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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棋局第一步

昆仑山上的宣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短短数日间掀起滔天巨浪,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修真界。云昭未死的消息,比她身负诡异力量、化身魔君归来更令人震惊。一时间,仙门哗然,议论纷纷,有扼腕叹息者,有义愤填膺者,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暗自揣度这突如其来的变局将如何影响各方势力平衡。

云昭并未在昆仑久留。宣战之后,她在无数道或惊惧、或仇恨、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身形化作一道灰色流光,瞬息远去,消失在天际。她深知,以她如今之力,尚不足以正面撼动昆仑这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巨树。当众宣战,是为昭告天下,立下旗号,更是为了打乱对方的阵脚,将暗处的仇敌逼到明处。

她的第一步棋,落在了“流云坊市”。

流云坊市并非某个大宗门的直属产业,而是由几个中型宗门和散修联盟共同维持的一处重要资源交易枢纽,位于几大势力范围的交界处,地理位置特殊,龙蛇混杂。更重要的是,流云坊市背后最大的灵石矿脉供应商——赵家,其家主赵夫人,曾是云昭母亲苏清珞的闺中密友。云家覆灭后,赵家虽未明着与昆仑交恶,但也迅速收缩势力,与昆仑系拉开了距离。

云昭改换了形貌,收敛了气息,如同一名寻常的筑基期散修,混入了熙熙攘攘的坊市。她目标明确,径直来到了赵家开设的聚宝阁。

阁内管事见来者气息寻常,本欲怠慢,但当云昭悄然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混沌真元气息,并出示了一枚看似普通、实则暗藏云氏秘传纹路的玉珏时,那管事脸色骤变,态度瞬间变得恭敬无比,躬身将她引至顶层密室。

片刻后,密室暗门滑开,一位身着锦缎华服、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快步走入,正是赵夫人。她看到静静立于室内的云昭,虽容貌已改,但那双眼睛,以及那枚玉珏,让她瞬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昭儿……真的是你!”赵夫人眼圈瞬间红了,上前紧紧抓住云昭的手,声音带着哽咽,“苦命的孩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定然还活着!”她上下打量着云昭,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你……你这些年,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会……”

“赵姨,”云昭反握住她的手,声音虽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面对外人时的冰寒,“往事不堪回首。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你说!只要赵姨能做到,倾尽所有也定要助你!”赵夫人毫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云家惨案,她一直耿耿于怀,只是势单力薄,难以抗衡昆仑。

“我需要赵家,断绝与昆仑及其所有附属宗门、家族的灵石交易。”云昭开门见山,“至少,核心的高阶灵石,一粒也不许再流入昆仑体系。”

赵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断供灵石,这无异于掐住昆仑的命脉之一!昆仑家大业大,弟子门人无数,每日修炼、维持大阵、炼制法宝丹药,消耗的灵石乃是天文数字。虽然昆仑自身也有矿脉,但赵家供应的份额至关重要。

“这……昭儿,此举风险极大,昆仑绝不会善罢甘休……”赵夫人面露难色。

“我知道。”云昭点头,“所以,并非让赵姨立刻明着撕破脸。可以寻由头,诸如矿脉枯竭、开采遇阻、运输线路被不明势力干扰等等,逐步减少供应,拖延交货。同时,我会提供一些……‘替代品’。”她翻手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粒灰蒙蒙、却散发着精纯灵气的丹丸。“此乃‘混沌灵丹’,以魔域特有药材辅以我独门手法炼制,效力堪比上品灵石,且更易吸收,对突破瓶颈有奇效。赵姨可暗中以此物,结交、扶持那些对昆仑不满或中立的势力。”

赵夫人接过丹丸,略一感知,脸上顿时露出惊容。这丹丸蕴含的灵气精纯而磅礴,更带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奇异道韵,果然非同凡响。

“此外,”云昭继续道,“坊市近日,恐怕不会太平。若有变故,赵姨与赵家核心子弟,可持此符,前往西北血煞原暂避。”她递过一枚刻画着逆鳞剑纹的黑色玉符。

赵夫人看着云昭沉稳布局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最终重重点头:“好!昭儿,赵姨信你!这条船,赵家陪你走了!”

离开聚宝阁,云昭又悄无声息地潜入坊市管理核心,在几处关键阵法节点上,留下了微不可察的混沌真元印记。这些印记平时毫无异状,一旦被特定手法引动,足以在短时间内让坊市的防护与传送阵法陷入短暂的混乱。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流云坊市。

三日后,赵家以矿脉深处突发诡异魔气侵蚀,需封闭清查为由,宣布暂停向昆仑交付下一季度的高阶灵石。几乎同一时间,流云坊市数个与昆仑关系密切的商会仓库接连失窃,虽损失不大,却引得人心惶惶。更有传言,曾在坊市附近见到魔修踪迹。

昆仑震怒,派遣执法长老前来调查,却线索寥寥,只查到些许微弱的、难以辨明属性的残余能量波动,最终只能归咎于“魔域细作”破坏,加强戒备了事。

他们并不知道,这看似零散的骚扰与意外,正是云昭落下的第一颗棋子。断其资源,扰其秩序,拉拢盟友,孤立核心。

棋盘已铺开,杀局,正一步步悄然布下。

远在昆仑的谢珩,接到流云坊市变故的传讯时,正摩挲着怀中那枚已有裂痕的暖玉。他望着殿外云卷云舒,沉默良久,最终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风暴,已然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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