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大学，某间临时教室里，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又落下。不远处的篮球场传来“砰砰”击打声。
室内，长发女生撩了一缕长发在指尖卷了卷：“吵架吗？好像没有吧？”，说完，歪着头问旁边扎马尾辫女孩。
马尾辫想了下，不确定的回了句：“应该没有。”
一名女侦查员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刘行军，只见对方在案件调查表上画了个叉。
刘行军面无表情，语气平平问：“那何婉晴和张悠悠平时在宿舍都在做什么？”
长发女生略显做作的撅嘴，思考状道：“她俩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平时回来时都挺晚了，每次回来她们不是在复习就是已经睡着了。
感觉就是那种很标准的乖乖女，基本都是学习看书，很少见她们出去玩。”
马尾辫女孩点头附和：“嗯对，她们两个基本都是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的。有时候我出去外面买吃的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她们都说去食堂解决，很少见她们跟别人一起玩。”
“啊？食堂那饭菜这么难吃她们也吃得下去啊？”长发女生惊讶说道。
马尾辫女孩重重点了点头：“有时候遇到特难吃的菜，她们就着老干妈拌饭吃的，感觉还挺节省的。”
“那真是够厉害的。”长发女孩撇了撇嘴，神色藏不住的鄙夷。
刘行军与旁边女侦查员交换了下眼神。
后者汇意，朝看起来知道更多的马尾辫女孩问道：“那你知道张悠悠和何婉晴为什么突然在这学期搬出去住吗？”
相比于冷硬的刘行军，女侦查员温和带着笑意更让人感到亲切，马尾辫女孩显然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马尾辫摇头：“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有时候我想跟她们玩，但感觉她们两个人就像有结界一样别人根本插不进，所以到后面我就很少跟她们聊天了。”
“那除了你们两个之外，你们有没有见过她们跟其他人来往比较密切的？”
女侦查员顿了下又问：“像跟某个男同学，或者其他专业的同学之类的。”
马尾辫女孩歪头，思索了会儿道：“我们专业很少会跟其他专业接触，基本都是和班里的同学。也没见她们跟哪个男生走得特别近的。”
“不是吧！”
长发女孩辩驳道：“我记得张悠悠和魏金山两个人就在交往啊！”
交往对象？
这在之前并没有人说过。
女侦查员有些兴奋，赶忙追问道：“魏金山是谁？”
长发女生见自己又被重视，笑眯眯说道：“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个子不高整天低着个头，也不爱说话，看着就像个死宅男。”
马尾辫见女侦查员认真询问，怕她当真，忙反驳解释：“不是，他们没交往。是魏金山一直在追悠悠而已。悠悠根本没答应，拒绝好几次了。”
虽然被当场拆穿谎言，但长发女孩不甚在意回了句：“哦，是吗？”
魏金山？
刘行军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笔尖轻戳纸面，垂眸思索。
此前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警方视线内。
一则，是因为之前都是跟校方接触，没有与死者舍友核查。二来，是这长发女生想引起关注，提出的名字。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人接下来都需要作为调查对象询问。
长发女孩手肘撑桌，双手握拳置于脸颊两侧，望着刘行军低头写字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说：“警察哥哥你长得好帅啊！有女朋友了吗？”
刘行军从思索中回神，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无可奉告。”
撞了硬石板，但长发女孩也没泄气，笑得嗲怪：“诶~别这样嘛，人家就是好奇一下警察哥哥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嘛，是不是也是警察呀？”
刘行军这边面不改色，反倒是旁边的女侦查员忍不住转过脸去，一脸嫌弃模样。
现在的女孩子啊！钓男人时的说话方式真够肉麻恶心的。
刘行军看都没看长发女生一眼，起身收拾调查资料。离开前留下一句：“有功夫在这泡男人，不如好好想下张悠悠、何婉晴遇害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我们尽快破案，也就能让你不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说完，刘行军就头都不回离开会议室，女侦查员连忙拿上东西跟上，在心里默默给了刘行军一个大大的赞。
会议室里，长发女孩反应过来后，面色铁青。
女侦查员从后面追上来，朝刘行军竖起大拇指，说：“刘行军，怪不得你姓刘啊！真够牛逼的。哈哈哈……”
刘行军勾起嘴角未语，对这个评价欣然接受。
这位女侦查员叫徐凤，今年二十五岁，在派出所做了两年民警。
平时她的工作不是给孤寡奶奶找猫，就是给老年痴呆爷爷找钥匙。这次是她第一次参与刑事走访调查找凶手，说不出来的激动。
两人的车停在侧门的临时停车位上，需要从一楼正门沿楼体外侧的廊道走去。
当走到侧门时，可以看到正对面有一栋两层高的图书馆。
在教学楼与图书馆之间有一个小花园，一条石子小径蜿蜒连接，两旁的羊蹄甲树花朵稀稀疏疏点缀。
说不上多好看，但也独有些许宁静通幽。
徐凤抱着调查资料，小跑跟上对方：“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要去调查魏金山吗？”
话音未落，两人就听到了有人喊了一声“魏金山”这个名字。
刘行军和徐凤微微一愣，一致望向那个正从图书馆小径走来的男孩。
男孩穿着一身黑衣短袖黑色长裤，头戴深蓝鸭舌帽，背着个黑色大书包。
整个人看起来很瘦，个子不高又佝偻着背，显得更加矮瘦弱小。
他的身后追来一个体型壮硕的短寸头男生，健壮的肌肉和胸肌，几近将他的运动背心撑爆。
短寸男问道：“……魏金山，这个学期的资料费就剩你了，你看什么时候交一下？我也好尽快去买。”
男孩魏金山有些畏缩，低着头没看对方，小声说道：“快了，我过两天就能交了。”
短寸男生轻轻皱眉，但见魏金山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声气道：“好吧！那我先去买，过两天你再给我！”
魏金山苟着背，点了点头。
短寸男生说完，便转身往图书馆方向离开。而魏金山这时才敢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慢慢回头朝教学楼走。
而不巧，刘行军和徐凤站在小径路口，堵住了魏金山前进的方向。
魏金山一愣，似乎正犹豫自己要怎么回避让对方通过，不知道这两人其实是在等他。
徐凤率先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你是17届科学繁育专业的学生魏金山是吗？”
魏金山眼睛微瞪，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有点惊讶。
徐凤感觉对方好像被吓住了，看了看自己身上蓝色警服。
心想这男孩第一次被警察问话，可能有些紧张了，连忙笑着安慰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但显然这句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魏金山迅速低下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也不想从这边通过，直接转头匆匆往回走。
徐凤深感不对劲，连忙拉住他的手臂：“诶！别走啊，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呢！”
然魏金山被触碰到的手像触电了一样，惊慌地甩开。
徐凤被甩开趔趄了一下，有些生气：“诶你怎么回事？我们都没问，你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徐凤这话就是恼极，随口说的一句。但魏金山的脚步顿住，却真的没再往前走了。
他低着头，说话有些结巴：“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如果是想问张......张悠悠的事，那你们问问李老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行军扶了把徐凤，朝魏金山看去的眼神凌厉，没兜圈子说废话，直接问道：“听说你曾经追过张悠悠，还被拒绝了很多次。”
“对啊！拒绝这么多次，你应该很喜欢她吧！听到她遇害的消息，你就不想帮她抓到凶手吗？”徐凤在旁帮腔，一幅热血中二青年义愤填膺的样子。
听到拒绝了很多次这句话时，魏金山肩膀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他畏畏颤颤转过身，低着头道：“她，她不需要我的喜欢。”
徐凤：“啊？什么意思？”
“就是...”魏金山说道：“就是她不喜欢我，她只喜欢长得高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我这样的，她根本不屑一顾。”
徐凤恍然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心道我也喜欢长得高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这不是每个女孩都会有的心理吗？
刘行军：“你怎么知道张悠悠只喜欢有钱的男人？她告诉你了？”
魏金山悄悄看了眼刘行军，神情慢慢有些和缓，说道：“一个月前的一天早上我给她送早餐，看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何婉晴跟我说，她在追那个男人。那男的家里很有钱，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比的，如果我再不知廉耻追她，就会让那个男的来打我。”
“然后你就放弃追她了？”徐凤好奇问道。
魏金山没反驳，道：“被人打很痛的。”
徐凤心想这一句才是你真心话吧！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怂包，也难怪张悠悠看不上。
刘行军：“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啊？”魏金山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你看到张悠悠上了那个男人的车吗？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魏金山摇了摇头：“不认识。”
徐凤：“那有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大概有多高？”
还是摇头：“没看清，就看到个背影，应该挺有钱的，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大概这么高吧！”
魏金山用手比了一下，跟刘行军差不多，大概一米八五左右。
“车牌呢？车型号呢？也没看清？”
“嗯，当时只顾着看张悠悠和那个男人，没怎么留意。就知道是辆黑色的轿车。”
黑色轿车，茫茫人海，这怎么找？徐凤叹了口气。
魏金山双手拽了拽背包带，拘谨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其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胆小如鼠的怂包能配合说这么多也不容易，笑着宽慰道：“好，谢谢你配合。”
魏金山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问题都问完了，徐凤便让开路口，让对方过去。
在快经过刘行军时，没有得到侧身让行，刘行军垂眸看他，问道：“你好像很害怕警察？”
魏金山脚步顿了两秒，轻声道，：“……小时候我奶奶经常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来抓我，所以我从小就对穿着警服的人有些害怕。”
徐凤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奶奶这样说就不对了，警察不会随便抓人的。”
魏金山听了这句话，终于露出一丝笑来。
但刘行军却还是存有疑虑，低头看了他的鞋子一眼：“13号那晚，你在哪？”
“一直在宿舍，我几个舍友都可以证明。”魏金山像是生怕被警方怀疑，赶紧报上证人。
刘行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侧身让对方离开。
等魏金山走远，徐凤凑到他身旁，小声问：“你怀疑他是凶手？”
“不排除可能。”刘行军往停车位置走去。
“但是他这样子，怎么也不像啊！畏畏缩缩的能拿着刀杀人？”
“嗯，所以也只是怀疑而已。”
刘行军长腿一迈，徐凤就只能小跑才能跟上，忙问：“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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