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传来，空旷的解刨室内如同回音的山谷，荡起一丝回音：“不是。”
柳絮在没有温度的解刨室内忙碌着。冷白的灯光打在她精致的脸庞，带卷的长发被皮套随意捆成低马尾垂在肩后，略微柔和的五官因为那双凌厉的双眸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额前两缕碎发因为加班加点的工作滑落至耳前，给生人勿近的她带来一丝少有的温度。
“不是板砖，不是刀，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絮摘下手中带血的手套放在消毒盘中，走到桌前拿起张冬的尸检报告递给肖舒安：“解刨过程中，我发现死者肾上腺释放了大量的茶酚胺使血压升高，导致心跳加快，过快的血液循环猛烈冲击心脏致心肌纤维撕裂，血管收缩，心跳出血骤停。这就是死因！”
听完柳絮这番话，此刻的肖舒安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做叫鸭子听雷，他嘴张了半天，看向柳絮的眼神中掺杂着疑惑和茫然。翻译过来就是：姐，说人话不好吗？不过他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不耻下问！
肖舒安将手中看不懂的尸检报告轻扔回桌上，问道：“……”所以这跟心脏有什么关系？
“死因是毒品注射过量，身体亢奋后产生严重幻觉。或者看到什么令他极具恐惧的画面，导致心脏骤停。俗称’吓死‘的。”
肖舒安满眼不可置信声调拔高：“吓死的，怎么可能呢？他一个户外灵异播主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会被吓死。身上那么多伤口竟然都不是致命伤。”
“没错。”说着柳絮拿起桌面一瓶速溶咖啡，舀了两勺放进杯子里，续上热水晃了晃。走到一旁的转椅上，半靠在座椅上，整个身体半陷了进去，她轻轻珉了一口咖啡，道：“我查了张冬历年的体检报告……他没有心脏病史！”
以为轻松抓到嫌疑人刘正德，两天就能结案的肖舒安顿时头大了一圈。那份他看不懂的尸检鉴定报告让案子钻进了死胡同，一时间陷入僵局。
“没有心脏病史，也就是说，他惊吓身亡不是偶然。我们不仅需要搞清楚这些伤是谁造成的，还得继续寻找凶手。凶杀案的黄金期限48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如果不抓紧寻找线索，我们将很难开展后续工作。”说着肖舒安走到解剖台上死者张冬身前，喃喃道：“到底是谁杀了你？”
目光一瞥，扫到张冬手臂上几枚青黑的印记，他凑近看了看，随后指着张冬手臂上的痕迹问道：“这种伤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痕？”
柳絮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一旁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道：“是牙印。”
“牙印？”
“嗯，死者生前被狠狠咬过手臂，不过这排牙印是死者生前半个月内留下的。”
肖舒安猛然想起水库附近包鱼塘的养殖户说被一个瘦弱的女人撞到，当晚孙清有不在场证明，陈美智也只遇到了刘正德：“这牙印会不会是那个……”
肖舒安话还没说完，就听走廊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两秒后，杨曼小跑着推门而入：“肖队，柳主任，张局让大家会议室集合，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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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市公安局，会议室内坐满了人。
长桌最前坐的是市局一把手付守刚，他年近六旬，多年的重担略微压垮了他的脊梁，他外貌苍老黑瘦，加之姓氏原因，好好的一把手经常被误认为是二把手。和身旁快五旬的三位副局长相比确实像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依次坐着的是几位支队长，法医主任，警员。付局长左侧身边坐着一位目光犀利，面容刚毅的中年男性。
付守刚抬起标准的国字脸，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816网红案对社会影响重大，死者死状惨烈，还涉嫌吸毒。说明凶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我们必须将嫌犯绳之以法。为此我们特意请来沧州市禁毒支队，经验丰富的齐德龙齐支队长联合协助破案。”
齐德龙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在座的无人不知，他在南方禁毒工作中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齐德龙点了点头，露出礼帽谦和的微笑：“大家好，我是齐德龙，很荣幸能来到渝州和大家共事，接下来的几天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时间紧急，抓住罪犯刻不容缓，齐德龙简短地说了两句自我介绍。屋内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来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禁毒支队长。
庄晓昧凑到肖舒安耳边，看向对面齐德龙的眼中满是敬意：“不会是那个缴了六十七公斤毒品的齐德龙支队长吧，这名真够响亮的。”
肖舒安微微侧头：“那是，这名字可是毒贩克星，只要听到齐德龙三个字，保证比过年放鞭炮还好使，噼里啪啦的就把毒贩吓跑了。“
付守刚威严的声音传来：“齐支队长这是市局刑侦队长肖舒安，骨干人才。目前这个816网红案是由他负责跟进。”听到付局点自己的名，肖舒安赶紧抬头朝着坐在对面的齐支队长笑了笑，得到了齐德龙微不可察的颔首示意。
付守刚：“小肖，你要带着你们组好好配合齐队长。”
肖舒安立刻站起身：“是，一定全力配合。”
付守刚满意地点点头，道：“渝州是块纯净的乐土，决不允许有毒品像幽灵般潜入进来。各位都是警界骨干，强强联手。我相信这次联合破案一定能很快抓到凶手，重创毒贩。时间紧急，开会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齐支队长，其他的我也就不多啰嗦了，散会。”
肖舒安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一大早争分夺秒，开完会，也才不过十点多。
走出会议室，肖舒安热情地和齐德龙握手，并将案情的进展和资料递给齐德龙。齐德龙翻开资料快速扫了几眼，点了点头：“嗯，不错，后生可畏。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尽快抓住罪犯，打击、重创。”
肖舒安点头，时间分秒必争，两人简单寒暄两句，肖舒安就派一队刑警跟着齐德龙着手调查毒品渠道和来源去了。转身遇到带孙清尿检回来的庄晓昧。
肖舒安对孙清道：“刘正德都招了，他为了帮你才故意伤人，牢狱之灾避免不了，少说也得三到十年”
孙清一脸不屑，哼了一声：“他自己自告奋勇要去教训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教唆的。一身穷酸样，亏我忍着恶心亲他一口。”
理论上孙清说的没错，日常吐槽几句并不会构成犯罪。刘正德为她出气也要为自己愚蠢糊涂的行为买单，为了孙清这个网红心甘情愿搭钱、搭人。本来就是底层人民，出狱的话也得五旬了。而此刻的孙清一脸不在乎，口气随意得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菜一样。肖舒安看着她翻着白眼，一脸‘老娘最高贵，所有臭男人都要为我臣服的得瑟样。’惹得肖舒安紧握双拳，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重重抚上她精致的脸颊上！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让人愤愤不平的案子在市局比比皆是。
孙清尿检结果还没出来，被小张带到刘正德隔壁的二号审讯室。
杨曼看着孙清的背影一脸敬佩，摇着头说：“这孙清真是个人才，居然能遇到这样的脑残粉。就见一次面，几声抱怨就忽悠的刘正德找不到北，自愿帮着去杀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庄晓昧：“你懂什么，这才是来自榜一大哥真诚的爱。”
杨曼夹着嗓子：“我懂了，giegie！”
庄晓昧嘴角一咧，抬手拂去浑身的鸡皮疙瘩：“要不说你这辈子都当不了网红呢，带着就这一身腱子肉发嗲，跟那金刚哪吒似的，大哥们见了不得为之肝颤。”
杨曼立刻回憝：“有你这么打击人的么？”
“就是，我们杨马尾差哪了。”肖舒安为杨曼打抱不平道。
杨曼朝着庄晓昧一挑眉：“看吧，还是我们肖队好。”说着她往肖舒安的身边靠了靠。
随后被肖舒安的一句话一脚踹出十米远。
“一拳能给人打出脑震荡的女警你还能找到第二个？这可是我们警界霸王花。”肖舒安一脸认真夸道。
“……”杨曼满脸黑线，生无可恋。别说了，还不如不夸呢！！
几人忙活一早都没来得及吃饭的肖舒安抬手看了看表：“最近辛苦，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当一回榜一大哥请你俩吃饭。红烧牛肉、葱香排骨、番茄牛腩，小鸡炖蘑菇，你们随便造，敞开了吃。”
听到有好吃的，杨曼眼睛亮亮地看向肖舒安：“真的？”
肖舒安无比豪爽：“那是，必须管够！”说着往市局外走去。双眼放光的杨曼和庄晓昧屁颠屁颠，乐滋滋地跟在肖舒安身后，来到市局不远处地一家便利店。
走进店内，庄晓昧一脸疑惑：“肖队，不是吃饭吗？我们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没错。”肖舒安走向泡面区，大手一挥，格外豪迈道：“喜欢哪个?随便选，不过不能选超过五块。”
杨曼怨声载道：“方便面啊？老大？我现在看到方便面我都反胃……“
庄晓昧也一脸无奈：“不是吧，肖队，请客还这么扣？”
“已经很大方了好么？我平时都吃袋的。”说话的功夫，他在货架上已经为自己选好了一桶老刘酸菜牛肉面。
杨曼一副大义凛然、舍生取义的模样：“吃，我们肖队请的，哪怕是猪食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吃掉。”
肖舒安啧啧两声：“瞅瞅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么？”
庄晓妹在一旁连连点头：“肖队，你要不是警察，这事你说不定还真能干得出来。”
听到这话肖舒安一脸受伤模样带着不可置信：“不是，我平时在你俩眼里就这副形象？你俩前几天不是还夸我身影伟岸吗？今天就这么想我，难道被夺舍了？”说着他伸手去捏杨曼的脸。
“哎，肖队，肖队，您的身影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伟岸高大……”被捏住脸的杨曼满嘴彩虹屁。
身旁的庄晓昧看到便利店门前路过的柳絮，赶紧朝着门外高声呼喊：“柳主任。”
柳絮回过头，看到泡面区的三人走进便利店，还没等走进就看到杨曼基咧着嘴抱怨：“柳主任，肖队可是头一次请客吃饭，头一次啊，居然请我俩吃泡面。我现在看到泡面都反胃。”
肖舒安赶紧上前伸冤：“柳**医，你说说，我请他俩吃饭还反被他俩骂，我冤不冤啊我。”
庄晓昧赶紧火上浇油：着肖哥混，三天饿九顿。这年头，长工不好干喽。”
肖舒安：“哎，别瞎说，我又不是地主，我又没剥削你。”
庄晓昧说着伸出手放在肖舒安面前：“怎么没有？我加那么多班，加班费付一下。”
肖舒安抬手一把打掉庄晓昧伸过来的手：“找张局要去，顺便帮我也要一下，我加的比你还多。”
“……”
看着身旁鸡飞狗跳，张牙舞爪在那闹的三人。柳絮一脸淡漠、声音毫无起伏道：“我也没吃呢，一起吧，我请客。”
庄晓昧和杨曼一听柳絮请客，一脸狗腿模样一边一个挽着柳絮的胳膊：“我去，还得我柳姐，就是威武霸气。”
肖舒安捧着那桶老刘酸菜牛肉面准备去结账：“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对付一口。”
柳絮的目光落在肖舒安手中的泡面上：“吃你那刘师傅老刘酸脚牛肉面？”
杨曼：“这么扣，以后怎么给我们找嫂子啊？”
庄晓昧走到杨曼身前，胳膊随意搭载她的肩上，身子半靠在杨曼身侧：“就是，要是天天请嫂子吃泡面，早晚得给嫂子吃跑了。”
杨曼抬手打掉庄晓昧的胳膊肘，一脸哂笑：“这么节约，肖哥一定攒了不少吧？”
“……”肖舒安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刺进心口。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两人，这两个人是怎么从三十八度的体温里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他蹬了一眼对面两人，好心地放过柳絮，没有被误伤到：“你懂什么，这么节约就是为了攒钱以后给老婆花的。等我找到老婆我就天天供起来。一天三顿爱心早餐不带重样，风雨无阻上下班接送，嘘寒问暖必不可少！这待遇你们谁都没有，羡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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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四人因为时间紧急，还是一人抱着一桶泡面回到市局，肖舒安难得大气，好心地给每人加餐一根火腿肠。
作话，这里说一下，作者不是从事相关工作。齿痕这个问题问过有关朋友，不归痕检，痕检负责环境证据，所以孟招娣的假牙是法医柳絮完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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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网红身死 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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