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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乾元旧事

瓢泼大雨砸落,织成一片黑沉沉的雨幕。

一匹筋疲力尽的白马踏着泥泞而来,鬃毛湿漉漉地紧贴着脖颈,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不堪。

马背上,绿裙少女浑身湿透,狼狈得像只落水的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

她紧紧抱着一个食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手背上、袖口乃至裙摆处,大片暗红的血迹被雨水晕开,触目惊心。

看着这些血迹,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在鼻端萦绕,让她胃里一阵不适——那是马元最后的“馈赠”。

院门吱呀推开。雨幕中,一道身影撑着伞快步迎来。

哪吒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扫过她身上刺目的狼藉,在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你说要去做的事,”他的声音穿透雨声,带着压抑的紧绷,“就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他下意识伸出手臂欲扶。

闻到自己满身的血腥混着雨水的铁锈味,婴芙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不是我的血。”

都是那只该死的鸟的!她没料到那食人魔的真身如此凶悍,一场恶战几乎耗干了她的灵力,黄沙都被染成了褐色。

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寒意刺骨。

她抬眼,却看见哪吒手中的伞面严严实实地笼罩在自己头顶,将他大半个肩膀无情地暴露在冰冷的瓢泼之中。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意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最后一丝防备和算计。

此刻身体与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脆弱得像张薄纸。

“下雨了。”她声音微弱,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以后…别在院子里了。可以…进屋。”

说完,仿佛用尽了力气,她几乎是跌撞着从他伞下挣脱,抱着那个被她护得严严实实的食盒,匆匆冲进屋内。

里屋燃着微弱的炭火,驱散了些许寒意。

婴芙背对着门口,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抓起里面冷硬的糕点,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勉强压下喉咙口的腥气和翻腾的疲惫。

门敞开着,风雨声清晰可闻。

过了片刻,她含混不清的声音才从里屋传来,带着浓重的倦意,却强撑着一丝客套:

“喂…进来吃点吧?省得传出去,说我苛待了尊贵的阐教三太子。”

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活人的气息,驱散那萦绕不去的血腥和沙漠死寂带来的孤寂。

哪吒踏入里屋,身上也带着湿气和淡淡的血腥。他立刻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平和、疲惫,难得地没有裹挟着杀意或争斗的锋芒。

他垂眸,看向桌上打开的食盒,琳琅满目的甜点少了一小半。贪甜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婴芙把食盒往他那边推了推,眼皮都懒得抬,“喏,就当,谢你的伞。”

或许是终于回到了这个被金刚罩庇护的、暂时安全的空间,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神情透出深深的倦怠。

她的手指随意指向里屋墙壁——那里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扇简陋的木门,与她自己的卧房遥遥相对。

“那是你的。” 她言简意赅,仿佛在分配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这突如其来的“恩赐”,如同她骤然的怒火一样,毫无征兆,任性得理所当然。她不在乎他怎么想,也无力去在乎。

“吃吧,”她扯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笑,指了指食盒,“没下毒。” 纯粹是没力气折腾了。

哪吒沉默片刻,只从食盒边缘拈起最小的一块山楂糕。“我知道。”

他吃东西的姿态依旧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即便是最普通的山楂糕,在他手中也仿佛成了珍馐。薄唇沾上糕点的红润,色泽竟比山楂还要鲜艳几分。

或许是十天沙漠奔袭的孤寂,或许是杀戮后的空虚急需填补,也或许是身体极度的疲惫撕开了心防,婴芙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想和人说话的冲动。

她舔掉指尖的糖霜,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兴奋:

“那个马元……比宰一头成了精的野彘还费劲!整整三天,才把他那身肥油和黑毛扒干净,血溅得到处都是。”

她像是在描述一场惊险的狩猎,试图用夸张来掩盖心底残留的悸动。

“确实不易。”

哪吒的声音适时响起,温和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带着恰到好处的认同,

“这等凶顽成性的东西,便是我也需费些手脚。” 他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刺激她的字眼。

那神仙少年眉眼深切,专注地看着她。婴芙心里嘀咕:这人看根木头都像含情脉脉吧?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三太子要哄人的时候,本事倒是不小。” 她自动折了一半的“夸奖”来听。

嘴里嚼着软糯的糖糕,一丝甜意似乎真的驱散了点阴霾。她忽然想起集市上的听闻,好奇地问道:

“对了,‘三太子’……他们为什么这么叫你?”

提及这个凡尘称谓,哪吒眉眼间的温度瞬间淡去,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遥远而荒诞的笑话。

“在陈塘关时,我那生父李靖,一个庸碌无能的镇关总兵,靠着祖荫和钻营,在人间倒混得风生水起。家里也跟着鸡犬升天。长子金吒被尊称‘大太子’,我排行第三,便得了这‘三太子’的浑名。”

他语气淡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俗不可耐。”

“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三少爷?”

婴芙眨了眨眼,语气里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本能的羡慕与酸涩,“这命还不够好?”

哪吒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雨幕,声音轻得像叹息:

“母亲待我极好……可她一生困于礼教,所托非人。至于我那‘父亲’?”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视我为异类、孽障,动辄呵斥打骂,幽禁祠堂是家常便饭。若非母亲与外祖力保,或许……我活不到遇见师父的年纪。”

他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那座雕梁画栋的府邸,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座不见天日的华丽牢笼。”

少女沉默了。

她看着神仙少年在昏暗灯火下显得格外苍白的侧脸,穷尽想象也无法勾勒,这样一个惊才绝艳、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竟会有如此不堪的童年,一个恨不得置亲子于死地的父亲。

听着他平淡叙述那暗无天日的祠堂岁月,婴芙心头猛地一震——这囚笼般的童年,与他此刻被她困在这方寸院落的处境,何其相似!

一股细微的、陌生的情绪——或许是震动,或许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悄然滋生。

他继续说着,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如何遇见太乙真人,被带回终年积雪的乾元山;师父待他如亲子,给予他从未体验过的纵容与庇护……他仿佛在讲述一个孤僻小少爷终于被命运垂青的故事,先苦后甜。

故事还在继续。窗外的雨声哗啦,如同天然的催眠曲。哪吒轻柔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婴芙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在温暖的饱腹感和冰冷的疲惫感之间挣扎。

最后,她连手中半块糕点都握不住了,头一歪,抱着食盒,沉沉地趴倒在桌面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

少女压着手臂睡着,半边脸颊被压得微微泛红,几缕湿发黏在额角。

哪吒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颊边凌乱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仿佛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他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稳稳抱起。少女在梦中似乎有所觉,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汲取着一点暖意。他脚步放得极轻,将她安置在里屋的软塌上,仔细地拉过锦被,一直掖到她的下巴。

在榻边静静驻足了片刻,目光复杂地掠过她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宇,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走进了那扇婴芙“恩赐”的门。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几。听着窗外依旧激烈的暴雨声,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是吗?

然而,或许是婴芙的金刚罩影响,或许是他心神被白日所闻牵动,甫一躺下,意识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沉入了一个无比清晰、却又尘封已久的梦境——那是关于歧灵,关于乾元山溪边的、确凿无疑的往事。

梦里的溪水清澈见底,流淌着碎金般的阳光。绿裙少女却抱着膝盖坐在岸边,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她捡起脚边的石子,一颗接一颗,狠狠地砸向平静的水面,溅起朵朵水花,仿佛在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怒气。

“哟,这是谁惹到我们乾元山的小祖宗了?” 红衣少年的声音带着刻意讨好的轻松,从她身后传来。

一颗带着劲风的小石子迎面飞来!少年双指一探,轻松夹住,笑嘻嘻地凑近:

“真生气了?是不是金霞那蠢鸟欺负你了?走,师兄帮你教训它去!”

溪边少女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清风拂过她身边的青草,温柔地摇曳,却抚不平她心头的褶皱。

察觉到那细微的颤动,少年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慌乱地绕到她面前,蹲下身急切地问: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 他习惯性地想说“杀了他”,

却在看到少女抬起的脸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一双含泪的、通红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他,里面盛满了失望和委屈:“杀杀杀!哪吒!你这杀星!难道你就只会杀人吗!”

少年被骂得一懵,旋即也有些委屈,梗着脖子道: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要怎样?你要我替你杀谁?我这就去!” 他觉得自己的“解决办法”天经地义。

“呵!” 少女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像被点燃的炮仗,眼泪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尖锐的讽刺,

“谁你都敢杀?好啊!真不愧是师父最得意的宝贝疙瘩,我们阐教未来的顶梁柱——灵、珠、子、师兄!” 她刻意咬重了那三个字,字字如针。

“姑奶奶!”

哪吒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又急又心疼,想替她擦眼泪,平日握枪带茧的手指伸到一半又怕弄疼她,最终只是用指腹极轻极轻地蹭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力道轻得像拂过羽毛,

“你别哭啊……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笨拙地认错,却连自己错在哪里都还不甚明白。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

少女抽噎着,自暴自弃般说道,“你是天命所钟的灵珠子,生来就该光芒万丈!我算什么?不过是师父路边随手捡来的野丫头,凑个数罢了!”

“胡说八道!”

哪吒眉头拧紧,打断她的自轻自贱,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躁,

“谁家捡来凑数的徒弟能像你这么嚣张?你摸着良心问问!这满乾元山,上到师父,下到金霞那只蠢鸟,哪个敢给你半点气受?连师父被你指着鼻子骂‘老糊涂’,都只是瞪瞪眼!你还要怎样?”

少女抿着唇,含着泪光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那眼神复杂难辨,让哪吒心头莫名一紧。

“师兄,人能活得像你这样……可真不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幽凉:

“咱们的师父啊,除了让我背那些卦辞,你看他几时真心教过我别的?他防着我呢。” 这才是她委屈愤怒的根源——不被信任,不被重视。

哪吒眉头皱得更深,觉得她钻了牛角尖:

“姑奶奶!你这心眼也忒小了!师父不过是觉得你根骨……嗯,更适合参悟天机,没教你那些打打杀杀的剑招,怎么就成了防着你?”

他试图解释,但显然没抓住重点。

“你不就是想学东西么?师父不教,我教你!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我几时藏私过?哪一样不是巴巴地捧到你面前?”

他的语气半是无奈半是剖白,带着少年人毫无保留的赤诚。

少女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她避开了哪吒灼灼的目光,看向水面,轻声却坚定地说:“我想学杀人。”

哪吒愣住了。

她继续道,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可我的本命法器是铜钱,算卦推演的铜钱。师父只教我如何用它趋吉避凶,窥探天机。你说,铜钱?要怎么杀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迷茫和不甘。

哪吒一根手指轻轻戳在她光洁的额心,带着点没好气的亲昵:

“笨!谁说铜钱杀不了人?”

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金光熠熠的乾坤圈,

“你看我这镯子,看着是圈,不照样能砸得山崩地裂?”

说着,他竟真的一把将沉甸甸的乾坤圈褪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少女手里,

“拿着!要是最后你还是学不会用铜钱杀人,这乾坤圈就送你!总归让你有护身的本事!”

入手是冰凉沉重的触感,带着属于他的灵力波动。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的承诺惊住了,随即皱眉,像被烫到一样想把镯子推回去:

“鬼才要你的破烂镯子!快收好!本命的法器也敢随便予人?师父知道了,非把你腿打折不可!”

话虽嫌弃,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动容和担忧。

看着她终于肯“凶”自己了,哪吒知道这关算是勉强过了,嘿嘿一笑,把乾坤圈收了回来,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教她用铜钱防身。

溪水潺潺,倒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

哪吒看着水面上被少女丢下石子荡开的涟漪,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

“歧灵,你老实告诉我,突然要学杀招,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想杀的人?你山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他眼神锐利,带着不容敷衍的审视。

被“哄好”的少女似乎又缩回了自己乖巧师妹的壳里。

她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水里丢着小石子,力道轻柔了许多,声音也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点敷衍:

“我能有什么事?总不能……一辈子躲在乾元山,靠师父和你护着吧?总得,有自己的本事才行。” 她的话语轻飘飘,却像一层薄雾,掩盖了底下真实的暗流。

哪吒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抓不住。他只能顺着她的话,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指着水面被她搅乱的倒影:

“好啊!哪天你真有了非杀不可的人,别自己傻乎乎往前冲!告诉我,我去替你担这份杀孽!”

少年意气风发,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担当,

“反正我身上背的杀孽够多了,债多不愁!一千七百桩是背,一千七百零一桩也是背!” 他说的是自己灵珠子转世所背负的先天因果。

水面上的倒影愈发模糊,被一颗投入水心的石子彻底打散、扭曲。

就在影像即将彻底破碎的瞬间,哪吒清晰地听见梦里的少女,用轻柔得几乎被水声淹没的声音,问了一句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

“师兄啊”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因果,你哪一天背不动了,该怎么办?”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剧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哪吒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只有那轻柔的诘问,在梦境破碎的黑暗中反复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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