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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错误

17

外面下起小雨,灰蒙蒙的雨幕让空气中挤满氤氲水雾。

地面形成一张薄薄的镜子,街边绚丽的广告牌和霓虹灯在那镜子里扭曲模糊成一团张牙舞爪的脏颜料。

我脱了外套,罩在我和高万霖头顶,在街角找到一间酒店。

办理入住时高万霖暗暗提醒我太贵,我坚持以下雨为由住了下来。

电梯缓缓攀上十五楼,打开门,一股果味香氛扑面而来,房间明亮装饰温馨,蓬松的床上用品极具睡欲,让人看着就脑子关机昏昏欲睡。

我去卫生间洗头,顺带洗了把脸,耳边是水声哗哗,外头一点儿声都听不着,我怕高万霖饿着扬声问他:“万霖,你要吃点什么,我等会儿出去给你买。”

“点外卖算了。”

“没事,哥出去买把伞,淋不着,看这附近挺热闹。”

“那我也去。”

“你去干嘛,外头降温了。”我撕开一次性毛巾,擦了擦脸,又擦擦头发。

不知道是我头发太粗太硬还是一次性毛巾质量太差,擦两下就烂了,我把毛巾扔进垃圾桶,靠近镜子一看,头发像个刺猬,眼睛也因为刚才泡沫从眼角入侵变得通红一片,“哥一个人去。”

外头高万霖的声音越来越近:“吹风机在这儿。”

“好。”我接过,把吹风机插上电,高万霖却没离开,一直看着我动作,我笑了笑,“怎么了。”

高万霖心思敏感,他和我一样。他肯定要质问我。

“我来帮你。”

“你小子,怎么够得着。”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拿了浴巾,连同吹风机一起交给他,扯了扯牛仔裤蹲下来,一手扶在膝上,“以后你要长得比哥还高才行。”

高万霖拿厚浴巾在头顶揉搓我头发,其实没什么力气。

他沉默很久才回复我:“不知道,全家就你长得最高最帅。”

“我还不知道你在意这个呢。”我失笑,在地上捡了根掉落的头发把玩,“可能是我爸基因好。”

“小时候我老是听见我爸夸你,他从来不在你面前说。”

“每次赶集,只要你在家就要带上你,只要你看上什么东西就会给你买,你不知道,你上初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我爸说了留给你吃的东西,我怎么闹都吃不了。我还记得以前很多事情,哥你不知道,其实我爸很喜欢你。”

高万霖终于把浴巾放洗手台上,打开吹风机,在机器运转的噪音中我听到他说:“咱妈也是。”

疼痛如同钝刀在我心里未愈合的地方缓慢试探,让我不知所措,我丢了那根头发:“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但那样的日子幸好早就过去了,幸好我已经忘记——我并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要幸福。

“万霖,人不能留在原地,有时候死亡是一件好事。”

高万霖几乎立刻停下来关掉吹风机,有一瞬间我感觉热风离我很近,差点儿就烫到我头皮。

我站起来,看到高万霖瞪大了眼睛,他红着眼质问:

“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什么叫好事,你有多恨他们,为什么咒爸妈死得好,难道他们离开的时候你想放鞭炮吗。”

“他们生病的时候那么痛苦,留下了你和我,那么不舍得那么悲哀,人死了就是一件惨事啊,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是变了,你是根本没那么爱爸妈!”

以前我也和高万霖一样,后来发现自己从来就没爱过谁,我只是一颗待在土壤里发不出芽的种子,早就已经忘了地面上的模样。

我很想骗高万霖说:这叫后继有人,寿终正寝。

然而我好像被胶水黏住嘴唇,仿佛默认自己是个不为爸妈死亡而哭泣甚至口出狂言的冷血罪人。

“你哄好了?”杨信就在咖啡馆门口放沙发和休闲读物的地方看书。

我搞砸了。

“还哄什么,我弟都那么大的人了,那来这么多矫情。”我慢吞吞收了伞,放进湿伞收纳盒给自己找理由:

“我是怕这雨大了没人接你,到时候病上加病。”

杨信好整以暇:“自必有人。”

“你爸来了?”我紧张扭头,极其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圈。

没想到反而看见自己眼皮底下就有买伞的,二维码明晃晃挂在那儿提醒路人:“都那么大人了还接什么,我都来送你了,几步路别虐待老人。”

“就知道你会回来。”杨信往后翻了几页,我看到他遍布青紫色针眼的手背慢慢合上书。

我狡辩:“那是下雨了。”

“不下雨也会。”

我咬紧牙关,无法安心坐下来,而是靠在书架边解释自己的行为:“杨哥,那是因为你开玩笑过分了,我就想听听你提出这么离谱的东西是想干什么,是因为什么?”

杨信抬头注视我,又看了看周围,声音极低:“因为我有无精症。”

所以他们结婚四年都没有孩子,经常分居,感情冷淡,都很在乎、但又不敢挽留也不敢放手。杨信这个回答无疑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早该猜到他们之间畸形的感情状况有这样一个支点。

“如果你嫌领养一个婴儿麻烦,那也别紧着个初中生薅。”以他们的财力什么孩子收养不到,我就怕杨信以学籍为由执着:“高万霖已经十五岁了,年纪大了,养不出感情,费力不讨好。”

“别说,要是个高万霖是个姑娘,那我简直求爷爷告奶奶现在就回祖坟上磕头,可他是个男孩儿,不好养,我不是说断了他以后的好路,你看没看见高万霖的反应,他压根就不喜欢你,自己选了的,很犟,他肯定要跟我走。”

反应骗不了人,高万霖确实不大待见杨信,反正我好赖话都说尽了,他大可收回这个过于大方的提议。

“这个机会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他能继续学业以后也能出国深造,一箭双雕。你是他这辈子的恩人。”

我沉默。

“以后刚认识的人掐指一算,说杨总你十七岁就生了孩子,名声不好听,我们也乱了辈分。”

——我和杨信是平辈,我弟做了他儿子,我们的辈分就乱了,他白白长了我一辈。

我竭力让杨信不要再打这个主意,让我放心带高万霖回老家上学,可杨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提出的条件也越来越丰厚:“我并不觉得十五岁很大,我看他还是个孩子。”

“而且我们家不愁吃喝,这孩子想要的我一定满足。”

“我跟你讲过,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状况并不好,所以我收养他到这个家庭中来可能只有钱、和我作为父亲的爱,这是非常划算的事。”

人是一步一步往上走的,所有东西都是看运气。

有了运气就抓住它,我就是这样活,我活了这么久,就靠着这点希望,现在高万霖的运气来了,我要当这个绊脚石吗。

杨信站起来把手里的手放回书架,问:“你担心什么?”

什么都担心。我脑子很乱,撒了谎:“怕他没那么优秀。”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杨信不以为意地拍拍我的肩。

他甚至安慰我:“有了钱,一块烂泥都扶得上墙。”

这件事影响到太多,第一个是高万霖,他肯定不同意。

第二个是云舒泠,她绝对会说我恩将仇报绝不会同意杨信收养这么大的儿子,第三是她父母,第四个就是我。

“第三者”这个严谨的词我从来没这么正式地套在自己身上。

我对杨信说的最大的谎言就是我的假身份,可恰恰就是因为第三者的真身份我才和杨信结识。

等哪天他发现了我是谁,他收养的高万霖还有好日子吗,那是不可挽回的、天大的错误。

高万霖在酒店等着我,我却拎着两大兜东西不敢回去。

直到看见他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我,我才假装是雨势耽误我这么久。

上楼了,我打开盒饭让高万霖吃。他肯定饿坏了。

“怎么只有一盒。”

“哥在外头买了煎饼果子吃,吃不下了。”我随即去开投影仪,想放点声音让屋里热闹点。

“袋子里有水果,我给你洗。”随便调到一集海绵宝宝,我就借着洗水果去卫生间整理表情。

深夜,等到高万霖睡着,我在走廊打通云舒泠的电话,无从说起。

云舒泠问我:“杨信病得重吗,还有那边的工作你有没有问?”

“在住院,普通感冒引起的肺炎,工作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到你爸在这边,好像很担心的样子,然后没别人了。”

“我爸不是在国外吗?!”云舒泠低声埋怨了几句,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我沉默。

“那你什么时候带你弟回来,杨信给你解决了吧,我猜也就几个电话的事。”云舒泠深夜还在电话那头叮叮叮摁鼠标,弄得我心神不宁。

“应该解决了。”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杨信同时把我和高万霖的生存问题都解决了。

他是大好人,把我俩兄弟安排得明明白白,做出的善举让我泪流满面。

我甚至没办法对云舒泠说出口,我只是一个劲说:“谢谢你。”

“闭嘴。”云舒泠似乎是被头疼的工作弄烦了,摔了一下鼠标,不耐烦地说:“既然回来就能上学了,你应该谢谢杨信。还有,你要的巧克力牌子,我妈说叫莱德拉,我托瑞士的代购买了好多礼盒回来准备给你弟,算是见面礼,你回来记得带他来拿。”

我艰难地说了声好,哪怕知道这份礼物高万霖根本收不到。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云舒泠手头的书页脆响一下,通过电流传到我耳边,她停下了手头的事。

我拿着手机哭笑不得,只能盯着逃生通道里幽绿的应急灯抽烟。那盏虚假的火光在烟雾摇曳,而真实被燃尽的烟灰掉到我手臂上,我什么也没说。

杨信建议我找个合适的时机给高万霖提这事,操之过急的话怕孩子做出过激行为,比如离家出走。

别说他了,我眼睛都要长高万霖身上,总是突然意识自己的眼睛离开了他,再急急忙忙回头找的时候,高万霖才会出声:“哥,我在这儿。”

我再次将他纳入视线范围。

我们准备去海市博物馆,这是一号线,人很多。

地点是我选的。

博物馆、图书馆、动物园、美术馆、海洋公园,百分之八十的家长带娃出行时都会选择这些地方,而没有家长的高万霖和我一样从来没有去过这些地方,我甚至担心到了地方后可能有些非常幸福的画面会让他伤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目之所及的每一对高知和中产家庭都异常和睦。

人群中,高万霖低声说:“哥,我们上次坐地铁,是来这儿的前一天,哥你带我去商场里玩了好久,没想到现在,每天都能到一个新的地方玩。”

“昨天的事……”我的话头被跟高万霖硬生生截断:“昨天的事我已经没有生你的气了,那是每个人理解不同。”

我熄声,同时很想问高万霖:觉不觉得我是个冷漠虚伪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冯青,我根本没打算回老家去。

我心里的回家之日遥遥无期,我只会幻想高万霖在老家过得很好。

我内心对于亲情的需求在这些年里也逐渐沉入海底,只为了当个铁血的男人。有时候也幻想自己多年后一夜暴富,衣锦还乡,不然绝不会轻易回家让认识的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我已经忘了我上一次真正意义上因为内心的悲伤流泪是什么时候了,我说我这辈子都不再哭泣。

现在却因为无力主宰弟弟的命运,在瞻前顾后中感到茫然。

越是无力,我越想用力,我就想试试这顺水推舟到底能不能让高万霖先我一步,站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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