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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这顿饭吃得沉闷,只留电视微弱地响。吃完饭,王佩敏便关上卧室门,留葛霄一个人在客厅。

敲了两次门都没开,还没等他再开口,客厅座机便响起来,葛霄接通,钱正峰着急的声音传来:“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

葛霄不甚擅长应对这位挂名继父,轻轻吸了口气,尴尬地开口:“是我,钱叔。”

闻言,钱正峰松了口气:“小霄来家里吃饭啊,你妈呢?”

“啊,”葛霄说,“她在屋里。”

出于安全考虑,葛霄在电话里讲明葛鹏程的事,让他多加注意,别让王佩敏头脑一热做傻事。钱正峰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葛霄又敲了敲卧室门:“妈,我回了,你有事儿就打我电话。”仍然无人回应。

看样子钱正峰快回来了,葛霄实在不想和他正面交锋,便迅速刷了碗,盘里的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临走时还捎走了垃圾。

所幸溜得快,没同钱正峰打照面。

葛霄一路上都在想,他是不是不该和他妈提及葛鹏程的事?

可表面和平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当作问题没发生只会让人陷入更大的焦虑漩涡。

想要就必须面对。汤雨繁是这么说的。

想起明天和她约定吃西葫芦水饺,葛霄的心情才好一些。

说起来,他不爱吃西葫芦还源于王佩敏女士的精彩厨艺。

汤雨繁和他讲过,汤翎做饭一般,也不爱做饭。那王佩敏就是做饭一般,但超爱做饭。

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葛鹏程明令禁止王佩敏有事没事进厨房,这女人做饭宛如调配耗子药,卖相极差,一尝味道,发现前面话说早了,这卖相还不是最差的。

那段时间家里饭基本都是葛鹏程做,所以葛霄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葛鹏程做饭油水大,炒盘番茄鸡蛋,盘底都能避出来小半碗油。王佩敏吃太油会长痘,有一万个不乐意。吵过几次架,两人干脆各做各的饭,往餐桌上一摆,泾渭分明。

五岁的葛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吃到了他妈做的醋溜西葫芦,白天吃了三口,晚上吐了两次。

至此,他听到西葫芦仨字就胆寒,隔天把自己的葫芦娃全集CD碟全送汤雨繁了。

这三口西葫芦在葛霄童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都快成心理阴影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他都没再尝试过这个蔬菜,直到去年汤翎留他在家里吃饺子,葛霄才再次尝到西葫芦的味道。

吃完饭,葛霄面色凝重,说我怎么记得西葫芦没这么好吃呢。

汤雨繁一秒破案:那你估计不是讨厌西葫芦,你是讨厌难吃的西葫芦。

周日冬至,葛霄起个大早,煮俩鸡蛋应付着吃点儿。

难得晴天,汤勺蹲在窗台边发呆,葛霄打算带它出门转转,顺带买菜回来。

汤勺不爱坐猫包,葛霄平常带他出门就背个斜挎包,猫脑袋露在外面。它在家称王称霸,出门秒变乖仔,老老实实窝在包里,也不走远,就在小区附近玩一会儿。

一入冬,草坪就变得黄蔫蔫,脉络走向成块成块,干燥而柔软。

葛霄正逗着猫撒欢,远远看见一只三个月大的金毛欢腾地飞奔而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把猫抱起来,这金毛还知道乖乖不靠近,停住脚步,十米开外都能看到它摇成螺旋桨的尾巴。

汤勺对它好奇得紧,在葛霄怀里使劲扑腾,他慢慢抱着它靠近小狗,彼此先熟悉熟悉气味,才慢慢把汤勺放下来。

这小金毛方才那么激动,这会儿猫靠近它,它反而定在原地不敢动了,只剩尾巴摇个不停。

两个小家伙逐渐熟悉起来,玩在一块,没一会儿,远远传来呼喊声:“**——”

闻声,小金毛倏地回头。

原来你叫**。葛霄心想。

**主人是个小姑娘,看着**岁大,麻花辫子一甩一甩,急匆匆跑过来。

小姑娘先看到了**旁边的汤勺,眼睛一亮:“啊,小猫!”

被无视的**叼着她的裤腿,急得呼噜呼噜,见主人不搭理,扭头便往葛霄身上蹭,求摸摸。

这时,小姑娘才看到旁边还站着猫主人,想摸小猫的急切战胜不好意思,恳切地问:“哥哥,这是你的猫吗?”

急归急,讲礼貌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葛霄有些想笑:“嗯,我的猫。”

“真可爱。”小姑娘由衷赞叹。眼巴巴地看看猫,又眼巴巴地看看他,“我能摸摸它吗?”

“可以,要轻轻地,不要吓到它。”葛霄说。

小姑娘应了声好,蹲下身,柔柔地摸着猫,“它叫什么名字呀?”

“汤勺。”

“汤勺儿?”小女孩笑起来,“喝汤的勺儿啊?”

葛霄也笑:“对,喝汤的勺儿。”

她朝小猫自我介绍:“我叫王怡雪。”说着,又抱来金毛,“它是我的小狗,它叫**。”

**欢快地呼哧呼哧,险些给汤勺舔一大跟头。

一人一猫一狗互相认识,小姑娘秉持绝不落单的原则,看向猫主人,示意:该你了。

神似小学入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猫主人嘴角抽了一下,忍着笑回答:“我叫葛霄。”

“哪个‘小’?”

“天空的霄。”他说,“上面一个雨字头,下面一个刀削面的‘削’去掉力刀旁。”

王怡雪还真拿手在小猫背毛上照着写,似懂非懂地点头:“天空?你的名字很好听啊。”

“你也是。”

“我的名字是我妈妈起的,因为我出生那天在下雪。”她轻轻地用一片树叶盖在汤勺的脑袋上,小猫只是安静地卧在那里,没有抖掉。

王怡雪开心地笑起来,继续问:“你的名字也是你爸爸妈妈起的吗?”

“我的名字啊,”葛霄还真被她问住了,回忆着,“我名字是我爸起的。”

“你爸还给你起名字啊,我爸只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女孩略带羡慕地说,“那他为什么要给你起名叫天空呢?”

葛霄不知怎么解释,只依稀记得王佩敏以前讲过的故事,原样照搬来讲:“因为他喜欢的词儿里有霄这个字。”

“喜欢的词儿?”她费解。

葛霄笑了下,说:“座右铭。”

这么说她就懂了,就是记在日记簿首页的那句话嘛。

“那你爸座右铭的词儿是什么?”

葛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小孩说这些,这些从来没对人说过的话,但面对陌生人,却好像再没那么难以启齿,它变得不可笑、不讽刺、不可怜。所以葛霄决定说下去:“鹏霄万里。”

“什么意思?”

“远大前程。”

他再次在这个**岁的小姑娘脸上看到艳羡的神色,她说:“那他一定希望你长大以后过得很好吧。”

“是吗。”

“当然是呀。”王怡雪拿下汤勺脑瓜上的树叶。

猫儿起身,抖抖毛。

“天空很大,多好啊。所有鸟儿都能在天上飞,小麻雀就会飞呀,嗯,老鹰也可以,飞机和流星也可以。”

葛霄面上浮现出一层浅淡的笑意,为她的童言无忌。他只是说:“希望是吧。”

王怡雪是个话痨的活泼小孩,她养的狗也是只话痨的活泼小狗。该回家吃午饭了,她还依依不舍地抱着汤勺,问他下周六还出来玩吗?还能见到汤勺吗?

葛霄想了想,说周六不一定,下周我,嗯,我朋友回来。

王怡雪还想再说什么,被她爷爷提溜着领子薅回家。

汤勺跟着**滚草坪滚了一身草沫子,没辙,葛霄先带它回家洗澡,又往盆里添了猫粮,才出门买菜。

走路过去,正好晒晒太阳。

出小区,葛霄手机收到汤雨繁的信息,她刚结束上午的家教,准备去吃午餐。

葛霄打字:我去买西葫芦。

汤雨繁回他一个大拇指:我准备打包去外面吃,等会儿通视频吧?

余光里迎面走来一个遛狗的阿姨,葛霄绷直嘴角,努力不笑得太傻。回复:考虑一下。

汤雨繁有意逗他:确定要考虑?

识时务者为俊杰,葛霄秒回:考虑西葫芦要剁多碎。

买完饺子皮和西葫芦,干脆把晚餐食材也备好。

中午吃饺子,晚上估计不会太饿,他准备简单做个卤,下点儿面吃。反季番茄硬得像石头块,熬不出沙,只能硬着头皮挑了几个,也不指望它能好吃了,多放番茄酱添味儿吧。

这一圈拐到将近十二点,葛霄刚走进楼洞,便听到外面响起电动锁车声,熟悉的声音将他喊住:“葛霄?”

汤翎挎着帆布包,手还保持去拔车钥匙的动作,探着身子往前看。

直到葛霄走出楼道,她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揉了揉眼睛:“嗳,我真得去配副老花镜了。”

葛霄上学,汤翎上班,都要早出晚归,这楼上楼下的,他还真没怎么和汤阿姨碰过面。打招呼都差点嘴瓢:“汤姨。”

汤翎看到他手里的菜,想起今天是冬至,“吃饺子了吗今天?”

“正准备回去吃呢。”

“自己包啊?”汤翎将车锁好,“你一个小孩也弄不了多少,来家吃吧,我备了点儿韭黄。”

汤翎叫人上家吃饭从来不用一拉二拽,直接就替你做好决定,葛霄帮忙提菜,稀里糊涂跟着她上了楼。

上次来汤雨繁家里还是年初,他和王佩敏、钱正峰去草莓园那天,王佩敏让他给汤翎捎草莓——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家还是他印象里的样子,干净,规整,每一处东西都有它固定的位置,包括电动车钥匙。

汤翎这次倒没让他换鞋,洗完手便开始收拾菜,说你去看会儿电视吧。葛霄哪里坐得住,屁股上跟长钉子似的,拘束地发问:“汤姨,我来择菜吧。”

汤翎没拒绝,韭黄交给他,自己和面。她手里正上劲儿揉着,闲聊似的开口问:“你最近和易易还联系吗?”

葛霄手上动作一僵,愣不过半秒。

“还联系吧?”汤翎话里带了些笑音,“联系谁都不联系家里,你说说,孩子长大了是真不让人省心。”

“她……”

汤翎似乎就没想从他这里得到正确答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俩是一起长大的,你也知道,易易这孩子呢,我从小就一手包办她的生活,吃喝拉撒,穿衣打扮,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是我给她定好的。我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主意,几个月连趟家也不回,在外面心都玩野了。”

葛霄想辩驳,面对她的母亲却说不出任何话,手泡在凉水里,机械地涮洗着那捆韭黄,一遍一遍。

“易易没什么朋友,以前交过的朋友呢,我都觉得不合适相处,她为着这事儿啊没少和我吵架,可天下父母心都是为了孩子好,对不对?”汤翎说。

“易易小时候就和你关系好。几年没见呢,感觉你这孩子也没怎么变,还是很热心,喜欢带着易易一块玩。阿姨知道,当初易易志愿那个事儿就是你带她去找的她爸爸,后来易易过生日,你也给她买了蛋糕——好朋友嘛,阿姨都知道。”

“汤姨,我给……”

汤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阿姨承认,以前教育方法有误,只顾着让她埋头学习,没教会她怎么面对朋友,也没教会她怎么和男孩子保持适当的朋友距离。”说到适当二字时,汤翎咬字微重,面上仍然挂着淡淡笑意。

一听这话,葛霄再顾不上其他,说:“您别这样说,她没有。”

“她没有吗?”汤翎步步紧逼,“你是说她没有和你关系走得近?还是她没有和你一块去圻顺找她爸爸?还是你没有给她过生日,给她买蛋糕?”

见葛霄没答,汤翎继续说:“嗯?有吗?”

“我有。”葛霄当即回答。

他没和人急赤白脸地吵过架,更何况对方是汤雨繁的母亲。此刻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说话都快不利索了。

葛霄细微地换一口气,努力保持语调平和:“但是易……汤雨繁,她绝对没有不知分寸,不是像您说的那样。”

“那还成我误会她了。”汤翎像是聊起家长里短,和蔼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她对你没有别的心思吗?你们俩没有其他关系吗?”

“我有。”葛霄说,“是我对她有。”

“嗳,这就对了,”汤翎说,“我养她这么大,她这么乖,我就说这孩子怎么会自己跑去外地找她爸呢。”

这次的重音在自己二字上。

“汤姨,是我不好。”葛霄几乎下意识道歉,仿佛这样就能快速结束这场不对等的审判。

“这事儿啊,确实是你不好。”汤翎和好面,放在盆里醒,“你把她带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办?易易她爸又该怎么想?我知道你家里对你的约束比较自由,但汤雨繁她不一样,她要读好大学,找好工作的呀。你在她读高三的时候带着她胡闹,那她以后的路怎么走?”

这骂他不挨,就是汤雨繁挨,那葛霄宁愿是他挨,索性认下这桩罪:“阿姨,私下带她去外地是我欠考虑了。但汤雨繁并不是您说的那样,容易被影响、容易被带偏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倒是很了解她。”

“是,我很了解她。”

闻言,汤翎片刻不语,将醒好的面团甩到面板上。

“我不反对你们小年轻接触,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孩子没有坏心,我知道。但什么年龄段该干什么事儿,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你现在也是高三,人生最最重要的转折点,只是一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随心所欲,能成什么事?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怎么办?”

葛霄哑口无言。

“易易虽然滑档,但上的正儿八经也是个好一本。葛霄啊,你妈妈呢也跟我聊过你的成绩,你要是也能像易易似的,高三这一年三心二意也能考上所差不多的大学,阿姨今天也不来找你说这些话了。”汤翎说。

“阿姨怎么说也是个老师,学生之间的事儿我见多了。你现在喜欢她,那是因为你们之前一直待在一块儿,上学呢读一所学校,家里呢住得也近。小孩嘛,青春期难免慕少艾,但进入大学,可就不是青春期那点儿荷尔蒙能支撑得了了。我就不说不同省了,你就是也考到济坪去,不同校,想着是挺美好,周末见一面,没课见一面。但环境不同啊,环境里的人也不同,谈吐不同,三观不同,就是课表那也不同啊。这结局我一眼能望到底儿,渐渐地你们就走远了,走散了,对不对?你看看那初高中谈朋友的,当时是海枯石烂、肝肠寸断,一毕业不都分开了?所以说呢,人和人不同路,彼此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汤翎低低地咳了一声。

“再者呢,你的家庭,阿姨心里有数。你这孩子可怜,我也想着是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这也是因为你和易易是好邻居、好朋友,饿肚子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是不是?但这不代表阿姨能接受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样的环境里,让她以后步入这样的婚姻。”

听到这里,葛霄猛地僵住,汤翎的话宛如一道厉雷,从他后脊劈到肺腑肝肠,将人活生生撕成两半,一半是人,一半是魂,飘在空中冷眼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场面,听他话里的惊愕和惶恐:“阿姨,别、不一样,您别这样说,我和我爸不一样。”

见汤翎没接茬,葛霄语气几乎带了些恳切的哀求:“我不会像他一样,我发誓,您实在不信我可以去查精神科的……”

汤翎抬手,无声喝止他的话继续下去。葛霄徒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你也罢,你父亲也罢,说白了,我终究不知根知底。与其为潜在因素担惊受怕,我倒不如把闺女托付给根本就没有这样苗头的家庭来得实在。”汤翎说。

“当然,说这个也早了点儿。阿姨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为人父母的苦心,你们俩啊,不合适。我不想拿我女儿去赌,更何况赌的是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赢了阿姨不受益,输了阿姨还得跟在后面擦屁股。葛霄啊,你要是还惦记阿姨点儿好,就答应我,以后呢,你们就还当好朋友、好邻居,其他就不要再考虑了。街里街坊之间和和气气的,啊。”

说完,汤翎犹嫌不足,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她还是十年前那个会为被父亲打得不敢回家的小霄多买一套蓝色睡衣的汤翎阿姨。继续说:“算阿姨拜托你,答应阿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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