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夕循声望去。
江宇的两只小臂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这些痕迹大多比周围皮肤更浅,像旧地图上的山川河流,有些是细长的,似是绳子抽打的痕迹,有些是不规则的斑块,边缘模糊,微微凹陷,不知被什么东西烫过。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总戴着两只黑色骑行袖。那不是遮阳的,是遮伤疤的。
江宇没有解释,重新戴上袖套。
摄影师阻止:“没事。别戴了。你两手自然垂直就好。我只拍上半身,拍不到小臂的。”
江宇手上的伤痕都在外侧,两手垂落,交叠在小腹,露出没有疤痕的手臂内侧。
摄影师很快拍好照片,仍不放心,继续追问:“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和你班主任说一下?”
江宇戴上袖套,淡定地解释:“我家是开汽修店的,放假会在店里帮忙,修车的时候弄伤的,没事,皮外伤而已。”
“行吧。”摄影师拍了拍他肩膀叮嘱,“有事要及时跟老师说。学校会帮你的。”
他没应声,嘴角微勾,扯出抹苦涩的笑。
“拍完了。你们可以回班级去午休了。”摄影师扛着三脚架和照相机离开。
江宇坐在前排收拾练习册。
林雾夕转移到前排:“你的手是打架弄伤的吗?”
江宇眉间微蹙,深邃的眼眸轻颤,像平静的湖面投入颗细微的石子,漾开一圈不易觉察的涟漪。
微微下压的眼睫是无声的问询。
林雾夕补充:“初中被记过那次?”
江宇茅塞顿开:“秦露和你说的。”
“是。”终于聊到这个话题,林雾夕索性问到底,“为什么揍那么狠?为个烂人背处分多不值啊。”
江宇无所谓地耸肩:“他欠揍。我手痒。”
“就这样?”
“就这样。”
江宇夹着书离开。
林雾夕追出去:“你还没说你的手为什么……”
他止步。
“啊——”
林雾夕拉住栏杆,才没撞上他。
江宇眉头拧得更紧,态度极差:“与你无关。”
“哦。”林雾夕撇嘴,有点难受,下垂的眼眸盯着他没遮住的伤疤,心尖揉进颗砂,磨着疼,抬眸对上他疏离的眼神,又觉得委屈,“干嘛这么凶。我只是关心你。”
“不需要。”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落地成冰。
林雾夕的心也跟着冻结。
江宇从她身边走过,丢下一句不耐烦的:“啧。”
远去的背影像一堵骤然立起的高墙,隔绝所有,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没有一丝迟疑。
这人学过川剧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她可不想自讨没趣,磨蹭一会再下楼。短发随着下楼脚步跳动,刘海侧边别着的发卡若有似无触碰皮肤。
林雾夕摘下发卡。
鹅黄色的云朵图案暖暖的。
背面的鸭嘴夹泛着金属的冷光。
他送的礼物和他本人很像。一面暖,一面冷,分不清哪面是真的,也可能都是吧。
难不成是那些问题戳到他的痛处了?
想不明白。
这刻,她深切体会到秦露说的那句‘江宇有点怪’。
—
寒假,学校放假,蒋新柔给林雾夕报了个提升班。补习班在春江路,林雾夕每天骑车去上课都会经过江宇家的汽修店。每每经过,江宇那张冷漠的脸和嫌弃的‘啧’都会在眼前重现。
她索性换了条路,宁可绕远,都不从他家门口过。
春节前一天,补习班老师发放公式手册:“节前的课就到今天结束。这是我整理的公式手册,希望对你们有用。春节期间,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拍照用微-信发来问我。”
“祝大家新年快乐。我们节后再见。”
“过年啦。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一会离开的时候记得去前台拿。”
同学们齐声:“谢谢老师!”
补习班上各个学校的都有,林雾夕遇到原来初中的同学,对方是和别人一起来的,热切地说着话,没注意到她,也可能是她剪了短发,对方一时间没认出来。
认不出来更好,林雾夕这些天都很早到,坐在角落,低头写题。下课就走,决不停留。
她去前台领手册和礼物。
前台拿出登记表:“取完在这签字。”
林雾夕弯腰签字,收好原子笔套装礼盒和手册:“可以帮我打印一份今天的讲义吗?”
“当然。你等一下。”前台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
这时候,初中同学也来前台拿资料,认出她,喜笑颜开的:“林雾夕!你也在这里上课啊。”
她淡漠的:“是。”
“你在打资料啊?”初中同学倾身探进前台,看向正在排版的电脑界面,“给我也打一份。噢。不,打两份。”
前台改了份数:“好的。”
初中同学瞥了眼林雾夕身上的校服:“你剪短发啦。难怪我没看到你。你是去一中了吗?”
“嗯。”林雾夕眼眸低垂,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同学的朋友从教室走出来,抬手打招呼,亲昵地挽上同学的胳膊,朝她身侧努嘴:“你认识?”
同学介绍:“我初中的朋友。”
“一中的?”
“是啊。”
“他们一中这次期末市统考成绩很好。”
“毕竟是一中。人家中考就跟咱们差多少呢。我这朋友初中的时候,成绩就好得很呢。”
对方的夸奖在林雾夕听来格外刺耳,尤其是‘朋友’两个字。初中时,她几乎没朋友,因为有个男生讨厌她,班上同学不怎么和她往来,每次分组活动,她都是落单的那个。
打印机的声音咔哒咔哒,同学尖锐的音调,通通吸入助听器,被放大数倍传入林雾夕耳朵,她开始头疼。
“林雾夕。你们的寒假练习册用的是哪个版本的?”同学戳她。
压抑许久的难受在这刻爆发。
事情过去很久了,很多愤怒和无助都随着时间消散,但这刻全都重新卷上心头。不同的是,这次她很平静。
她说:“我们不是朋友。”
说罢,前台刚好将装订成册的资料交给她,她道谢,抱着资料离开,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离开补习班,骑没一会,脚踏断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林雾夕按住手刹,两脚落地,及时刹住车。断裂的脚踏杆擦过小腿,划出一道血痕。她疼得倒吸冷气,拿纸按住伤口止血。返回捡起断掉的脚踏板放进车筐,再推着车往前走。
以后出门应该看看黄历,人怎么能这么倒霉。都怪那个晦气的人,遇见她,一天都变得糟糕。
林雾夕哀怨地看着受伤的小腿。
伤口不深,只擦过表面一层皮,但好长一道伤口,血止住后,还是很疼。她站在路边,稍作歇息,再推车往前走,寻找自行车修理铺。
她按照记忆找到自行车修理铺。
卷帘门拉下,贴着一张春节休假通知。明天就是除夕夜,这条街上的店铺几乎都关门了,冷冷清清的。冷风刺骨,冻得她牙关打颤,暴露在外的手最冻,她拉下袖子,盖住两只手。
她抄近道回家,不知不觉竟走到汽修店门口。
同样是铁门紧闭,二楼的灯牌也熄灭了,门口通知单写着要放假三周,元宵过后才开门。
忽然,咿呀一声后,侧边小门从里面被拉开。跨出只长腿,紧接着晃出个熟悉的人影。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寒气仿佛无数绵密的水雾,穿透厚厚的棉衣,沁入骨髓。
江宇的穿着很惹眼,上半身是棉服,下半身是运动短裤,踩着双凉拖,提着袋垃圾,懒倦地走向垃圾站,脚几乎没抬起来,凉拖搓过地面,拉着疲惫的长音。
这个时间,垃圾站的清扫改为两天一次,垃圾桶附近散落着几个易拉罐,他左脚勾起,右脚飞踢进垃圾桶。
咚咚咚——
高亢清脆,带着金属特有的颤音。
易拉罐在桶内颠簸、滚动,最终落到底。
他抬手将垃圾袋丢进去。
自从上次,两人就没再说过话,偶尔在走廊相遇也只是远远地对视一眼。
他站在门边:“你的车坏了。”
“哦。”林雾夕没什么表情。她跟江宇学的,在嘴巴和心底都加了好几层锁,面对他,刻意隐藏住情绪。
“我可以修。”江宇一脚踹开铁门下方的门档,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林雾夕站在原地不动。两人还没从之前的别扭里和解,她就来向他求助,未免太没骨气了吧。
江宇重复:“进来。”
“不用了。”她板着脸,冷冷的。
江宇两手环胸,两腿交叠地靠在门边,舌尖抵着上牙膛,勾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但眼神仍旧是冷的,冷空气在他身边结冰。
他总是这样冷淡,所以林雾夕时常恍惚,仿佛眼前的不是个人,是一堵墙。
江宇问:“你不冷?”
林雾夕答:“还好。”
“我冷。”江宇跨进门内,一手按在门框,一手拉着铁门,“我关门了。”
最后通牒般倒数——
“3、2、1。”
倒数声像鼓点,让人莫名恐慌焦虑,林雾夕失去思考能力,在最后一秒推车挤进门里。
真是没骨气。
她在心里数落自己。
推车走进修车铺的这十几步又想通了,她在他这还存着钱呢,而且是他先凶她的,她又没错,没道理惩罚自己。
“我的脚踏断了。能修吗?”
“能。”
江宇上楼。
再下楼的时候,换了条牛仔长裤,棉衣也脱掉了,胸前挂着防烫围裙。他弯腰进入工具间,拿出电焊-枪和面罩,蹲下身子,坐在小板凳上,开始焊接。
“离远点。”他提醒。
林雾夕后退几步。
电焊-枪启动,锐利的尖啸撕裂空气,青色的火焰喷出,融化焊条、金属,爆裂的白光骤然炸开,迸裂的花火也是冷青色的,落到地上瞬间变成橘色的光点,烫出灼痕。
白雾蒸腾,光芒四射,扬起尘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金属灼烧气息。
那双布满伤痕的手臂她已知晓,江宇不再遮蔽,裸-露在外的手臂紧绷着,青筋凸起。
林雾夕一会看看他的手臂,一会看看地板的灼痕。都是圆点状的烫伤,如他所说,这些都是在汽修店帮忙时弄伤的。
许久,江宇将脚踏焊好,关掉机器,没着急收,放在桌上晾凉,将车推到外面空地:“好了。”
林雾夕踩上去试,骑着车在院内转圈。
江宇折返工作间收拾。
林雾夕翻身下车:“谢啦。”
“嗯。”
“钱……怎么算?”
“上次给过了。”
林雾夕环顾四周:“你爸爸不在吗?”
“他去朋友家了。”
“哦。”
江宇丢出几块创可贴:“给。”
林雾夕刚要撕。
他制止:“伤口长要洗一下。”
两人坐在工作间,林雾夕卷起裤腿,江宇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擦拭伤口。凉丝丝的刺痛感让林雾夕眉头紧锁,时不时倒吸冷气。
江宇说:“你最好去自行车铺换个架子。”
“我知道。这不是没开门嘛。”
“你最近还要骑车?”
“不骑啦。补习班都放假了。”
“你……”林雾夕欲言又止。
他抬头:“怎么了?”
林雾夕撇嘴,故意的:“不问啦。不多管闲事啦。我怕你揍我。”
江宇嗤笑:“我不揍女的。”
“哦。”林雾夕撇嘴,“所以你想揍我,只因为我是女的就放弃了。”
“啊!”
话音未落,林雾夕小腿传来一阵伴随疼痛的凉意,不由得叫出声。低头去看,江宇新换的棉球擦到伤口了。刚才只是在边缘清洗,现在是真的贴着伤口,高浓度酒精刺激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腿脚抽筋。
江宇反驳:“不要胡乱解读我的话。”
“哦。”林雾夕冷淡的。
两人都不说话了,江宇低着头,仔细清理伤口,林雾夕两只胳膊肘撑在膝盖,托住脑袋,歪着头看他。
她忽然说:“江宇。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凶。”
江宇愣住,酒精棉球贴在伤口,酒精渗入伤口,混着血液顺着小腿流下,非常疼,但林雾夕咬牙忍住,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拿纸轻轻擦掉。
贴好创可贴,他几经犹豫,主动提起:“上次的事……”他的手搭在后颈,手指僵硬,脖颈微微低下。这短短的几秒停顿,比任何语言更清晰。
沉默片刻,他转过身,背朝她,脑袋靠向她。
林雾夕不解:“你这是干嘛?”
他很认真的:“你揍我吧。”
“??”林雾夕震惊到瞳孔颤动,不是她耳朵坏了,就是江宇脑子坏了,但她戴着放大声音的助听器,所以一定是江宇脑子坏了。
她身子后倾:“你干嘛?”
江宇耸肩:“补偿之前对你发火。”
他坐着的板凳比她矮一截,两手搭在膝盖,从背面看像地铁口执勤的警犬,凶悍但乖巧。
他的想法简单粗暴,脑回路清奇。讨厌的人用拳头招呼,道歉也用挨揍补偿。
林雾夕手臂轮圆,吓唬道:“我来咯。”
手臂带起的风拂过他耳畔,呼哧带响。边轮圆边吓唬:“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噢。你可要做好准备了噢。”
江宇没说话,也没有躲,坐在那,任她处置。
她倒数:“3、2、1……”
“嘶。”
伴随着倒数结束,落下的不是拳头,是冰凉的手掌,小小的,软软的,贴在他温热的后脖颈。
江宇倒吸冷气,下意识地缩脖。
林雾夕的指尖探进衣领,两手虚握住他脖颈,将他当成了暖手炉。
“我的手好冷啊。”她嘟囔。
江宇带着微微鼻音地‘嗯’了声,身体坐直,接受惩罚。
林雾夕揶揄:“你竟然怕冷。”
“是。”
“怕冷你还穿短裤。今天只有六度唉。听说郊区的山林昨晚下霜了。可冷了。我以为你是天生火炉圣体,不怕冷呢。”
江宇解释:“那是家居服。我准备休息了,出门倒垃圾懒得换了。”
林雾夕更惊讶了:“现在还没八点!你就要休息了?”
“是。”
“你晚上不看春晚啊?”
“不看。”
“那零点街心公园的烟火表演你看吗?听说今年有‘大火-箭’,可漂亮了呢。”
“不看。”
“好吧。”
林雾夕撇嘴,像看异类一样看他。过了会,她问:“你晚饭吃了吗?”
“嗯。”
“吃了什么呀?”
“方便面。”
“可是今天是除夕夜……”今天是林雾夕全年最期盼的一天,家里会做一桌子好吃的,爸妈还会给她压岁钱。反观江宇,孤零零地坐在汽修店。
她收回被他体温焐热的手:“惩罚结束。”
江宇身子坐正,两手撑在凳面,抬头仰望星空。附近没高楼,天边的星仿佛近在眼前,亮闪闪的,那里几颗,这里一群的。
他说:“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所以每天都是除夕夜。”
林雾夕还不能体会其中深意,只觉得落在他身上的月光格外清冷,他说话带出的白雾并不浓烈,带着他身体的暖意,懒散地升腾,模糊了他那一刻的表情。
他低头看腕表:“春晚要开始了。你该回家了。”
“嗯!”林雾夕跨坐上自行车,“我走啦!”
江宇抬起门档,关上铁门,扯掉皮围裙,上楼又冲了个澡,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会,选择穿上毛衣和长裤,抱着本书坐在院子里,朝着街心公园的方向。
每年除夕夜,街心公园在零点左右会有一场焰火秀。焰火高升,在夏宜市上空炸开,附近几公里都看得见。但江宇上次看,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没板凳高,也是坐在这个院子里,父母抱着他看的。
书刚翻了几页,铁门被叩响。
他放下书,起身去开门:“爸?你没带钥匙吗。”
门一开,竟然是林雾夕。
他看向她身侧的自行车:“又坏了?”
林雾夕从车筐提起一袋炸醋肉和炸五香条,塞到他怀里,刚出炉的炸物,热腾腾的,金黄的酥壳泛着诱人的油光,香气扑鼻。
附近的店都关门了,不知她从哪买来这袋东西。江宇抬眸,她鼻头和耳尖都冻得红红的,胸膛起起伏伏,气都没喘匀。
“江宇!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林雾夕骑车离开,两脚像踩着风火轮,骑得飞快。
江宇高喊:“新年快乐!”
林雾夕同样高喊回复:“喔!听到啦!”
然后车子一拐,消失在街角。江宇将那袋炸物倒入带盖的大碗,用筷子夹了两块,酥脆的外壳裹着滚烫的汁水和软糯的內馅,瞬间唤醒食欲。咬着炸物,脑海里浮现出她骑车找寻开门店铺的焦灼。
他只咬了两块,剩下的盖上盖子,放在冰箱里层。
零点时分,江力从朋友家归来,提着两个打包袋,用手语问江宇要不要吃。江宇说不饿。他打开冰箱,把东西放进去,看到碗里的炸物,拿出来,没加热,直接用手抓了一块。
他用手语问:“你在哪买的?”
江宇夺回,盖上盖子收进冰箱:“留着明天吃。”
江力比划:“油炸的放过夜。难吃。”
江宇说:“年年有余。除夕夜的东西不能吃完,要存余到明天。”
江力只得作罢,打了个呵欠,捞起睡衣去卫生间洗漱。窗外传来焰火升天的响动,江宇下楼,站在院子里仰头看。
象征吉祥富贵的艳红和鎏金在天空交织,一簇未熄,一簇又起,将夏宜市的天空烧成沸腾的光海。
他仰着头,轻声说:“新年快乐。林雾夕。”
林雾夕早早趴在阳台等焰火。
随着一声又一声焰火窜天的声响,她激动到顶点。比起前面的烈焰鎏金,她更喜欢那团青色焰火。青焰不似寻常焰火张扬跳跃,安静地升空,安静地燃烧,像一簇没有温度的冷光,但真的去触摸,会发现它热得灼人。
像江宇一样。
~
林雾夕送的那碗炸物,江宇分了很多次才吃完,凉了又热,酥壳软塌,但依然那么好吃。
江力揶揄他,把这炸物当金子,不快点吃完,小心烂肚子。
江宇没理会,咬着复炸到坚硬的炸物,嚼得津津有味。
—
升入高二,由于选科不同,重新分班。林雾夕分到六班,她很慢热,每次融入新班级都要花很长时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新班级。
看到秦露坐在里面,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小跑过去:“我还和你同桌,可以吗?”
秦露擦干净凳子:“当然啊!快来!快来!”
费知星挎着包,从后门走进来,径直走到两人后排的座位:“这班都是老熟人啊。”
秦露嫌弃的:“已经分班啦!你为什么还坐在这?”
“我乐意。这班级是你的?你管我坐哪。”
“坐你前面晦气。”
费知星抬手:“那你请吧。大小姐。这班级这么多座位,你再挑一个。”
秦露环胸:“凭什么。我先来的。要走也是你走。”
“哦。”费知星耸肩,“我不走。”
刚开始,两人拌嘴,林雾夕还会调解几句,经过一年的相处,她已经摸清两人的脾气秉性,只是嘴上互不相让,其实关系很好。她无视两人的吵闹,趴在窗边,往外看,看还有谁会被分到这个班。
江宇从走廊晃过。
她叫住:“江宇!你在哪个班啊?”
江宇伸手指着教室。
林雾夕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声。
江宇多走两步,从后门走进班级,一个假期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进门的一瞬间,林雾夕的心都跟着提了一下,以为他的脑袋会磕上门框。但没有,还差一截。
费知星举高手:“江宇。要坐我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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