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人伸出他刚理过自己头发的手，揉揉我的头发。
“你知道我的，瓦琳娜瑞亚，”他对我说，语气是那么亲切，那么温柔，“越不许我做的事，我越爱做。啊，不过其实，虽然我是想提前和瓦尔达里亚见一面，但也没想提前到这么早的时候——是因为你啦！你那时候和我说，如果瓦尔达里亚知道有人怎么像我这样欺负他唯一的孪生姊妹，他一定会杀了那个坏人？我真是太好奇，太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揉我头发的手移开，猩红的双眼冰冷地望着我，连笑容也变得那么冰冷。
“结果，如我所料嘛——你骗我。瓦尔达里亚那种像是少长了一块脑子的高等魔族小男孩，你认定他一定会做什么都不可能认定他会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我。缺乏自我意识和感**望的小畜牲，聪明确实聪明，可以第一时间就把利益得失分析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一点都不理解什么是爱，什么是恨——理解这些的是你，会恨我到一定要杀了我的人，是你。”
然后，他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哎呀，让这么敏感爱哭的妹妹深深恨上了，可怎么办才好呢？我每天思考求得你原谅的办法，思考到觉都睡不着了。带着礼物在你生日的这一天过来找你，跪下来舔你的鞋，求你原谅我吧，瓦琳娜瑞亚。不要杀我了好不好？为什么要往后躲呢？你不喜欢被舔鞋？——那再切一次我的手怎么样？！其实当初你根本没切到我的手，是我自己把我的手切了，也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哭了——哈哈哈哈哈！”
他跪坐起来，伸出他的双手。白皙的，美丽的，能演奏音乐的手。
……能杀人的手。
“切吧，妹妹。不要害怕。”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告诉我，“虽然你骗了我这么多——虽然，我也骗了你这么多——不过，我刚刚说的不是谎言：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再切我的手一次，我也会原谅你。如果你不想切我的手，想切我的脑袋——我也会原谅你。或者继续和我控诉卢克西乌斯有多么坏，让你多么反感，多么恐惧，不愿亲近只想远离——我还是会原谅你。今天，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会宽容，只做个爱妹妹的好哥哥，而不是做那个可怕的白□□公爵。所以，别再像个小白痴似的呆坐着了，瓦琳娜瑞亚，现在，对我出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说任何你想说的话。这是你难得的机会——”
也许确实是他最后这句话鼓励了我，我说出来了：“求您放过我吧！”
他露出了非常惊奇的表情，但是，我想，他心里一点都不惊奇。
“难道我又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受折磨的事吗，妹妹？是什么啊，我不太清楚呢！不管是什么，先向你道一句歉——原谅我吧！虽然已经向你道歉，但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又怎么你了？”
话尾的语气让我打了个寒战。我有点畏惧说出来，可是，看着他的表情我知道，如果我保持沉默，我会有更可怕的遭遇。
“……你很清楚你做了什么……所以，求求您……您也知道，我和我的孪生兄弟一直希望的是与您和平共处，没有矛盾……他一定也是这样表态的……”
“所以我才来求你原谅我呀，妹妹！”
“……你不是来求我原谅的，你是来恐吓我的。”
“哪有啊妹妹！‘恐吓’这个词，拿卡狄莉娜的话来说，也太‘刺耳’了吧？”
“……我根本在战斗上一点天赋也没有，您根本不用担心，未来我和我的孪生兄弟会联合起来对付您。就算我真的有意图，我也没有那种才能。而且——我真的没有那种意图！当时那么说，是因为、因为我太害怕了！我没有恨您！我不敢恨您……以后也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所以、所以卡狄莉娜小姐，请您带回去吧。把她放在我这里……毫无必要……而、而且她本人也一定不愿意——”
“她本人刚刚对你说了：‘成为你的从属，是我无与伦比的荣幸。’她是个胆大包天，但同时绝不说一句错话的睿智的精灵。她觉得作为她的主人，你比我好，她很乐意离开我来做你的奴隶——这是她想告诉你的。你是不是认为我把她送给你是想要她监视你——哈哈哈哈哈！不能说很错，不过，你实在是太弱智了，瓦琳娜瑞亚。她是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她敢擅作主张到什么地步，你不清楚吗？要是我真的只是想让人来监视你——送她？我是弱智吗？”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吧，我今天要做个宽容妹妹的好哥哥。虽然你弱智到这份上，但我不会不耐烦的。我会很耐心地告诉你答案——我把她送给你，是因为她是一份合格的礼物，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她会帮助你，你也一定会保护她。半魔和奴隶们普遍都不太聪明，你那个姐姐罗莱莎莉亚呢虽然擅长使用她的脑子而不是像你另一个姐姐那样留着一颗脑袋只是为了当摆设，可你老师大部分时候都在为她那些实验思考，而不是为你思考。卡狄莉娜会为你思考很多事，并且会把她思考的结果告诉你，哪怕你根本不想听。哈哈，我真是烦死她了。我不需要这么一只过于聪明又过于聒噪的小鸟每天提醒我我应该干什么，但我觉得你嘛挺需要的。没有卡狄莉娜这样的人在你身边，你会在成长到拥有足够的力量前就死于你的愚蠢，和你那个早夭的哥哥沙兰里塞伊一样。”
我呆呆地望着他。我本来以为我理解他的意图，现在他一解释，我却觉得我不理解了。
“很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生存？”他温柔地问我，一瞬间让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之前的时刻。
他和煦地笑着，继续这样温柔地告诉我：“因为虽然你那么讨厌我，可我还是很喜欢你呀，妹妹！因为虽然你那么怀疑自己，可我还是很相信你呀，妹妹——在未来，你会变强，变得很强，你会达到你的天赋能让你达到的高点，然后，你会不满足于在那里止步，你会超越那个极限，你会继续去追求更强。你一定会成为拥有公爵力量的女领主，一定能有资格出现在对付魔王的战场上。嘘——别再糊弄我了，小骗子。或者我应该这么说吗？别再糊弄你自己了，小傻瓜。你不会甘心走你所有的姐姐都走上的那条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我一样，你会走我走的路——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总是在哭，总是在恐惧。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总是在反思自己，总是在对别人道歉。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被所有人嘲笑说是过于脆弱，类似奴隶，不配做魔族的领主。所以我——比我所有这些不脆弱的、一出生就有合格的领主风范的弟弟妹妹们都渴望亲自掌握那份强大的力量！我践踏了所有践踏过我的人，我杀死了所有执着于杀我的人！体贴别人不会让你被尊重，是力量让你得到他们的尊重；心中的好意不会让你实现你的愿望，是暴力让你实现你的愿望。”
他接下来嘲讽地笑了一声，说起了瓦尔德：“你那个号称是亲密无间，你总是努力维护，声称他也会维护你的孪生兄弟——他会无条件地和你站在一起吗？他那么简单就选择了和你分开，屈服于马尔维鲁斯的那些只是看着很唬人的伎俩，屈服于他面对的整个世界不断在他耳边絮语的规则。他没告诉你他见过我，是不是？但是他肯定告诉了他身边那个总和他形影不离的半魔仆役——哈哈！你现在还能斩钉截铁地反驳我‘他绝对不会’吗？你现在还能斩钉截铁地对我宣布‘我要重新赢回他’吗？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你怎么不去快点做你告诉过我的那些事，在行为在语言上让他知道你有多爱他呢？——怎么啦，瓦琳娜瑞亚，为什么哭了？又是我的哪句话刺痛到你了？”
他伸出手，揩掉我面颊上的眼泪。
“呵呵，其实我知道你这个小白痴，自从你亲爱的孪生兄弟瓦尔达里亚和你分开后，到今天都没主动拜访过他，多半不是流言里传的那样，你在生他的气，而是因为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在反省自己、怀疑自己、挑剔自己、恐吓自己，让失败和无能的感觉笼罩自己，捺灭自己主动行动的决心和勇气。不过呢妹妹。虽然过程坏透了，可结果却好极了——你本来也不应该去‘重新赢回他’！我们这些缺乏灵魂和心，不向往美好和爱，在这个教我们互相侮辱互相虐待的永夜的魔界还活得非常自在快活的手足们，配让我们跪下来去恳求他们的原谅吗？不，任何时刻都不配。你不喜欢我对我身边的人做的事，其实我自己回顾的时候，也有和你相同的感觉——未免做的也太过分、太恶心、太残忍了吧？但是，相信我，妹妹，你亲自试过一次，你就会开始喜欢上那种感觉：凭你的力量折磨这些一直在折磨你的人！哈哈哈哈哈——不管你和他们间的争执该归罪于谁，你都不用跪下去求他们——让他们跪下来求你！如果他们屡教不改，执意保留他们卑下的品味和有病的观念碍你的眼，那你就直接把他们毁掉。”
他微微倾身，两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在一个和我近乎平视的位置，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我对视。
他重新笑了起来。
“瓦琳娜瑞亚，我一直有一个打算：如果我成了魔王，我要选最强的女人做我的魔后。本来就应该如此——魔王是最强的男性，魔后是最强的女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魔王是最强的男性，他可以为所欲为，他让谁做魔后魔族都不会有任何人反对。我很看好你哦，瓦琳娜瑞亚，只要你坚持追随自己的渴望而不是屈从于周围那些质疑的声音，你以后会变得远比罗莱莎莉亚强大得多，你有这个资质。所以——对我开口吧，妹妹，告诉我你的想法。你愿不愿意原谅我，想不想要在那个未来做我的魔后？我们一起杀掉现在的魔王，成为新的魔王和魔后，然后我们去恢复魔族几百年前的传统——让人们重新读起诗歌，聆听起音乐，崇尚起友善，在相处时互相尊重而不是互相虐待。我们可以一起让这里变成一个让我们觉得舒服和美好的地方——或者，你可以？因为魔王，特别是在他当魔王的初期岁月，不会像我们现在这位似的整年整年龟缩在魔界，而是要亲自带着手下强大的公爵们出征，去征服人间！所以那个时候，在魔界只有你，最强的你，比你强的人都出去了，你可以凭着你的地位和威权随心所欲摆弄这里的风气和习惯，甚至往往都不必用上暴力。你觉得怎么样呢，妹妹？”
我觉得……我真想再一次相信他……忽略他所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忘记他在我眼前明明白白地干出过什么。只想着他此刻的话，看他此刻的表情，感受他此刻的态度，于是顺理成章地接过他递来的橄榄枝。想象他其实是个好人，想象他就算不是好人，就算对他身边所有人都不好，可是对我有许多好意，他愿意对我好。这样的想象很美好，相信这样的想象会让自己感觉好些。
……可我不是白痴。相信这样美好的想象，会让自己死得很快。
“卢克西乌斯大人，很感激您对我的垂青，要是我真的能做到，我一定要为您做到，但事实上，我实在缺乏才能，远远达不上您的要求。每次上课前，我都有很努力地在练了，可我从来没有让您觉得满意过。后来，看到罗莱莎莉亚阁下在您面前有多么弱小，看到我的孪生兄弟在正式开始他的战斗课程后承受着什么痛苦，我就……我就决定……我放弃了……”
啪——
痛。面颊好痛，嘴里好痛，耳朵也痛。有几秒钟，被打的那边脸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恐惧，想逃开，可他另一只手还抓着我的肩膀，他的魔力还缠着我的腰。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求您原谅我……但是——但是我——”
他再一次扬起手。
我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说下去。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我听见他的轻笑声，接着，我刚刚被打过，虽然靠自己的魔力已经恢复如初，但仿佛还留有幻痛的脸颊感觉到了他手指的触碰——他捏我的脸。没有很用力，像是一个哥哥都会对妹妹做的亲昵的动作，是表达爱而不是想要惩戒。
“不是为了你让我失望，”他对我低语，“是为了你又在对我说谎，小骗子。觉得强大如罗莱莎莉亚也在我面前那么羸弱所以灰心了？开玩笑吧，她是那个用暴力逼我暂时放手，成功让你逃脱的人。你当时废了那么多话，我都没有让你走，但是她挥一下剑就做到了。你会不向往成为她？开玩笑吧！马尔维鲁斯那些小把戏，我很清楚都有什么；瓦尔达里亚为什么突然就和你分开住了，我心里有数。当你遭遇一个和你一样的高等魔族没有道理的攻击时，你当时最大的依靠是什么？那些羸弱的半魔或者更脆弱的奴隶吗？呵呵，因为这些原因你决定放弃？就算是撒谎起码也对我认真点吧？这么敷衍地搪塞我，你尊重我了吗？”
“……对不起——啊！”
他突然好用力。痛。
“你一点都不想对我道歉，那就别再道歉了。听着真烦。从现在开始对我说真话，瓦琳娜瑞亚，不然我就对你做一些比死更可怕的事。现在，重新回答我：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说完，他完全放开了我，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深呼吸，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克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我对他说：“说假话你都不爱听，说真话，你会杀了我。”
他大笑起来，告诉我：“那你更应该试试说真话了。死，或者生不如死——也没什么差别吧！说真话没准心里还舒服点呢？”
我和这双猩红的眼睛对望，最终，和他开口：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自己一秒钟都不会相信。你在拿着你对我的了解恐吓我，哄骗我，恩威并施地让我投靠你。你一直很忌惮我的孪生兄弟，认定他以后会成为唯一有资格和你对抗的公爵，与你竞争魔王的王座。你对我那样提议的真正意图不是为了在未来你可以有一个帮手与你合作杀魔王，而是为了让你的竞争者没有一个帮手可以和他合作来杀你。你一直在试图把我和我的孪生兄弟拆开，让我们不再那么亲密无间。你现在已经做成了一半，我和他不再住在一起，而且还产生了不少隔阂——我们明明都知道是你干的，可我们都选择和对方隐瞒。所以我一直在对你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很尊敬你——我很害怕你！我会去和罗莱莎莉亚说我放弃了，我会告诉她是因为我看到瓦尔德的遭遇吓坏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心里的真正想法是什么：我希望我的放弃能让你放过我！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有能力和自己的兄弟对付某个公爵的强大的姊妹，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你需要认真考虑的威胁——所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恨你，我永远也无法释怀你做的事……因为我真的一度当你是我可以相信的哥哥……所以，求你……我会一直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躲着你……求求你放过我……”
我听见他发出一声叹息，浑身一激灵。
“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开始对我撒起谎来了啊，瓦琳娜瑞亚。”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求您……”
“好吧，反正我也听明白你的实话是什么了，无所谓了。其实我也早有预料：你会选择你的孪生兄弟。选择和他合作，而不是我；选择去成就他，而不是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他最后的意思。
他笑笑，接着阐释他所看到的我自己都没清晰意识到的我的意图：“你认定我会因为你们兄妹两个的能力和资质而忌惮你们联手对付我，认定我一直试图离间你们两个——当然我确实这么做了，我不否认——而你选择的解决办法居然是：如果你一直很弱，没有资格参与进公爵间的战斗，那我就会停下我对你们的所作所为，那你起码还能维系住你和你孪生兄弟间的感情。呵呵，妹妹，你真的好爱你这个孪生兄弟啊——情愿为了能做他最亲爱的姊妹而放弃追逐力量，情愿看着他掌握你那么渴望的暴力，情愿——让他变成阻碍你变强的绊脚石！”
……他是在做他一直在做的事，挑拨我和瓦尔德的关系，让我们离心离德……但是……
他说的没错，我的选择的本质就是这样。他明明白白指出的事实让我感觉糟透了，让我感觉——我不愿意这么选。
如果是我独处时脑海里不自觉产生的他的声音，一定会开始恶毒地挖苦我，嘲笑我屈服于自己反感的魔界的规则，放弃了自己真正认可的信念。但真正的他反而没有这么做，而是话锋一转，用一种带着同情和怅惘的语调说起他自己：“真可惜，我的母亲早就被我杀了，没给我再生下别的手足，所以我没有这么个非常挂念，能够牵绊住我的人。谁都不配做阻碍我变强的绊脚石。如果变强需要让我对我唯一承认的至亲手足出手，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出手，把他打到跪在我的脚边恳求我住手；如果变强需要让我待在一个我反感至极的人身边，那我就会爬过去舔他的鞋，忍耐他给我的所有侮辱——唉，妹妹，我一直都好羡慕你啊，你和我不一样，你的这个兄弟也比我的那个像模像样。所以，你这么选，保留住你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美好，我也不想说是你太弱智了。不过我想告诉你：依靠自己的力量不是最轻松的，但绝对是最可信的。当你被践踏、被殴打、被伤害到濒死的时候，你拼命讨好过，拼命表达过爱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对你的困境冷眼旁观，明哲保身。谁都会弃你而逃，但你自己一定不会——你自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你自己！哈哈！不过呢这确实是个复杂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也是有不少人谨慎地考虑了现状，权衡了利弊后，会为了自己觉得更重要的目的放弃自己来掌握直接的暴力——哎，怎么说呢？我曾经非常希望我那个真正意义上的长子走那条路，而不是这条路，可那个固执的小崽子就是铁了心想要做亲自统治和主宰一方领地的领主。但是，他在身体素质上有一些任凭他如何才华出众都弥补不了的缺陷——要不然怎么是没有真名的半魔呢？他死了，连一天子爵都还没当过就烂在土里。而你嘛妹妹，你又不是半魔，你不会在走上这条路后早早被路上的荆棘刺死，你会活下来。只要你一直往前走，你就会发现你越来越难被杀死。你会一直做那个活下来的赢家。”
他抬起手，揉揉我的头发，就像一个爱妹妹的好哥哥。
“瓦琳娜瑞亚，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你说要我放过你，那我就这么回答你：好哇，我答应你。你也不用去告诉罗莱莎莉亚你放弃——反正她那个水平，你跟她学得再好，离你潜力的极限也差得远——离公爵的实力差得远！我对你的邀请一直有效。什么时候你改主意了，你随时都可以去联系我，我们继续开始上课。我会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战斗，我会教你怎么凭暴力征服所有人——不只是那些比你弱小的人，不只是那些和你旗鼓相当的人，还有那些比你强大的人！——我会教你怎么对战公爵，怎么对战魔王。”
他收回手，接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用急着和我表态说你一定不会去找我。不用急着和我表态说你是那么恨我，就算你为了你的生存不会与我为敌，你也永远不会与我合作。啊——你现在还割舍不掉的美好，最亲爱的孪生兄弟，瓦尔达里亚，我也先为你放过他。我不会再对你们做多余的事啦，你放心。不过，和我打一个赌吧，瓦琳娜瑞亚：像瓦尔达里亚那种对别人的情绪永远毫无回应的冷血的畜牲，缺乏灵魂和心的情感低能的白痴，不配冠以“高等”这个形容词的低等的生命，我赌你以后会恨上他。你现在有多恨我，你以后就会有多恨他——不！你对他的恨意会远超对我的恨意，因为你对他付出过的感情可要远超对我付出过的感情。我赌你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瓦琳娜瑞亚。”
说完，他拾起我的手。他让我的手背贴了一下他的左脸，又贴了一下他的右脸，最后他吻了一下我的手背。是某种礼节，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礼节。但我知道，那一定是精灵的礼节。
“我珍贵的姊妹，给你我的祝福，”他用精灵语说，“盼重逢。”
话音落下，他消失了。窗户被猛然打开，一股寒风灌进来，吹得我止不住地发抖。
我蜷缩在地毯上，过了好久，我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了。我去把窗户关上，把书捡起来，熄灭墙壁的魔法阵。然后我缩进被子，不是睡觉，我睡不着。我只是躺着，数自己的心跳。
有人敲门。是达迦娜来告诉我，到吃午餐的时间了。
“好，我知道了。”我说。
她没发现。谁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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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二十二章 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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