内年轻演员向他表达崇拜或者喜欢,他遇见过太多太多,大多是出于一种表达好感的手段,真有多喜欢,还真说不上。
但把这种喜欢说得这么扭捏做作的,这位还是头一个,他心里莫名不适,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齐耳玩笑道:“去准备准备,一会试戏。别让你偶像失望啊。”
金文识趣地带着赵北执告辞。
全程,赵北执都没有再敢看沈南笙一眼...
到了一楼,金文突然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看样子...”
赵北执没接话,他自然明白金文的意思,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刚刚还想着不演 ,此刻却控制不住地想,沈南笙是不是正抱着那个郑飞宇,说着一样的情话,做着刚刚对他做过的事...…
他想冲上去...拉住沈南笙,命令他,你不可以亲别人!!!
他的手控制不住微微发抖,刚才强压下去的闷堵感涌了上来...
金文回头看了一眼大楼,愤愤道:“原本以为是沈南笙推荐的,基本就”
赵北执压抑住翻涌而上的眩晕感,打断道:“也许根本不是他推荐的。”
他本就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那会是谁?”金文百思不解。
从上海赶回横店已是深夜,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吃饭,各自回了住处。
赵北执洗了澡,躺尸一样瘫在床上,脑海中总是自动浮现出今天跟沈南笙接吻的场景...
他忍不住摸了摸嘴唇,那是他的初吻。
虽然一个大男人,说初吻是有点矫情的,但是,初吻能献给沈南笙,对他而言,像种赏赐。
那样的吻,他活到二十几岁,从没有感受过,要了命了。
他叹了口气,多大点出息!
他将脸埋进了枕头里,捂死自己算了!
迷迷糊糊间竟然睡着了,梦中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躯体,耳边满是模糊的喘息声,他脸红心跳,正要落荒而逃,床上的人忽然转头,竟然是沈南笙和郑飞宇!
赵北执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猛地惊醒过来!!!
汗水浸湿了额发,他缓缓坐了起来,习惯性地伸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
他起身拖着鞋去厨房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手上还拿着手机,翻到通讯录,盯着上面“金文”的号码出神。
想让金文去问问结果,不管是死是活,总该有句痛快话啊!
可已经这个点了,金文早就睡了,他一把将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手机在茶几上转了半圈,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映出赵北执泛红的眼尾。
他端起水杯猛灌了两口,冷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胸口那点又慌又乱的火苗。
他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黑沉沉的,像沈南笙放开他时那双清明得毫无波澜的眼睛。
在这样一个夜晚,沈南笙竟然破天荒地也失眠了。
他从十八岁开始演电影,几乎清一色都是男一号,亲过抱过的演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不过,吻男人还是第一次。
虽然这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演戏而已。
但是今天试镜吻了三个,说实话,多少有点犯恶心...除了赵北执...
如果没有这种对比,也许他并没有发觉,吻赵北执和吻别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赵北执很青涩,青涩到完全不像是演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已经搭上了谢天乐。
当然,也有可能是演技太好,好到“炉火纯青”了...
他很紧张,紧张到微微颤抖,那真的不像是演的,像是一种控制不住的躯体反应,紧张到微微僵硬,几乎都没有回应,但却莫名让人心动...
他靠那么近,才发现,赵北执的唇珠中间翘起的地方有一颗很小很淡的痣,生在那样的地方,看上去就很好亲...
也的确很好亲,嘴唇出乎意料的柔软...像颗刚剥开的荔枝,带着点颤抖的温热…
那瞬间他几乎忘了是在演戏,直到对方睫毛扫过他脸颊,像只受惊的鸟扑棱着翅膀,他才猛地回神。
本来应该浅尝辄止的吻,却被他不由自主地加深了...
他觉得沈砚之也不会只止于轻轻碰触一下陆峥年的唇,如果他尝了那滋味...
齐耳跟他争论这是第一次的吻,所以应该更多的是试探和小心翼翼。
沈南笙觉得不对,既然已经那样强势地将人按在了墙上,心里定然早已沸腾了,哪怕起初只是试探,真吻上去时也会烧掉所有理智的...
堇山跟他想法一致,觉得这种效果好于原来设定。
可是到后两个试镜的时候,他又擅自把失控的深吻改成了浅尝辄止...
沈影帝亲手“啪啪”打脸:“我觉得还是浅尝辄止的试探更好一些...”
他坐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边,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想起齐耳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嘴角自嘲地勾了勾,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眉骨处投下片浅影,恰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凌晨三点的上海比横店安静,车流光轨在楼下拖出长长的尾巴,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试镜的那段视频上——赵北执被按在墙上时,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被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连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汗珠都看得分明。
沈南笙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点了继续播放键。
画面里,赵北执仰头承受那个吻,喉结滚动的弧度脆弱又明显,像被风暴困住的幼鹿,明明在发抖,却偏要睁着眼望过来,眼底的慌乱和沉溺缠成一团,分不清是陆峥年还是他自己。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想起方才孙雯雯在车上吐槽,说那郑飞宇试镜结束后硬拉着编剧聊了半小时角色,话里话外总绕着“能跟沈老师合作真是太幸运了”。
他当时只淡淡回了个“嗯”,此刻却莫名想起赵北执那句细若蚊呐的“我不想拍了”。
不想拍了??为什么?!
是觉得他演得不够好??还是吻得不够好?
还是...因为谢天乐?!
沈南笙把烟凑到唇边,才想起没点火,低笑了一声,笑里带着点少有的烦躁。
他关掉了视频,起身倒了杯红酒,喉结滚动时,忽然想起赵北执耳垂被含住时那声细碎的呜咽,像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痒得人指尖发麻。
“靠...”
沈南笙低声骂了句,起身去了卫生间,准备洗个冷水澡醒醒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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