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秘境归来,恒芯宗的日子便浸在一片安稳的暖意里。
夜慕脸上的笑容日渐舒展,偶尔会与洛望在演武场切磋。剑招间褪去了往日的戾气,添了几分通透澄澈,宛如冰雪初融的溪流。洛望待他愈发耐心,有时夜慕练剑累了,他便递上一壶温好的灵茶;见他对着念北出神,便说些宗门趣闻引他开口,语气温和得像拂过湖面的风。
一次夜慕练剑时不慎扭伤脚踝,洛望二话不说便蹲下身,指尖凝聚起柔和的灵力为他推拿。“师兄,这点小伤不必麻烦……”夜慕想抽回脚,却被洛望轻轻按住。他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目光落在伤处,语气认真:“养不好会留隐患。”阳光透过树梢,在他侧脸镀上一层浅金,夜慕忽然想起洛北暮也曾这般细致照料自己,心头微动,抬眼时却见洛望已移开视线,未再多言。
念北总爱黏着夜慕,对洛望却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警惕,像极了当年的洛北暮。有时洛望靠近,它便挡在两人中间,对着洛望龇牙,活像护食的小兽。洛望望着它蓝白相间的皮毛,偶尔会恍惚——这狐狸的眼神,竟与洛北暮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它看夜慕时,那小心翼翼又藏着宠溺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他压下心头的猜测,只当是自己念得多了。
严岭章常来观两人练剑,见他们配合愈发默契,眼底的欣慰藏不住。“不错不错,比前阵子沉稳多了。”他捋着胡须笑道,“洛望的控场再精进些,夜慕的剑招再添几分灵动,将来定能独当一面。”
这日楚伊萱与齐飞寒恰好来访,几人在演武场旁的石亭落座。楚伊萱瞥见夜慕练剑时行云流水的模样,打趣道:“严师兄好福气,捡了这么个好苗子。不像我青神宗,尽是些毛躁小子。”齐飞寒端着茶杯轻啜一口,凉凉接话:“楚宗主也别酸,夜慕能有今日,还不是严师兄日日盯着?换了你,怕是早把人宠得没边了。”“齐飞寒你什么意思?”楚伊萱挑眉,“我青神宗弟子,哪个不是又乖又上进?”“哦?上次是谁家弟子偷溜下山喝酒,被巡逻队逮个正着?”“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拌起嘴,严岭章在旁笑着打圆场,豪源与蔡宁也凑趣搭话,石亭里的笑声漫过树梢,惊起几只栖鸟。夜慕练剑的间隙望过来,见这几位平日威严的宗主像孩童般斗嘴,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容明朗得像山间的清风,瞬间吹散了眉宇间最后一丝沉郁。“看,这才对嘛。”楚伊萱朝他扬了扬下巴,“年纪轻轻的,别总皱着眉,跟严师兄似的,都快把脸皱成核桃了。”严岭章闻言瞪了她一眼,惹来众人更响亮的笑。
日子在这般热闹与充实中流淌,夜慕的心结渐渐解开。他开始主动向各位宗主请教功法:楚伊萱教他火系灵力的爆发技巧,如燎原之火般迅猛;齐飞寒指点他水系灵力的柔韧变化,似溪流绕石;豪源则传授他土系防御的精髓,若山岳沉稳。他学得专注,进步飞快,不过半年多便摸到了金丹初期的门槛。
“是时候闭关稳固境界了。”严岭章道,“去‘静心洞’吧,那里灵气最纯,合你如今的状态。”静心洞藏在恒芯宗后山的瀑布之下,洞口被水流遮掩,洞内却干燥温暖,石壁上嵌着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得如月华铺地。
夜慕进洞前,念北死死咬住他的衣角不放,蓝眼睛里盛满不舍。“乖,我很快就出来。”夜慕揉了揉它的头,将它交给洛望,“师兄,麻烦你照看它了。”洛望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放心,等你出来。”
闭关的日子平静而专注。夜慕摒弃杂念,一遍遍运转灵力,冲击着筑基后期的壁垒。洞外,洛望每日都会来瀑布旁站一会儿,念北蹲在他脚边,望着洞口的方向,尾巴时不时扫过他的鞋面,像在丈量等待的长度。
这天夜里,念北在夜慕的床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一阵脚步声传来,它警觉回头,摆出攻击姿态,见是洛望才松了劲。洛望摇着扇子指它:“表弟何时才肯以真面貌见我们?”念北瞳孔一震。洛望收起扇子,打量着它:“说说看,妖王的儿子怎么混成这样了?”念北不屑一顾,继续趴着。洛望见它不理,也不恼:“表弟,你这样子可比化形时有趣多了,瞧着多温顺。”念北扒拉着耳朵,像是没听见。洛望被无视得有些无奈:“既然你不想听,我也不多说。这几日你也瞧见了,夜慕似乎肯为我敞开心扉了。”念北闻言抬眸瞪他,像是在警告。洛望笑起来:“果然,一提他你就有反应。放心,他出关前我定不亏待你,反倒会帮你保密。”念北又趴下了,再不理会。洛望撇撇嘴,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念北望着他的方向,眼神渐渐阴冷。
第一个月,念北常守在洞外,时不时用爪子摸洞门,倒像是把思念刻进了石缝里。
第二个月,其他宗主有空也来看看,严岭章每次来,都见念北蹲在那里,像尊小小的石像。
第三个月,洛望抽出身来,偶尔会陪它说说话,见它始终不理,渐渐也沉默了。
……
半年后,静心洞外的水流忽然泛起涟漪,一股沉稳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如投石入湖,荡开层层气浪。洛望眼睛一亮,刚要上前,念北已像箭般窜出,钻进了水帘后的洞口。“出关了?”严岭章带着楚伊萱等人赶来,脸上满是期待。
片刻后,夜慕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气息比从前更凝练,眼神清澈如洗。他怀里抱着念北,笑道:“让各位久等了。”“金丹后期,不错。”严岭章满意点头,“果然没让人失望。”夜慕低头蹭了蹭念北,笑答:“还是师父教导有方。”严岭章笑道:“你这孩子就会说话。你闭关这半年,这小狐狸天天守在洞口等你呢。”夜慕眼中闪过诧异:“原来念北一直担心我。”念北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应和。
然而安稳日子没过多久,一场风波便悄然而至。
这日,数十名身着铠甲的皇室士兵闯入恒芯宗,为首的将军捧着画像,神色严肃地对守门弟子道:“奉皇命寻找失踪三年的二皇子苏慕恒,这是他十五岁时的画像,还请贵宗配合搜查。”消息很快传到内殿,宋悦沉声道:“夜慕闭关时他们就来过,这次竟带了画像。其他宗门都被搜过了,只剩我们这儿。”严岭章沉着脸:“上次他们似是全凭感觉,这次带了画像……出去看看,看他们能掀起什么浪。”
严岭章带人到了恒芯宗中央,望着那幅画像,眉头微蹙。画中少年眉眼飞扬,五官俊朗,气质卓然——分明是三年前刚入宗的夜慕。“胡闹!”他沉声道,“我恒芯宗弟子,怎会是皇室皇子?”士兵们却不肯罢休,将军上前一步,语气强硬:“宗主,此人关系重大,还请让我等搜查。若真没有,我们立刻就走;若有隐瞒,便是与皇室为敌。”“放肆!”严岭章怒视着他,“恒芯宗岂容尔等撒野?”将军眼中闪过厉色,周身爆发出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在下也是元婴修士,劝宗主别逼我动手!”“动手就动手,谁怕谁?”楚伊萱性子最急,当即祭出法器,“敢在我师兄地盘抢人,当我们是摆设?”“保护同门!”齐飞寒一声令下,恒芯宗弟子纷纷拔剑,与士兵们对峙,空气瞬间凝固如冰。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夜慕忽然开口:“别先动手。”可没人听,似是没听见,又或是不愿听。夜慕催动灵力,声音传遍广场:“住手!”
“不必打了,我跟他们走。”
“夜慕!”严岭章急道,“你……”
“师父,没事的。”夜慕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只是去趟皇宫,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将怀里的念北交给洛望,轻声道:“帮我照顾好它,师兄。”洛望握着他的手腕,语气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挽留:“我等你回来。”夜慕望着他,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士兵向外走去。
念北在洛望怀里挣扎,发出焦急的呜咽,蓝眼睛死死盯着夜慕远去的背影,像在无声呼喊。洛望抚摸着它的背,低声道:“表弟,乖一点。”念北哪肯听,挣脱束缚跑到夜慕身边。夜慕抱起它,轻抚着它的毛:“我可以带它走吗?”将军没反对,点了点头。
广场上,严岭章望着夜慕的身影消失在山门,沉声道:“备马车,我们也去趟皇宫。”楚伊萱立刻应和:“算我一个!倒要看看皇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敢动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宋悦随即道:“他们的事,也是我的事。”齐飞寒颔首:“同去,师兄的事便是我的事。”豪源与蔡宁对视一眼,沉声道:“我等也随宗主前往。”
洛望站在原地,指尖仍残留着握住夜慕手腕时的温度。他望着山门方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念北最终还是跟着夜慕走了,那小家伙向来黏他,此刻倒像是冥冥中注定的守护。他深吸一口气,对严岭章道:“师父,弟子也想同去。”严岭章看了他一眼,点头:“也好,你与夜慕默契最深,去了或许能有照应。”
一行人迅速备妥车马,朝着皇城疾驰而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厢内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楚伊萱指尖敲着膝盖,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皇室真是莫名其妙,早不找晚不找,偏在夜慕刚稳住心神时来捣乱,我看就是故意的!”齐飞寒沉吟道:“二皇子失踪三年,如今突然寻迹,恐怕不只是认亲那么简单。最近皇城暗流涌动,几位皇子争夺储位日趋激烈,夜慕这时候被卷进去,怕是凶多吉少。”严岭章眉头紧锁:“夜慕性子纯粹,不懂朝堂弯弯绕绕,只盼他能平安脱身。”宋悦望着窗外,轻声道:“画像上的少年,与当年初入宗的夜慕一模一样,他确是二皇子无疑。”楚伊萱咬咬牙:“就算是,他也是严师兄的弟子,必须带回来!”严岭章重重点头。
洛望坐在角落,想起夜慕离开时那看似释然的笑容——底下藏着对过往的抗拒。可这皇宫深似海,哪容得下这般纯粹的坦荡?
三日后,车队抵达皇城。刚入城门,便有内侍前来引路,将他们安置在皇室驿馆,美其名曰“方便照应”,实则与软禁无异。
夜慕被带去皇宫深处的养心殿,面见当今圣上。御座上的帝王鬓角已染霜华,目光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他,良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起头来。”夜慕依言抬头,坦然迎上对方的视线。他能从那双相似的眼眸里,看到震惊、怀念,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是慕恒吗?”帝王忽然问道。夜慕心头一刺,声音微哑:“皇上认错人了,我并非您的儿子。”帝王眼中闪过痛色,沉默片刻后挥手:“来人,先带他去偏殿歇息。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
夜慕被内侍引着离开,路过回廊时,撞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少年。对方看到他,眼中瞬间燃起嫉恨的火焰,冷哼道:“呵,果然是你。”夜慕脚步一顿,并不认识此人,却从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敌意。“三皇子殿下,这位是二皇子……”内侍刚想介绍,便被锦袍少年打断:“什么二皇子?他自己不是说不是吗?”夜慕眼神冷了下来:“我敬你是皇子,不代表可以任你欺凌。”“你若真是他,怎么不死在外面?偏偏这时候回来,扰了这片刻安宁!”三皇子气愤地挥手召来侍卫,“给我拿下这个无礼之徒!”
侍卫们刚要上前,一道身影闪至夜慕身前,正是随后赶来的洛望。他周身灵力微动,沉声道:“三皇子请自重,夜慕是恒芯宗弟子,并非任人拿捏之辈。”夜慕不解三皇子为何对自己敌意深重——小时候与他接触并不多。三皇子见有人阻拦,怒火更盛:“哪来的野修士,也敢管我皇家的事?一并拿下!”
就在这时,严岭章等人也赶到了。楚伊萱直接祭出火灵鞭,语气不善:“三皇子年纪轻轻,脾气倒不小,真当我们这些宗门是摆设?”养心殿方向传来一声咳嗽,帝王的声音远远传来:“住手!成何体统!苏龙城!”三皇子悻悻收回手,狠狠瞪了夜慕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夜慕望着眼前的乱象,忽然明白,这皇宫之行,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偏殿的屋檐上,一只蓝白相间的狐狸正蹲坐在瓦片上。蓝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一尊忠诚的守护神,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都挡在了沉沉夜色里。
我这里说一下,为什么三皇子对二皇子意见那么大,因为从小到大三皇子并不被自己的父皇母后看重,自己的父皇母后偏偏很重视这个二皇子,三皇子永远活在了二皇子的阴影下,当年二皇子逃离宫中的时候,别提三皇子有多兴奋了,从那天起,三皇子做的一些事也得到了帝王的认可,三皇子多么的想二皇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三年,三皇子以为二皇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想永远替代这个位置,吸取这种贪婪的**,但偏偏又回来了,你说他急不急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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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慕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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