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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交错的请书

文学社的活动室比平时拥挤许多,折叠椅的金属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年意缩在靠窗的角落,膝盖上摊开的记录本已经用了三年,棕褐色皮质封面边缘开始泛白卷边。

她第三次检查录音笔的电量,绿色指示灯稳定地亮着,但指尖碰到金属外壳时,那股冰凉还是让她想起上周在天文台铁质扶手上的触感。

窗外,暮色像被水晕开般缓缓扩散。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将室内灯光折射成模糊的光斑。

年意用袖口擦了擦面前的玻璃,这个动作让她校服袖口的纽扣在窗框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咔”的轻响。

“设备都调试好了?”林小满侧身挤过人群时,手肘不小心碰倒了邻座的笔袋。她弯腰捡起散落的荧光笔,递给年意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天文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社长刚接到电话。”

年意双手接过纸杯,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她低头抿了一口,是学校小卖部最便宜的那种茉莉花茶包,茶水上浮着两朵已经泡发的干花。

温热的液体带着轻微的涩味滑过喉咙,让她从下午就开始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活动室另一头,副社长陈默正在调试话筒,时而发出刺耳的啸叫,旁边几个人捂着耳朵。

黑板上新挂的深蓝色横幅有些掉粉,用银色颜料写的“春季星空诗会”几个字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年意注意到“星”字的最后一笔没描匀。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凉风和几片樱花花瓣。年意抬头,看见南风走在天文社队伍最前面,怀里抱着的那叠资料几乎要碰到下巴。

“大家按签到顺序坐,”文学社社长拍了拍手,“中间留出表演区域。”

年意看着南风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坐下,从资料夹里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封面上别着两支钢笔。

她认得其中那支银色的是去年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的奖品,当时南风的获奖作品《冬季星空观测笔记》就发表在校刊上,正好排在她的短篇小说后面。她记得自己把那期校刊藏在抽屉最底层,翻看过无数遍。

“现在抽签决定朗诵顺序。”社长抱着一个用鞋盒改造成的抽签箱走到中央,盒子上还贴着去年的圣诞贴纸,“每人限时三分钟,超时会被铃声打断。”她晃了晃手里的银色铃铛,那是去年英语演讲比赛用过的道具。

年意翻开记录本新的一页,钢笔在纸上留下清晰的墨迹。当南风抽到五号签时,她在他名字后面画了颗小星星,这是她记录时惯用的标记方式。她注意到南风抽签时用的是左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食指侧面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子。

前几位同学的朗诵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年意机械地记录着“意象分析”、“情感表达”等评语,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即将上台的身影上。

第二位朗诵者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女生,她紧张得把诗稿捏出了褶皱;第三位男生说话时不断清嗓子,这些细节年意都记下了,却像隔着一层薄膜般不真实。

当主持人念到“6号,南风”时,年意握笔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她下意识咬住下唇,尝到了早上涂的薄荷润唇膏的味道。

南风起身时碰响了椅子,金属腿在地板上刮出短促的声响,引来几声轻笑。他走到场地中央,没有立即开始,而是先从资料夹里取出一张A3大小的星图,用四块磁铁固定在黑板上。

年意注意到他的动作很稳,磁铁与黑板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嗒”声。

“我这首诗叫《恒星的光年情书》。”他的声音比平时说话时低半个调,像是刻意控制着音量。

活动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年意看到前排一个女生悄悄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

当南风念到第三句“它用四千年的光阴”时,年意的钢笔突然停在纸上,洇出一小片蓝墨。

这个表述与她去年发表在《青少年文学》上的《猎户座停电时》中某个段落几乎一字不差。那篇小说她写了整整三个月,其中关于恒星与行星的比喻被编辑用红笔圈出来夸赞过。

年意抬头看向南风,发现他的视线正掠过她头顶,望向窗外——那个方向只有生物实验室的窗户,她曾经连续三个月躲在那里观察天文台的情况。

每周二下午社团活动时间,她都会借口去生物实验室帮忙整理标本,实则透过那扇朝西的窗户,看南风在天台调试望远镜的样子。他总是一个人,有时会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写完就会抬头望向远方,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掌声响起时,年意才意识到自己漏记了最后两句。南风没有立即回座位,而是走到黑板前,指着星图右下角的一个红点:“这就是诗中提到的恒星,实际编号HD 36485。”,“根据《天文年刊》2011年第6期的观测报告,它的行星确实已经解体。”

钢笔从年意指间滑落,在记录本上留下一道蓝色划痕。2011年秋天,她第一次在校刊发表作品,就是一篇关于恒星与行星的童话。

当时负责排版的学姐特意在文章旁边配了张手绘星图,她还记得交稿那天,自己紧张得把原稿捏出了褶皱。

接下来的朗诵者说了什么,年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假装认真记录,实则用余光看着三排外的那个背影。南风坐得很直,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后颈处有一缕头发不服帖地翘着。

他写字时肩膀微微前倾,这个姿势让毛衣后领和脖颈之间露出一小段皮肤,在活动室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温暖的象牙色。

“帮忙整理一下稿件。”社长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甲上的淡粉色在近距离看有些斑驳,“天文社要留些资料给我们做校刊素材。”

年意点点头,开始收集散落在各处的诗稿。大部分是A4打印纸,偶尔有几张带横线的笔记本内页。当她整理到第五份时,发现南风的原稿边缘有一行小字——“你知道那是我写的吗?”——字迹瘦长,微微□□,和她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

但她确信自己从未在这张纸上写过字。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钢笔,笔帽上的刮痕是她独有的标记。

“需要帮忙吗?”

南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年意手一抖,纸张擦过桌沿飘落。她弯腰去捡时,发现他已经蹲下身,两人的指尖同时碰到了那张纸。

他的手指比她的长出一截,骨节分明,但触感意外地温暖。

“这些是送给文学社的纪念品。”南风将一个纸箱放在桌上,箱子上印着天文社的logo,边角有些磨损。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张星空明信片,最上面那张是猎户座图案的。年意注意到他放箱子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年意接过明信片。纸质比想象中厚实,摸起来有细微的颗粒感,像是专门选的艺术纸。翻到背面,除了标准的星座介绍外,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星光穿越时空,只为被你看见。”油墨比正文部分颜色略深,像是后来加印的。

“这是......”

“印刷厂说可以加个性化内容。”南风的声音很轻,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手表,那是块黑色表带的电子表,表面有些划痕,“我选了这句。”

年意感到耳后开始发烫。她犹豫片刻,拿起那首诗稿:“这首诗里提到的恒星......”

“灵感来自一篇小说。”南风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上,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作者很了解天文,但故事结局太悲伤了。”

年意张开嘴,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南风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天文社-张老师”。

他皱眉按下静音,手机壳是纯黑色的:“我得去趟天文台,设备出了点问题。”他指了指诗稿,“那张可以给我吗?”

递还诗稿时,他们的指尖再次相触。这次年意没有立即缩回手,而是多停留了半秒。南风的手很暖,指腹有长期使用望远镜调节轮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又真实。

整理完所有资料已是晚上七点四十。活动室只剩下年意一个人,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玻璃上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她将明信片按星座顺序排列时,在箱底发现一张对折的卡片。

展开后是手绘的猎户座星图,铅笔线条干净利落,旁边用蓝色墨水写着:“下次观测会在周五黄昏,西天台。”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但最后一个字的收笔方式暴露了这是南风的手笔。

她把卡片夹进记录本的内页口袋,那里还夹着她上周写的《猎户座停电时》最新一章的草稿。拉上书包拉链时她特意检查了两遍,金属齿咬合的声音在空荡的活动室里格外清晰。

关灯时阴影一下子吞没了整个空间,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照明。年意摸索着走到门口,她的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刺得她眯起眼睛。

回宿舍的路上,年意把脸埋进围巾里。这是条灰蓝色的羊绒围巾,是去年生日时母亲寄来的,已经有些起球。

初春的晚风带着未散尽的寒意,吹得路边樱花簌簌作响,有几片花瓣粘在她的书包带上。

经过图书馆时,她习惯性抬头看向四楼西侧——自然科学区的灯还亮着,有个模糊的身影在书架间移动,轮廓很像南风。

那个身影在某个书架前停留了很久,然后抬手取下一本书,动作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宿舍里,室友王梦和李雨正在讨论周末计划。王梦的床上堆满了衣服,她正拿着一件黄色卫衣在镜子前比划;李雨趴在床上翻看时尚杂志,脚丫在空中晃来晃去。

年意悄悄把记录本塞到枕头下,床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回来啦?”王梦头也不回地问,“诗会怎么样?”

“还行。”年意简短地回答,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开机画面亮起时,她下意识侧了侧身,挡住屏幕。

录音文件显示时长1小时47分钟。当年意播放到南风朗诵的部分时,她插上耳机,将音量调到能听清每个气音的程度。

在掌声结束后的空白处,有一段被环境噪音掩盖的低声自语:“...希望你能听懂。”这句话的气息很轻,像是贴在麦克风边说的,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

夜深后,当年意第三次查看那张星图卡片时,台灯光线恰好以某个角度照在背面,映出一行几乎透明的铅笔字:“PS:生物实验室的窗户反光太明显。”字迹很浅,像是写完后用橡皮擦过,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她猛地坐直身体,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王梦在对面床上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原来那些自以为隐蔽的观察,早被他看在眼里。

年意想起每次在生物实验室,她都会刻意站在阴影里,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现在回忆起来,有几次南风确实会突然转头看向窗户方向,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在看远处的云。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她眼睛发酸。她点开通讯录,光标在南风的名字上方悬停了足足三分钟。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学期,当时文学社要采访天文社的野外观测活动,社长让她负责联络。最后一条信息是南风发的“观测数据已发邮箱”,时间是2013年10月8日。

“周五的观测会,需要带什么?”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年意把脸埋进了枕头。棉质枕套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是她从小用到现在的那个牌子。

已读标记很快出现,但回复迟迟不来。她盯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心跳声大得仿佛能盖过室友的呼吸声。王梦的闹钟放在桌上,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深夜里异常清晰,咔、咔、咔,像是某种倒计时。

五分钟后,手机终于震动。年意差点没拿稳,手机砸在锁骨上,一阵钝痛。

“一支笔,一个本子,和你的《猎户座停电时》。”

屏幕的光映在年意脸上,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她又发了一条:“为什么?”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因为我想知道结局。”

窗外,月光穿过樱花树的枝桠,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年意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填满了床铺周围的小空间。

她从书包深处取出那本《猎户座停电时》的手稿,牛皮纸封面已经有些磨损。最后一页的结局处,她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现在,这个问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某种未完成的誓言。

年意拿起钢笔,在问号旁边轻轻画了一颗小星星,和她在记录本上标记南风名字时画的一模一样。

墨水在纸上慢慢晕开,形成一圈蓝色的光晕,像是遥远恒星发出的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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