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合格。”辰朝撤去了身上的威压,态度回归如常。
梁飞羽疑惑地看着辰朝,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上一刻还冷漠阴损,下一刻就变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就是特安吗?
“想知道泽库多的真相吗?”辰朝没有理会梁飞羽的疑惑,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辰朝的话让梁飞羽下意识地点头,他当然想知道,非常想!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有那么一些东西可以证明辰玖的清白,无时无刻不想知道那一晚的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一份档案被辰朝推到梁飞羽面前:“泽库多事件目前已经决定封入绝密档案,三十年后才能解封。你选择打开这份文件就意味着你成为了阅览过绝密信息的人员,之后对你个人的监管会全面升级。同时,这份档案的内容你不能带出这间办公室,云骁内部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字都不能知道,明白吗?”
当然明白。涉密管控,不论在特安还是在军队都是一样的。
梁飞羽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打开了放在面前的文件。
一时间,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细碎的纸声,梁飞羽一页一页翻过文件,翻页的手指随着阅览不自觉地逐渐用力,看到最后他的眼眶无法控制地泛起了红。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为什么整件事会让人这么得绝望?
辰玖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所有的知情者却都无法帮他辩解哪怕一个字。
误会只能绝望地是误会。
他不能想象在这件事里,辰玖一直以来背负着多么大的压力,心里有多么得委屈。
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特安的任务,辰玖的日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怪不得辰玖总是那么不在意自己,怪不得辰玖的眼里总是有那么多的顾虑,那么多的小心翼翼。
“他现在怎么样?我要见他!”焦虑不可抑制地从心里泛了出来,看到档案最后的被俘记录,梁飞羽的大脑有瞬间的卡壳。
俘虏两个字让他不敢深想。
不敢想辰玖这个级别的人被俘会怎么样。
辰玖这个被秘密堆起来的人,这个死都不会松口说一个字的人,在囚室里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被俘的细节算是辰家的私事,所以没有详细记录在档案里。”辰朝从梁飞羽手里拿回档案,开口的语气平静无波,但他出口的话语却让梁飞羽感到十分刺耳。
什么叫辰家的私事?辰玖在被俘期间所遭受的,所牺牲的,对辰家来说都不值得在公家档案上落下一笔吗?
辰玖的付出是这么轻易就可以抹煞的吗?
你们当辰玖是什么?
“他怎么样?”梁飞羽的语气里已经带着近乎严厉的质问。
辰朝对梁飞羽的怒火恍若未闻,他站起来,对梁飞羽做了个手势:“边走边说?”
梁飞羽只得暂时把怒火压下去,跟着辰朝站起来。
辰朝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另一扇门,走了和梁飞羽来时不一样的通道。
“因为牵涉到同为六大家族的**夫家,我们给了**夫家主蓝德空间,让他可以自行清理门户。蓝德确保了怀特妹妹的安全后,自行处理了鲁贝特。辰玖被蓝德移交给我们的时候状态很不好。”
梁飞羽皱眉,心里的愤怒更盛。辰家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儿子被俘不赶紧救援不说,还给对方空间自己清理门户?不怕耽误了时间辰玖出什么事吗!
梁飞羽身上的怒火不加遮掩,但辰朝的语气却依然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身上的创口虽然多且伴随着多处感染,但专业医疗介入后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目前最棘手的是鲁贝特为了逼供对他用了□□。”
□□!
梁飞羽一下停了脚步,盯着辰朝,满眼都是不敢相信。怎么会……
“鲁贝特的囚室装有监控,我们查过,辰玖没有说不该说的。”
辰朝解释的重点和梁飞羽关心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梁飞羽开始认真地怀疑辰家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梁飞羽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感到似有小刀剜过他的心脏。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舍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尽然被人如此折磨。
□□,带着恶魔诅咒的药物,没有人不害怕染上。
“找你来是因为,辰玖必须要戒毒,而且他不能用那种温和的昏睡疗法来戒。昏睡疗法复吸率太高,对大脑还有伤害。”辰朝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好似正在介绍一个陌生人的情况。
梁飞羽的心更沉,不能用昏睡疗法,那就只能硬熬。
但那不是人能承受的。
呼吸会如刀割过气管,血液会如岩浆般滚动。肠道的蠕动,骨膜的摩擦,所有的生理活动都会成为无法逃脱的折磨。
没有人可以在□□的戒断反应下不求死。再坚强也不行。
梁飞羽心疼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但脑中的理智告诉他对辰玖来说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要想不被□□毁了,就只能挺过去,硬挺。
“你也知道□□的戒断,只靠他自己是不行的,需要有人陪着他,而他昏迷的时候在念你的名字。”
梁飞羽震住,辰玖昏迷的时候在念他的名字。
他们的身份是连梦话都不能说的,可辰玖昏迷的时候在念他的名字。
这意味着什么梁飞羽再清楚不过。
辰玖……
从踏入特安大楼开始,他受到冲击就一浪高过一浪,从辰玖的身份,到泽库多的真相,再到现在……
即使是他也快承受不住了。
疼痛刺穿了心防,刺进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的呼吸开始颤抖。
说话间辰朝已经带着梁飞羽下了电梯,又走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顶级特种兵的方位感让梁飞羽知道,他们已经从地下穿越了一个街区,而现在他们又在往上。
他们来到一扇门前,辰朝拿出识别卡一边开门一边介绍:“这里是隶属特安的特殊病房,为了能让他安心养伤,现在我们给他注射了超过癌症末期病人用量的吗啡,等他身体恢复到能承受的程度,我们就会立刻安排戒毒。”
虹膜认证通过后,房门打开了,梁飞羽看到辰玖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头,额角上包着纱布,手上打着点滴。
在吗啡的作用下,辰玖的精神看起来还可以,他听到门口的响动下意识地回头,他的眼睛在看到梁飞羽的那一刻瞳孔瞬间放大?
他的目光停在梁飞羽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他这是在做梦吗?
在残酷的刑囚中他日日都想见他,日日都期盼着那个温暖的怀抱和鼓励的目光。在绝望的挣扎中,他紧紧地抓着记忆里梁飞羽留下的那一点光。
可他从未想过他真的能见到他。
他以为他已经失去了他,他怕他会恨他……
恨!
片刻的震惊过后,理智重新接管了大脑。辰玖慌乱地把目光移向一边的辰朝,焦急地用目光询问:
你为什么带他来?
你告诉了他什么?
他都知道了多少?
辰朝在辰玖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了解开误会,我已经给梁飞羽看过泽库多的档案了,目前他的级别也只能够知道这么多。我也不多打扰你们叙旧了,过会儿我还要和父亲开会聊一下北边的情况。”
辰玖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辰朝说了该说的,没有说不该说的。误会解开了就好,梁飞羽不知道他只是个不被宠爱的私生子就好。
他不想梁飞羽知道他只是父亲的工具,知道他幽暗的过往。
辰朝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病房里安静地只剩下了仪器的滴滴声。梁飞羽看着辰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他一个健步冲上去,坐到床边,紧紧搂住了他日夜思念的人。
粗重的呼吸略过辰玖的耳畔,辰玖能感到抱着他的人有微微的颤抖。他乖巧地把头靠在梁飞羽的肩膀上,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真是个傻子,自己都这样了还问我怎么了。
梁飞羽觉得自己快要被辰玖气死,他不自觉地把辰玖搂得更紧了些,贴在辰玖的耳边轻声说:“看到你这样,我心疼。”
直白真挚的话语击碎了辰玖最后的伪装。他瞪着眼睛,颤抖着双手环上了梁飞羽的腰侧,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他的脸庞。
他在人前一直坚强,好似什么苦难都不能把他打倒。可在坚硬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他稚嫩的心房。
酷刑不能让他投降,可爱却能让他溃不成军。
连日积压的委屈和苦楚在梁飞羽的体温中没有节制地溢出来,辰玖把脸埋到梁飞羽的颈窝,再也掩饰不住逐渐失控的抽泣。
终于有人心痛他了。
终于有人不问他任务情况,只关心他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咽下一切,不与他人分担。
可天知道,他也想有所依靠,他也想被人心痛。他也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倾诉苦楚,可以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哄。
他从不坚强。
但他从来都不得不。
我心疼,只这么三个字,就让他再也做不出任何伪装。从清醒到现在,他微笑着对每一个人说没事。
笔录,汇报,回忆在那间囚室的一切细节,他把感情隔离在理智之外,装作一切都很好的样子。他是顶级的特工,他理应如此。
可他其实也会痛,也会害怕,只是他从没有人能够倾诉,时间久了,他便也就学会了不说。
此刻,他突然觉得:
有人记得,
有人心痛,
那么就算如破布一样死在臭水沟里也无所谓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怎么了,是压到你哪里了吗?”梁飞羽小心地把辰玖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来,轻柔地拭去辰玖眼角的泪珠,满眼的紧张。
辰玖摇了摇头,从泪水中挤出微笑:“没有,我只是很高兴。”
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泽库多的那夜之后阳光终于又照了进来。
辰玖感到他的世界重新开始变得明亮,他仰着头,似乎离他的光又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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