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嫣眨着葡萄样的黑圆眼睛,听见卫言的话笑了起来,弯唇时两朵小梨涡凹了出来,活像个鬼灵精的小鸟。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过来,“ 真的!那他现在还在平阳吗?”
卫言还不知道苏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便道,“ 不在,他去他姑父家中小住了。” 刘韫无意戳穿他,霍珩无父,他是跟在卫言身边居住的。
不等苏诺嫣继续问下去,一阵敲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苏生突然起身,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晚了,会是谁来?”
他递给连月一个眼神,连月拉着苏诺嫣转进了内室。刘韫看向窗外,思衬半刻道,“ 苏大哥不开夜诊?”
苏生摇摇头,“ 不开,村子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非有急病。” 话音放落,敲门声减弱。隔了一瞬,改换成三重一轻的敲法。刘韫拉住苏生,“ 我去。”
说着,她撑起身子,慢慢的朝门口挪着。门被她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门外。束着高辫,怀里抱着一柄剑。在黑夜下,一双眼睛亮如鹰眸,“ 殿下,臣来迟了。”
此人是金兰苑的统御,刘韫手下的得力帮手—— 费修文。三重一轻是他和刘韫约定的暗号,见是费修文,刘韫松了一口气。
“ 你亲自来的?” 她平淡开口,目光却朝着费修文身后看去。费修文微微侧身,身后只有一辆简朴马车,“ 对,只有臣一人。”
他查看着刘韫的伤势,剑眉轻簇,“ 公主怎么伤成这样,卫子寂不是后夜追过去吗?如此不顶用,还真是武大郎放风筝。”
刘韫一愣,费修文冷笑,“ 出手就不高。” 他伸出手理了理刘韫的耳边碎发,“ 委屈公主在这处陋舍躲祸,这家伙平时不是跟在你身后忙前忙后恨不能以一己之力围堵四方来客的吗?现在开来就是猪鼻子插葱。”
不等刘韫疑惑,费修文便解释道,“ 装相。”
修文修文,原来修的是这个文。刘韫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意识替卫言解释道,“ 本来不会受伤的,子寂的功夫别人不知你最知道,只是马匹受惊,才落崖受伤。” 她的眼神落在费修文皱成苦瓜样的脸上,话里带了许多安抚的意思,“ 本宫真的没事,但是子寂伤势较重,倒时让他上马车休息。”
费修文转眼看了看自己赶来的马车,“ 陛下听闻你失踪,雷霆震怒。派遣许多羽林军搜查东山,陛下猜到许是你身边人出了问题,让我来单独寻你。所以带来的马车很不显眼,若是叫卫子寂躺着休憩,你就没多余地方休息了。”
刘韫根本就没想到这层,她思索半刻,“ 罢,到时我骑马。” 感受到费修文质疑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自己,刘韫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尴尬的咳嗽两声。
“ 算了,那马留在这儿罢,委屈公主和我一起赶车了。” 费修文也轻咳一声,挪开了目光。
刘韫却很开心,“ 也行,本宫还真的从未赶过车。” 费修文弯唇一笑,“ 那明日我们再走如何?”?
刘韫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有今日要走的意思。而里面传来了苏生的问询声,刘韫忙让费修文进来。在走回里间前,她止住脚步,悄声问道,“ 修文,你可有带银钱?”
费修文脚步一顿,他目光古怪,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钱袋,“ 带了。” 刘韫松懈下来,她轻笑着拍了拍费修文的肩膀,“ 还得让你帮忙替我付一下医药费,本宫没带银钱。”
“ 一枚铜板都没带?” 回应费修文的是刘韫无辜的眼神,他一时间没了防备,握紧钱袋的手却松了松,“ 好吧。”
“ 要还的!” 费修文又道,刘韫哎呦一声,“ 放心吧,肯定还。”
她见了费修文后心情便好了许多,整个人都安定开心的不行。刘韫朝他轻笑,“ 修文和昭正,你们两个是最让我安心的人。”
费修文眉梢轻挑,清俊的面容挂了一抹笑,“ 比卫子寂强?”?
刘韫思考一阵,讪笑道,“ 稍逊一筹,但也没差啦。” 说着,她率先掀起帘子钻了进去。费修文慢了一步,他冷哼着嘟囔,“ 稍逊一筹,我比他稍逊一筹。”
“ 刘蘅君你真是闭着眼睛看天。”
“ 有眼无珠。”
费修文冷着脸嘟囔,刘韫又打帘看他,“ 磨蹭什么呢?还不进来?”
他立刻挂着笑,“ 这就来。” 简直和方才冷面冷情的人是两样。刘韫甚至被他的笑刺了一刺,心里纳罕他一个人在那儿高兴什么劲儿,难道这人很乐意给自己付钱?若是这样,下次和费修文出街暗访,便都不带钱袋好了。
连月和苏诺嫣都不在这儿,也因此,刘韫并未掩盖身份。苏生见她带来这样一个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进来,虽知道这人并不危险,可探究的目光还是在他们三人流连着。
费修文没等刘韫介绍,也误以为自己要隐瞒身份,便按照以往和刘韫暗访时的套路道,“ 您就是救了我家新妇——” 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他一怔,下一瞬连月却进来,正好听见费修文的话。
“ 蘅妹不是和卫公子?”
苏生轻咳了一声,卫言也轻咳了一声,一时间这屋子里的人仿佛都受了风寒,咳嗽起来。
刘韫缓缓闭上眼,面上臊得血红。好一会儿,才道,“ 连姊听岔了,他是我夫君的兄长。”
费修文的目光落在卫言身上,他沉默许久,在刘韫的眼神逼迫下不情愿的坐在卫言身边,从牙缝儿里蹦出字句,“ 阿弟你伤的很重啊?”
“ 还行,毕竟为了保护夫人,多受些伤也是无碍的。” 卫言这话虽是回答费修文的,可却不错眼的盯着刘韫,活像想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来。
连月也感受到了他们几人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便干笑几声,拽着看戏的苏生便走,“ 那你们聊,我们先歇着了。”
待到他们走远,两道目光层层叠叠的盯着刘韫。刘韫一口气饮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道,“ 既然都来了,便歇下罢。”
她没理费修文暗含的质问,也没理卫言的醋意。而是朝小门外指了指,二人注意到一闪而过的衣角,便猜到是连月和苏生估计在偷听。
费修文冷着脸把她搀扶回榻,一下便把油灯吹灭,和衣躺在一张竹编的矮榻上,“ 歇息罢。”
小门外,月光澄莹。连月探头看过去只看见一片漆黑,“ 相公,我方才分明听见这人说蘅妹是他的新妇。”
苏生哈欠连天,拉着连月回屋,“ 你听岔了。”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时三人便起身告辞。连月给他们准备了些许吃食和野味,苏生则帮着费修文将卫言抬上马车。待一切都休整好时,村子里最勤奋的猎人也不过方生火做饭。
依旧是费修文付了银子,他把刘韫安置在铺了软垫的那侧,自己则熟练的侧身赶车。只一会儿,便把苏家的药庐甩在身后。
这架马车不算大,费修文又是高个子,精壮身材。因此占据了不小的位子,虽然他有意留出较舒适宽松的位置给刘韫,可二人还是胳膊贴着胳膊的坐。
“ 你这衣服熏的什么香?好味道。” 刘韫一面看着林中草树,一边兴致盎然的问道,“ 我原以为你不爱这些香丸香片的。”
费修文睨了她一眼,“ 我是不像你一样一门心思的钻研这些,所以从不熏香。”
“ 可真的很香,离的远时闻不真切,但每次我和你一起暗访还有现在离得近时便能闻到这股子淡淡的清香味,似是新茶的香气,满满当当的钻进鼻子里。” 说着,她抬起那只胳膊,“ 右袖之上都染了许多这味道。”
费修文闻言也仔细嗅了嗅,“ 确实。” 他思索一瞬,“ 许是你先前送我的茶饼,我之前把它塞进了衣箱的隔层中,久了便也就染上了。”
“ 也可能是你嗜茶如命,饮的多了便也染上了。” 刘韫翘着脚笑道。费修文并不否认,“ 有理。”
眼前景致飞逝,绿意换着绿意,林中不时钻出风丝,吹在脸上凉意满怀。刘韫刚缩了膀子,面前便一黑。带着茶叶清香的外衫把她盖住,温暖的体温罩在头上叫人一时迷乱了方向。手忙脚乱的探出头来,发现是费修文把外衫褪了。发髻也这样被弄的纷乱,不等刘韫发作,费修文腾出一手来替她弄正钗环。笑音含在话语里很是明显,“ 冷了吧。”
刘韫并不拒绝,她把自己裹起来,却躲开了费修文的动作,“ 给衣服就给衣服,何必动手动脚,有伤风化。”
费修文一顿,笑意消失的飞快,阴阳怪气道,“ 我又不是读书人,不懂得那些道理。” 他低头看她,“ 在我这儿,没什么风化道德。”?
“ 那我如何信你?” 刘韫笑着问道,费修文轻哼,“ 你爱信不信。”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 除了我,你也信不了谁。” 不等刘韫说话,费修文道,“ 我知道,你会说还有陈昭正卫子寂可信,还有秋桑夏棉可信。”
刘韫眼皮耷拉下来,“ 陛下叫你来,想必公主府是出了大事吧?”
费修文向后仰了仰身,看车内的卫言已经沉睡,便凑到刘韫的耳边,“ 是。”
“ 公主府,有内奸。” 他的那双漂亮眼睛在刘韫眼前晃,“ 殿下可猜到是谁?”
刘韫对上他的眼,沉吟半刻,“ 我想我知道了。”
费修文又弯起唇角,“ 我说了,你最信我。”
内奸是。。。。。。谁呢?大家可以猜一猜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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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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