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至极的浮空器内。
唱针细细碾过唱片,浑厚的古典乐从中流淌而出,循序渐进,犹如画卷般一层又一层地铺展开来。
旋律随着乐曲进程不断盘旋攀升,时而悲怆,时而激越。
无数音符交织成一张华丽细腻的网,将人温柔地包裹,又热切地抛起。
一个穿着洋娃娃裙装的孩童跟着节拍独自起舞,脚步轻抬、旋转,纯白色的裙摆随着动作飘然扬起,像朵正于月下绽放的千瓣莲。
休息区中央处,环形沙发圈出一小方天地,下方覆盖着一块巨大而厚重的复古编织地毯,奠定了整体古典的基调。
一件西装外套被随意搭置在沙发旁。
衣服整体采用了经典黑金色系,版型利落如刀裁,不管是女士还是男士,都可以轻松驾驭。
沙发内,唯一的观赏者正沉浸在小提琴缓缓奏出的美妙音色中。
颇具骨感的手指在空中轻盈地跳跃,像一只自由无羁的飞鸟。
纯白色的领带胡乱地缠在手腕与指缝之间,衬衫被主人解开最上方的扣子,恰好露出棱角柔和的锁骨。
领口两侧由颜色猩红的尖晶石点缀,无论是细节、做工质感还是光泽度,皆为一流水准。
仅是用来装饰的宝石便已价值不菲,借此,可以依稀窥探出主人尊贵的身份。
嘴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身体懒洋洋地斜仰在天鹅绒靠背上。
手臂紧贴着抱枕,单手撑托住灰漆漆的脑袋,蜷曲的指节将脸蛋压得有些变形。
淡眉之下,眉眼冷似雪豹。
视线锁定在孩童不断变幻的舞步上,微微颔起首,用指尖同步敲打着节拍。
目无旁人的姿态可谓相当狂妄,但单从那对浅色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攻击性,反而给人某种难以察觉的、渗透进骨缝里的潮湿感。
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微微点地,曲起一只腿踩在茶几边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眸光含着慵散,像早春水面上的一叶浮舟,在日光下荡漾摇曳。
孩童只敢在舞步旋转的间隙匆匆瞟上一眼,在接触到那道平淡的视线后,又立马装作无事地低下头,耳尖泛起轻微的桃红色。
对那自认为掩藏得很好的目光,冷漠的观赏者不打算作任何回应。纤瘦的身体微微前倾,拿起桌上那份十分花哨的果盘。
在室内昏暗的暖光射灯下,那张脸庞雌雄莫辨,灰瞳中仿若蒙了一层让人辨不清的雾霭。
发丝经过精心繁复的打扮,最大程度的展现出整张面孔。
一打眼望过去,不算多么惊艳,也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准确来说,像极了毫无特点的白开水。
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身上像施了魔咒般,叫人无端想要靠近,甘愿为之魂颠梦倒。
忽然,嘴唇张合,略显不耐的声音刺破了静寂。
“啧……快了一拍,重来。”
尾音落得极重,让可怜的孩子浑身一颤,十分委屈地停下动作。
已经被迫跳了不下百次的孩童皮笑肉不笑地欠身行礼,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新端起双臂,再次跟上节拍。
裙摆再次层层绽放,像一枚洒满糖霜的纸杯蛋糕,粉润的唇像奶油尖尖上的樱桃。
这一次,它做得比以往都要好。
观赏者不甚满意地从果盘里捡起一颗葡萄,齿尖刺透晶莹的果肉,甜汁四溅。
被人讨好的感觉确实还不赖,嬴欢边耷拉着眼皮,边嚼着葡萄想。
一股淡淡的苦涩感在舌苔上蔓延,是被齿尖碾碎的葡萄籽。
真别说,还挺适合锻炼牙口。
她又往嘴巴塞了一把精致小巧的葡萄,身体随即向后一仰,双手撑着后脑勺。
悠扬典雅的音乐从左耳进,右耳出。显然,这种雅致的爱好对她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如果再来个剥葡萄的就好了,省得她总要担心汁水会溅到这件看着就很昂贵的缎面衬衫上。
她垂着眸,忍不住揪了揪胸口滑溜溜的衣料,又小心翼翼地抚平。
邬女士送来的这身西服套装尺码正好,经典的版型在经过改良后变得更加舒适。
肩线自然贴合,腰部进行简单的收束,既保留了礼服的正式,同时又不失设计感。
只不过嬴欢还不太适应这身过于正经的服装,一穿上哪里都觉得别扭,浑身就像长了蚂蚁似的。
索性把外套丢置在一边,也不管会不会把那娇贵的衣料弄皱。
整个人轻飘飘地陷进沙发里,柔软的天鹅绒紧贴着肌肤,仿若在云朵中酣眠。
到处泛着金钱的气息,令人目酣神醉,比任何东西都更让人上瘾。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钱权是最好的补品。
她把脸埋在软乎乎的抱枕里,无意识地喟叹一声,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金子堆出来的快乐。
仅仅这种程度都已经让人飘飘欲仙,她不敢想象真正的富人过得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怪不得底层的人们都要拼了命地往上爬。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这种无忧无虑的极乐吧?
她愿意一辈子睡在这座沙发上。
目光微微放空,她随意瞥了眼不远处的造景鱼缸,摆放在桌边花花绿绿的很是显眼。
不禁再次感慨,连这里的鱼儿都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真是让人啧啧称羡。
然而很快,脑海中那股上头的感觉渐渐冷却下来,仿佛突然间触发了某种防沉迷机制,把她正在分泌的多巴胺通通收回。
嬴欢沉默地拿起抱枕,坐起身来,大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冷静。
她沉沉望着那个充满观赏性的小鱼缸。
漂亮的斗鱼摇曳着自己的珠光鱼尾,在水草中缓缓穿梭,飘逸的尾巴像极了商店橱窗里华丽的婚纱裙摆,优雅至极。
嬴欢盯着摇晃的鱼尾目不转睛,不由自主地倾身上前,垂下眼皮,将食指贴上鱼缸玻璃。
指腹的温度传达至水中,小鱼抖动鱼鳍向前拱了两下,碰上了无形的墙壁。
一人一鱼,彼此隔着透明玻璃相贴。
鱼缸两侧安装了深蓝色的灯条,营造出一种天然海底的氛围感。可惜的是,无论水下的造景有多么逼真,终究不是自然界的河流。
上天给了这条鱼儿一副美丽的外表,却诅咒它只能做个被豢养在缸中的漂亮宠物。
它失去自由,却拥有了一切。
这是一场值得的交易吗?
“……”
嬴欢自认为不算多么敏感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本能与理智之间的拉扯。
纸醉金迷的生活会让人产生近乎癫狂的幻觉,而这种心神骀荡的感觉绝对不能沉沦太久——绝对不能。
嬴欢缓了口气,拾起装着鱼食的小盘子,将饲料一点一点地分量投入水中,动作缓慢而认真。
世界就像一条贪婪的河流。
只要稍一不留神,就会被它生生卷入权欲的浪潮,控扼、绞缠,片甲不留。
***
不远处的吧台,气氛静谧。
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高脚椅上,单只腿撑着地板,手中捏着一枚紫曼陀罗胸针,上面镶嵌的钻石在暖色的射灯下闪烁着火彩。
修长的手指十分自然地蜷曲着,将个头不大的胸针控制在自己的两指之间,他极为缓慢地翻转着宝石的角度,折射出的光线渐映眼底。
眸中情绪暗涌,指腹忽然放松,胸针在外力作用下丝滑地调转方向,随即稳稳落入掌心之中。
一个小时前。
嬴欢正准备着手更换服装,却意外间在包裹下发现了一个香槟色的小型礼盒。
拿起来还没有半掌宽,但凡她眼神再稍微差点儿,恐怕直接就略了过去。
单独包装的首饰盒是与礼服一起送过来的,嬴欢放下手中的衣服,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躺着一枚与西装相辅相成的胸针。
她见过这个图案,是邬氏集团的logo,当初邬涟在C-012世界里用类似的徽章换来了一张白金卡。
他不仅拿着徽章对着她炫耀了一番,还超绝不经意地给她讲述了图案的来历。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邬明仪不够信任她,想做邬家人她还不够格。
当时她好言相劝,让他行事收敛一点,那红毛却恼羞成怒,最后还是免不了大吵一架。
一想到邬涟那摔炮似的一碰就炸的性子,嬴欢不免觉得厌烦。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提不起丝毫好感,真是奇怪。
不过说实在的,他确实也没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和她以前交过手的反叛者们相比起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充其量就是个脾气烂了些、嘴巴毒了些的叛逆少男,对待家人时性子还是很正常的(大概率是因为他在家里地位最低),只不过这里的“家人”不包括她这个外姓人罢了。
嬴欢拿起胸针仔细端详,做工实属精美,宝石的品相也是尖端水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花瓣并非平展,而是向外微微交叠、卷曲,边缘轮廓尖锐却优雅,通身泛着高贵的淡紫色,让观者移不开目光。
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丝强烈的直觉,嬴欢拿着胸针走到靠近窗边的光亮处,对着它拍了张照片,在网络上识图搜索。
很快,几则新闻报道印证了她的想法。
嬴欢点开图片,将衣服上的饰品不断放大,与手中的款式进行对比。
这……这竟然是与邬明仪同款的胸针?
翻过十几张图片,几乎每张都有这枚胸针的出场。
等等。她又迅速地摸了摸胸针的背后,在针脚处发现极其细微的磨损痕迹。
不是同款,而是……同一个!
怀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嬴欢继续在网络上搜索,结果发现了更值得推敲的细节。
这枚小小的胸针曾在多个重要的社交场合频频露面,时间甚至横跨十几年之久,实际年纪说不定比嬴欢都大。
可见邬明仪对这枚胸针的喜爱。
而邬明仪把这枚足矣代表邬家的胸针交给嬴欢,其用意也很明显,相当于送了一张无所不能的通行证给她,让她真正能有底气在宴会上代表邬家。
眉尖聚拢,薄而直的唇角忽然扯出一抹冷笑。
说真的,她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是因为所谓的母爱吗?
还是……因为愧疚?
盯着手里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曼陀罗胸针,一股无端的烦躁渐渐涌上心头。
她不愿再浪费时间去深究那女人的目的,于是便连带着首饰盒一起,随手丢给了刚换好侍者制服出来的厉寻旌。
“……”
厉寻旌还没等踏出门两步,余光便捕捉到一个巴掌大的黑影正朝着自己极速飞来。
肌肉神经比大脑反应更快,男人手腕一晃,稳当当地接住了绒面的小盒子。
不是暗器,而是……首饰盒?
他皱着眉,拇指灵巧地撬开盒子的缝隙,密集的碎钻霎那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忍不住眯了眯眼,看着里面那枚明显是女士胸针的小物什,男人难得没有当场讥讽回去,而是静言沉默了一会儿。
“……”
他的视线在胸针和少女来回切换,试图揣测背后的用意。
显而易见的是,嬴欢这人的脑回路与正常人完全不搭边,想要摸清她的想法,恐怕比登天都难。
最终,厉寻旌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早在他垂眸犹豫的片刻工夫,少女便已拎着衣服与他擦肩而过,直接像对待空气般忽略了他的存在。
待男人终于下定心思开口时,却只听见身后发出一声巨响。
她关上门,还不忘顺手落了锁。
*
预计飞行时间仅剩下十分钟。
悠扬的音乐渐渐停息,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尤拉终于完美无缺地跳完了最后一曲。
它彻底松了口气,脸上勾起完美的微笑,十分优雅地提裙谢幕。
躺在沙发里的少女敷衍地鼓了鼓掌,把最后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葡萄吃饱了,洋相也看腻了,差不多该到时间了。
嬴欢看向窗侧的复古座钟,时针即将指向数字七。
该来的总会来的,她仰望着天花板短叹一声,咽下在嘴边打转的牢骚,强撑起精神头,行至落地镜前整理衣装。
尤拉的余光时刻注意着少女的动向,见她起身,连汗都没来得及擦,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颤颤巍巍地踮着脚尖,打了一个完美的领带结。
它扭捏着身子,乖巧地赔笑。
嬴欢盯着面前这个身高还不到她胸前的小孩,总有种雇佣童工的罪恶感。
接着,尤拉又开始十分小心地整理袖口边的褶皱,绕着少女转了两圈,认真检查每一处细节。
“嗯嗯,不错不错……”嘴里还在嘟囔着。
末了,它向后退了几步,确认万事俱备后,万分满意地捧着婴儿白的脸颊,双眼冒着星星,“那……主人今晚还回家吗~”
它学着最近很火的热门番里的俏皮话,夸张地摸了摸眼泪,像极了今晚要独守闺房的美貌小宠物。
嬴欢不出意料地露出了一阵恶寒的神色,欲言又止:“……”
不要什么都往语料库里塞啊!
忽然觉得这个家不回也罢。
***
此次宴会打着为爱德华兹家主庆寿的名义,地点设在年头悠久的爱德华兹古堡。
这座古堡上一次举行宴会,还要追溯到爱德华兹夫人喜得男丁的时候——这至少也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有趣的是,那个老头半年前还卧床不起,形销骨立,一副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模样。
变故发生在初春时分,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负责侍候身侧的仆人们照常走进卧室,当打开温暖的落地灯一瞬间,他们讶然发现,房间的陈设似乎有哪里变了。
平时紧闭的酒柜被打开,几瓶不同产地的葡萄酒随意地摆放在台面上,酒杯东倒西歪,里面甚至还有残留的酒液。
而更令人惊奇的事还在后头。
当仆人们向那张华丽的大床上看去时,他们那病入膏肓的主人正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膝中摊开一本精装的《圣血宪章》,手举雪莉酒,笑着和他们问好,没有半分将死之人的消沉。
那满头花白中竟奇迹般地冒出了新生的黑发,黯淡的眼瞳也忽然有了亮光。
众人纷纷惊恐万状,都以为自己泡在梦里还没睡醒。
直到老家主慢吞吞地喝完了一杯酒,大家才如梦初醒地行动起来。
如往常一般,上前侍奉更衣、打水洁面,生怕有什么怠慢的地方,弄丢了这份事少钱多的好工作。
往后的日子里,这位年已蹉跎的老家主不仅生活能够重新自理,甚至还在闲暇时间打上了马球。
抖擞的精神与那些朝气蓬勃的青壮年相比起来,可谓是毫不逊色。
凡是见证了这番奇迹的人无一不觉得神乎其神,从家侍到园丁,从洗衣房到后花园,一传十十传百,关于老爱德华兹的流言越传越邪乎。
传闻自然也顺着雾气传到了古堡之外,对此种堪称神迹的现象,人人都想一睹为快。
有许多家族慕名携礼前往古堡拜访,却通通被婉拒门外,至于他们此行唯一的收获,便是从管家那里得到了一则关于爱德华兹古堡不日将举办宴会的消息。
寥寥数语,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就连心中那丁点儿的不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谁也不清楚老爱德华兹的葫芦里揣了什么药,至于心底的种种疑问,也许只有到宴会当天才能一探究竟。
于是乎,今晚的爱德华兹古堡便成了外界亲眼验证传闻的唯一途径。
此次宴会规模非同小可,受邀者不仅囊括了各界社会名流,还有众多声名显赫的星际政要,其中多以异族人士为主。
想来也是给日渐衰落的血族一个面子,毕竟血族也曾拥有过无上辉煌的岁月。
若不是到了老爱德华兹这一脉开始男丁稀疏,阴盛阳衰,恐怕血族依旧还能在异族之中占得一席之地。
不过这些并不是主要目的,最重要的,也是最迫切的,还是为了亲眼验证那个诱人的“传闻”。
——枯木逢春,余烬复燃。
商人的嗅觉是敏锐的,有时他们倒更像一条垂涎三尺的狗,嗅到一丝不寻常的香气便会蜂拥而上,惟恐不及。
现在再去回想Dr.X的那句话。
「那是一场你绝对不应该错过的盛宴。」
倒也确实说得没错。
这场空前盛大的宴会,若是少了最重要的灵魂人物,定会像掺了水的伏特加一样乏味可陈。
*
柯融比她们早一步动身前往古堡,至于原因——有位关系不错的熟人朋友同样收到了爱德华兹家族的邀请函,特意邀她作为女伴同行。
既然承了他人的好意,同时还能获得一个方便的身份,她自然也没有理由推辞,欣然应允。
计划没有过多的变动,柯融借宾客的身份进入古堡,一边参与例行社交,一边暗中摸清今晚宴请的宾客中是否有可疑人员。
而厉寻旌则换上低调的制服,乔装成宴会侍者,届时混入繁乱的人群之中,从旁策应,随时观察动向。
至于三人小队中被剩下的嬴欢,也并非孤零零一人。
薇恩在传来的简讯中透露,她已提前为她安排好了一名男伴,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仪表谈吐,样样都不会失了邬家的面子。
至于那位神秘的男伴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只留下一句“你会喜欢他的”,便再无回音。
踏下舷梯之前,沉默已久的男人轻声喊住了嬴欢。
她回过头,迈出的步子微微停顿,“……?”
厉寻旌没心情去在意她怪异的神色,他向她摊开手掌,覆着薄茧的掌心安静地躺着一枚胸针。
要是他不主动提,她差点就忘了这回事。
不过,嬴欢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带着它招摇过市。
邬明仪想借此给她一个正统的身份,让外界逐渐认可她,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来说,说是泼天的恩泽也不为过。
但……
谁说她一定就要接受呢?
嬴欢仅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迈下舷梯。
“……”
他甚至来不及开口,那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只留下一阵若有似无的微风。
尽管这两日已经对嬴欢随心所欲的性子有所了解,可他还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真是决绝。
对她的好奇在阴暗处再次悄然滋生,就像一颗被她亲手浇灌的种子,在一次又一次的浸润下,开始慢慢开花结果。
该死的,总是把这种烂摊子丢给他。
强压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用力攥紧手心,与轮廓坚硬的胸针紧密贴合,细密的疼痛反复刺激着神经,像在无声警醒着他。
尤拉不知何时挪步来到身旁,它一手扶着男人的肩膀,一手拿着帕子擦着不存在的泪,注视着那座静静矗立于远方的古堡,满眼酸楚。
它长叹一声,抽泣着:“唉!这一趟不知道又要被哪个坏家伙勾走魂去。”
没办法,谁让自家主子天生就有招蜂引蝶的本领呢?
真是让人甜蜜又无奈的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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