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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石破天惊

病房里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地上,假医生蜷缩成一团,口中溢出暗红的血沫,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碎裂的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推倒的药车旁,散落的药瓶和玻璃碎片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冷光。墙角,周茂林枯瘦的身体软软瘫着,嘴角蜿蜒的血迹触目惊心,生死不明。

“茂林叔——!”周砥的嘶吼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剧痛和沉重的石膏死死钉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毫无生气的身体,目眦欲裂。

门口,如同铁塔般矗立的陈默,身上的硝烟味和尘土气息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他作战服上的黑色灼痕和左臂简易的吊带无声诉说着石场火海的凶险。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地上抽搐的假医生,掠过墙角生死不知的周茂林,最终精准地锁定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愤怒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的周砥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周砥那只紧攥着染血批文的、指节发白的右手上。

“石头,找到了。”陈默的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石摩擦,带着长途奔袭的疲惫和斩断钢铁的决绝。他一步踏入病房,作战靴踩在散落的玻璃渣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林峰早已反应,在陈默开口的瞬间,他已如猎豹般扑向地上试图挣扎爬起的假医生。一个干脆利落的反关节擒拿,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和假医生凄厉的惨叫,将其彻底制服,牢牢按在冰冷的地板上。林峰迅速从其白大褂内侧搜出几样东西:另一柄薄如柳叶的手术刀,一个伪装成听诊器的微型录音设备,还有一粒用蜡封住的、米粒大小的黑色药丸——标准的杀手配置。

“毒囊!”林峰眼神一寒,立刻捏开假医生的下巴,将其口中可能藏匿的毒药彻底清除。

陈默对身后的混乱置若罔闻,他几步跨到周砥床边,无视周砥眼中翻腾的愤怒、痛苦和急切的询问,目光依旧死死钉在那张染血的批文上。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摊开掌心。

掌心向上,布满老茧和新鲜的擦伤,粗糙的纹路里嵌着洗不净的黑色粉尘。而在那粗糙的掌心中央,静静躺着一块石头。

不是普通的石头。

那是一块深灰色的页岩碎片,边缘锋利,带着明显的断裂痕迹。石头的表面并不平整,似乎曾经覆盖着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以及一小片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褐色残留物——像是干涸凝固的血迹,又像是某种特殊涂料的残留。

周砥的目光瞬间被那块石头攫住!心脏狂跳!这石头……这剥离的痕迹……这残留物!他猛地看向自己手中那张染血的批文复印件!纸张边缘的暗红血污,纸张背面那个模糊不清、残缺的符号印痕!

一种冰冷而强烈的直觉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炸药库……火……”陈默的声音依旧沙哑,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下,“我们冲进去时……里面已经烧起来了……张永贵的人……在烧东西……核心区域……水泥墙……嵌着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东西……盖着印泥……火太大……只来得及……撬下这一角……”

石板!刻着东西!盖着印泥!

周砥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明白了!张永贵这个老狐狸!他根本没有完全信任那些电脑和保险柜!在废弃炸药库最深处的水泥墙上,他秘密嵌了一块石板!石场真正的“总账”,最核心、最原始、无法篡改的交易记录、利益分配名单、行贿受贿的时间地点金额……可能就以一种古老的、物理的方式刻在那块石板上!用特殊的、难以伪造的印泥覆盖保护!如同古代的碑文,如同无法磨灭的墓志铭!

难怪陈默说“石头找到了”!这不仅仅是一块石头,这是石场最后堡垒的核心残片!是张永贵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不朽”罪证!它没有被爆炸完全摧毁!它被陈默在火海中硬生生撬了下来!

“印泥……符号……”周砥的声音嘶哑颤抖,他艰难地抬起右手,将手中那张染血的批文复印件翻转,将那背面模糊的、残缺的符号印痕,颤抖着凑近陈默掌心的石块残片!

形状!那残留的暗褐色痕迹的边缘轮廓,与批文背面那个模糊符号的残缺部分,隐隐吻合!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周砥瞬间明白了那个“噩梦”里,崔仕正那张扭曲血脸和染血钞票的来源!也明白了这张染血批文为何会诡异地出现在他的床头柜!

有人!有人在陈默他们突袭石场、火海夺石的同时,或者更早之前,也进入了那个废弃的炸药库!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崔仕正!他带走了大批藏匿的现金(那箱钞票!),并在仓惶逃离时,无意间或者有意地,将这张沾染了他自己血迹(或许还有冯志刚干涸的血)的批文复印件遗落,或者……是某种无法理解的“传递”!

而这张纸背面的符号印痕,正是开启那块秘密石板、解读上面“总账”的钥匙!是那特殊印泥留下的印记!崔仕正或许并不知道这符号的含义,但他在极度惊恐和混乱中,用沾血的手指按下了它,如同一个绝望的标记!这张纸,连同上面的血印符号,被某种力量(或许就是那个拥有廉价香皂烟草味的假医生)送到了周砥的床头,与陈默拼死带回的石块残片,形成了致命的闭环!

石场火海夺下的残片,是锁。床头诡秘出现的染血批文符号,是钥匙。指向的,就是刻在石板上、被火舌舔舐却未能完全焚毁的——崔仕正、张永贵乃至更高层都无法抵赖的铁证!

“符号……钥匙……”周砥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激动而扭曲,他死死盯着陈默掌心的石块和林峰手中那张染血的纸,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芒,“石板上……刻的……是名单!是账!是……”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鲜血再次从干裂的唇边溢出。

就在这时,被林峰死死按在地上的假医生,喉咙里突然发出嗬嗬的怪笑,那笑声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诡异的嘲弄。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林峰的肩膀,死死盯住病床上的周砥,沾着血沫的嘴唇扭曲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道:

“石……石头……好……崔县长……问……问你好……”

崔县长!崔仕正!

这临死前的嘶吼,如同最后的确认,彻底坐实了周砥的推断!炸药库里的血脸不是幻觉!崔仕正就在现场!他就是那个拖走钞票、染血留下批文的人!

假医生的话音刚落,他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骤然熄灭,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林峰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毒囊虽除,但陈默那雷霆一脚和刚才的挣扎,已经震碎了他的内脏。

“灭口。”林峰的声音冰冷。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周砥压抑的咳嗽声和周茂林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呻吟。巨大的信息量和接连的变故如同重锤,狠狠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死去的只是一只蝼蚁。他收回摊开的手掌,将那块深灰色的页岩碎片紧紧攥住,如同握住一柄无形的、足以撬动整个黑暗堡垒的利刃。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周砥,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明确的、带着沉重托付的意味。

“沈副主任,”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穿越硝烟的穿透力,“在等这把钥匙。”

钥匙!就是周砥手中这张染血批文背面的符号印痕!就是这足以解开石板残片秘密、直指崔仕正等人核心罪证的致命标记!

周砥的身体因激动和伤痛而剧烈颤抖,但他攥着染血批文的右手却异常稳定。他明白了沈清荷那句“石头的作用,在它本身的分量,和它指向的地方”的真正含义!他这块“石头”,此刻握着的,就是指向风暴核心最精准的坐标!就是刺向敌人心脏最锋利的匕首!

“给我……”周砥艰难地喘息着,用尽力气抬起那只攥着纸的右手,眼神死死盯住陈默,“纸笔……”

林峰立刻从散落的护士推车上找到记录板和一支圆珠笔,递到周砥手边。

周砥颤抖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手指,紧紧捏住圆珠笔。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剧烈的头痛,将那张染血的批文复印件小心地摊在记录板上。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聚焦在纸张背面那个模糊、残缺的暗红色符号印痕上。

那符号扭曲、怪异,像某种古老的图腾,又像一个变形的印章。边缘因血污的浸染而模糊不清,只有核心部分几个关键的转折和弧度还勉强可辨。

笔尖落在洁白的记录板纸张上。周砥屏住呼吸,全部的意志力都凝聚在笔尖。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忽略周遭的混乱,忽略母亲在ICU的生死未卜,甚至忽略崔仕正那张在幽绿光线下狞笑的血脸。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残缺的符号。

一笔。沿着记忆中“噩梦”里那幽绿光线下符号的轮廓,结合纸面上残留的痕迹,艰难地落下。歪歪扭扭,如同初学写字的孩童。又一笔。连接,转折。汗水大颗大颗地从他额头滚落,滴在记录板上,洇开小小的水渍。第三笔……第四笔……

他画得极其缓慢,极其艰难。每一次移动笔尖,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左臂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咬着牙,下唇再次被咬破,鲜血混着汗水滴落,他却恍若未觉。他的全部精神,都灌注在重现那个致命的符号上。

时间在笔尖艰难的移动中无声流逝。病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周砥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墙角周茂林偶尔发出的、微弱的痛苦呻吟。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

一个虽然依旧有些扭曲变形、但核心特征和关键转折点都清晰可辨的符号,呈现在记录板洁白的纸张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线条带着周砥血迹和汗水的印记,散发着一种冰冷而诡异的魔力。

周砥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手中的笔滚落在地。他靠在床头,脸色灰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陈默俯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纸面上那个被周砥艰难复刻出来的符号。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但周砥却从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确认。

陈默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极其小心地将那张画着符号的记录纸从板上撕下,对折,再对折,最后塞进自己作战服内侧一个防水密封的口袋里。动作一丝不苟,如同收藏一件足以决定国运的珍宝。

他站直身体,目光再次落在周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眼神中的托付和决绝,重若千钧。

随即,他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经过林峰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清理现场。保护他。”

林峰肃然点头。

陈默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昏暗的走廊里,脚步声迅速远去,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种紧绷的寂静。林峰迅速行动起来,检查假医生的尸体,处理现场痕迹,同时警惕地注意着门外走廊的动静。他拿出通讯器,压低声音快速汇报着情况。

周砥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巨大的精神消耗和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他紧紧攥着那张已经失去符号、只余下血污的批文复印件,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锚点。母亲在ICU生死未卜,茂林叔重伤昏迷,陈默带着钥匙奔赴未知的战场,沈清荷在省委的漩涡中独自支撑……而他,只能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等待着,煎熬着。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林峰瞬间警觉,手按向腰间,低喝:“谁?”

“是我,小王。”门外传来一个年轻护士带着紧张和哭腔的声音,“周……周先生……周桂芬女士那边……王主任让我来通知……您母亲……她……”

护士的声音哽咽了,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带着巨大的恐惧。

周砥猛地睁开眼!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瞬间攫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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