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安轻哼一声,亏得她还专门演了出双簧,自觉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哪晓得这人立马发现了。
恼归恼,她还是记着他的好。
“多谢”。
她呆呆站在原地,脑中不断回想起李季的话语,静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同时手里紧攥李季的腰牌。
“现下宫里人已被换了一波,见过您面容的人不多,不过为防万一您还是带着这个,要是有人盘查,您就告诉他们,是奉李副统领的命令”。
“你就不怕被本宫拿走去做坏事?”
李季无所谓的话回荡在赵仪安耳旁“做就做呗,这些年您做的事还少吗。”她深吸一口气,狠狠踹了路边花丛一脚,这人真是,叫人气的牙痒痒。
宫里的路漫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金黄交织橙红,铺满了赵仪安前行的路,她沿着记忆的路线朝前方走去,小心地避开人群,兜兜转转,直到绕过最后一个转角,到达了目的地。
目光所触一切皆未改变,门匾上刻着娟秀的字。
未央宫,赵桓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赵仪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也许她是想知晓赵桓身上的秘密,亦或者不知道自己要身往何处,走一步,算一步,她想。
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置在地上,她不担心有人会发现,这里寂冷又不详,没一人愿意踏入。
颤抖地双手推开布满灰尘的大门,灰尘混合着腐朽的气味迎面而来,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系数未变,院中泛白的藤架上已经爬满了绿叶,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树木花草总是能茁壮生长。
踏入赵桓的领域,往事如昨。
赵仪安将身后两扇门缓慢合拢,把自己融合进这片孤寂与不详之地,身前是广阔的庭院,身后是紧闭的宫门。
那已经被风雨侵蚀的秋千架,一半高高吊起,一半紧贴大地。
夕阳余晖下,斗大的蛛网斜挂在斑驳的柱子上,闪烁着金色的光。
赵桓因为去年救了德郡王的孙子,被父皇特许搬离了这里,而她自幼年时和赵桓反目成仇后,就没有在踏进过,赵仪安脚步未停,掠过眼前种种,思绪漂移。
“德郡王...”赵仪安轻咬着这三个字,她想到赵桓突如其来的变化,这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如果有谁巴不得她出事,那首当其冲的一定会是他,毕竟她和德郡王一向不对付,眸光流转,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略微皱,也许还不止德郡王一人。
除了惠亲王她能勉强高看几分,其余人...赵仪安低低嗤笑一声。
总是看不惯她桀骜不羁的模样,觉得太过于放肆,轻狂,但偏偏父皇却一直护着她,让他们有气也撒不出来。
想到这赵仪安不由得轻哼一声“一群老古板们,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不愿被烦心的人打扰,她仰天长叹一口,将所有不快都尽数吹散,她轻轻推开寝殿门走了进去。
夕阳连仅剩的余晖都不愿赠与,一踏入到殿内,一股寒意便从她心底盛开,她直感觉一种压迫感缓缓从内间溢出,她放慢了脚步,一点点靠近内室。
‘“咚”
不知明的东西滚落地面的声音,赵仪安惊得深吸一口气,什么声音?难道有人?她立马保持不动,偷偷的左顾右盼,还以为自己被人发现。
“咚..啪..哐...”
三声接替而响,赵仪安连忙猫进阴影里,她藏在门与柱子的夹缝中,屏气凝神。
会是谁?谁会来这种鬼地方?赵桓?
赵仪安刚想探头瞧,却看见一人倒影自内殿走出,步伐匆匆却不带声响地向后院走去,吓得她连忙将脑袋缩回去,一动不动。她不敢出声,不敢乱动,生怕那人会再度折返。直到赵仪安蹲的腿脚都发麻了,眼看那人还是没回来,她这才大着胆子自柱子后面而出。
日光早已回归到地平线上,月沿着它初生的方向缓缓爬上天阙。
赵仪安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断轻锤自己小腿。她纠结半天,想不明白除了赵桓还会有谁来这里,可那人身影又不像他。目光斜移内室,门虚掩着,她一时间起了好奇之心,感觉自己腿脚逐渐恢复知觉时,她才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屋里越发黑暗,只留月光的辉映替她照明,她有些害怕,干脆利落的拔下头上的朱钗,牢牢地攥到手中,另一手轻轻推开那半扇虚掩着的门。
“吱”
空旷的屋中,传出轻而短小的声音,赵仪安没敢彻底关上门,怕在发出声响。
狭小漆黑的屋内,堆砌了许多书卷,不远的榻上亦是如此,小心地绕过这些东西,赵仪安眯着眼睛,她来过这里,从前并不是这般模样,如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那人在屋里翻来翻去,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些东西,目光下移,一本书大开摊在桌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刚那人是在找赵桓的秘密?
可是这里实在是太黑,她便果断伸手将内室门完全大开,纯白无瑕的月光瞬时铺满整间屋子,赵仪安盘腿坐下仔细翻看,可翻来覆去并没发现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些不过是普通的经史典籍,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几本话本,那上面还有详细的记有她的批注,赵仪安黑了脸,厌弃地将手里书扔在了地下。
月色如水,倾泻而下,衬着她的不甘。
难道就让她这样放弃原路返回?任由他人主宰自己性命?
想到这,赵仪安深吸一口气,手中动作逐渐加快,一阵麻意从身下蔓延,她赶忙从地下爬起,身子却止不住向前跌去,趴跪在地上,手肘猛地擦过地面,她顿时惊呼一声,皱着脸艰难起身,她揉了揉手肘,又是委屈又是气,她一脚踹开摊在四周的书册。
“嗯?”
赵仪安眯着眼睛,仔细地注视着某一点,她弯下腰将这本书拾起,掂了掂分量,好似有点不对劲,她将书倒拿着晃了晃,没过一会,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锦帕掉在了地上,她捧到手中仔细端详,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接着又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清淡的脂粉气。
那家姑娘送给赵桓的绣帕?赵仪安撇了撇嘴,略微嫌弃的掀开。
她的表情,也慢慢地由嫌恶转为不可置信,这是....
白底红字,御笔亲书。
今得吾儿,乃朕之瑰宝,赫天下同庆。
虽有金银万山,仍不知以何赠与公主。
故,特赐:
天子之诺,空白圣旨一副。
以及,半块兵符。
赵琼之印
素色的锦帕上,写了这寥寥的几个字,却在赵仪安周身响起了惊雷,简直无话可说,她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惊得捂住双唇。
难怪,难怪那日赵桓逼问父皇,原来是想要得到那半块兵符,也难怪,刚刚那陌生人翻箱倒柜的寻找。
呵,赵仪安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你该得的东西,怎么去寻都没用。
舒缓的眉头再次皱起,她现在只知道有这么个事,可这东西她要上哪儿去找?翻来复去的来回颠倒,眼瞅着她都将这素帕看出一朵花来,还是没发现任何信息。
月倾斜挂于高空,没时间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占据脑海,她一咬牙一跺脚,忍着痛用簪子戳伤手指,一根不行那就在来一根,血珠一滴一滴染就朱批,盖住龙飞凤舞的大字,血迹斑斑的手指在锦帕上随意涂抹,犹如鬼画符般,做完这一切,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锦帕重新塞回去。
有些东西,还是得存在脑中,放在任何地方她都不放心。
赵仪安将书本收好,规制其位,她将门掩好,如同她来时那般摸样。她转身,沿着那人走过的路线,缓缓朝后院走去。
后院有个小门,跨过去,过个连廊就能直通御膳房,重回幼时,她要出宫。
月光朦胧,渐出渐隐。
李季压下心中的不安地频频向远方张望,林统领蹙着眉头,这人是怎么回事。
“怎的,想要如厕了?”
李季被他话呛了一下,朝他连连摆手。
“想去就去,有我在这儿看着,你速去...”
屋内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林统领和李季立马变了脸色,他二人连忙解开锁链,拉开大门,身着单薄寝衣的女子见二人闯入拉紧身上锦被,裹紧自己。
林统领眉头紧锁,冷声呵斥道:“殿下呢?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大人奴婢,奴婢是今日送饭的宫女,奴婢不知啊,奴婢被殿下打晕,什么事都不知啊”宫女掩面痛哭,她跪在床上不停地磕头请罪。
林统领脑中不断回溯着下午发生的一切,他双眼紧眯,视线转向一旁的李季,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完了”李季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他强装镇定,一脸困惑的望着统领。
林统领拿出响哨,重重的吹了一口,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不多时,二里外也传来一声哨响,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中不断地响起。
“在陛下来之前,你们二人都不许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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