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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砥石微光

郑怀山的小楼书房里,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那盏古朴的台灯在厚重的牛皮纸包裹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边缘粗糙,透着尘封多年的沧桑。郑怀山布满老年斑的手悬在包裹上方,指尖微微颤抖,终究没有揭开。这不是好奇的时刻。账本已在手,是引信,更是靶心。对方此刻必然如同受伤的困兽,反扑只在瞬息之间。

“老郑,”杨阿姨端着一碗参汤进来,看着丈夫凝重的侧影和桌上那触目惊心的包裹,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东西……拿到了?”

“嗯。”郑怀山的声音干涩,目光依旧胶着在包裹上,“是祸根,也是希望。”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立刻给老大(大儿子)打电话,就说我胸口闷得厉害,让他联系省医的高干病房,安排我今晚就住进去!要最好的套间!动静大一点!”

杨阿姨瞬间明白了丈夫的用意——以自身为饵,吸引火力,将危险引离这栋小楼,更重要的是,为账本转移制造混乱与掩护!“好!我这就去!”她毫不迟疑,转身快步离开。

郑怀山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孙秘书的号码:“小孙,东西拿到了。但你暂时不要回来!立刻去省委招待所,开个房间住下,就说帮我整理一份紧急的医疗顾问报告,需要安静环境。账本……我另想办法转移。记住,切断所有非必要联系,等我下一步指示!” 他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安排好孙秘书,郑怀山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是省纪委一位退居二线、但威望犹存的老领导,也是他多年的棋友,为人刚直不阿。“老马,是我,怀山!有件要命的事,非得你出马不可了……”

夜色更深。省医高干病区灯火通明。郑怀山被簇拥着推进了最顶层的特护套间。心电图监护、氧气、各种管线迅速连接,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片忙碌景象。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特定圈层内扩散——郑老急病入院!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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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纪委谈话室。惨白的灯光下,沈清荷面前的稿纸上,“杨国华”三个字力透纸背。她刚刚放下笔,那份《关于提请对原省交通投资集团董事长杨国华同志在长洲港扩建工程中相关疑点进行核查的建议》墨迹未干。这是她被困斗室中,用规则锻造的投枪,目标直指对方阵营的薄弱环节。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不是审查人员,而是负责她日常“起居”的一名年轻女干部小刘,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几片药。

“沈副主任,该吃药了。”小刘的声音很轻,带着公式化的关切,将水杯和药片放在桌上。在放下水杯的瞬间,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快速地在沈清荷摊开的稿纸边缘空白处,划了一下。

沈清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里,多了一道极其浅淡、几乎不可见的指甲划痕。划痕的方向,指向稿纸上“杨国华”名字下方。

小刘放下东西,没有多余的话,转身离开,仿佛只是完成例行工作。

沈清荷端起水杯,指尖摩挲着那道细微的划痕,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这不是无意义的动作。小刘是赵守义(赵副主任)的远房侄女,安排在身边,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她此刻冒险传递的,必然是最新且关键的信息!指向杨国华下方……下方是什么?是长洲港案?还是……杨国华背后更直接的联系人?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击中沈清荷的脑海——赵立仁!现任省委副秘书长,杨国华在长洲港案发后得以全身而退、平调闲职的关键推手!也是赵守义在省里最大的倚仗!如果杨国华是马前卒,赵立仁就是隐在幕后的执棋人之一!小刘的划痕,是在警告她,动杨国华,必然会惊动赵立仁这尊大佛,风险陡增!

沈清荷端起水杯,将药片送入口中,温水滑过喉咙,冰冷的心却更加坚定。惊动又如何?水浑了,大鱼才会动!她提起笔,在“杨国华”名字下方,另起一行,毫不犹豫地写下:“鉴于上述疑点可能涉及更高级别领导干部的失察或不当干预,建议核查工作由省纪委主要领导亲自挂帅,并适时提请省委巡视组介入督导,以确保核查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笔锋如刀,直接将战火引向了赵立仁可能存在的“不当干预”!这是**裸的宣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杀!要么,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对核查设置障碍;要么,就彻底掀翻棋盘,在更高层面决一胜负!她沈清荷,即便身陷囹圄,也要用这支笔,搅动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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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的灯光在周砥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监护仪的滴答声如同生命的倒计时。林峰守在床边,疲惫到了极致,眼皮沉重得如同坠铅。口袋里那致命的证据虽已送出,但郑怀山突然入院的消息传来,让他心头的巨石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悬得更高。账本,真的安全了吗?

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要沉入睡眠的混沌边缘——

“哗啦啦……”

一阵清晰无比的水声,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耳膜!不是监护仪的电子音,不是空调的低鸣,而是……湍急河流奔腾咆哮的声音!汹涌、冰冷、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林峰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惊疑地看向四周,ICU里一切如常,只有仪器规律的声响。幻听?他用力甩了甩头。

“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紧随而至!像是巨大的石块砸入深水!水花四溅!

林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猛地看向病床上的周砥!

周砥依旧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但就在那声“轰隆”巨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之际,林峰清晰地看到——周砥那放在身侧、插着留置针的右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却又极其顽强地向上……抬了一下!

幅度极小,如同蝴蝶翅膀的颤动!但在林峰眼中,却无异于惊雷!

“周主任?!”林峰失声低呼,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扑到床边,死死盯着周砥的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周主任!您能听到我吗?您是不是……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回应。周砥的手重新归于沉寂,仿佛刚才那一动只是林峰极度疲惫下的幻觉。

但林峰不信!那汹涌的水声,那石块落水的巨响,还有这顽强的一抬指!这绝非巧合!这是周砥在深度昏迷的黑暗深渊中,用尽最后一丝生命本能发出的信号!他在回忆!回忆落水的瞬间?不!张永贵是在河道落水,但周砥出事是在医院!

水声……巨响……

林峰的脑子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他猛地想起陈默曾提过的一个细节——周砥在出事前,似乎一直在追查长洲港扩建工程当年配套的一个泄洪闸改造项目!那个项目,就在张永贵落水的那条河的上游!据说当年施工时,发生过一次因违规操作导致闸门失控、险些酿成下游洪灾的重大事故!而那次事故的责任认定……被压下去了!

水声!闸门失控泄洪的滔天巨浪声! 巨响!失控闸门砸落水底的轰鸣! 周砥在回忆这个!这个被掩盖的事故,这个与长洲港工程、与张永贵之死、甚至与那本要命的账本,都可能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重大事故!

林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周砥在用生命传递的,不是“方片”,而是一个指向当年那桩被掩盖的工程事故的坐标!这事故,很可能是撕开整个黑幕的另一道裂口!

他必须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陈默!告诉郑老!告诉沈清荷!周砥在用生命为他们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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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医高干病区顶层。郑怀山靠坐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口贴着电极片,监护仪的屏幕闪烁着平稳的绿光。杨阿姨坐在一旁削着苹果,动作缓慢。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低微的嗡鸣。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是令人窒息的暗流涌动。病房外走廊上,多了几个陌生的、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的“陪护家属”。

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护工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中年男人推着治疗车进来,声音低沉:“郑老,量个体温,测个血压。”

杨阿姨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有点面生,但高干病房护工轮换也属正常,便没多想,起身让开位置。

护工走到床边,从治疗车上拿起电子体温计,动作看似熟练,但眼神却飞快地扫过郑怀山床头柜上的物品——水杯、药盒、老花镜……还有,一个看似随意放置的、深棕色的皮质文件袋!他的目光在那文件袋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郑老,夹一下体温。”护工将体温计递过去,身体顺势微微前倾,遮挡住杨阿姨的部分视线,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般探向那个文件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文件袋的瞬间!

“咳咳咳!”郑怀山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手一抖,体温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胡乱地挥舞,正好打在那护工伸出的手臂上!

“郑老!您怎么了?”杨阿姨吓得脸色发白,立刻扑过来。

那护工的动作被郑怀山突如其来的咳嗽和挥舞的手臂完全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惊愕,伸出的手不得不迅速收回,装作去扶郑怀山:“郑老!别急!深呼吸!”

“药……药……”郑怀山喘息着,手指颤抖地指向床头柜上的药盒。

护工只得暂时放弃,手忙脚乱地去拿药盒。杨阿姨已经按响了呼叫铃。

病房门被推开,真正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门口那两个便装的“陪护家属”,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病房内的一切。

“怎么回事?”医生问道。 “突然咳得厉害,差点喘不上气!”杨阿姨急道。 “可能是体位性呛咳,别紧张。”医生迅速检查着郑怀山的状况。

那假护工趁着混乱,悄悄将治疗车推离床边,低着头,迅速退出了病房。他的任务失败了。目标文件袋依旧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郑怀山在咳嗽间隙,浑浊而锐利的目光扫过门口,与那假护工匆匆离去的背影短暂交汇,眼底深处一片冰冷的了然。

第一次试探,失败。但郑怀山知道,这只是开始。对方绝不会放弃。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将真正的账本送出去!

他喘息稍定,对一脸担忧的杨阿姨和医生摆摆手:“没事了,老毛病。辛苦你们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深棕色文件袋上,仿佛只是看着一件寻常物品,对杨阿姨说:“老伴儿,帮我把那个文件袋拿过来,里面有份老友的信,我想看看。”

杨阿姨不疑有他,将文件袋递给他。郑怀山接过来,放在腿上,手指摩挲着皮质的表面,似乎在平复心绪。

真正的账本,那个用牛皮纸包裹的致命之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病号服内侧、紧贴心口的一个特制暗袋里。冰冷,坚硬,如同他此刻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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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通往省城的高速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A6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孙秘书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公文包就放在他身侧的座位上,里面装着那个空了的黑色硬质防震盒。他的任务是迷惑,是吸引可能的追踪。

突然,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金属猛烈刮擦的巨响从前方传来!奥迪车猛地一震!

“孙秘!有车强行变道剐蹭!”司机紧张地喊道。

孙秘书睁开眼,只见前方一辆歪歪扭扭的白色面包车斜停在路中间,车尾和自己的车头紧紧贴在一起,地上散落着塑料碎片。一个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面包车驾驶室下来,嘴里骂骂咧咧:“怎么开车的!眼瞎啊!”

孙秘书眉头紧锁。追尾?还是……有预谋的拦截?他示意司机:“报警,处理事故。我下车看看。”他推开车门,保持着警惕。

就在他下车站定,目光扫视四周环境时,一辆原本停在应急车道、毫不起眼的破旧摩托车突然启动,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如同离弦之箭般,擦着事故现场边缘,朝着省城方向狂飙而去!骑手戴着全覆式头盔,伏低身体,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孙秘书的目光追随着那辆瞬间远去的摩托车,心头猛地一沉!调虎离山!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离开后,郑老那边真正的账本传递通道!

他立刻拿出加密手机,手指因为不祥的预感而微微颤抖,拨通了郑怀山病房的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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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医高干病房。郑怀山正摩挲着腿上的文件袋,床头柜上的保密专线电话骤然响起,铃声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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