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
姜晚的仙鹤还未落地,她已一跃而下。
因为动作实在太急,落地时挽住发髻的木簪都掉在地上,头发散落下来,她也顾不得理会,冲向崖边两个血人。
“谢临!沈一舟!”姜晚声音带上哭腔,扑到两个人面前。
两人此时气息奄奄,朝着姜晚咧嘴一笑,随即就晕了过去。
玄灵子紧随其后,拿出怀中瓷瓶,取出两颗固元培本的玉灵丹,往谢临和沈一舟嘴里一人塞了一颗。
他先探谢临脉门,眉头微微皱起,脉象显示中毒迹象,但他用灵力却探查不出是何种毒素。
好在谢临体内有共生契,克制住毒素的蔓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再看沈一舟,十根手指血肉模糊,隐隐可见其中白骨,身上擦伤刮伤不计其数,鲜血从衣袍下摆滴滴答答落下来。
玄灵子:“他俩伤势太重,不宜移动,先安置在这里,等伤势缓和再回玄真观。”
他拂尘轻扫,用了一个清洁术,只见两个弟子身上的血污顿时被清洗干净,破烂的衣衫敞开来,露出身上伤口。
谢临腹部贯穿伤狰狞外翻,周围皮肤布满蛛网状黑纹。最骇人的是那些黑纹正在缓慢蠕动,如同底下藏着无数细小的活物。
“晚丫头,你按住他肩膀。”
玄灵子从袖中取出青玉碗,二指并拢在碗口划了三圈。碗中渐渐凝出带着苦杏味的透明液体,表面浮着七点银星。
他把玉碗里的液体淋到伤口上,昏迷中的谢临身体剧烈抽搐,姜晚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按住他。
玄灵子把玉碗放到伤口下方,只见黑血从伤口里涌出,滴入碗中,慢慢在碗中凝成蜈蚣形状。
黑红色的蜈蚣在碗里左冲右突,似乎有了生命,想要逃出去,但玉碗的碗口,就像有着无形屏障,蜈蚣用尽全力也无法突破碗口。
玄灵子食指中指并在一起,画出一个青色符文飘入碗中,蜈蚣随即化为一缕轻烟,彻底消散。
“尸魂蛊。”玄灵子,“难怪玉灵丹压不住。”
处理完谢临身上最严重的毒素,玄灵子这才安心处理两个人的外伤,他盘坐下来,掐诀施出“清露咒”,指尖凝出带着药香的灵雾,笼罩在两个人身上。
直到日影西斜,谢临和沈一舟伤口的血才渐渐止住,结了一层薄痂。
纵然修为深厚如玄灵子,收功后整个人也显出了几分疲惫。
“晚丫头,你给他们身上伤口敷药。”玄灵子扔给姜晚一个玉瓶,自己起身往旁边走去,“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去准备宿处。”
姜晚把玉瓶里的药膏依次涂在两人伤口上,淡绿色的药膏敷在伤口后,两个人身上的热度明显降下去许多,呼吸也渐渐平稳,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脸上的表情却从容许多。
玄灵子在一边,食指在空中虚画,只见旁边的藤蔓和野草突然疯长,随后自动来回编织,不一会就形成了四张长方形草垫,垫子窄边的两角延伸出藤蔓,挂在树杈上,妥妥的吊床。
其中两张草垫,藤蔓带着暗红纹路,表面渗出琥珀色的汁液。
玄灵子长袖一挥,像是有无形的手托住了谢临和沈一舟,把他们两个分别放在这两张暗红纹路的草垫上。
“师父,这藤是?”
“藤就是山间野藤,只是藤条编织出来的是一张符。”玄灵子笑呵呵说道,“晚丫头,你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符?”
用藤条编织符?
姜晚哭笑不得,仔细看去,果然是符文的形制,只是她在符箓这一道并没有什么天赋,学习符箓也是能偷懒就偷懒,能糊弄就糊弄,虽然看出是符文,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符。
玄灵子:“是安神符,能助他们两个人加速灵气在体内的运行,修复伤势。”
姜晚:“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老道士出手,他们死不了,”玄灵子走到最边上的藤垫上,仰头倒下,闭上眼睛,“你守前半夜,子时叫我。”
姜晚拢紧衣襟坐在另外一边的藤垫上。
谢临和沈一舟躺在中间的两张藤垫上,双眼紧闭,但脸上好歹有了点血色。
姜晚想到在蜃珠里看到的情形,心乱如麻。她自然听到沈一舟说出喜欢她的那些话,也知道他之所以拜入玄真观,是为了追求她。
可是她的心里,不知何时,已经被谢临占据,两个人之间因为共生契的缘故,本就变得亲密许多,更别提那些同生共死的经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和沈一舟共同摘取并蒂莲之后,每次看到沈一舟,她都会心跳加速,宛如在少女时,见到自己暗恋对象时的心情。
难道是自己竟然是个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姜晚有些羞愧,也有些鄙视自己。
也许等沈一舟伤势好之后,得向他说明白,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让他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银河横亘在夜空,美不胜收。
姜晚看着星空,心中思绪亦如繁星,明明灭灭。
……
同一片夜空下。
八名黑袍人站在山脚下,望着笼罩在薄雾中的玄真观后山,心中忐忑不安。
两人站在最前面,两人在最后,中间四人则抬着一具玄冰棺,玄冰棺表面裹着一层白色锦缎,将整个棺材裹得严严实实。
这八名黑袍蒙面人并不知道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人,只知道按照掌门密令,要在今夜把棺木沉入玄真观后山禁地的寒潭里。
为首的黑袍人掌心紧握着一枚半月玉佩,玉佩通体莹白,边缘却泛着一丝诡异的血色。
玄真观的护山大阵,名为“九霄玄雷阵”,乃开派祖师亲手布下,后又经历代掌门维护加固。阵中暗藏三十六道天雷符,七十二处禁制陷阱,更有巡山灵鹤日夜盘旋,稍有异动,便会引动雷霆万钧,将闯入者劈得形神俱灭。
“根据掌门密信,持此玉佩,可避大阵,”为首黑袍人低声开口,嗓音沙哑,“但若走错一步,我们八人,皆会粉身碎骨,你们一定要跟紧我。”
众人沉默点头。
首领按照地图所示,带着其余七人,沿着一条几近荒废的山径前行。
月光被浓雾遮掩,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手中玉佩散发出微弱的青光,照亮脚下寸许之地。
刚踏入大阵范围,空气骤然凝滞,似有无形之力压在身上。
黑袍人屏住呼吸,缓慢前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忽然,前方探路的两人脚步一顿——地面上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符文,隐隐有雷光闪烁。
“是雷符禁制!”其中一人低呼,声音发颤。
“闭嘴!”为首的黑袍人低喝一声,举起玉佩,青光洒落,符文竟如冰雪遇火,缓缓消融。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既惊且喜——这玉佩竟真能带他们穿过玄真观的护山大阵,而且还没有触发阵法。
他们不敢停留,加快脚步,终于抵达后山禁地深处——寒潭。
寒潭不大,方圆不过十丈,潭水幽深如碧,表面却凝着一层薄冰,冰下隐约可见暗流涌动。
潭边寸草不生,唯有一块青色石碑矗立,碑上刻着四个大字:
“寒潭禁地”。
还没靠近寒潭,已经感到彻骨寒意。
八名黑袍人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他们不敢耽搁,将裹着白色绸布的冰棺送到潭水边,合力将棺木缓缓推入寒潭。
冰棺触水的一瞬,表面的那层冰薄冰碎裂,棺木缓缓下沉,直到彻底不见踪影。
潭水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最后恢复平静,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起薄冰。
“撤!”黑袍人不敢久留,转身便走。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这一次,脚步轻快许多。护山大阵依旧未动,玉佩的青光指引着他们安全离开。
直到彻底踏出玄真观地界,八人才长舒一口气。
夜色深沉,八道黑影无声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海时,谢临在剧痛中惊醒。
他下意识去摸腹部的伤口,指尖触到新结的痂壳,掀开身上盖的簇新外袍,发现蛛网状黑纹已褪去,肌肤颜色恢复了正常。
“居然没死……”他哑声自语,手探入怀中暗袋,月光草仍在,银白色的叶片在晨光中流转着水纹般的光泽。
他没注意到草叶背面比采摘时多了几道几乎不可见的金丝。
不远处传来衣袂声,玄灵子背对他站在崖边,道袍下摆沾着露水,白发间凝着细小的水珠。
老道长脚边摆着七盏已经油尽的青铜灯,呈北斗形状。
“师父。”谢临撑坐起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掌门师父。”与此同时,沈一舟的声音响起。
玄灵子转身,笑眯眯看着两人:“都醒啦?”
“晚晚呢?”谢临目光扫了一圈,没看见姜晚,他分明记得,自己昏迷前,听见了姜晚的声音。
“晚丫头去弄吃的了,说你们两个人失血过多,需要补补,她去猎点山鸡野兔什么的烤来吃,我看分明是她嘴馋了。”
“师父怎么能背后说我坏话呢?”
姜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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