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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谢!临!”

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嘶吼撕裂夜风,裹挟着滔天魔气席卷而来!

沈一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血色阵法的边缘,他原本温雅的脸庞此刻扭曲狰狞,眼中是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惊怒与杀意!

他万万没想到,谢临竟敢!竟能!布下这等逆天阵法,强行斩噬魂蛊!

那冲天的血光,那阵法中飞速流逝的本源气息,那在地上痛苦哀嚎、蛊丝正被强行抽离的姜晚——无一不在狠狠践踏他这些时日来的精心谋划!

“你找死!”沈一舟再不顾丝毫伪装,周身魔气轰然爆发,漆黑如墨,腐蚀得周围草木瞬间枯败!他并指成爪,一道凝聚了恐怖力量的黑色魔焰直扑阵法核心的谢临!

阵法中的谢临猛地抬头,脸色已白得透明,唇边不断溢出血沫,眼神却冷冽如万载寒冰。他维持阵法的双手未曾动摇半分,空出的左手并指一划!

“铮——!”

清越剑鸣冲天而起,一直悬于他身侧的佩剑骤然出鞘,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青光,不守反攻,直刺沈一舟心口!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轰!

魔焰与剑光悍然对撞,狂暴的能量冲击四散炸开,地面龟裂,潭水翻涌!

沈一舟被这不要命的一剑逼得身形一滞,而就在这瞬息之间,斩孽溯魂阵的光芒骤然大盛!

“啊——!”姜晚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一道扭曲的、由无数怨毒黑气与并蒂莲花虚影纠缠而成的蛊虫虚影,硬生生被那血色光芒从她心口撕扯出一半!蛊虫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啸,仍有无数字丝深深扎在她魂魄深处,抗拒着剥离!

剧痛之下,姜晚涣散的目光猛地对上了阵法中心那个身影。

谢临……他为什么……那么痛苦……他的血……他的……

一些被蛊虫压制到最深处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魂魄被撕裂的剧痛,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藏经阁他冰冷的质问下掩不住的焦灼!

——戒律堂他擦拭她唇角血迹时颤抖的指尖!

——暴雨夜他将她揽入伞下那一小片天地里,冰冷的道袍下急促的心跳!

——还有无数次,他沉默注视她时,那眼底深藏的、她从未读懂过的…痛楚与挣扎!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她依赖的、眷恋的、以为是救赎的温暖,是蚀骨的毒药!而她躲避的、畏惧的、以为的冷漠,才是……

“啊!”又一股更凶猛的力量灌入阵法,谢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带着金色光点,是本源之血!

他周身气息飞速萎靡,几乎站立不住,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半截被扯出的蛊虫,执拗得疯狂!

他在用命换她一线生机!

“不——!”姜晚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哭喊,泪水汹涌而出。

也就在这一刻,沈一舟彻底暴怒!

他不管不顾,硬生生撞开那道纠缠的剑光,任由剑气割裂肩胛,魔爪再次凝聚,这一次,直取谢临天灵盖,他要强行打断这阵法,哪怕炉鼎半废,也绝不能让千年等待毁于一旦!

“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苍老的怒喝如同雷霆炸响!

玄灵子身影骤然出现,拂尘化作万千银丝,裹挟着沛然道元,狠狠抽向沈一舟后心!

老道士终究不是全然无知无觉!

沈一舟被迫回身格挡,魔气与道元再次猛烈撞击!

整个后山乱流激荡,魔气、道元、血色阵光疯狂交织,如同末日降临。

斩孽溯魂阵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谢临的身体摇摇欲坠,那半截蛊虫发出濒死的尖啸,疯狂反扑!

姜晚蜷缩在地,承受着魂魄撕裂的极致痛苦,目光却死死粘在那个为她浴血的身影上,破碎的记忆与真实的情感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时刻——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嗡鸣,自寒潭之底传来!

那雪色的潭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

悬浮于漩涡中心的冰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棺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棺身!

咔嚓…咔嚓…

清晰的冰裂之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沈一舟猛地回头,看向寒潭,眼中爆发出无法置信的狂喜与惊悸!

谢临维持阵法的手猛地一颤,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绝望。

玄灵子拂尘一顿,骇然望去。

姜晚也下意识地望向那异动的来源。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具承载着千年执念的冰棺,轰然——

碎裂!

一道无法形容的、冰冷而磅礴的气息,如同沉睡了千年的洪荒巨兽,缓缓苏醒。

碎片纷飞中,一道素白的身影,自无尽的寒渊与沉寂中,缓缓坐起。

墨色长发如瀑垂落,眉间那点朱砂痣红得刺目,绝世的容颜苍白冰冷,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漠然,仿佛看尽了千年生死,沉淀了万古寒寂。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潭边混乱的战场,扫过魔气滔天的沈一舟,扫过道元勃发的玄灵子,扫过地上蜷缩哭泣、魂魄不稳的姜晚…

最后,落在了那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却仍在强行维持着血色阵法、几乎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的青袍青年身上。

她的目光,在他几乎破碎的身影上停顿了一瞬。

然后,她抬起了手。

并指。

一道凝练到极致、冰冷到极致、也强大到极致的剑气,自她指尖迸发而出,跨越空间,无视了所有防御与阻挡——

精准地、毫不犹豫地——

刺穿了正因她的苏醒而狂喜、欲要开口呼唤的沈一舟的心脏!

沈一舟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与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迅速被冰霜覆盖、却没有一滴血流出的空洞。

“清尘,”

一个冰冷、沙哑、却带着无上威严与漠然的女声,清晰地响彻死寂的夜空。

“谁准你,这样对待我?”

时间仿佛被那洞穿心脏的一剑冻结。

沈一舟——清尘——脸上的狂喜碎裂成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低头,看着胸口那迅速蔓延的冰霜,没有剧痛,只有一种魂魄被瞬间抽空的虚无感。

深入骨髓的魔气从心口处一缕一缕飘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呼唤那个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玄灵子僵立在原地,拂尘垂下,眼中是巨大的震惊与茫然,看看冰棺中苏醒的女子,又看看被一剑穿心的沈一舟,一时竟无法思考。

谢临维持阵法的双手终于无力垂下,斩孽溯魂阵的血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他闷哼一声,鲜血再次从口中涌出,身体晃了晃,勉强以剑拄地才未倒下。

他抬起头,看向潭中那道素白身影,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醒了,在最后关头。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唯有姜晚。

在那冰冷剑气迸发的瞬间,她心口那半截尚未被完全剥离的蛊虫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啸,猛地炸开,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

缠魂蚀魄的剧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掏空般的虚脱,以及……海啸般涌来的、清晰无比的记忆与情感。

没有蛊虫的扭曲与压制,所有被刻意引导、被虚假依赖掩盖的真实感受,**裸地摊开在她眼前。

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却不再是因痛苦,而是因为后知后觉的恐惧、愤怒与…铺天盖地的心疼。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个以剑支撑、摇摇欲坠的青影。

“谢临……”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也就在这一刻,寒潭中央,那苏醒的女子——谢七洛,缓缓收回手指,冰晶在她指尖悄然消散。

她凝视着沈一舟:“清尘,我已将你身上魔气清除殆尽,你当降妖除魔,除暴安良,赎清你所犯罪孽后,可重归玄真观掌门。”

沈一舟此时心口处黑气殆尽,冰晶封住的地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血肉,恢复正常。

他怔怔看着谢七洛,眼角滴下一颗泪:“师尊,你宁愿耗尽最后一缕生机,从此尸骨成泥,也不愿让我复活你吗?”

谢七洛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再次落回谢临和姜晚身上,眸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微微偏头,看着谢临身上那惨烈无比的反噬之伤,以及他为了维持阵法而几乎流干的本源之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愕然的动作。

她抬起另一只手,并指如剑,竟是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眉心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中带着璀璨金芒的血珠——她的本源之血,缓缓沁出。

指尖轻弹,那滴蕴含着难以想象磅礴生机与力量的精血,化作一道金红色的细流,跨越空间,精准地没入谢临的眉心!

谢临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温和却霸道无比的力量瞬间涌入他几乎干涸的经脉与破碎的神魂,强行稳住他即将崩溃的道基,修复着那惨烈的反噬之伤。

虽然距离痊愈遥不可及,却硬生生将他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谢七洛,喃喃低语:“师尊……”

玄灵子也愣住了。

沈一舟的双眼,一阵清明,一阵疯狂。

谢七洛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缓缓站起身,赤足踏在冰冷的潭水之上,墨发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与寒意。

她最后将目光投向沈一舟。

“清尘。”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沙哑,却带着千年前执掌玄真观、号令天下的无上威严,“你以为,盗我尸身,自堕魔道,便是情深?”

沈一舟艰难地抬头,眼中是执拗千年的疯狂与爱恋:“师尊……我只想……救活你……”

“救活我?”谢七洛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用我转世的那一半魂魄的命来救?”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虚弱不堪、泪眼朦胧的姜晚,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一丝极淡的波动,但很快又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

“你可知,斩魂炼制太乙印,是我自愿。魂魄不全,无法往生,亦是我早已接受的代价。”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清尘心上,“清霄护我半魂入轮回,是为全师徒之义,给我一线凡尘生机,而非让你……行此逆天悖理、残害同门之事!”

“残害……同门……”清尘喃喃重复,胸口伤口明明已经恢复,脸上却毫无血色,“她……她只是……”

“她是我另一半魂魄的转世。”谢七洛冰冷地打断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伤她,便是伤我。杀她,便是……彻底毁我。”

最后一句,如同最终判决,狠狠击碎了清尘眼中最后一点清明。他千年谋划,竟从一开始,就走向了彻底毁灭她的结局?

“不……不可能……”他疯狂摇头,眼角滴下血泪。

谢七洛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震惊的玄灵子,微微颔首:“玄灵子,以后有劳你看护谢临和姜晚,约束清尘。”

玄灵子这才如梦初醒,搔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谢临身上。

谢临在她目光扫来时,下意识挺直背脊,尽管依旧虚弱,却恢复了惯有的冷寂。只是紧握着剑柄的手,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谢七洛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山风都似乎停滞。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却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缓缓地,重新合上了眼睛。

周身那磅礴恐怖的威压与生机如同潮水般褪去,她素白的身影如同一个易碎的幻影。

祛除沈一舟体内的魔气,用本源之血救下谢临,耗尽了她刚才借着阵法之力苏醒的全部力量。

身影缓缓向后倒去,下方雪色潭水无声裂开,仿佛有无形之手托扶,承载着她,缓缓沉下去。

“师尊!”沈一舟突然狂笑起来,扑过去紧紧抱住谢七洛,“去他的除暴安良,我只想永远永远陪着你,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抱着她一起沉入冰冷潭水中。

玄灵子单掌放在胸前,合十行礼。

谢临下意识踏前一步,手指收紧。

姜晚睁大了泪眼,看着沈一舟抱着谢七洛缓缓沉入潭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在心口。

就在谢七洛身影即将彻底没入潭水的前一瞬,她闭合的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道极淡、极微弱的神念,如同风中残丝,精准地飘入谢临的识海。

只有三个字。

“护好……她。”

雪色潭水无声合拢,吞没了一切。

寒潭恢复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岸边狼藉的战场、奄奄一息的谢临、茫然无措的姜晚、满眼悲悯的玄灵子,以及……清尘坠入潭水前,留下的那缕缕正在湮灭的黑色魔气。

证明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梦。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谢临缓缓抬起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暖强大的力量,以及……那道最后的神念。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姜晚身上。

护好她。

他灰败的眼底,一点点,重新凝聚起冰冷而坚定的光。

寒潭边惊心动魄的一夜已经过去,血腥气与魔气的污浊虽被玄灵子施法洗刷淡去,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与震撼,却久久不散。

谢临的伤势极重,道基受损,本源之血近乎枯竭,神魂之上更是布满斩孽溯魂阵反噬留下的裂痕。

大多数时间,他都处于昏沉之中,偶尔清醒,也是脸色苍白如纸,连抬手都艰难。

姜晚搬到了谢临居所的外间,近乎不眠不休地守着他。

蛊虫拔除后,褪去了那层被强行扭曲的依恋与浑噩,她的眼神变得清亮而坚定,带着一种劫后重生的沉静,以及深埋眼底的、对榻上之人的心疼。

喂药、擦拭、疏导紊乱的灵力……她做得细致又妥帖。

玄灵子来看过几次,留下无数灵丹,看着姜晚的模样,只是重重叹气,最终摇着头离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谢临在剧痛中辗转时,总会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替他拭去额角的冷汗;会听到极轻的、哼唱着的不知名小调,试图驱散他梦魇中的阴霾;会在偶尔睁开眼时,对上那双一瞬不瞬望着他、盛满了担忧的眸子。

她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一切。

有时,谢临意识昏沉间,会下意识地攥紧什么。

等他再次清醒时,会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姜晚的手腕,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榻边,任由他握着,哪怕手腕已经青紫,也一动不动。

一种无声的、带着痛楚与抚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姜晚的精心照料和玄灵子的灵药滋养下,谢临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开始极其缓慢地恢复。

他能自行坐起身时,姜晚正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进来。见到他靠自己坐起,她眼睛蓦地一亮,快步上前,却又在靠近时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将药碗递过去,轻声道:“该喝药了。”

谢临接过药碗,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微微顿了一下。

药很苦,他却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姜晚默默递过一颗蜜饯。

谢临看了一眼,没有接,只淡淡道:“不必。”

姜晚的手慢慢缩了回去,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捏着那颗蜜饯。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些许涩意。

良久,谢临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沙哑:“你……身子可还好?”

他问的是蛊虫拔除后的状况。

“我很好,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古怪的症状,”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

谢临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又过了数月,谢临已能下地行走,虽然修为恢复不足十一,气息依旧虚弱,但总算脱离了卧床不起的状态。

一个秋日的午后,天高云淡,阳光带着暖意。

谢临忽然对正在院中晾晒药材的姜晚道:“我们去趟后山吧。”

姜晚动作一顿,没有问去做什么,只是安静地擦干手,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向那片承载了太多沉重记忆的寒潭。

潭水依旧冷如霜雪,散发着阴寒之气,岸边的地上还残留着些许阵法撕裂的痕迹和焦黑的印记。

谢临在潭边静立了片刻,望着水面出神。

姜晚站在他身侧稍后的地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指尖微微发凉,那晚酷烈的画面再次浮现,她用力抿紧了唇。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姜晚一怔,抬头看向谢临。他只穿着单薄的青袍,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并未看她。

“站着别动。”他声音平淡,说完这句,便一步步走向寒潭。

并指掐诀,虽不及往日威力,却更多了沉稳浩然之气,避水咒分开雪色潭水,他身影缓缓沉入其中。

姜晚揪紧了肩上那件还残留着他气息的外袍,紧张地望着恢复平静的潭面,心跳如鼓。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姜晚几乎要忍不住冲过去时,潭水再次无声裂开,谢临身影浮现,他脸色比下去时更加苍白,呼吸略显急促。

而他身后,以灵力托扶着的,是那具表面已然碎裂如蛛网、却依旧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棺,以及……棺中被沈一舟抱在怀中的谢七洛。

他将冰棺小心放置在岸边,棺中女子容颜依旧冰冷绝世,眉间朱砂似血,只是肌肤再无任何鲜活生机,仿佛上一次的苏醒只是一场幻梦。

谢临沉默地开始修复冰棺。

他的动作很慢,却很专注,指尖流淌着微弱的灵力,一点点将裂痕弥合。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姜晚默默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用干净的布巾,小心地替他拭去汗水,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修复那些裂缝。

谢临动作顿了顿,没有阻止。

两人就这样,在寂静的寒潭边,一点点修复着那具承载了千年执念与痛苦的冰棺。

当最后一块碎片弥合,冰棺恢复原状,虽然裂痕无法完全消失,如同无法磨灭的伤疤,但总算完整。

谢临深吸一口气,极其小心地,想将谢七洛和沈一舟分开,可沈一舟抱的实在是太紧,如果强行分开,定会损伤谢七洛的尸身。

姜晚低声道:“还是就这样吧,七洛掌门本可以杀了清霄,可她没有,只是清除了他体内的魔气,可见七洛掌门心里还是念着他的情分……”

谢临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就让沈一舟拥着谢七洛躺在冰棺里。

爱恨痴缠,罪孽救赎,千年时光……最终,也不过是这一棺之内,同穴而葬。

谢临转向寒潭边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枝叶虬结如盖的巨大樟树,以指为剑,开始在树下挖掘。

姜晚也找来工具,默默在一旁帮忙。

泥土被一点点掘开,露出深色的湿润土层。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秋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工具接触泥土的闷响。

一个深坑渐渐成形。

谢临将冰棺缓缓放入坑中,泥土一点点覆盖上去,最终,填平,垒起一个简单的坟茔。

没有立碑,不知该刻何名。

做完这一切,谢临已是力竭,身体微微晃了晃。姜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谢临没有推开,只是借力站稳,目光最后落在那片新土之上,久久未动。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投在那寂寥的坟茔上。

……

三年时光,如水逝去。

玄真观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晨钟暮鼓,课诵修行。

谢临的修为在那滴本源之血的滋养和他自身的苦修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甚至因祸得福,道心历经淬炼,愈发坚不可摧,修为较之以往更显精纯深厚。

姜晚修为稳步提升,眉目间开阔疏朗,偶尔笑起来时,依旧带着过去的明媚,却多了几分沉静通透。

他们之间,依旧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晓对方心意。那是一种历经生死劫难、无需言说的默契与羁绊。

玄灵子看着这一切,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复杂。这一日,他将谢临单独唤至静室。

“临儿,你修为已复,心性更是远超同辈。为师年事已高,这掌门之位……”玄灵子捻着胡须,语气郑重。

谢临却平静地打断了他:“师父,弟子暂无意于此。”

玄灵子一愣:“这是何意?玄真观掌门之位,非同儿戏……”

“弟子明白。”谢临行礼,“请师父再辛劳数年。”

他态度坚决,玄灵子深知这个徒弟的性子,叹了口气,终是无奈摆手:“罢了,随你吧。只是莫要让为师等太久。”

然而,翌日清晨。

玄灵子的案头,安静地放着一封信。

展开,是谢临铁画银钩、却言简意赅的字迹:

“师父钧鉴:弟子与晚晚欲周游天下,历练己身。掌门之位于弟子而言,犹如枷锁,恐负师恩。玄真观有师父坐镇,乃众弟子之福。归期未定,勿念。不肖徒谢临敬上。”

玄灵子拿着信纸,半晌,吹胡子瞪眼,最终却还是摇头失笑:“这两个小混蛋…罢了,罢了!”

而此时,山下蜿蜒的石阶上。

晨光熹微,洒落在前行的一双人影身上。

“我们先去哪里?”姜晚侧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谢临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冷:“随你。”

姜晚弯起眉眼,想了想,道:“那…先去西北吧?听说这个时节,草原上的羊肉最好吃。”

“嗯。”

清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交织又分开。

山门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玄真观的钟声悠扬传来,如同送别,又如同祝福。

前路漫长,山河广阔。

但这一次,不再是孤身一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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