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画收到姜砚行发来的照片的时候,以为他又犯老毛病了,忙碌的时候偏要见缝插针跟她腻歪一下。
没想到是楷仪跟一位男士的照片。
两个人坐在花园里,都望向前方,一人穿着礼服一人穿着西装,像从宴会里偷跑出来的恋人。
般配。
她很满意自己脑子里的小剧场,发散了一下思维才问姜砚行:“男人是谁?”
姜砚行秒回:“付令尘。”
“就是那个付医生。”
哦?
楷仪口中的付医生就是他?
涂画留了心,又是在网上搜,又是找季明运八卦,没一会儿就把付令尘底细查出来了。
父亲是神经外科颅内肿瘤专家,母亲是个作家,付令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是麻醉科医生,一家子在江城生活,姐姐则在美国,是个建筑师。
只有付令尘靠着父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涂画眉毛一挑:“很般配啊,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
她又忍不住笑:“咱俩怎么这么八卦,楷仪才离婚我们怎么就做月老了。”
姜砚行忙装傻:“我没有,是你。我就给你发了张照片而已。”
他就装吧,好端端给她发照片干嘛。
涂画行动派,下了班一脚油门到酒店门口把姜楷仪“劫走”了。
本来说好的晚上姜砚行应酬,姜楷仪还是回家陪信之,被她强行打断。
她说就想跟她逛个街吃个饭。
姜楷仪看着身上的黑丝绒礼服和高跟鞋,双手一摊:“可以打包回家吗?”
涂画呵呵笑:“那不行,怎么着也得去趟法式餐厅,要不然你这身打扮不是浪费了?”
一开始还好,聊八卦聊接下来带孩子们出去玩的计划。
后来涂画状似不经意:“我听姜砚行说那个付医生也去了?”
姜楷仪连连点头:“对,他也来了。真没想到他居然有空。”
涂画朝她眨眼:“帅不帅?”
“帅!”她直截了当,“很帅!”
“怎么个帅法?长得像谁?”
“就是......很帅。”姜楷仪顿了顿,眼神飘了一下,“不像任何人。也不需要用很多词去形容,你见到他,只会觉得,他就是帅。”
她语气难得认真,涂画一下来了兴致:“哦?那岂不是帅得独一无二?”
姜楷仪想反驳,又觉得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便没吭声。
涂画瞧她不作声,又嘻嘻笑:“了解了,就像姜砚行。”
惹得姜楷仪嫌弃看着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两个人哈哈笑,姜楷仪又说:“他穿西装,能比肩大哥。这还是我第二回见他穿西装。”
涂画眼睛一亮,忙追问:“还有第一次?你还跟他在医院外见过面?”
“嗯。”她讲给涂画听,“第一回他给我介绍他朋友,做留学和移民的。一起简单吃了个饭。那回他穿得很休闲,深色的风衣和休闲裤,给人感觉年纪不大的样子。”
“哦,他本来年纪就不大,好像只比我大一岁。”
“再后来第二回,我请他吃饭,他先到的,穿着白衬衫,挺清爽的样子。后来吃完饭离开,他套上了西服,板正挺括,就跟大哥一样。”
涂画低着头假装挖甜点,硬是忍住笑。
居然记这么清楚!
她自己知道吗?
她像窥探到了不得的秘密,现在就想跟姜砚行分享。
手虚放在嘴边,微微遮挡住按不下去的嘴角,恍惚中听见姜楷仪说:“我打算下个月先去德国看看,看看环境,如果我能呆得住,信之肯定也可以。”
涂画认真地看着她:“一定要去吗?”
“大概率会去。”她低下头,这一瞬还是分辨不出自己的内心。
倒是周倜联系她了。
“姜小姐你好,我是周倜。”周倜问她有没有新的打算。
“暂时没有,不过我计划自己一个人先去德国转转。”
她对这个项目还是有积极性的,周倜人更精神:“可以,你可以先过去看看,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们,这样后续沟通起来更高效。”
都是些场面话,姜楷仪礼貌地应着。
话锋一转,周倜突然问她:“冒昧问一句,姜小姐你离婚了吗?”
“离婚了,我已经离婚了。”她讲得更多了些,“我跟我前夫目前没有冲突,孩子明年到读小学的年龄,目前并没有上幼儿园,在上网球课,美术课之类的。”
“所以我没有着急带他走,他父亲有权利探望他,他也有权利要求跟爸爸在一起。”
周倜微笑着点点头:“这样也不错。”
“不过。”他收起了笑,话音正式了一些,“你提过信之是特殊孩子,那是不是应该提前一点让他过去适应环境,为明年读小学做准备。”
“德国孩子6岁就要上小学了。”
姜楷仪谢谢了他:“等我回来再说。”
她能理解周倜想做她生意,从前她在邦诚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没提出国,同样开心的还有林乔。
早前因为给楷仪写小作文被她拉黑,是拉出信之做挡箭牌又再三保证不会再无病呻吟才被放出来重见天日。
楷仪不提走,他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再说,他们还有信之。
可这种积极向上的思想在给信之买票的时候被泼了冷水。
春天越来越明媚,他答应了带信之去S市的主题乐园。
买机票的时候输入姓名和身份证,总是跳出错误的提示。
林乔摸不着头脑,翻出相册里信之的身份证照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核对,并没有错。
还是给楷仪打个电话问问。
彼时姜楷仪正躺在美容院的床上做肩颈按摩。
舒服得昏昏欲睡之际看见林乔的电话,人清醒了大半。
他直奔主题:“我给信之买票,输入姓名身份证怎么老提示不对?”
“哦,抱歉。忘了告诉你,我给他改了名,姜信之,他现在叫姜信之。”姜楷仪闭着眼睛,舒服地伸了伸胳膊。
“什么!”林乔皱起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信之改姓了,现在叫姜信之。”姜楷仪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小事。
他愣了两秒,随即情绪翻涌上来:“你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的事?你给他改姓怎么不告诉我?”
“姜楷仪你什么意思?”
他感觉自己像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孩子的姓,是他仅存的“存在感”,可她连这个都剥夺了?
“哪个派出所,我倒要问问,没经过生父的同意,就这么随便把孩子姓改了?”他声音拔高,带着压不住的怒意。
他一顿输出,姜楷仪没吱声,只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也没反驳,是她不对,气矮了三分。
等他讲完,她才说:“我问过信之了呀,他自己答应的。”
更把他气乐了,问信之?他懂个屁!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姜楷仪报出了地址,挂了电话,头又闷回按摩床上的洞里。
多大点事!
多大点事?
林乔越想越气,她什么意思?要把他留在信之身上显性的印记全部剥夺?
他是信之的父亲!
自古以来孩子几乎都跟父亲姓,当初他又不是入赘他们姜家!
孩子给她,他认!
孩子要跟着她出国,他也妥协!
怎么连姓也不留给他呢?
她就这么恶心他?不想有一丝牵连?
那在他跟前的平和都是伪装?
车子开得快,一会儿就到了美容院。
工作人员请他在休息室坐着等,林乔环视了一圈,地方布置得雅致,稍微待久一点,悦耳的音乐和香薰的味道让他有些晕。
他起身往外走,站在栏杆边透气。
习惯性去摸口袋,没摸到烟,又自嘲哼笑了一声,商场里不能抽烟。
从前集中思考时用来提神的东西,在离婚后成了必需品。
他有些嫌弃现在的自己,但又被尼古丁拖着往下沉沦。
轻轻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还好,没有烟味。
楷仪不喜欢。
他正出神,听见姜楷仪喊他。
转身跟往他走来的女人面对面,她眉目精致,黑发披在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裙摆摇曳生姿。
他记不清这些年她的穿衣打扮,大体是永远的黑白灰和平底鞋。在家里,他见得最多的便是穿家居服的她。
假期的时候为了照顾信之方便,她也是运动服休闲服换着穿。
她这么漂亮啊!
岁月没从她身上剥落什么,只带给她优雅和活力。
“怎么?下午没工作?”姜楷仪慢步踱到他面前,轻笑了一声。
他有些语塞,甚至忘了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被姜楷仪一揶揄,快速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给儿子改姓怎么不跟我商量?”
“我带信之去国外,他跟我姓会方便很多。”
“一个姓而已,不管姓林还是姓姜,信之还是那个信之。”
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没有一点报复他的意思,甚至当初还打算让信之跟母亲姓薛。
也是因为考虑到要带信之出国,姓薛不方便,才作罢的。
林乔盯着她看,心绪有些飘忽,停留在“现在的她是这样的”感慨中无法自拔。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不会骗他。
他点了点头,人沉默着,在思忖怎样邀请她共进晚餐才不突兀。
毕竟现在才三点半。
去S市旅游她也不去,他要怎么才能抓住机会跟她独处?
“我先走了。”她不多留,还要去上德语课。
“等一等!”林乔下意识拽住她的衣袖,姜楷仪轻轻挣开,他捻了捻手指,之间还有她衣服布料的滑润感。
“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他略带卑微的邀请姜楷仪直接摇头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你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工作上,就像以前那样,挺好。休息时陪陪信之就好了。”
“如果你有新的感情,我会祝福你。”
她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有了新目标所以想跟他彻底切割?
“那你呢?”这回他语气平静,但目光直直落在姜楷仪脸上,“你有了中意的人?”
真无语。
好心当成驴肝肺。
姜楷仪往他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径自往电梯厅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开了林乔复杂的目光。姜楷仪轻轻吐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
可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晃过另一张脸,冷峻、沉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付令尘。
她怔了一瞬,随即把这个念头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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