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一路快马,但也耐不住路途遥远,好在美景不断,不至于路途难捱,随着马车踏入镇江地域,路边的山林和丘陵多了起来,就连江水也是滔滔不息,秋季的江景更增添几分意趣,常年深处北方的如音和李柔更是目不暇接
“这里可是大江?”如音透过车帷远远瞧见江面逐渐变得宽阔,水流也平缓了起来,沙洲如天上的星星般散布,江景画卷现在眼前
“娘子好见识,这正是扬子江!”车夫扬鞭指向前方三汊河口,古铜色脸庞映着粼粼波光
“在这边停吧”如音想在这边打探一些消息,毕竟老爹说李老爷还活着,那为什么不给自己回信说明因由:“早前听夫君说过镇江这盛产刀鱼,没想到风景如画,同北方大不相同,我一妇人没见识过,今日有幸携子路过,想先看看。”
“吁——”车夫勒紧缰绳,两匹枣红马喷着白雾停在野渡边,和另一车夫互相看了一眼,缓缓说道:“景色万年不动,就在这,您不妨先去城里,那里好玩的比这多的很呢。”
如音明白二人是因为鹿老爷给的钱是到镇江府的,可没说在路上等人:“跑了这么长时间,马儿也累了,前方有个茶铺,不如两位去那里歇歇脚,我带幼女下车走走,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说罢又拿出一些碎银子交到两人手里
车夫看见银子,咧着嘴笑道:“多谢娘子体恤,只不过娘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季节的刀鱼刺都变硬了,口感略差一些。”
另一车夫随声附和:“是,话说回来。镇江好吃的可不止刀鱼,就如那鲥鱼,又肥又嫩,清蒸最好,油煎我不喜欢,失了鲜味。”
“还有河鲀,你可是念叨了好几天呢,等咱这次收了工再去老地方搓一顿去。”
......
怪不得两人能在一起驾车,但凡一人说开话题,另一人立马能接上
下了马车如音直奔渔夫而去,在马车上便看见在江面上撑船的渔夫,若是在晚一步,渔夫背着篓子就要归家了
“渔公留步。”如音喊道,在岸边安顿好李柔,提起裙子奔向江边
“哎,你这娘子怎如此莽撞,这江边湿滑,当心坠江。”老渔翁竹篙横扫,堪堪拦住踉跄的如音
若不是借着划篙的力如音指定要掉下去了,如音抖了抖沾满泥沙的裙摆,不好意思道:“多谢渔公施救。”
渔翁见如音站稳,弯腰收拾东西,摆手道:“今日鱼获少些,不卖了,你们外来人切莫靠近江边。”
如音经刚才一吓,不敢往前,说道:“是,渔公说的谨记在心,只是事出有因,因此匆忙不顾这才险些坠入。”
“再急的事在性命面前也急不得。”渔翁说道,绑好网欲要离去
如音跟随身旁,旁敲侧击问道:“听人说这边的刀鱼极好,常有达官贵人前来吃鱼?”
“那是自然。”渔翁道:“只是那些有钱人可不吃我们打的鱼,他们是自己雇船的。”
说的也是,捕鱼的时候都是雇人手,像他们这种以捕鱼为生的渔夫应该都不让靠近,那应该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正当如音告别往回走的时候,渔翁问道:“你还没说你是因什么事来,不知我这老翁能否帮你?我常在江面游走,略会些水性,莫非是贵人的东西落了水?”
“是人。”未知渔翁好坏,不敢把真话说出来,如音编了个谎:“我夫君常年奔波在外,不幸感染风寒离世,我家姑嫂凶悍异常,欲要霸占我家家产,为求谋个活路,特地来此投奔表姐,哪知听人说表姐坠江而亡,姐夫更是没了音信,特从百里奔来寻个究竟。”
渔翁眯着眼看了如音一眼,摇摇头:“不像,不是你。”
“什么?”
“无事,年年有人坠江,你应去官府打听。”渔翁疑问道:“岸上的是你小女?”
如音听着渔翁这样问,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说道:“不,此女是我表姐之女,表姐忧心孩儿太小,才托我照顾,哪知出了这档子事。”
如音见渔翁迟迟没有说话,不详之感油然而生,赶忙补道:“我表姐嫁给一位在益都府任职的官爷,姓李,岸上小女名李柔,若是渔公见过表姐,或是听到些什么,务必要告诉我,我自不负渔公想告之恩!”
渔翁扶起如音,低声叹道:“确有位夫人溺水,敢问贵人表姐名姓?”
“姓贾,名春桉。”
渔翁听后思索再三,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交到如音手里:“这是那位夫人给的,你快些离去,不要再打听此事,也不要对别人说见过我。”
如音还想问个明白,又怕追问太多,害了渔翁,于是收好荷包上了岸
“本想买条鲜鱼的,奈何渔公收获少,偏不卖我。”如音坐在马车上假意埋怨
车夫咧嘴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娘子莫怪。”
“这城里好吃的多得很,何须挂念一条鱼呢。”另一车夫补充道
自然不是为了鱼。
夜凉似水,如音这次盘缠充足,不必比量三家,早早找地方落了脚,趁着李柔熟睡之际打开李夫人留下的荷包,里面仅有一张字条:
慈宁寺。
次日一早,如音携李柔前往慈宁寺准备去求了一张平安符
“小娘此前可从来不信这个的。”李柔自行穿好衣服,歪着头问道
如音没想到李柔会问,随便搪塞了几句
“小娘若是寻到父亲,会留下来吗?”李柔牵起如音的手,问的一脸真挚
留下来?
一个男人宁愿假死也不愿意还乡,孩子也不要,还在乎自己这个小妾?
“或许吧。”
如音像往常一样安慰着李柔,毕竟李柔还年幼,大人之间的丑恶还是别知道的好。
慈宁寺晨钟初歇,袅袅青烟漫上鎏金香炉,松柏碎影,木鱼声声
如音手执细香,三指轻捻引火,闭目低语间瞥见一妇人正和李柔谈笑,似乎往柔儿手里塞什么东西,不过是回头查看间,手指一个用力竟掐断了一根香
如音嘴里念着“罪过”,顾不得重新点香,回身牵住李柔的手,她自踏入镇江地界,便将其化为阴谋之地,倘若不是为了求得一个真相,怕是要带着李柔远走高飞了
“谢过夫人好意,我家孩儿脾胃一向较弱,吃不得外食。”说罢,将东西又塞回妇人身边的丫鬟
明眼人都能看出如音的敌意,有孕妇人自然也看得出,拦住要嚷嚷的婢子,随即耐心解释道:
“娘子莫怕,这是慈宁寺斋堂特制的润喉糖,秋季寒凉,难免招惹咳疾。”
如音这才注意到李柔身子确有不适,这些日子过于忙碌,疏忽了对柔儿的照顾,顿时内疚不已
妇人见如音紧盯自己隆起的小腹,苦笑抚上:
“娘子可是疑我借胎行拐?上月初八江神庙丢了个男童,如今满城戒严。”
这事如音听车夫说过,听说那男童双亲为此急瞎了眼,依然了无音讯,所以先才见此情景才会惊慌
如音顺势接过再次递上来的润喉糖,谢道:
“冒犯娘子了,得知此事惶恐不已,难免杯弓蛇影。”
妇人摇头,说道:“听娘子口音是外乡人,可是随夫君来此做生意?”
李柔含着糖,不假思索道:“是来寻爹爹的。”说完又有些后悔,咂咂嘴补充道:“我娘亲来这做生意。”
“噢?”妇人看向如音,不过普通妇人装扮,实在猜不出是做何等生意
如音来镇江的确有生意要做,这些日子的颠簸与分离让如音明白,凡事要靠自己,所以便和鹿向南达成协议,她来此推销茶叶,以此提取佣金
“在山阳县有座茶园。”如音早就看出此妇穿着不凡,虽不是穿金戴银,但是举手抬足间颇有些富贵,在加上腰间禁步为酒器样式,想必家中经营酒铺生意,生意往来,难免少不了以茶会友,又说道:“若是娘子家中有需,可否考虑下我家?”
妇人被如音逗笑了,说道:“娘子是第一次外出做生意吗?”
如音道:“既然选择外出做生意,自然要抓住机会才是。”
如音说的诚恳,令妇人有些动容,同为女子和母亲,自知不易,妇人差下人留了家中住址,说道:
“今日佛殿相逢亦是缘法,奈何有事在身不便详谈,拙夫在福禄街开了一家酒铺,倘若姐姐得空可来小店添光。”
如音告别妇人刚要回身去求平安符,一旁的李柔猛的一咳,润喉糖脱口而出
“柔儿”如音赶忙轻抚李柔后背,担忧道:“喝口水润润喉。”
妇人身旁的小婢折返而回,打开小瓷瓶,取了两个小丸子给李柔服下:
“娘子,我家夫人忧心令媛,恰巧今日慧明禅师也在,且随我前去。”
禅师?
锦囊中的只有慈宁寺三字,难不成李夫人将东西交于禅师
早前倒也听说中有将重要之物交到寺庙保管的事情。
今日本意是来求个平安的,没想到还真寻到了一丝线索,倘若真是指的慧明禅师,那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如音欣喜,急忙带着李柔跟上。
眼见妇人进了禅房,迟迟不见人出来,如音耐不住,询问小婢:
“小娘子,冒昧问下,你家娘子供了多少香火才能见慧明禅师?”
小婢噗嗤一笑,见如音是外乡人,解释道:
“我家娘子家中和慧明禅师是旧交。”
“不过我家老爷不信这个,夫人总是偷偷来。”
如音点头称谢,心里有了主意:
若是能攀上此女的情,说不定能见上慧明禅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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