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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悠长假期

第二天早晨七点,田园准时出门。昨夜风疾雨骤,下了场大雨,不知花落知多少?应是残叶落红满径了。趁太阳还未冒头,早风凉爽,雨露未干,田园要赶早把牛棚里的两头牛赶到山坡闲放吃草,然后到菜园里看看地里的豆瓜扦有没有被大风刮倒,顺便拔拔草。

一手拉着牛绳一手虚虚甩着牛鞭赶牛,经过牧家别墅时,田园稍微顿了顿脚步。拉住牛,歪着身子隔着铁栅门往里探头,里面一如既往寂静无声,今日仿佛还比往常冷清清些。

可能是又少人的原因吧,田园想。

昨天傍晚,田园观看天边乌云密布,暗想晚上有雨,于是到田间荒地把牛赶回牛棚。快走到牧家时,远远看见牧家请来的护理师正站在半开的铁栅门边低头打电话,神情焦躁不耐而又夹带委屈,脸上态度又很坚决。

牧家少爷自从住进来就没有出过门露过面,也谢绝任何人的慰问探望,所有生活用品、柴米油盐都是保姆等人去做。最后剩这个护理师,所有事也就理所当然他全包揽了。花钱的都是大爷嘛,钱给到位,做再多也在合理范围内。何况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恐怕五谷难分,出得了厅堂,入不了厨房。所以,每天只有护理师出入这栋别墅,陌生人在村里露面,不用打招呼,大家都容易认出是谁。

有社交牛逼症的村里大妈和护理师有过接触,打探到护理姓张,高级护理师,是牧家高价请来的照顾受伤的牧家少爷,帮助他康复保健的。

张高护眼角余光看见田园走近,抬头看向他,声音不自觉放低,脸色有些尴尬。

田园眼神很好地发现张高护额头淤青,肿了个不小的包,看来被砸得不轻。也不知屋里那位是有意还是无心。应该不至于故意伤人吧,听说以前很有教养的。

果然,工资有大半是用来受气的。

看见张高护用警惕又略带尴尬地目光看着自己,田园也不好逗留,赶紧目不斜视赶牛回家。渐行渐远间只不清不楚地听见护理师对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什么找人,走了,不要了。

等田园和牛走出二三十米远,还在半道上,就有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卷起两层尘土,把他家两头大水牛都惊了惊,哞哞叫了两声。

那辆黑色奇瑞是牧家高护的,平时出门采买都是开他自己的车。牧家的都是保时捷别摸我往上走的,村里情报小组和他闲话家常时听他说了,他害怕把主人家车随便刮花碰坏啥的都赔不起,没那富贵命,开自己车自在。

确实,自己的车,怎么造都行。

田园也不愿借别人车开。一来,别人借不借都不好意思,二来,开别人车胆战心惊,沾点泥蹭条花自己也不好意思,双方都既怕伤感情又怕伤钱,好没意思。

奇瑞驾驶窗半开着,田园清楚看见,里面只坐着张高护一人,没有其他人。奇瑞一骑绝尘,大有驷马难追回的决绝,又跑了一位护理师。田园摇头叹气,那位牧家少爷真乃神人也!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至理名言不管用了?

钱,真唔係大晒。

好了,现在好了,一个照顾的人都没了,那位不良于行的大少爷该如何吃喝拉撒睡?自己作的,自己受着吧。

田园正恶劣想着,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砰哐咚”的声音,挺大声响,吓人一跳。听音辨声,是金属和人体摔倒的声音。

现在屋里就剩一孤寡年轻人,能摔出这声的也就只那一人了。

救人要紧,田园赶忙把牛绳拴在欧式铁栅门铁尖上,手伸进空隙,反手从里把门锁打开,推门狂奔进屋。

牧家别墅落成摆新屋酒时,田园进来过。此后很多年,不是在外学习就是工作,自己家都少回,何况别人家,而且还是大门常常不开的牧家。不过,这栋别墅的构造他还记得。

毕竟,几条村仅此一家,独一无二,印象深刻。

田园迅速就在二楼一间房间门口找到了摔得不太优雅的牧大少爷,牧时。

虽然两家离得很近,比村里任何一户人家都近,田园和村里同龄的大小伙子姑娘都从小处得再熟悉不过,但和牧家这位大少爷牧时真的交集少得可怜,几乎可以为零。

牧时生于城里,长于城里,不出意外的话他还会老死于城里。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人生生生拐了个弯,他这一辈子回来住的日子加起来可能都不超一个月。牧家村更多的是他爷爷的故乡,而非他的故乡了。他的故乡,在他乡,应该是城里的那个家了。

田园对这位牧家少爷,记忆少得可怜见地,唯一的记忆停留在十几二十年前,真的很久远的事了。而且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因为他挨揍了。

这位大少爷真是从小脾气就不好啊。

三岁看老。

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吧,春节,田园和村里小孩结伴去给牧家爷爷拜年,不出意外每人一个大红包。刚好那时牧家来了很多拜年的亲戚和邻里,一起“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一圈下来,又好几个红包,一下大丰收,小孩子们个个喜笑颜开,推推搡搡离开,叫嚷商量着要去买摔炮、玩具枪、玩具车等等,吵翻了天。

田园倒没有想买的东西,就没跟他们一起走,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不让妈妈扣下压岁钱,于是落在队伍最后。田园村的一个太婆也在那儿。

太婆见到田园就亲切把他叫到跟前,那时候田园嘴也甜,蹦跳到太婆跟前又拜一次年,太婆很高兴,塞给田园一袋子红枣,然后慈爱地摸摸田园的头叫他玩去吧。

大人聊天他一个小孩子听不懂也不想逗留打扰,乖乖揣着东西走了。走出门口,看见后院拐角里有人,是牧家小少爷牧时。

那年牧时难得和牧家爷爷回乡过年,可能不适应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此时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后院院墙下,仰头看着院墙上爬着的牵牛花。

前两天他们坐车回来的时候,田园在家门口远远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牧家大门口。很快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门,牧家爷爷先下车,接着就是牧家小少爷牧时。

那时牧时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西装裤,脚下小皮鞋,整个人衬着高贵冷艳。光一个侧脸,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脖颈,都透着清贵,跟田园他们这些天天泥点满身的皮猴子一点儿也不一样,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当时田园就想,想和他做个朋友,以后带出去,绝对在小伙伴面前倍有面子,玩得好哪天或许还可以到城里逛逛呢,听说城里又大又多好玩的。

小田园乐呵呵地做着白日梦。可家门口蹲守几天,也没见牧时露过面,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可找着接近的机会了,不可错过。

如果田园规规矩矩走过去和人正经打个招呼,可能就算做不了朋友,也能得到牧时出于礼貌的回应。坏就坏在他非要逗一下人家,还弄巧成拙了。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牧时,又看看手上揣着的红枣,田园打开包装,掏出一颗大红枣朝牧时后背投掷过去,没控制住力气,有点用力砸中牧时后背。一看牧时观花观得专注,依然若有所思,一时还没有动静,更没有及时转身,田园等也不等一下,快速地又掏出一颗红枣向人家丢去。好巧不巧,也该他手贱要受点皮肉之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田园小朋友。牧时正正好转身过来,“咻~~”红枣一击击中牧时左上眼睑,好在牧时反应迅捷,发现有东西飞来时适时闭了闭眼,不然砸中的可能就是他的瞳孔。

牧时当时正在为父母的离婚烦心,自认为被人恶作剧了,当即沉了脸色。偏偏田园是个心大不会看人脸色的,砸到人虽然心里抱歉,但想起是来交朋友的,要友善点,于是不赶忙道歉,只“呀”了一声,咧开嘴朝人傻笑,还自以为真诚,扬扬手里的袋子,意思是请你吃枣。

实则牧时这边,被人砸了,对面的人不道歉还笑得龇牙咧嘴,幸灾乐祸,气就不打一处来。确实是个金贵的小少爷,有不小的少爷脾气,当即寒着一张小俊脸,气势汹汹朝田园快步走来。

危险逼近,田园终于看懂了人脸色,看着山雨欲来,赶紧转身拔腿就跑。没成想出气筒亲自找上门,牧时不肯轻易放过,拔腿跟在后面追。田园没成想小少爷看着斯文矜贵,跑起来像个田径运动员,比他还能跑,跑得快,直直追了他七八条田埂,疯狗似的,紧追他不放。慌不择路,又匆忙间回了一下头看看敌军,一不留神,左脚拌右脚,五体投地狗啃泥。未及起身,敌军已至,小腿一跨,压坐在田园背上,两个拳头七上八下轮番挥下,砸在田园肩背上,毫不留情拳拳到肉。田园刚开始双手撑地弓腰弯背想把身上的人掀翻,奈何敌人人小力大,徒劳无功。最后只好放弃挣扎,双手抱头痛哭,任别人武松打虎。

不间歇打了几十下,小少爷打累了,消气了,冷冷“哼”了一声,起身径直走了。留下田园翻坐在地,伤心地抹眼泪哭泣。红枣撒了,刚穿的新衣服脏了,膝盖肿了,后背也隐隐作痛。人家只是想交个朋友,逗他玩一下,他怎么这么狠呢,再也不跟他玩了。

田园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坐在田埂里哭到差点岔气。脏兮兮回家,又挨了一顿打。大过年的挨打,全村独他一份,真是难以忘记。后来上学学《景阳冈》,看到武松打虎,田园就想起这件事,心总有戚戚然。

不过后来两人都再没有过交集了,至少田园真没多余的印象了,应该是没有了。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田园后来到外地求学,外省工作,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小少爷隔三差五年才可能回来一趟,后来听说到国外留学,又在欧洲公司历练,前年才回国正式接手家里企业,忙得不可开交,风生水起,更加没时间回来。

反正在往后年月里,即使两人可能都曾在同一时间回到过乡下这儿,却也都完美错过,不曾有过交集了。直到时间走到这儿,两人再次见面了,还以这样的形式,场面一度很滑稽。

田园喘着气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轮椅和人。地上的人瘫坐在地上,见到来人愣了一下,却一点儿也不狼狈。

才怪,装的。

人是有些狼狈,气场倒还是十足强大,那犀利而盛气凌人的眼神也没多大变化,坐地上了也未退减半分,人也还是那么英俊帅气。

牧时使用的是高端大气的电动轮椅,可惜,再高端的轮椅也有迈不过的门槛。出师不利,大少爷大清早想出个门都不容易,还没几步路,马失前蹄,栽了跟头了。挣扎着想靠自己力量坐回轮椅,难度系数有点大。看见田园不打招呼跑上来,人狼狈,语气可半点不友善。

大少爷沉默端详擅闯他家的陌生人片刻,才没好气道:“是你!”

小时候的那点小恩怨早已烟消云散不知死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田园才没那么小气,幸灾乐祸别人现在的悲惨遭遇,只是看他佯装坚强高贵,还不善待佣人好好治疗,就忍不住调侃损他几句。

“哟,人说贵人多忘事,大少爷还记得我呢,难得嘿!”

虽然久未见面,但田园可不跟他客气。反正他现在也站不起来揍他。

田园虽然嘴上损着人,手也不闲着,扶正轮椅。

“咱们多少年没见了,快二十年了吧,受宠若惊呀受惊不小,不过那疼痛文学史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牧时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田园权当看不见。

“你说你,多少年了,本事是越来越大,少爷脾气却一点不见好,把人全赶跑,很man是不是?好了,连搭把手的人都没了吧,能的你。”

知道大少爷爱面子,损几句见好就收,田园弯下腰,向他伸出手,准备抱他起来:“别坐地上了,凉,我扶你起来。”

牧时打开他的手,毫不客气:“不需要,滚开!”

“喂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对我客气点昂,这儿可就你我两个,哼哼。”

牧时何惧威胁,依然冷冷相对:“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少多管闲事。”

“你让我滚就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何况,我也不是你花钱请来的保姆护理师,干嘛要听你的?有本事你赶我走啊,来来来。”田园入屋随俗,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牧时不想跟他废话。大早上的摔了一跤,站都站不起来的颓败,心情已经差到极点,忍着不吵闹打砸已经很克制了。

田园看他胸口起伏得厉害,不好刺激他,斜眼觑了觑头偏向一边,明显颓唐想自闭的人,缓了缓语气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那么想不开,我听说,你这腿,不是很严重,只是暂时的。看过《悠长假期》没,‘生命不必每时每刻都要冲刺,低沉时就当是放一个悠长假期’,你好好复健,总会好起来的。”

牧时有气无力,只想这只误闯的苍蝇赶紧走,让他清净清净。这人,会不会聊天,专挑人家肺管子戳,一点儿不把人当残疾人。

“你有完没完,我没空理你,赶紧从我家离开,你很闲?。”

“不闲,我忙得很。对,我还得放牛呢。”田园作恍然状,从地上弹跳而起,拍拍屁股,“不说我还忘了,我在这儿跟你费什么话,耽误功夫。”

说着,田园趁人不备,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怎么挣扎,双手在他腋下和腿弯处一横一揽一用力,迅速将人抱起,稳稳安放在轮椅上。

大小伙子,农活做多了,有的是力气,即使大少爷不轻,也轻松抱起。

大少爷还没回过神,只闻到一股清新体香和阳刚之气,人已坐回到轮椅,气得怒瞪着身边的人:“你――”

谁让你抱我了,还他妈公主抱。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咬我呀!”田园才不客气,“惯的你。公主抱不错吧,我都没抱过媳妇女朋友呢,大少爷矜贵,给你抢个先,不用谢。”

牧时试图平复心情,咬牙切齿道:“谢――谢!”

田园龇牙,露出一口白牙:“不用谢。对了,你吃什么早餐,会煮不,要不要……”

“不需要。”牧时打断他,手握轮椅操纵杆,滑动轮椅,“麻溜出去,再不走我撞飞你。”

“狗咬吕洞宾,小心牙掉光。嫌我烦,你自个好好享受夏日冷清吧。不用送,剩下的……”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做吧。”

身后楼梯口突然传来声音,田园吓了一跳,猛然转身,就看见了牧家爷爷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楼梯口,牧时一直被身前的大老粗严严实实挡着,也没看见楼下上来了人。

牧家爷爷和那位对他颇为恭敬的中年男人是他家司机刘伯。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久墙角,田园有点尴尬。小时候领了人家那么多年红包,长大了人家孙子都瘸了,自己还不口下留情。

田园吞了口口水,往一边闪了闪,完全露出身后的人,强自镇定礼貌打招呼:“牧爷爷,早上好!”

牧时田园不常见,但是牧家爷爷常见。老人家还是认得田园的,虽然他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

牧野认得田园,走向前慈祥笑道:“你是田二哥的孙子小园吧,好多年没见,长高不少哇,变成大伙子了。”

田园摸摸后脑勺,傻笑。

紧随牧野身后跟上来的刘伯对着牧时恭敬道:“大少爷!”

牧时神情淡淡,轻轻“嗯”了声,对着牧野叫了声“爷爷”。

牧野没好气地看着自家孙子,叹道:“你呀,净给我找事。”

牧时头偏一边,沉默,一语不发。

田园越发尴尬。忽然想起刚才的对话有可能被牧野听见,未免误会,田园手指指牧时,想开口时又猛然感觉脚底见凉才想起自己赤着脚。一脚的泥踩上人家光滑整洁的地板,一路一串的泥脚印,更是越发拘束到语无伦次地解释:“刚才……他……他摔倒了,我情急……就跑上来了,没想起穿鞋……真是不好……”意思。

牧野不甚介意,哈哈大笑道:“别放在心上,该我说谢谢你,耽误你功夫,楼下的牛是你的吧?”

“对对,我放牛来着。啊,我得放牛去了,不然待会牛把你家门口也弄脏了。牧爷爷您舟车劳顿,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下去了。”

“好,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小园,赶明儿和你爷爷来家吃饭?”

“不……不用,”田园连连摆手,“举手之劳,牧爷爷您不用客气,再,再见!”

“慢走。”

刘伯想送田园下楼,田园连忙摆手示意不用,自己噔噔噔麻溜下楼牵牛走了。

下楼途中,只隐隐听见牧爷爷训孙子的话。

“你说你,也没放过牛,怎么比牛还倔,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

“这都第几个了?”

“城里不愿呆,乡下待不住,怎么,想上天?”

“我又要管集团的事,又要管你,你当我三头六臂,千手观音再世?”

“腿还要不要,不要锯掉。”

“命是不是也老早不想要,让我再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看我够不够老而弥坚?”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老爷,别动气……”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钱买不到健康。

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田园一边赶路一边想。

他也是最近两年才想明白,钱赚不完,慢慢赚,只要家人在,够用就行。

人生最怕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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