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予就是只不可捉摸的飞鸟。
我后悔了。
我应该向裴知予多讨要点时间的。
她去临安出差了,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也就是说这半个月要用网络一线牵的方式来追她。
这对我来说有点儿像是世纪难题。
自从对裴知予表明了心意,我总是隐隐约约有种明明不擅长网络聊天却又想找她说话的弱智感。
如果裴知予这几天在医院就好了,那我还能屁颠屁颠地去找她。
因为我不怎么发表情包,也不擅长发哈哈哈,发出去的消息感觉像是被冰块裹住了一样。
冻死了。
怪不得夏时说每次和我发消息前都会哈几口气,不然她真怕手机屏幕被冻碎。
……
不过好巧,裴知予好像也不怎么发表情包,除了偶尔会冒出来几张小狗小猫合成的表情包。
微信上的裴知予和现实中很不一样,她成熟得过分,但是有时又好可爱。
我追人的方式俗极了,虽然不至于每天机器一样给裴知予发早午晚安,但我一直会关注临安那边的天气。
临安要比东城这凉快好多,温差也挺大的,晴天和雨天经常打架,分不出个你死我活,阴晴不定。
所以每次要降温了,我就会发消息给裴知予和她说记得明天多加件衣服。刚刚八月过半的天气被我硬生生说成了已经到了一月头冻成冰棍的日子。
而她愣是成了那个被我教唆着加衣服,就差披件棉袄裹成球出门的受害者。
我甚至暗喜,如果裴知予再戴个墨镜和口罩就好了,她那么美,全副武装就没人敢觊觎她的美貌了。
草,我这什么心理?我叹服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几天我和她的聊天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虽说是我在追她,但是并不是我发一句,她回一句,我不发消息她也不发。
前天半夜我迷迷糊糊起来上完卫生间的时候又从手机里看了眼她那边的天气,显示早晨会下暴雨,我没多想就给裴知予发了消息让她出门的时候要带好伞。
我脑抽没注意时间,那时候凌晨三点多,后来早上裴知予发来消息打趣我说是不是跑去美国流浪了?
我就抿唇笑,两颗不太典型的虎牙显露出来。因为不常笑,我没怎么注意过。
我浑身过电,这让我有种已经把裴知予追到手的错觉。
之前每次在网上刷到那些买了机票跨越半个中国就为见自己喜欢的人一面的视频,我就在想,有必要吗,这么跑你的老北京布鞋不会开胶吗?
很有必要。
仅仅只是开胶吗?
我是个两面虎,别说开胶了,它现在开花结果都成。
如果能开出风火轮的形状就更好了,我就能踩着它,眨眨眼的功夫就飞到裴知予的身边。
但哪吒不会同意的,它说我是造梦者。确实,梦醒了。
这几周好忙好忙,麻醉科是最后一个轮转的实习科室,完成了这边的工作,又被安排上了几台手术当二助,我又跟着孙鸣主任去学习了神经外科的出诊内容。
出诊的内容多多少少涉及到我最近正在复习的医师执业考试上面的东西,所以孙鸣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问我的问题,我回答的还不算埋汰,基本上都能答到位。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医科届,有人愿意教你,提拔你已经是天降甘霖的事儿了,我好幸运,被淋了个落汤鸡,但我从来没有指望那些前辈把经验全部教给我,这不现实。
自己多学多背多实践才是真理。
世间哪来那么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事呢。
今天这一忙就忙了大半天,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实习生为什么会这么忙,今天所有的忙头都指向神经外科,交资料,填病历,上手术台,以及下班的时候孙鸣把我拉过去开茶话会。
他办公室桌上放着老干部搪瓷杯,里面还撒了一小撮菊花和枸杞,那白色铁杯里飘出来的热气,飘的好高,给天花板做了个SPA,看这派头我以为他要晚饭前给我灌毒鸡汤。
可不但没有,反而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他说,这次实习转正名额中有你,如果你想选择神外的临床医学,就要多实践,主动报名医院的规培,但按照你的悟性,四年的规培你提前几年就能完成。
“好好学吧,年轻人,东大一院往年像你这样的实习生不多。”
他吹着杯口的热气,白色烟雾爬满了他那黑色木质的镜框,我看不清孙鸣的表情,好像在笑?
我毛骨悚然耸耸肩说,主任你在讲鬼故事吗,东大一院什么人才没有?我穷学生一个,没有那么多车厘子送给您。
我以为他找我说这番话是想让我讨好他,往他家里塞礼炮。
搪瓷杯重重地敲打白色圆桌,桌上躺着一只刚被震翻的红色枸杞,不省人事。
孙鸣被彻底气到,我双手投降坦白刚刚是开玩笑的,您提拔我是我林某的福气。
他没消气但也算是平静了点,温柔地用纸巾处理桌上的案发现场,瞥了我一眼又开始和我讲正经事,神经外科分好几个亚专业,但他着重提了脑外科,尤其是肿瘤这类。
脑外科是最复杂一个科室,这些年对于脑肿瘤的研究持续在跟进,同时这个研究岗位也非常缺乏人才的引进,没有足够的硬实力想进去就是异想天开。
我点点头,他说,我听着,孙鸣说的我没什么好反驳的,可他貌似忘了我现在还只是个只懂点皮毛的初生牛犊。
就算以后把医学学精了,我想我也不会去肿瘤科。
除去我连门槛都摸不着这一挂,脑肿瘤太复杂,风险不可预测,如果纯粹是我一人遇险,我立刻闭嘴,但理智告诉我,你当医生不是给自己看病。
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一旦涉及到别人,我的理智和勇气会立马透支。
.
等到了一楼,已经七点了,还是实习以来第一次在医院待到这么晚,我从口袋里捞出手机,裴知予就给我发了消息,小红点在界面打转。
第一次觉得小红点好耀眼。
她拍了一张猫的照片,放大了看,这好像是只黑白纹路的布偶猫。
这猫长的很秀气,头圆圆的像个皮球,毛皮上还有灰色的斑点,只是……它好像兴致不高啊,抿着嘴,又露出尖锐的眼神。
【它在生气,你离它远点儿。】
刚想发出去,又立马被我删了。
裴知予不仅发了图片还加了句话:发现了一只和你很像的猫。
……
我打字给她,我有那么凶吗?
【不笑的时候很凶。】
我被这问题缠住了,它像个狗皮膏药跟着我。
于是我又折回去,去了医院一楼的卫生间,在洗手池前往脸上泼了两把水,又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瘦削,好像还带了点阴郁的样子。
夏时说可惜了我这双既能温柔又能野蛮的狗狗眼,挂在我脸上像颓了几百年的老狗。
我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没有龇牙咧嘴,只是单纯抿嘴笑。
镜子上粘附着的小水珠不受控制地往下坠,算了…感觉镜子里的自己像在流口水的样子。
我低着头洗了把手,刚想往门口走,就看见旁边有一两个护士盯着我看。
眼神里充满了惊讶,惶恐,疑惑。
草,我的狼狈被完好无损地扒出来了。
尴尬在敲心脏的门,敲不开,索性破门而入。
我被撞死了。
更有趣的是我景上添花,对她们笑了笑,和刚刚对着镜子练习的笑容一模一样。
出了卫生间,我顿时感觉不颓了。
我变傻了……
都怪裴知予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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