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听到付顷琅所言,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诸臣,沉声道:“褚卿,你说吧。”
“是,陛下。” 褚暨起身,屈膝行礼“诸位大人,问天剑裂,非寻常灾异。我夜观星象,妖星西垂,与当年妖族之主现世时的星轨重合。”
褚暨言毕,问天会场有一瞬鸦雀无声,随即便是如细密蛛网的窃窃私语。
“荒唐。”秦家主重重拍桌,“千象域平稳千年,哪里会有妖?”
“秦家主此言差矣。”一位二排女家主开口,“传言道,千年前赵氏老祖就是用问天剑灭了万妖之王,褚小姐所言,未必不为真。”
“贺家主也说这只是传言,传言才是未必为真吧。”另一位男家主开口。
“难道吕家主不懂无风不起浪吗?就算是传言,谁说就一定是空穴来风。”
庆元帝看向慕容家主,挥手示意,慕容家主起身:“诸位家主,藏书阁内的古籍中也记载着老祖曾说过的话。问天剑崩裂,代表天佑将消失,待问天剑完全毁灭,妖王会重新现世。”
此时,南叙右侧的公子忽而开口:“不知褚小姐,可算得出应对之法?”
褚暨摇头:“这不是我能知道的。”
南叙看向身侧,一袭月白锦袍、二排、很年轻,他应该是南淮叶家的家主叶惊鸿。
叶惊鸿听到褚暨的回答:“褚小姐不知应对之策,倘若妖王真的现世,那我们整个千象域就只能束手就擒,成为妖王的座下奴了?”
“为何叶家主认定妖王一定会伤人呢?”苏十三插话,“既为一族之王,那必定心明眼亮,洞若观火。妖王刚刚苏醒根基尚弱,与我们人族合作才是上上策,怎会刚睁眼就害人?”
付凌玥看向他:“古籍记载,妖族向来阴狠狡诈,恶贯满盈,苏公子竟然还帮着妖物说话?”
“王妃此言不妥,妖亦有情有欲,与人一样分好坏,以偏概全,实属无理。”苏十三不满道。
“就算那妖王是讲理之辈,千年前是赵氏老祖将他斩于剑下,他若苏醒,必定不会放过杀了自己的人,届时陛下的安危又当如何?”慕容哲远看向他。
东方葵开口:“如今问天已裂,预言已定,我们如今可以做的唯有韬光养晦,以防妖王复苏损害我千象域百姓,诸位如今在这会场争辩,有什么意义?。”
话音未落,问天剑闪出金光,剑身倾倒,缓慢旋转起来。
莫家主惊讶:“问天剑居然还会选人赐物?”
会场顿时又热闹起来。
“裂了也会选吗?”
“这次会是谁啊?”
“今年来的前排大家,都有出类拔萃的小姐公子,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家主呢,肯定轮不到我们。”
“问天剑动,诸位安静!”胡嬷嬷出声。
会场瞬间安静,在大家期待的注视下,问天剑带着浑身的裂痕,停止了转动。
剑尖指向的,正是坐在第二排的南叙。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连金丹都结不了吗?”
付顷琅冷笑:“一个文弱的书生,如何承受得住圣物。”
“付公子凭何看不起书生?”秦之翼开口,“言家书生一笔一划,筹粮草、定赋税、平民生乱,才垒起这太平根基。学文的,如何就就护不得千象域了?”
庆元帝看向南叙,“南家的丫头,你起来,站在殿中。”
南叙闻言起身照做。
问天剑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剑尖一直指着她。
“为何不现圣物?”魏家主道,“十年前是圣物先赐下,才选定人的,为何这次不是?”
庆元帝缓缓开口:“褚暨,你昨日说看不到南家丫头的命途,此言可为真?”
梁墨听罢,惊讶的看向褚暨,眼中带着询问。
“褚小姐天生就是高阶天算师,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命途,除非。”誉王开口道,“她不是人?”
褚暨听罢连忙上前:“陛下,看不到命途,可能是被高阶天算师施了阻隔术,未必就是…”
“就是什么?”秦家主怒道:“陛下,臣一向不信鬼神仙妖一说,早些年褚家老头便日日神神叨叨,如今这个孙女也是满口乱言,问天剑所指,向来都是英勇良善,能给千象域大贡献的人,还请陛下务必三思,莫要妄下定论。”
庆元帝看向秦家主:“秦卿所言也是朕所想,问天剑只赐圣物,选人才。只是早些年从出现过没有圣物降下的情况。”
“陛下。”南叙抬头,看向庆元帝:“臣女知道,问天剑为何指向臣女。”
“哦?”昭华笑道:“说来听听。”
“自臣女出生,便受一股无形力量的侵蚀,每月臣女都会承受剔骨割肉般的痛苦。十八年来臣女月月受此折磨,筋骨残弱,金丹不结,家中寻遍名医都无法医治臣女的怪病。但今日,臣女明白了。”南叙看向问天剑,“问天剑选择了臣女,却迟迟不见圣物降下,极有可能是因为圣物在十八年前就降到了臣女身上,提早与臣女相融。而褚小姐看不到臣女的命途,极有可能是受圣物影响。”
场中有人不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十八年前就降了的圣物,为何十年前的问天会,剑没有指向你南家?谁知道这些你是不是现编的借口。”
“陛下若是不信臣女,大可让褚小姐试试,魏小姐和莫公子的命途是否也无法看到。”南叙面向庆元帝拱手低头。
会场一时鸦雀无声。
魏瞳听罢看向南叙,起身:“陛下,可以一试。”
褚暨也看向南叙,南叙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她又转头看向魏瞳。今早她心事重重,入座时一点没有注意身旁坐着的魏瞳。
“陛下。”褚暨惊讶转头,“魏小姐的,臣女也看不到。”
“那这位南孙小姐说的,都是真的了?”景王瞪大眼睛。
“如今想来南孙小姐所言极有道理。”封心开口:“听闻魏小姐与蓝焰源相融时,也是痛苦不堪,功力不长,和南小姐口中的怪病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也是因为问天剑出了问题,导致了本该在今年出现的圣物提前十八年降落,阿叙和魏小姐都受了之前从未出现的相融之苦。”江成玉摸着不存在的胡子说道。
顿时,会场内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整整十八年,你受苦了。”庆元帝的口气温和下来,“只是这圣物究竟是什么,一丝都没有显现吗?”
“没有。”南叙回答,“但臣女的痛苦已逐渐减弱,问天剑如今又指着臣女,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显现了。”
庆元帝点头,示意她回座。
“既然圣物之事已经真相大白,也该商议妖王现世之事了。”秦家主开口,“陛下认为,我四方各家应当如何准备?”
“秦家主认为呢?”庆元帝看向他。
“依臣看,千象域安稳千年,无内外忧患,各大家的武学自远远是比不了千年前。但妖王也仅仅是有苏醒之兆,虽不容小觑,但我等布局筹备也有足够的时间,至于皇家,纵无人擅武但也有数万金鳞卫相护。只要我等同心,区区妖王,还不能把我千象域如何。”秦家主朗声道。
“听秦家主一说,这问天剑崩裂的预兆,倒像是极好解决的小事一桩了。”东方葵笑道。
付家主看向她:“东方家主看来是有什么高见了?”
“问天剑所赐的圣物,才是最好的筹码吧。”东方葵答道,“不仅如此,今年东阳的梁家主也在座,早便听闻梁家主身怀绝技,统领的浮光卫也是个个精锐,今日怎得不见梁家主有何表示?”
“对啊,东阳人三百年都没来问天会,今年怎的来了?”
“传言这梁墨家主武学极好,若可助我们一臂之力,自是最好。”
“但三百年前,我们不是与东阳决裂了吗?她会真心帮我们吗?”
梁墨听闻看向了东方葵:“东方家主放心,东阳自然是千象域的一份子,若真有那么一天,浮光卫绝不会对受迫害的百姓坐视不管。”
东方葵笑道:“那自是极好,久仰梁家主威名,能与你共事,我很期待。”
“至于圣物,现今共有三件,如今只有莫家公子练有所成,魏小姐和南孙小姐一伤一弱,还是要费些功夫疗养的好。” 封心道: “陛下,南孙小姐要去青州省亲,与臣同路,在此期间南孙小姐的身体便臣照顾吧。”
莫家主也向庆元帝请求道:“陛下,魏小姐在家中身体如此差,不如让臣接到莫家,北疆的桓俞山听着就是干冷苦寒之地,我莫家虽不及封家有万贯家财,但多养一个小女娃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家主赶忙道:“陛下,臣的女儿,臣自己就能照顾好,不劳莫家主费心。”说罢,撇了莫家主一眼。
庆元帝看向他们:“诸位所言皆是为千象域计,朕甚欣慰,便依议,南孙小姐随同封卿赴青州,魏小姐归魏家主照料,莫家主若真挂怀,可遣族中医者相助。”她瞥过会场中的所有人,缓声道:“圣物系国运,诸位当以‘护’字为先,千象域上下为一体,再有圣物相护,也许这次危机真的可以安然度过。”
言罢,庆元帝起身,冕旒垂珠轻晃,胡嬷嬷见状,开口道:“问天会到此为止,诸位家主移步皇宫,参加宴会吧。”
龙靴稳步迈出会场,宫人们无声跟随。
“恭送陛下。”
庆元帝走后,公主皇子也离开了会场。
南叙起身,长舒了口气对身边的张行止道:“走吧,去宴会。”
梁墨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想不到,南叙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她身边的梁砚开口,“平日里她与常人无异,我一直以为她是天生体弱。”
梁墨一言不发。
“昨日陛下召我入宫,我便把知道了都说了。如今想来,是我妄下定论,误会了她。”褚暨在身旁懊恼。
梁砚看向她:“常人遇到这两件事,很难不联系到一起,你也不用太自责。”
问天会场到皇宫有一段长路,会场中的各大家都是徒步往皇宫走。
“阿姐,那是谁啊?”韩轻语刚刚没有进会场,只在马车上打盹,刚被阿姐拉起来去皇宫参加宴会,一下马车便看到了从马车旁经过的梁墨三人。
“哪啊,谁?”韩锦衣看着刚睡醒的弟弟,“你做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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