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社区诊所处理伤口,大夫说来得太不及时,已经发炎了,好在天还没热起来,否则一弄不好就得化脓。
葛霄拿着诊所的药单,好说歹说,才和贾雄补上请假条。
贾老师眼瞅他脸上青一大块,差点没抓着他上校医室再走一遭,最后苦口婆心地告诫:有话好好说,暴力不可取,再有一次,这假条说什么他都不会批。
补考放在一周后,张博然感慨:你说说这运气,幸好伤的不是右手,否则再克扣点儿卷面分,对本就不富裕的霄子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补考安排在晚自习,一晚考一科,用的是B卷,听贾老师说和A卷难度差别不大,整体还算顺利,就是监考老师比补考考生都多,挺瘆人的。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已是周四晚上,连日大雨总算歇息,操场排水口不知怎么给堵上了,从三楼窗口往下望去,下面的学生成群结队,纷纷绕到东侧没有积水的小道走,像蚂蚁搬糖块似的。
他后背突然被谁袭击,始作俑者今天在脑后盘了个丸子,雀跃地向他展示新发型。
“头发盘起来了,”葛霄伸手去捏她的丸子头,“好看,四喜丸子。”
“你饿傻啦?”汤雨繁没躲,“薛润给我扎的呢。”
他实诚地感受自己的胃:“我们班长说西门新开了家鸡汤米线,一块去吃吗?”
汤雨繁答非所问:“你今天考完了对吧?”
葛霄点头。
这一点头,仿佛触及了某处开关,汤雨繁当即瞪他一眼,夸张地拽回他肩上挂着的她的书包,扭头就走。
葛霄时常怀疑自己反应是不是真的慢半拍:同样一个笑话,别人笑完了他才开始笑;来找茬的已经准备动手,他还在思考谁惹这傻冒了;喜欢的女孩闹脾气,人都快蹿到楼梯口了,他杵在原地,懵得不知东南西北。
好在条件反射先行一步,葛霄两三步追上去:“别,你等我——怎么了到底!”
汤雨繁置之不理,葛霄只好抓住她的书包带,死活不撒手:“易易,谁惹你了?”
她一击眼刀劈回来。
“我?”他震惊地指指自己,三秒后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罪名,“我错了。”
“错哪儿了?”她一脸严肃。
“不该说你是四喜丸子。”
……什么玩意儿!
汤雨繁往后跨出一步,手指在他俩中间比划一条横线,然后对他做一个“倒车、倒、倒、往后倒——停!”的手势。
见她转身要走,葛霄还想追,被汤雨繁瞪回去:“我划了线,别过来啊,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于是他俩就这么一前一后,以两米开外的距离相跟着下了楼。
正巧撞见范营和蔡青泱准备去东操场打羽毛球,范营看这俩人跟牛郎织女似的,中间还隔了条银河,迷茫道:“怎么事儿?”
看到葛霄的苦瓜脸,蔡青泱率先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合。
葛霄摆摆手,随即追着汤雨繁朝校门口走。
“易易,”他喊她,“西门排水道堵了,咱走南门吧。”
汤雨繁头也不回:“鸡汤米线在哪个门。”
葛霄迟疑三秒,想笑不敢笑:“西门。”
西门积水实在严重,最后他们还是从南门绕过去。
这个点,店里只有几个吃宵夜的,后厨出餐快。两份砂锅米线端上桌,锅气扑人一脸,汤雨繁皱成一团的眉毛才舒展开。
葛霄娴熟地擦好桌子,将她那份米线里的豆腐丝挑进自己碗里。汤雨繁去冰柜捡两瓶橘色芬达,又拿一次性筷子,回到位上自顾自地磨刺,摆上他的砂锅边边。
这大概是他俩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了,见汤雨繁一言不发,葛霄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面那桌坐了俩姑娘,滔滔不绝地吐槽新来的小卖部老板黑心非常,消费五元以下是不配获得一个塑料袋的,上次她买瓶李子园想要吸管,老板磨磨蹭蹭,拿根吸管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易易,”他示意她夹走,“鹌鹑蛋。”
“不要,”汤雨繁没抬眼,“我今天吃过茶叶蛋了。”
“怎么突然不高兴?”葛霄的勺子在碗里搅了又搅,斟酌开口,“刚还好好的。”
汤雨繁似乎也发现这一纰漏,欲盖弥彰:“我不得找个你看得着的地方吗。”
“我看着了。”他端正坐直。
“那你有认识到隐瞒重大事故的严重性吗?”她筷子搅着碗里的米线,“打架,不仅打,而且瞒,不仅瞒,而且躲我。”
“我有。”葛霄肃穆回答。
汤雨繁把吸管戳进芬达瓶,忿忿道:“不行,我还没气够,你再等两天。”
这些天,葛霄胳膊上的新肉都快长出来了,汤雨繁才开始生气——她这反应也没比他快到哪儿去啊,气生得跟闹着玩似的,还等他补考考完再发功。
但汤雨繁是来真的,为表决心,说这两天都不和他一块回。葛霄无奈归无奈,两天内果真没有再来缠她。
按照惯例,周六下午放学,美其名曰双休。
一整个下午,班里都浮动着周末的躁动,偏偏还把语文排在最后一节,他们语文老师念起文言文如同诵经,念得前排昏昏欲睡。
自从高三,换位不再按排名自选,而是平移式,让大家都有坐到前排的机会。汤雨繁换来倒二排还没两天,只觉这位置确实好睡,挨着空调还近窗,清醒全靠掐大腿。
老师讲到“郡邻于蜀,数被侵略”的主语是前文提到的天水郡,还没转身,眼前漆黑一片,刹那间走廊几间教室欢呼顿起。
学生时代三大幸福:提前放学、突然停电、英语老师说下节课放电影。
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够开心好一阵,更别提现在是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二十分钟——停电后还会有提前放学的可能。
班里爱凑热闹的几位立马开始起哄:放学嘛老师,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这阵仗,前排几个睡得迷迷糊糊的都被吵醒了。
语文老师相当处变不惊,叫靠窗的同学拉开窗帘,剩下十来分钟,就让大家自己先看看试卷,下周回来再把这篇文言文讲完。
这两天日头大,天也蓝,此时五点刚过十分,正值日薄西山,窗帘一拉开,窗外红霞飞遍天,显得室内更昏暗。
楼上已经开始吱吱啦啦拖椅子,脚步杂乱,起哄放学那几位一听这动静,坐也坐不住了,急得跟凳子上长钉子似的。
语文老师镇不住场,只能推门出去看情况,他这一走,口哨声掺杂说小话,不少人立马开始收拾书包,顿时一片混乱,不知哪个浑水摸鱼的甚至打开了后门。
占据靠窗有利地形的刘元淑趁机掏出手机,对着夕阳一顿狂拍,拍完跟同桌头挨头商量删哪个留哪个,汤雨繁指着屏幕想说这张楼歪了,突然觉得衣摆一沉。
被管理员小汤禁言长达两天的葛霄同学正蹲在她位置旁边。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钻进他们班来的,幸而她座位邻窗,勉强还能借一点点落日的光,看清葛霄那张淤血渐散的大花脸。
“你怎么来了?”汤雨繁气声问。
“我们班放学了,我本来在后门,看你们老师出去了。”他眨眨眼,偷偷往她兜里塞一条脆香米,“两天了,快把你的辟魔圈收起来,悟空。”
汤雨繁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横线,又一弹——咻,飞出十万八千里。
葛霄直起身子往前门瞅两眼,确认老师没回来,才缩回头,伸手捏住她兜里漏出的那条巧克力的尾巴。
“好像有点儿化了,”他懊恼,“估计是我揣太久了……等会儿再给你买一个。”
好在周围暗得要命,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吵闹声夹杂着前面几个女孩关于“等会儿放学是吃里脊肉还是鸡柳串”的杂谈,汤雨繁不得不将头垂低,凑得更近,才勉强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他问:“今天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吗?”
葛霄心知肚明,她心里压根没太多气,就像以前晾他一个人在楼下,不一会儿又抱着药瓶纱布出现,无非就是想告诫他受伤不是闹着玩的,让他长个记性——汤易易总有治他的办法,而这招包试包灵。
好歹他没有成天到晚受点儿零碎伤的本事,再者也怕汤雨繁哪天真不理自己了,那他上哪儿哭去。
葛霄还眼巴巴蹲在那儿,没等汤雨繁组织好语言,只听身侧有人说,汤汤,看镜头。她惊愕地扭过脸,刘元淑笑吟吟:茄——子!
汤雨繁伸个迟来的剪刀手,刘元淑朝他俩晃晃屏幕:日落一刻,感谢我吧。
托停电的福,环境光照出来更为突出,汤雨繁的白袄都被夕霞映成粉色,葛霄一只手扶着桌边,从她后面探出头来。
照片里俩人的表情出奇一致,眼睛瞪得溜圆,一脸“茄子?蒸茄子还是炸茄子?”的茫然。
好傻啊,两个女孩凑在一起乐得不行,汤雨繁跟她要照片,不忘提醒记得加原图。
下课铃响起,刘元淑麻溜提起包:“没问题,原图原图。走了啊,下周见。”
汤雨繁剥开包装,将融化的脆香米塞进嘴里,顺带觑一眼还杵在旁边的葛霄,失笑:“走啦,吃饭去。”
“你晚上不回家吃?”葛霄将包甩到肩上,追上去。
“我妈去看我姥姥,让我自己解决。”
“去吃什么?”
“肯德基。”她答得毫不犹豫。
“上个月好像是出新品了。”
“小龙虾糯米翅,薛润说好吃得惊天地泣鬼神。”汤雨繁一脸希冀。
离这里最近的肯德基在他们小学附近,步行大约二十来分钟。
小学门口的路翻新数次,从前搭在居民楼一层的店铺,现如今全当违章建筑处理了,整条路不知是拓宽了还是怎的,视觉效果上宽阔不少。
趁体育课偷偷溜出校门买雪莲的日子仿佛还在上个月,从前是他往保温杯里倒半袋,剩下半袋留给还在上数学课的汤雨繁。
小汤在小学就属于数学尖子生,常被老师拉去参加奥数竞赛。为此,葛霄没少拿雪莲贿赂她——每年暑假他交上去的口算题卡,有半本出自她手。
“高三最近是开动员大会吗?”葛霄问。
“对呀,”汤雨繁拨指甲,“上一届的学姐回来给自己学校拉招生宣传。”
“那你打算报哪儿?”
“外地。”这俩字铿锵有力。
葛霄被她逗乐:“你就没憧憬个清华北大什么的。”
“我的憧憬是外地,哪里都行。”汤雨繁老神在在。
“如果哪天这个憧憬具体化,”他说,“可以先告诉我吗?”
她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反问:“你打算和我考一个地方?”
葛霄慌了:“什么意思?你不、不负责啊?”
汤雨繁成心逗他:“负什么责?”
他眼都瞪圆了:“不是!怎么这样?你之前还说你喜……”
“好好好好,”汤雨繁捂住他嘴,“住嘴。”
还叫他住嘴?葛霄被这副随时准备抛夫弃子的渣做派惊呆了,但她手还挺软。
这是一回事吗!
周末的缘故,肯德基里的人比平常多许多,他们在走道尽头位置落座,窄是窄了点,胜在僻静,还靠窗。
餐一齐,汤雨繁拿纸巾凑合抹了抹桌子,将番茄酱挤在薯条纸上。
整顿饭,他俩默契地没说话,也没碰最中央那唯一一袋薯条,犹如楚河汉界。
等汤雨繁把楚河汉界沾上番茄酱,葛霄已经快把可乐的吸管咬成稀巴烂了。
“葛霄,”她说,“你真的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他这才暂时放吸管一马。
汤雨繁把手里的纸巾叠成小方块:“真是因为我?”
“是因为张博然。”他语气硬邦邦。
她眼睛笑成一瓣月牙。
葛霄目光投在薯条纸上,不去看她。
堵在嗓子眼的郁闷这才开闸放水般泄出,酸涩得叫人牙倒,片刻间席卷他整个人,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你是不是,就没想过……以后,和我?”
他就差把“青天老爷,我好委屈”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汤雨繁愕然,谁承想这会儿功夫,他的思维已经发散到这么深奥的问题。
“我们现在不是在聊考大学吗?”
“是啊,”葛霄说,“我想和你考一所学校,怎么听上去你不太相信?”
她反问道:“这会是你想要的吗?”
“我从不拿自己跟你开玩笑。”
“葛霄,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说的并不是明天一顿饭那么轻松的事吗?如果等到那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汤雨繁面色从容,语气平稳,只有那张叠了再叠的纸巾能透露出她此刻并不平静。
“等到大学,你后悔怎么办?可能你会碰到更喜欢的人,漂亮的聪明的,你也可能不喜欢那座城市——气候、饮食、物价,或者你会觉得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好,我这个人超级自私,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吃薯条能放两包番茄酱,”她语速越来越快,“点一份薯条才送两包,我一包都不会给你留的。”
葛霄将那张备受折磨的纸巾从她手中抽出,汤雨繁没动作,只是用手撑开一把小伞,藏起下半张脸。
“到那时如果你告诉我,其实你有在后悔,没那么想继续下去了,该怎么办?”
倒春寒,这两天已然突破本月最低温,一靠近玻璃窗便能感到寒气逼人。手凉脚凉的人在三月总不太好过,汤雨繁无意识地揉捏指尖,觉出冷来,而沉默静静蔓延。
说实在,她害怕这种气氛,沉默代表的一定不是好事,但这是谁一手促成的,不言而喻,更无可奈何。
下一秒,葛霄用湿巾裹住她的手指尖,仔细擦拭过后,再套上手套,这股潮水般的窒息才慢慢从她的五脏六腑中消退。
手套内芯是一层珊瑚绒,摸起来软乎乎的。
葛霄垂着眼睛,一点点给她戴好那只手套,顶灯将他的眉眼映得柔和无比。
“如果像你所说的,你自私,那为什么不把番茄酱直接挤在薯条上头?”葛霄的手指拨过盛着番茄酱的薯条纸。
“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从来不吃番茄酱,”他说,“你知道,一直都知道——以前每周五你都会攒够十块钱,和我一起去肯德基买薯条。
“易易,给我一点点信任,如果你想拒绝,就告诉我。拒绝是你的权利,但并不代表以后我们就没法做朋友,”葛霄松开她的手,“我只想确认你的想法,不是向你讨要一段关系,所以别拿这种话来伤我的心,好不好?”
这次的沉默持续得并不长,很快,汤雨繁从他话里回过神,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葛霄的手居然在抖,抖得远不如他看起来那么平静。
虚虚一握,轻得如同蜻蜓点水,葛霄倒在椅背上,没舍得抽回手,胳膊只好打得笔直,卸力般的往外吐出一口气,笑了。
“……笑什么。”汤雨繁一头雾水。
至少葛霄看起来真的放松下来了,眼睛弯着:“这算是回应吧?”
她再次反问:“哪怕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
“把这段关系的责任背在肩上,”汤雨繁说,“这不只是牵牵手,吃吃饭或者一块回家这么简单,我要干就把它干好。至少现在没办法,我做不到兼顾。”
“那就等以后。”
“你确定你真的乐意?”
葛霄鼻息轻笑,有些无奈:“易易,你只是害怕不确定,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穿开裆裤那会儿就认识你,好多好多年,我连你流眼泪是不是倒睫都分得出,你到底明不明白?”
汤雨繁没说话。
好吧,好吧。他坐直,挨个回答她的问题:“第一,我会等你准备好,等我们都准备好。我真的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是不是和我一样,好给我们彼此一个不冒犯的、进退的余地,仅此而已。
“第二,你说了一大堆预设,但喜欢这事从来都不是价高者得,它不是我上街买水果,想挑哪个挑哪个。什么漂亮聪明……我只会这么对你,只有你。”
听完这话,汤雨繁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住几拍。
她知道葛霄一直都单纯到没心眼。喜欢谁就跟着谁,甩也甩不掉,好吃的分给你,好玩的分给你,恨不得把自个儿也一分为二送给你,生怕对方看不见他的大金毛尾巴甩得啪啪直响。
对于看人眼色犹如家常便饭的汤雨繁而言,他这出简直和傻没区别。
她之所以喜欢葛霄,很大一部分就来源于他那长在天真的骨头缝里的冲动。
但汤雨繁恐惧“改变”。
就像汤翎不让她吃方便面,汤雨繁既没有劝说母亲,也没有听话不吃泡面,她选择在煮面之前事先记住锅柄朝哪边,洗完碗再按模样摆回来。
倒不是说非吃这玩意儿不可,可能会在某个吃完泡面隔天的清晨,汤雨繁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唇炎,觉得这东西也没那么好吃,还上火,以后不吃了。
但要是由着汤翎把这个习惯硬掰过来,起初她还能记得妈妈不让她吃泡面是为健康考虑,可久而久之,她会不会去埋怨妈妈为什么这么严苛,泡面都不让吃——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
改变一旦挂上“为了谁”的前缀,就意味着在对方的砝码里加上一笔。
更别提葛霄愿意为了她而考去一座陌生城市,此类重磅级别的改变了。她简直能举出一百个拒绝理由。
可当葛霄甩来一大段叫她无法反驳的、柔软到可恶的话,然后看着她——这货以前耍赖要和她换赛尔号充值卡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汤雨繁发现她居然没办法拒绝,不管是九年前的葛霄,还是九年后的葛霄,她都没法拒绝。
“易易,我以后把所有薯条都让给你,你只要给我一个承诺,好不好?”葛霄说。
你别跟我装可怜,汤雨繁想,不好使。
可她喉咙里不知噎了什么玩意儿,哽得直发疼,连灌三口可乐,异物感顿消,她仿佛才拿回开口讲话的力气。
葛霄得偿所愿,听见她今晚的第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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