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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九月初,母女之间那块坚冰单方面融化。

为着大学报道,刘建斌特意请了几天假跑回须阳送行,汤翎当甩手掌柜,采购开学用品的担子自然落在了她老爹头上,最后由汤雨繁一件一件分类装箱。

刘建斌敲了敲卧室的门,推进来一只白色行李箱。

“喏,你妈给你买的。”刘建斌说。

看见那只行李箱,汤雨繁微微怔了一下,点点头。

见女儿并不抵触,刘建斌这才将箱子在地上来回转了两圈:“你看,你妈给你挑的这个箱子,轮子的声音就小多了,个头也精致,刚好足够你装东西。家里这个旧箱子还是我刚工作时候买的,年头久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五张皱皱巴巴的红色纸币,塞给她:“在外面头疼脑热了,能应个急。”

“我钱够用。”

“拿着。”见女儿不接,刘建斌干脆把钱装到塑料袋,塞在她的文具袋里。

老刘大约想说点儿好听的,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不还得和同学出去聚个餐,吃吃饭啊。”

“哪能天天聚餐,我拿两百就够。”

“拿就拿着,”她爹坚持,“钱就是给家里头花的,闺女都不要,那挣这个钱做什么。”

抒情到这般地步,刘建斌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只能生硬地切换话题:“这钱我都当护身符揣的。”

汤雨繁显然也不擅长应对父母太过直白的关切,顺着父亲的话说:“这也能当护身符。”

“对啊,”他说,“不知道啥时候落的五百块钱,我转脸就给忘了,后来在烟盒里找到的。”

汤雨繁顿了顿:“烟盒里?”

“烟盒,正塞在里头,里面烟潮了,那盒儿都差点叫我扔掉。”

“你怎么不花掉?”

“这是意外之财,花了多不值当,”刘建斌认真解释,“不至于辟个邪挡个灾,但它真好使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卡着最后两分钟赶上安检,你说神奇不神奇?”

“神奇。”

“所以你就拿着,”他又把文具袋往衣服里头塞了塞,“不想花就当个符带着,保平安。”

她忍不住笑了下:“好。”

报道日期是十一号和十二号两天,葛霄知道她家里人要去送,也不好提出相跟着一块去,让她到地方了告诉自己一声。

他们一家清早就坐高铁出发,济坪财经大学在大学城里,旁边紧挨着理工大学,这条街堵成一锅粥,他们到学校已过十一点。

临近饭点,理学院的蓝帐篷下头只坐了两个学姐,整个报道流程都挺匆忙,天又热得不行,登记完去找宿舍楼,汗都能顺着脖子流成河。

宿舍楼门口有宿管拦,家长只让送到楼下,汤翎有意冷场,刘建斌话也不多,简单叮嘱几句,汤雨繁走进宿舍楼。

找宿管拿过寝室钥匙,她掂起箱子想往楼上走,谁知被子捆在行李箱把上,不好下手,箱子又沉得不行。

可能是她过分狼狈,搬到三楼,一个迎面下楼的女生盯着她看了好几秒,人都走出半层阶了,抬脚折返回来:“我帮你拿吧,你几楼?”

还没等汤雨繁缓过气儿来拒绝,女生一把拉起箱子,黑眼珠子盯过来,丹凤眼,公主切,蓦地使她本就不平稳的心跳又空了一拍。

“谢谢你,我住五楼。”汤雨繁说。

两个人半拖半扛,把箱子运到五楼,她再道谢,那女孩就挥挥手,转身走了。

她的宿舍在走廊最尽头,刚准备插钥匙,门便打开了,正好撞到要往外出的姑娘,对方给她让出一条道,声音显得十分欣喜:“你也是526的?我以为今天上午就我一个了呢——快,快来选床位。”

两张床,上下四个床位,右侧下铺已经铺好被褥。汤雨繁选了另一侧上铺,二号床。

陌生环境中的两人总是比较容易抱团取暖,何况这个女孩过分活泼,即使汤雨繁手头上没闲着,两人也一点不冷场,铺个床单的功夫,就互换了基本信息。

她叫杨祎诺,济坪本地人,小学就是在这边读的,据她本人说,她对济财附近什么好吃的了如指掌。

正聊着,宿舍门响,一个陌生女孩探进半个脑袋,喊她去吃饭,杨祎诺笑眯眯地应一声,转头嘱咐汤雨繁下午记得上学院盖章。

送走杨祎诺,她才得空完整观察一圈宿舍,环境还不错,窗明几净,屋里不算宽敞,床桌是分开的,上下铺,都是暖黄色的实木。

忙活一通下来也没觉得有多饿,汤雨繁简单冲了个澡,躺进被褥,摸来手机。

刘建斌拍了车站的照片给她,又发来一个红包,让她照顾好自己,汤雨繁也拍一张自己的桌子发过去,不过多时,对方回来一段嘈杂的语音,说马上要上车了。

点进葛霄的聊天界面,消息还停在上午,他说年级主任今天又来查手机,我晚点找你!

当时担心他手机没来得及关震动模式,她一条信息过去,万一被逮个现行那全完蛋,汤雨繁就没回。

这会儿估摸着他们那边已经放学,但常年偷摸玩手机的经验告诉她一时不可轻举妄动,所以她点开他朋友圈,给最靠上的动态摁了个赞。

葛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曝光过低的夜景,整张照片糊得像误触,只有左上方有一坨扎眼的紫光,看不出形状。

汤雨繁不明所以,干脆顺着往下翻,动态条数寥寥无几,也没有开时间权限,翻两下就到头,唯一一条有配文的还是她送的那束茉莉白玫,他给配上小猫咪的emoji。

汤雨繁看得想笑,一束花能叫他拍出四宫格,有点儿臭屁。

其他基本都是一些树的照片,角度是经典的葛霄式证件照拍法,毫无摄影技巧可言,奈何植物本身就十分漂亮,郁郁葱葱,瞧着喜人。

汤雨繁不太识得树的种类,比较眼熟的几种都是葛霄告诉她的——街道两旁最常见、涂着白漆的是榕树;一楼孙奶奶总是抱着下楼晒太阳的那盆是九里香,比周董那首《七里香》还多两里;二高门口总是结黑色小果儿的是香樟树,果子熟透满路掉,一到季节,他们学校门口的红砖路都得染黑,大眼一扫全是果子残骸,白车根本不敢往香樟底下停。

在汤雨繁眼里,他就是步步高点读笔,哪里不会点哪里。她随便在路边一指问这是什么啊?他真能答得上来。

正想着,葛霄的视频电话直接弹出来,她一哆嗦手机差点砸脸上——这时机巧得叫人以为看他朋友圈被抓包了。

一接通,他半张脸占满屏幕,见她接通又立刻拉开距离。

“你在哪儿呢,”汤雨繁问,“没去吃饭呀?”

“吃着呢。”葛霄端起纸盒给她看看,哪知这纸盒豆腐渣工程,一沾热食就发软,叫他单手一拎差点没撒出去。

汤雨繁盯着对面好一阵手忙脚乱,提议:“你可以换成前置摄像头拍。”

男生似乎正在擦衣服,听到这话轻轻啧了声:“那不行,我得保证它要和我同时出镜,不然你只想看饭,就不看我了。”

汤雨繁乐不可支:“你去给你的脸上个保险嘛。”

这货估计以为夸他呢,哼哼了一声,单手吃面的难度有点大,也不妨碍他继续直播吃饭。

汤雨繁看出背景是在室外长廊,问道:“你没在食堂吃饭啊?”

葛霄含糊嗯了一声,咽下嘴里的饭:“打包出来吃。”

“外面可热了,食堂好歹还有空调吹。”

“我想和你打视频,”他眉眼垂着,大约在拌面,镜头显得晃,“在食堂没法儿拿手机,有老师盯,要是打完再去食堂就没饭了。”

说完,葛霄又凑近:“你到宿舍了?”

“嗯,我在床上躺着呢,这会儿来报道的就只有我和另一个女孩。要看看我们学校吗?我拍给你。”

“别,不急,再和我聊一会儿好不好。”

“老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连半日都没有吧,”她忍俊不禁,“是不是呀,撒娇大王。”

此人一点就着,禁不住她两句调侃,干脆手机一撂,面朝天空,想起来要给脸上保险,才慢慢吞吞露出半截脑门。

汤雨繁手指在屏幕上戳戳,试图把他戳动,未果。

“我想国庆去找你。”

“不行,”她说,“我们军训估计得训到那会儿了,我肯定晒黑好多。”

葛霄十分不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反正就是不行。”

“难不成你生日要扔我一个人在须阳?”

“那我回去找你嘛。”

葛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你瞒我什么事了?”被汤雨繁隔着屏幕一个脑瓜崩弹回去。

事倒没有什么事,只是上次过后,汤雨繁不太想在这个节骨眼让他跟着自己跑东跑西。

高三生的周末相当珍贵,何况二高只放一天半,若是他真来找她,甚至不必找地方落脚,两人吃完一顿饭,他就得打道回府。

拿小拇指都能想得到,葛霄一定会严肃地说他情愿,可是她不情愿。

高三的日子有多累,汤雨繁再清楚不过,她不愿意让这种事情消磨感情,不愿意让这段关系给他带来疲惫,哪怕出于自愿。

回望这一整年,汤翎每周雷打不动熬两次骨头汤,家里闹得再僵,骨头汤仍是一顿不落。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完没了地瘦。

葛霄呢,没人给他炖汤,也没人会在他到家前打开卧室的空调,提前烧好一壶开水。他那个胆儿还没她指甲盖大,晚上都得硬着头皮下楼丢垃圾,葛霄怎么办。

所以她宁愿多攒些车票钱,暂且努力熬过一年。

汤雨繁想到这儿又想笑,“迁就”这玩意果然是一针昂贵的麻醉剂,不打亏本,打了伤身。

她本来已经不信“再坚持坚持,以后日子会好过的”这种话的。

好在葛霄并没有多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像那两周暑假的每一个午后,他在茶几前头写卷子或拼拼图,她趴沙发上,听电视里放《百家讲坛》,安宁得叫人犯瞌睡。

果然,熟悉的情景能最快使人在陌生环境中放松,最后看她快被自己聊睡着,葛霄才悄然挂断电话。

再次醒来已经两点过半,走廊上吵得要命,行李箱轱辘声、门锁开关的吱呀声、女孩聊天声,各路声音搅和在一块,听着十分陌生。

汤雨繁是第一次住宿舍,以前听薛润讲过不少宿舍之间的龃龉,她来之前还十分紧张,奈何水淹四路,逼上梁山,紧张也不顶用,不过睡醒一觉确实轻松多了。

中午出门的杨祎诺到现在也没回来,汤雨繁收拾收拾,决定去学院盖章。

她们学校的基础设施相当完备,环境也宜人。宿舍楼梯呈半开放式,楼下栽了棵参天银杏树,此时叶子还绿着,她顺手拍一张发给葛霄,再过个把月,等到深秋一定好看。

从宿舍往理学院的方向走,途经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道,铺着各色鹅卵石。她人还没迷糊过来,此刻没心情往别的路上拐。

盖章流程弄完,太阳已经晒到理学院门口第二辆黑色小电驴的屁股,汤雨繁打算买点生活用品再回去。

离这里最近的学生超市在逸夫楼后头,面积不大,前两排货架全拿来放吃的,生活用品在最后一排,种类少,颜色也不大好看,好在她不挑,拿了牙具和一提纸巾,结账走人。

除了位于五楼的宿舍实在不太好爬以外,这一天还算顺利——下楼还好,上楼简直了。

爬到五楼,汤雨繁都要怀疑人生,拎着一大袋子生活用品摸到526,才发现屋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屋子中央站着一高一矮俩姑娘,见有人进门,同时回头。

上午认识的杨祎诺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明快,话多但不吵闹,其尺度拿捏得十分到位,让人享受听她说话。

现在的情景显然要比上午冷淡得多,三人互相打了招呼,例行互换姓名,便没再交谈。

矮点儿的那位叫张子希,戴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眼睛反而细长,烫一头羊毛卷,再加一顶贝雷帽就能闯进卡通动画里头扮演小漫画家。

和汤雨繁睡上下铺、高一些的叫邓满,人瘦,高挑,有点蔡青泱那个劲儿,但没她那么热乎。

邓满下巴尖尖的,脸也窄,鼻梁十分挺拔,单拎出来让人觉得这山根高得过分,但放在她那张脸上毫无违和,直发披在肩头,黑色打底衣勒出的线条直叙而锋利,吊带套在外面,挂着纤长的珍珠链。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邓满看过来,略带审视意味的视线停留片刻,不知为何,汤雨繁从她那张静如止水的脸上看出几分波澜,但邓满什么都没说,转回去了。

张子希收拾完桌子,接过一通电话就出门,邓满仍在滑手机,两只行李箱一左一右放在旁边,动也没动。

气氛显得更冷了。

张子希离开足有十分钟,邓满才开口:“你也要出门吗?”

这招呼给汤雨繁打得一愣,确认过她在和自己讲话,才应一句:“暂时不。”

“聊一会儿天。”

……她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拿这个当聊天开头的。

给薛润当了这么多年捧哏,汤雨繁的唠嗑水平属于遇强则强,遇闷葫芦则闷葫芦,只能硬着头皮问:“嗯,你是哪个专业的?”

“设计。”邓满抬眼看过来,示意她往下接。

“应用数学。”

“你看起来倒不像很会学数学,”她说,“像读中文系的。”

“我高中确实读的文科。”

“那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啊,”她笑,“文数也是数。”

“噢。”邓满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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