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摘下墨镜，轻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看着眼前身穿警服的肖舒安和他身后一众警员：“请问我犯法了吗。还是说出国旅个游还需要跟警察报备？”
“出国旅游当然没问题，只是死者张冬生前与你关系密切。现在出了命案，我们请孙小姐来警局了解下情况。倘若没问题，孙小姐自然想去哪旅游就去哪旅游。如果您出得了地球，驾车去月球观光我们亦不会阻拦！”对于像孙清这种藐视警方，极度不配合工作的群众，肖舒安只能好（直）言（接）相（开）劝（怼）
“你特……”
看着肖舒安冷冽肃杀的眼神，孙清不由得浑身一震。毕竟是警察，刚要爆粗口的孙清被怼的哑口无言，悻悻道：“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让开！”
孙清虽说是个小网红，但每天最低收入破千。所以对一个月拿几千块死工资的警察并没表现出多么敬重。说着她抬脚拎着行李箱趾高气昂地往前走，被肖舒安伸手拦了下来。
孙清怒目瞪着眼前这位拦路虎。轻奢大牌香水不知被她喷了多少，由于两人相挨较近。肖舒安实在受不了这堪比六神的香味，一阵风刮过，他被熏得直皱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抬起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周围的苍蝇蚊子都在绕着飞！！
肖舒安：“孙小姐别紧张，只是简单讯问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孙清带上墨镜，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满脸不耐烦：“他接触的人多了，为什么偏偏找我了解？”
“他接触的人是不少，可有大额经济纠纷的却不多。”说着侧头叫道：“杨曼，把孙小姐请回局里配合警方调查！”
“得嘞，”杨曼走上前，不屑地看着浑身透着一股妖媚劲，仿佛聊斋里妖精上身时那副欠扁模样的孙清，礼貌地抬起手：“请把，孙小姐。”
孙清不为所动，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对杨曼并不理睬。
杨曼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手拽住她的胳膊狠狠向后桎梏住，只听嘎巴一声，传来胳膊脱臼的声音。杨曼也不管她如何喊叫、抗拒。就这样，孙清不情不愿地被眼前黑皮金刚女警花温（暴）柔（力）地拽回市局。
看着两人的背影，肖舒安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故作深沉露出一抹哂笑。果然……还得女人为难女人！！
随即回头和庄晓昧等人套上鞋套走进张冬家。这座别墅区坐落在市区最为繁华的地段。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几个是普通人。二层小洋楼奢华无比，少说得有五百平。几人像观光游客般开始在别墅内参观起来。
庄晓昧啧啧两声：“瞧这装修，瞧这摆件。大网红就是不一样，有钱！我敢打赌，这地上随意一块瓷砖都能买我家一平米的！！”
痕检小张掏出手机对着地砖随意扫了一下，庄晓昧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触目惊心的价格后不禁发出感叹：“我去，这住的哪是房子，这是金窝啊。”
一旁的肖舒安见两人神情惬意地看看这看看那，好心提醒道：“房子确实不错，友情提示——这房子少说得有五百平！”
这句友情提示瞬间浇灭了两人悠哉悠哉参观的好心情。痕迹小张更是表演拿手绝活‘笑容消失术’再也笑不出来的他开始勘查屋内痕迹。这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肖舒安的脸上。‘
三人分开行动，寻找可疑痕迹。
肖舒安走到桌子前，看着桌面上残留的餐盒垃圾，回头对身后说道：“小张，这个带回去化验看看有没有毒品残留或者食物中毒致幻的可能。”
说着目光一瞥，看到一个身形微胖的人蹲在门口低头套着鞋套。肖舒安走上前：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南穿好鞋套站起身，侧起头，露出一张敦厚憨实的脸，从不说谎的他有啥说啥：“这不听说发生命案了吗，搭最早一班高铁回来的。”
肖舒安用肩膀撞了周南一下，贱嘻嘻道：“瞧你这满面红光的，这两天艳福不浅吧？”
说到这个话题，老实本分的周南脸上闪过一丝甜蜜与羞涩：“得了吧，我跟你嫂子到家简单摆了两桌订婚宴，刚对付两口，屁股还没坐热就听村里人议论那个大网红死了。我给杨曼发消息，她说你跟张局立下三天破案的军令状，我这不就赶紧回来了。”
肖舒安手搭在周南的肩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够义气。不过杨曼这丫头嘴也太快了，都赶上大喇叭了。你这好不容易和嫂子回去订个婚，她还打扰你俩这来之不易短暂的幸福。太不像话了，回头我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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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刚到市局门口的杨曼打了个喷嚏，她揉着鼻子满脸疑惑：“？什么情况，谁叨咕我呢。”脑中倏然闪过那日在案发现场肖队满眼焦急转圈寻找周南做物证痕检的画面。不知为何，她感觉身上莫名沉重，好似一口锅压在身上……
周南笑笑没说话，肖舒安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两人同年进的警队，一起共事五六年，这人看着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其实精得跟个狐狸一样嘴里没几句实话。
被肖舒安叫来的痕检小张走了过来，看到周南，一脸开心迎了上来：“师傅，你回来了。”
每次听痕检小张叫周南师傅，肖舒安都特别想笑，但自己好歹是个刑侦队长，公然笑话也不太好，每次都在心里偷偷憋笑，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憋出内伤了。
师傅，还八戒呢，你俩每天在我面前上演西游记的师徒情深呢……
周南淡淡一笑算是接了话茬，只不过他这个人比较闷。除了身边几个比较熟的同事会说说话以外，平时埋头痕检谁都不理。小张是物证科实习警员，没人愿意带新手徒弟。这件事自然而然落在性格内敛，经验丰富，为人和煦的周南身上。这个小徒弟办事利落，听话勤快。师徒两人相处融洽，感情还算可以。
小张和周南寒暄几句，开始忙肖舒安交代的正事，移步去桌前打包餐食！
肖舒安把案情的进度讲给周南听，周南简单了解后走进干净到仿佛售楼处样板间的厨房，除了奢华没有一丝人气。不过想想也是，大网红成天直播哪有时间自己做饭。他目光下移，看到桌角躺着一把生了绣的美工刀。
他带上手套，拿起了美工刀。这时身后的肖舒安和庄晓昧走了过来，看着周南手中的美工刀。
肖舒安：“这么奢华的别墅内怎么会有这么劣质的美工刀。”
庄晓昧：“会不会是她直播带货的美工刀？”
肖舒安摇头：“不可能，孙清是个彩妆博主，只卖彩妆。况且就算直播带货也不会用这把生了锈的美工刀展示。”
庄晓昧点点头，周南将美工刀扔进了证物袋内。别墅五百来平，据说每天都有专门的保洁来定点打扫，玻璃擦的锃亮仿佛没有屏障，屋内干净到令人发指。虽然案发后怕破坏现场没有保洁再来打扫，可这地砖依旧闪闪发光，没有一丝痕迹。只有几人穿着鞋套从屋外带进来，肉眼看不见的些许灰尘。
走了一圈除了这把美工刀，别墅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张冬长期居住在这别墅内，并有吸毒史，这别墅不可能没有毒品。
肖舒安看着这五百平的房子就头疼，朝着屋内四处打量。到底会藏在哪呢，随后目光定格在书架上。张冬一个糙汉子，居然会有一面墙的书，虽说有可能为了美观或者装逼特意这么装潢。可是他为人大大咧咧，不是像是为了装逼和美观就这么装修的人。
这么想着，脚步朝着书架走去，目光自上而下，一本一本扫过。突然目光定格，他拿起一本小王子。不为别的，因为别的书都是崭新的，只有这本书的页面有频繁翻阅过的痕迹。
他打开书，发现里面有个简约的密码箱，而这种锁对于肖舒安来说没有一点难度。他把书放在地上，使劲朝着书狠狠踩了两脚，那书内的密码箱开始倾斜，列开一条缝。
周南和庄晓昧闻声而来，看着肖舒安这个开锁匠捡起书，从裂缝中抽出了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袋密封的白色冰晶如冰糖一样的物体。
庄晓昧看到后满脸惊喜：“我去，大收获啊。”
肖舒安将这包冰糖扔进证物袋内：“走吧，收队。”
随着肖舒安这声令下，一行人开始收拾手里的东西陆续走出房门。肖舒安最后踏出房门。脚落地的那一刻他回头一瞥，视线落在门口鞋柜上崭新的鞋盒上。又踏回别墅，拿起鞋盒365度无死角看了一遍外壳，随后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只皮鞋——是右脚。
他俯身打开鞋柜，仔细检查所有鞋盒和鞋子，里面都是死者张冬的鞋子，而孙清从来不把这别墅当成家，只当过夜的旅店。所以门口只有一双高跟鞋。最后确认这间屋子里只有这一只右脚的鞋。那左脚的鞋去哪了？他回想起水库边男人留下的左脚袜印，会不会和这双右脚的鞋有什么关联呢。
肖舒安抱着鞋盒跟了出去，一行人坐进周南开来的警车里。跟着来调查的民警在前面开车，副驾坐着痕检小张。肖舒安和周南坐在后座。
肖舒安看着手中的鞋盒：“老周，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们复勘现场的时候发现一枚袜印吗。那枚袜印是左脚的，我怀疑和这只右脚的鞋和那左脚的袜印来自于同一个人。
肖舒安抬头对前面副驾的小张说道：“小张，把之前复勘现场的照片传过来。”
“好的。”小张低头对着手机按了几下：“肖队，发过去了。”
“老周，你看。”
周南接过手机仔细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一张张放大：“这看起来确实是男人的袜印，但照片没有参照物，不能确定此人的鞋码和身高。如果有模具，我可以很快分析出。”
“有，我让小张把那块袜印拓下来了，回局里你看看。”
周南点头，他看着肖舒安通红的眼圈，这指定是熬夜了。当警察办案分秒必争，熬夜是常事。上个刑侦队长也是个工作狂，在连续办案49小时以上不睡觉猝死在工作岗位，这才由肖舒安接替这个位置。
“要不你先眯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行。”
话音刚落，肖舒安抱着鞋盒头靠向车窗，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市局门口，还没等周南叫醒，肖舒安就迷糊地睁开眼下车，几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市局。
见肖舒安回来了，杨曼迎了上来：“肖队，孙清她……”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肖舒安直接打断，他从兜里拿出证物袋包裹着一包冰糖：“杨曼，把这个送去检测一下。”
杨曼接过肖舒安手中的证物袋，满眼不可置信：“这不会是？”
“去测吧！”
“哦，好。”杨曼马不停蹄了跑出了市局……
周南和痕检小张去研究那枚袜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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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孙清顶着一张精致的面庞，一脸不耐烦地抖着腿，半靠在椅子上。眼中满是不屑。
肖舒安：“请问孙小姐和张冬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普通朋友。”
“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张冬别墅内的监控可是清晰地记录着你每天衣着性感的起居生活！”
孙清想说些什么反驳，听到性感衣着的时候她眨了眨眼：“好，我承认，我和张冬确实在一起过一阵子，可他的死可跟我没有关系，”
“案发当天，你在干什么？”
“案发那天我和我一帮小姐妹在酒吧蹦迪，蹦一夜呢。不信，你可以去查呀，反正凶手不是我。”
肖舒安朝着庄晓昧一扬头，庄晓昧心领神会，走出审讯室，五分钟后复返。
“肖队，她说的情况属实。酒吧当晚监控拍摄显示，她的确在酒吧和朋友们一起玩到天亮才回家，不过……”
两人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此时的孙清神情放松，好似来警局参观一日游的游客。有不在场证明的她站起身，打断了庄晓昧接下来要说的话：“问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庄晓昧看了一眼孙清：“不好意思，还不能。”
“为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肖舒安看了一眼对面站起身，随时准备离开的孙清。就这一眼，孙清就被这双冰冷肃杀的眼神震慑。她老实地坐回了椅子上。心中不禁纳闷，看起来挺帅气阳光的一张脸没想到严肃起来这么吓人。
庄晓昧继续道：“这是周哥根据河边袜印得出的结论。此人跛脚，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九到一米七左右，男性，鞋码41，体态偏瘦，大约在120斤。勘查现场在水库捞出的一只左脚鞋和张冬家拿回来的那只右脚鞋一摸一样。根据这些特征我查询了孙清最近的联系记录，发现只有一个人符合。”
肖舒安激动道：“谁？”
“刘正德，孙清的榜一大哥。经过案发现场带回的血液样本检测，他去过现场。这是他的基本资料。”
肖舒安转着手中的钢镚，喃喃道：“榜一大哥。”
随后抬头。看到对面孙清听到‘榜一大哥’四个字后。刚刚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变得紧张、拘谨。
这时孙清抬头，视线碰撞的瞬间，那拘谨已经无影无踪被掩饰的很好，好似肖舒安看到的不过是错觉罢了。
肖舒安拿起刘正德的资料看了一眼，随后轻仍在桌上，向椅背靠去，扬起下颌：“那就——把这位榜一大哥请来吧。”
身旁的庄晓昧拿出手机，当着孙清的面：“小张，把刘正德请来。”随后挂了电话。
听到这句话，孙清沉默了。瞬间被‘榜一大哥’四个字击败。因为他是自己的榜一大哥，且犯罪现场留有他的痕迹。孙清有些心虚，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眼珠一转，那抹不安转瞬即逝。
“既然现场有他的痕迹就去抓他呀，把我留在这算怎么回事？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了，张冬这人无恶不作。想他命的多的是，死了也是活该，也算为民除害不是。”
“我们查到死者死的当天早上曾和孙小姐吵过一架，并有着数额较大，五十万的经济纠纷。”
“那是他生前骗我，说什么投资五十万，几个月就能回本，一年后带分红能回一百万。你们现在知道审问我一个弱女子。他一场直播不少挣，钱跟大风刮来似的，谁承想他别墅是租的，车也是租的，就是一个空架子。他骗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把这个骗子抓起来坐牢。现在他死了，我那五十万也跟着打了水漂。我还能跟着他去地下要吗，我现在哭都找不到调。”
“那你跟刘正德什么关系？”
“刘正德是谁？”孙清问。
“你的榜一大哥你不认识？”
“他就是我直播间的榜一大哥而已，我俩能有什么关系。你不说的话，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张冬的案发现场？”
“我怎么知道。”
“他是你同伙，你们合谋杀害张冬？”
听到杀害的字眼，孙清急道：“我们不是同伙，我也没干过违法的事，他要是杀人了，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
“是啊，不是半毛钱关系是十几万的关系。他可不少刷给你刷礼物打赏，不然怎么能混成榜一。我劝你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要是等我们警方查出来可就没从宽处理这好事了。”
孙清长着一张精致御姐脸，初中没毕业就进入社会端盘子干销售摸爬滚打。被各行各业轮流鞭打两年后她终于脱胎换骨——为人变的圆滑精明的狠，面对警方的讯问，三两句话就开始打太极！肖舒安说完这句话后，她干脆直接不吱声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问什么都不说了。
肖舒安看了眼孙清没再说话，侧头对庄晓昧道：“请孙女士去做尿检。”
“好。”说着庄晓昧起身朝着孙清走去。
“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可喊了？”孙清明显慌了，推搡着走近身边的庄晓昧。但没办法。庄晓昧一米八六的个头一身腱子肉，甚至比肖舒安还要高出两厘米，轻轻一拉就把一米六二的孙清从座位上拽了起来，跟提溜小鸡仔似的将人带出审讯室……
看着孙清咋咋唬唬的背影，肖舒安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吸上一口，将疲惫呼出了出去。烟雾在冷白的灯光下氤氲升腾。他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碰上从鉴定中心赶回来的杨曼。
“肖队，那包粉末检验结果出来了，确实是毒品。针管里的成分分析报告也出来了。是□□，纯度很高，是新型化学合成类毒品。”
肖舒安点头刚要说话，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夹杂着大粪味传来。两人同时转头，目光朝着市局门口望去，看到小张身旁站着一个身着浑身油污工作服，脚踩趿拉板，身高不过一米七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市局。
肖舒安：“看来这就是孙清的榜一大哥，刘正德。”
杨曼语调上扬满是疑惑：“榜一大哥？”他看着一身油污，仿佛刚从下水道里爬上来的阴屎男鬼：“有这么邋遢的榜一大哥吗？怎么看也不像啊。他看起来……挣钱实属不易，真的舍得那么多钱给女网红刷成榜一吗？”
肖舒安点头：“挣钱确实不易，资料上写，他还兼职掏大粪！”
杨曼：“……”
男人跟着小张朝着两人走来。操着不知哪的家乡话，瞬间打破了杨曼的疑问：“恁豪，窝系刘整德，系笋清滴榜一搭哥。听缩招窝来了结情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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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网红身死 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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