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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月白

齐王死后,广成王奉上命,将逆王首级悬挂通化门。

我记得那一天,天空洒下一把又一把冷泪。

“表哥——”

凄厉一声绝响。

竹枝等不及李家的铡刀,就在那场大雨里,撞死在通化门。

她,就死在我眼前。

斑竹枝,斑竹枝。

班竹枝,班竹枝。

齐王府班孺人为齐王殉情,竹枝和她的表哥,最终死在了一处。

死于城门之下,不必经受腰斩的痛苦,也许,对竹枝而言,这就是她最好的死法。

逆王死后,李朝的皇帝忽又记起他与二郎,生来死去从来不曾存在的兄弟之情。

陛下命人捡来齐王的衣冠,他为李二郎修造衣冠冢。

皇帝在太极宫中追悼亡弟,命北地内外命妇皆入宫哭丧。

宫中皇妃跪于灵堂,李家诸位公主、王妃皆在,华阳安阳同在,连久不露面的宜阳公主也在,我自然也在其中。

圣人感叹班孺人的痴心,下令以王妃之礼,将李二与竹枝合葬。

竹枝的死,是她咎由自取,没人能救得了她。

再来一回,依旧无解。

我无能无力,我救不了她,我也不想救她。

齐王败,她身死殉情。

齐王胜,正妃之位轮不到她,皇后之位更轮不到她。

夫妻之情,夫妻名分,都轮不到她。

二郎最爱的,是鹤奴的一切,二郎最恨的,唯有鹤奴一人。

齐王,最爱圣人,同样,也最恨圣人。

最爱,最恨,全都轮不着竹枝,我不知她忙忙碌碌,半辈子辛苦究竟为何?

竹枝冥顽不灵,一生只为她的表哥而活,不论齐王是胜是败,竹枝,总归是输得一塌涂地。

班孺人与齐王合葬,陛下成全了竹枝,这是鹤奴为数不多的善举。

圣人此举,道貌岸然,假仁假义,偶有真情,这是他之真相,亦是我之真心。

我立誓不为竹枝流泪,可在齐王的丧礼上,我还是为班孺人掉了几滴眼泪。

那日灵堂相见,圣人说班孺人痴情,我道竹枝痴傻。

一字之差,转瞬之间,就在李家所有女眷眼前,我和圣人,照旧不欢而散。

一番争执过后,只留一众凄惶人匆忙下拜。

为齐王守灵的七日,韩充容日日见我,她欲说还休,她面上似有千言万语。

她想留我在太极宫!

她要说的,她想说的,不外乎,全是李家人,李家事。

皇妃之间的勾心斗角,我可不想掺合进去,我以追悼齐王为由漠然视之,并不与她交谈。

薛氏全族被判腰斩,薛淑妃不求永乐殿圣人,不求兴庆宫太后,倒来灵堂求我。

她在齐王灵前求我,她求我,她想让我求圣人,让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将腰斩改回流放。

我求圣人?

我为薛引梅求圣人,我帮薛淑妃求情?

我替薛氏求情,我为逆党求情?

我不顾太后?我不顾颜家?

圣人会应我所求?

字字句句,真切不二,我听之入耳,不外乎可笑二字。

薛淑妃同齐王一样,慌不择路,寒不择衣了。

承香殿娘娘内外颠倒,尊卑不分,善恶不分了。

上一回,我假意饶恕她的母亲,这位在太极宫住了许多年的淑妃娘娘,竟真当我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我自然是个好人,对缝尸人而言,我当然是个好人。

缝尸匠人一年三季没生计,就等着秋后一场场酷刑,缝制人皮人肉人身人头,薛氏全族人可不少,匠人还盼着宫里这位淑妃娘娘重金打赏呢……

我虽不知柴米几文几钱,倒也不必多嘴多舌害了人家不可多得的生计。

我可不能当个坏心人,白耽误长安小民挣进项。

我不侧目,更不应允。

许是薛淑妃心系母族,就在齐王的衣冠灵前,当着内外命妇的面儿,李家女儿、儿媳人皆在场,薛淑妃有要事要与我说清。

要事?说清?

“事关圣人,更关乎洛阳侯,还关乎我这个所谓的淑妃是怎么得来的……”她高声说道。

不需我多想,必是他们夫妻,合谋笑我骂我害我,我装聋作哑,并不想知晓。

“那一日,在东宫,奴婢看见圣人……”

内外人等全朝她看去,我亦睁眼来了兴致。

薛淑妃的话戛然而止。

她说到看见圣人,双眼同样看见了圣人。

可惜,她的要事尚未出口,圣人忽而出现,陛下脸色若寒,冷得似寒月飞霜。

薛淑妃惊慌下拜,一字莫敢再言。

天子无故震怒,华阳脸色低下,安阳身子一颤,灵堂无人敢言,我亦不敢言说半分不惧。

“淑妃这般忠孝,既不忘薛家,不如同随母族而去。”

上怒,圣人轻飘飘一句硬话,是赏是罚,似是而非。

所有哭声休止,齐王的灵堂鸦雀无声。

既为李家妇,何言犹是薛家女?

不顾夫家,只顾母族。

淑妃为薛氏,不为圣人,皇帝陛下不能容忍半分。

这就是太极宫宠妃,纵是爱宠尤甚,盛衰生死也仅在圣人的一念之间。

又或许是,圣人有了新宠韩妃,哪还记得旧爱薛妃。

圣人,淑妃,夫妻离心,我自然要乱上添乱。

“奴耳目不明,娘娘说东宫,说圣人怎么了?”我插话问道。

圣人不言,淑妃含泪。

薛引梅为着她的自己的性命,话到嘴边,就只有一句,“陛下娘子兄妹情深,奴婢羡之妒之。”

兄妹情深,一人一道伤,谁家兄妹以互伤互杀以示深情?

淑妃娘娘极爱吃醋,她不管是不是醋都要喝上满满一大壶。

太极宫冷漠无趣,他们夫妻,冷日里无事可做,合起伙以戏耍我为乐。

陛下走了,淑妃走了,华阳长公主盛怒难掩,她痛骂。

“疯子,疯子,疯子,薛家人,近的远的,大的小的,都是疯子!”

华阳所言,无一不对。

长公主这般说,太后亦是这般唾骂。

兴庆宫本就不喜薛妃,薛引梅大闹齐王灵堂,太后更是厌恶。

偏圣人挚爱仇家之女,兴庆宫万般不喜,永乐殿宠爱无极。

那日之后,薛淑妃在宫中入道,圣人将其娇养在太极宫,谁也不许参见打扰。

直到我和圣人同死的那一日,我多次出入太极宫,再也没有见过薛淑妃一面。

七日守灵一过,我的伤连日不见好,冯太后让我留在宫中修养。

太极宫的地势,并不适宜修养身心,我言。

皇宫不宜伤病,圣人如是说。

“还往那杏子林里去?”母后垂问。

太后不知我的杏林,早被圣人圈进行宫,成了李家之地。

“不去了,再不去了……”我心里堵着气,话里无可奈何。

鹤奴弯唇忍笑。

我观前后,太后在前,谅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伸手在他伤处狠拧了一把。

圣人忍痛失笑。

我说,长安城唯印月宫最宜修养。

太后许之。

同跪七日,我与宜阳公主说定,去印月宫同住。

公主喜静,不见生人。

我本就不多话,而今耳朵又聋了,自然处处清静。

正巧和公主做伴儿。

公主是李家的公主,印月宫,颜麒颜麟,颜家主母不敢贸然登门叨扰。

印月宫虽在长安城,却是僻静清雅,我在闹市中享有了难得的清净。

英王奉命从益州回到长安,李君深冬日娶妃。

那一日,宝玳、英王同到颁政坊,沈娘子邀我去喜宴,英王不入印月宫,他多走了几步,去了灵台观。

英王盛邀圣人驾临英王府。

那年冬,我在公主的印月宫养伤,圣人,在颜相的灵台观养伤。

印月宫,灵台观,同在颁政坊,离太极宫,一近一远,实则相伴相邻。

仅有,一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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