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云儿,快跑!”越飞白回头一看,发现李晋云楞在了原地,立刻着急大呼道。
不想那黑衣女子忽地轻笑,手指犹如抚琴般一颤,李晋云顿觉颈后刺痛,反手一探,指间已多出一支染血的银针。
“小白,你要再往前挪半步,你这朋友可就没命了。”黑衣女子也不追,只是倚在砖墙悠悠说道。
越飞白生生刹住脚步,急忙跃回李晋云身旁,焦急地连声问道:“晋云儿,她对你做了甚么?你没事吧?”
“无事,就是有点疼。”李晋云摇了摇头,只是摊开手让越飞白看那银针。
小贼见状大惊失色,横眉怒指那黑衣女人,大骂道:“唐铁心!你这个恶女人,快把解药交出来!”
“我为什么要把解药给你?”那被唤作唐铁心的黑衣女子施施然地绕着李晋云走了两圈,毫不客气地左右端量着她,不屑道:“这就是你的新跟班?”
“晋云儿是我的好朋友,才不是甚么跟班。”越飞白啐道,她并指如剑,满眼都是警告之色,“你再不把解药拿出来,我可就动手抢了!”
“小白待人可真不公正,当初你替我挡追兵时也当我是朋友,现在为了个新欢,就骂我是恶女人?”唐铁心含情脉脉地直直凝望着越飞白,和刚才杀气腾腾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伸手正欲抚摸越飞白的脸颊,不料小贼滑不溜手,往后一仰就避开了去,连忙躲在了李晋云身后,而刀客不动声色地挡在二人之间,亦是打量着唐铁心,思索一二,便低声道:“你是当初缠着她好几个月的唐门弟子?”
“呀,小白连这个都告诉你?”唐铁心并不看她,只是侧头抚了抚垂在肩上的一缕长发,“那你想必是她在鹤唳山上的童年小玩伴了。”
“是。”李晋云答着,她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些疑惑——越飞白连对着叶聆星都未曾提起过自己,怎的这唐铁心却知晓她二人过往。
唐铁心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阴翳,嘴唇勾起的弧度带着三分讥诮,“你想要解药吗?可知晓我为甚么要赏你一枚毒针?”
李晋云不欲与这奇怪的女人多说,垂眸冷淡地道:“不知。”
“哼,当年这没良心的小飞贼从我身边跑了去不说,我追着她跑遍北方,就算有几次找到了踪迹,可她又御起轻功不知道往哪儿逃去了。”唐铁心说到此处颇为气恼,一双桃花眼竟显出几分怨怒,但她突然又目光潋滟地看向越飞白,无奈地叹息着,“我舍不得用毒针伤你,只好全数招待在你这好朋友身上了。”
“呵,所以你是想用晋云儿做要挟。”越飞白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唐铁心的用意,她冷笑道:“你究竟有甚么目的,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若我说……就是想听你多说几句话呢?”唐铁心玩味地笑了笑。
“胡说八道,你把我当傻子糊弄。”越飞白满脸的不信,她恼怒道:“莫要和我七弯八绕,你到底要干嘛?有话直说!”
唐铁心并不言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越飞白,直看得她后背发凉,就当她按捺不住意欲呵斥之时,唐铁心才漫不经心地道:“我接了个活路,雇主让我杀凉州的大牙,此人明面上做牙行生意,私下还干略卖的勾当,但他藏得太深,所以我才来大兴城寻办法。”
“这关我们甚么事?”越飞白皱紧了鼻头,一脸的嫌恶。
“我打听到个消息,那凉州大牙的旧情人正是这赌棍的婆娘,你说我要是将那女人卖给他,他还会不露面么?”
“所以你之前赌的人头,其实不是人头,而是……”李晋云这下才明白自己误会了。
唐铁心鼻腔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小白真肤浅,竟然更中意这般木楞楞的美人,我呀,即便做的是人命买卖,亦不会在天子脚下和人赌真人头。”
“你胡说甚么!”越飞白脱口就想否认‘中意’之事,但她更生气心上人被这恶女人贬低了,直直气得耳尖一片通红,“我们晋云儿只是心思单纯,哪像你这个毒蛇蝎,成日就想些害人的主意!”
唐铁心慢悠悠说道:“我对旁人如何暂且不论,待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好。”
“可是你……你当初……竟然……”越飞白原本是想怒斥眼前这黑衣人当年的孟浪之举,可李晋云就站在一旁,她心中羞赧,竟一句整话也骂不出。
唐铁心一脸没所谓地道:“不是没得逞么?何必拿这事出来说道?还是说……小白在遗憾?”
“莫要废话了!解药你是交还是不交?你到底想要甚么?”越飞白瞬时提高了声音,生怕唐铁心又说出不堪言语。
“我原想着拿这死肥猪的婆娘去会会凉州大牙,现在我改主意了。”唐铁心斜瞥向李晋云,扑哧一笑,“我看你这小跟班也是如花似玉,虽然呆了点,也是极为难得的大美人,把她卖过去,那大牙必然也会亲自验验货色。”
“你这是甚么狗屁烂主意!”越飞白闻言勃然大怒,额角都暴出青筋来。
“你要是嫌我主意烂,那我就用肥猪婆娘抵数,反正人头是我赢下了,只是解药……你休想。”唐铁心后退半步,有恃无恐地抱着双臂,抬眉道:“劝你别动抢的念头,解药不在我身上。”
越飞白气得双颊绯红,怒得连连跺脚,直骂道:“恶女人恶女人!就知道遇着你没好事!”
唐铁心置若罔闻,反而被越飞白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逗得大笑,李晋云沉吟片刻,仅是轻轻按住了越飞白颤抖的肩膀,眼中含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不碍事,我有武艺,总比让无辜百姓进那虎狼之穴强。
旋即,她又从容地转过身去,淡淡问道:“这毒,几日会发作?”
唐铁心见刀客镇定自若,只觉得没了乐趣,索然无味地扔了个小药瓶过去,“七日,不过每隔三日吃一粒,可暂缓毒性。”
“好,三日后城门口见。”李晋云也并不看她,只是扭头对着越飞白淡淡一笑,连带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走吧,方才的饭菜还未用完,账也尚未结清,莫要让老板以为我们要赖账。”
越飞白原本既不安又恼怒的心绪瞬时平稳了下来,见着意中人的笑容,她心中一软,亦不想再与旁人纠缠,亲亲热热地就揽住了李晋云的胳膊,“……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她们相携而去,徒留唐铁心孤零零立在原地,这黑衣女子见自讨了没趣,亦不羞恼,只是眯着眼将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望了又望,直到她们转过街角,才轻嗤一声,身形一晃就隐没在暗巷深处。
二人回到了团油饭的摊子,越飞白招呼老板将饭再热一热后,这向来谨慎的小贼突然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桌上。
她苦恼地双手撑着额头,“啊,怎么办呀,要是那恶女人存心耍赖,死活不给解药,那晋云儿岂不是会白白丢了小命。”
李晋云神色平静,仿佛中毒的不是自己,她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明白那一晚你说起这唐门女子为何会生气了。”
越飞白全没料到李晋云会突然提起这一茬,疑惑道:“哈?这当口你提起这个作甚?”
“她倾慕你,你却避之不及,这般纠缠不休,难怪你提起她就不高兴。”李晋云极为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唉呀!这……这……晋云儿你怎么会知道?”越飞白登时就羞红了脸。
“她看你的眼神不清白,我虽然迟钝了些,但也不瞎。”
饭热好了,李晋云礼貌地从店家手中接过了饭,又道:“她既钟情于你,断不会真取我性命,她那么喜欢你,不会做出令你憎恶她的事。”
越飞白听得一怔,她从未想过向来淡漠地李晋云竟能说出这般通透的话,不由得惊讶道:“晋云儿何时懂的这些?”
“从前不懂得,现在能想明白了。”李晋云不欲再往下多说,语毕,便就默默地吃起饭来。
越飞白意兴阑珊地随便扒了两口吃食,却觉味同嚼蜡,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她‘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上,皱眉道:“不成,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我这就去打探打探这恶女人的落脚处,定要把解药偷来。”
李晋云停下了筷子,她其实适才感觉到越飞白有几分惧怕唐铁心,她亦不愿意越飞白与这唐门女子再多纠葛,于是抿了抿唇,道:“无事,她若是真出尔反尔,我们便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办法。”
“可是……”越飞白迟疑道。
“你说要带我在大兴城四处走一走,好喝的茶汤,肉蒸饼和素食点心我都想试一试,我们一路行来,还没有在哪儿好好游玩过。”李晋云的声音很轻,嘴角微微弯了弯,浓烈的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的缝缕,“你说要带我去买两身新衣裳,还作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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