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起的嘴角配上醉意的声音,白屿声觉得心里被撞了一下,可爱的要命。
这样的她,他除此次之外只见过一次,她18岁生日那天,吵着要让他带自己喝酒,说自己已经成年了,要尝尝酒的味道。
他拗不过,只能在家里准备了度数不同的、适口性强一些的酒,想着借此试一试她的酒量,日后她在外面喝酒心里也有数。
可没想到,第一杯度数最低的果啤刚刚下肚,何冉的眼神就变得迷离起来,软着声音傻笑,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
白屿声被叫的浑身发酥,像要融化,可酒醒以后还是严肃地告诉她,以后滴酒都不许沾。
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对喝醉的她没一点抵抗力。
“不脏,是洗干净的。”
他耐着性子柔声解释。
“脏!别的女人碰过了,脏!”
何冉眼里泛起些湿意,扭着身子靠在沈柠身上,把脸埋在她颈窝。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明白何冉所指。
白屿声看向周乐然。
“你们什么时候碰上的?”
“就,从居酒屋出来。”
“你们也在居酒屋吃的晚饭?”
沈柠点了点头,仍旧一脸迷茫,但白屿声已大概明白,应该是他们和宋晚晴下楼的时候被何冉瞧见了。
“冉冉,你听我说。”
白屿声握住她肩膀,让她转向自己。
周乐然暗暗扯了扯沈柠衣角。
“我们先上车吧。”
沈柠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许久,被酒精糊住的脑子转得吱吱呀呀的,还是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得听周乐然的话,扶着他的胳膊朝车边走去。
何冉醉了以后好像变得更执拗,别着脸硬是不想看他。
白屿声实在没办法,只能捧着她脸,迫使她认真听自己说话。
“冉冉,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是工作上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因为她职业的特殊性,我们见面以后全程没有拿手机,没有及时关心你的比赛是我不好,我请求你的原谅。”
“我才不是小孩子,你别想骗我。你都让她,她,这样……”
何冉觉得自己舌头打结,只能自己把左手搭在右胳膊上,用动作比划给他。
白屿声看着她像个炸刺的河豚,张开拇指和中指,隔了十多厘米的距离。
“她今天穿了这么高的鞋子,出于礼貌,下楼梯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扶一下呢。”
“那她怎么不扶乐然哥,还有,她还让你送她回家。”
白屿声不知道该怎么和何冉解释。这次的合作他处于下位,周乐然处于中间位置已经帮了自己很多,怎么可能还让他卑躬屈膝地去讨好对方,为了抓住这次机会,他只能带上世故的面具,尽力做好一切他能做的。
见他沉默,何冉只觉心里的缺口被扯的更大了些。
“她,她还靠在你背上,我都没靠……”
其实只是在宋晚晴刚上车的时候贴近了些,车开稳以后他自己就往前挪了挪,避开和她的接触。但现在他知道自己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就把外套扔在一旁,蹲在何冉面前。
“上来。”
等了几秒,见何冉愣在原处没动,白屿声便拿过她的手绕在自己脖子上,她软绵绵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白屿声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T,精壮的胳膊托住何冉光洁的腿弯,体温就交换在一起。
他缓缓站起,身体的腾空让她双手抱紧。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但此刻两个人的心脏却从未如此接近。
何冉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温热的脸贴上他的耳朵,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他脖颈,像有根羽毛擦过,有些泛痒。
“哥,我想听你唱歌。”
白屿声沉默了半晌,背上人不安分地踢了两下腿,表达不满。
手上的力道锢紧了些。
“知道了。”
白屿声唱起高中时自己写的一首歌,背着何冉绕着江边慢慢走着。
他磁性的嗓音和随意的音调被江风吹得有些模糊,在昏暗的夜里飘荡着牵出陈旧的记忆。
他的背宽厚坚实,何冉伏在他肩上,意识好似沉入一片温暖混沌的棉花糖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趴在他房间里的单人床上,蓝色纯棉床单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还有他的。
床头抽屉里放着她喜欢的草莓味软糖,桌上摊着英语习题册和写了一半的语文作文,她看见白屿声推开门,端着碟切好的苹果,一半是青的,另一半红彤彤的,和他耳朵的颜色一模一样。
江面上倒映着的灯火渐渐暗下去,夜空里的星辰却多起来,水上的碎金飘渺迷离,倒映出年少的欢喜,恍若梦境。
“睡着了?”
周乐然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着那如移动岛屿一般的身影远去又归来,从驾驶位跳下去,拉开后座车门。
白屿声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夜风吹得冰凉,但何冉伸进自己领口的小手还是暖乎乎的。
娇软的身子被毯子裹着,像是颗酒酿圆子,轻轻放到座位上,皮制的坐垫就像是被戳了一下的青团,绵绵地陷了下去。白屿声扶着她脑袋塞了个靠垫,然后顺势也坐了进来。
周乐然指指被他扔在江边的外套。
“不要了吗?”
白屿声看着何冉,睡颜恬静安宁,双手像婴孩一样蜷缩着放在脸旁,眼里不自觉地就染上笑意。
“不要了,她嫌脏。”
周乐然撇了撇嘴,用夸张的表情学他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最后颇为鄙夷地又加了句。
“妹控。”
白屿声满脸无谓,唇角一勾,瞥了眼在副驾上睡着的沈柠,挑了挑眉,一言未发,但意思显而易见。
那张明艳的面容在入睡后添了几分脆弱,身上披着的是周乐然的牛仔外套,脖子以下被盖得严严实实,周乐然从后车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瞧见凌乱的发丝下一点微翘的鼻尖,像是今晚半缺的月亮,他盯着那一点白皙盯了许久,旋而回过神来与白屿声相视一笑。
“摩托呢?也不要了?”
“明天来取。”
周乐然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又小心翼翼地坐回驾驶位,生怕扯出一点震动吵醒了两个祖宗。
“我刚订了间酒店套房,先把她俩送去那儿睡吧。”
白屿声默许。
周乐然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下垂的眼眸,相识这么久,竟没见过他这么温柔的神色。
“那我叫人把换洗衣物现在送过去。”
*熹微的晨光透过未拉好的窗帘一角透进屋里,稀薄的蓝白色调里无数微尘缓缓沉浮,带了几分凝滞感。
好渴。
嗓子里像是灌满了沙粒的皲裂土地,刺喇喇地生疼。
何冉撑起身子,感觉脑子仍然晕乎乎的,像做了一天一夜的火车。
机械地转动脖子,先看见的是床边放着的一杯清水,她不管不顾地拿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环顾周围陌生的环境,方才想起来摸索手机。
手机就放在她枕边,昏暗屏幕上的时钟显示“03:56”。
昨晚醉酒以后的零散记忆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她将空玻璃杯贴在脸上,冰凉的杯壁很快变得温热。
床头柜上除了水杯还放着一个牛皮纸袋,何冉打开一看,是一套新的换洗衣物,再低头掀开被子一瞧,身上还穿着那条黑色的裙子,隐约还能闻见酒味儿,嫌弃地皱了皱眉,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去。
这个房间是独立的,有单独的洗手间和浴室,和外面的会客厅完全分离。
何冉贴在门边,悄悄敞开点缝儿往外望,先看见的是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周乐然,手臂耷拉下来垂到地上,桌上还放着他常用的烟盒和火机。
屋子另一侧也有一扇门,和自己的这扇相对称,应该是两室套房的另一个房间,沈柠睡在里面。
客厅的窗子支开一半,一阵风正巧吹开乳白色的纱帘,飘飘然宛若晨雾,一把躺椅就摆在这窗边,白屿声双手抱胸,倚靠在躺椅里,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正是昨晚裹着她回来的那条。
看见他在,何冉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关上门退回自己房间里来,打开灯走进浴室。
镜子里自己的脸被囫囵卸了妆,瞅见垃圾桶里团着几张卸妆湿巾,何冉想象出白屿声笨拙又小心地给自己擦拭脸上花掉的妆容的样子,兀自觉得有些滑稽。
将花洒打开小小的水流,没过一会就升腾起热气,充盈整个浴室。
黑色礼服缓缓褪下,露出少女姣好的身体,经由水流的冲洗,何冉觉得自己身上的酒气和脑袋里的混沌都随着泡沫被冲进了下水道里。
因为还是有些困倦,何冉并没有洗太久,很快就擦干了身体吹好了头发,穿上浴袍趿拉着拖鞋走回床边,准备睡个回笼觉。
迷迷瞪瞪地关上灯,往床上一摸方才发现不对劲。
柔软的被子里幽幽伸出一只手,拨开一团洁白露出一张脸来。
“醒这么早?”
何冉一下子被吓精神了,步子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
床上的人眼疾手快探出身子一把把她拽回来,两具身体因为惯性双双倒在床上。
“哥?”
背着光,何冉只能看见他脸的轮廓。
白屿声慵懒地闷哼一声,翻了个身仰面躺回床上,伸了个懒腰。
何冉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绷紧起,磕巴着。
“哥,哥你,不是在外面睡吗。”
白屿声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脸上惊慌的表情,像是一只被猎手暗中盯上的兔子,警惕,却又不知所措。
原本是怕何冉喝了酒洗澡不安全,放心不下就进来看着,但此刻看着她的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来,只得压低了声音嘴硬。
“你哥都快被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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