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跳动,映衬着鹿宁眼神中的凝重。
她坐在简陋的木案前,指尖微微蜷缩,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定军山深处那惊险一幕,以及谢弈接过玉佩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云纹龙佩,紫色常服,还有向南予感觉熟悉的声音,一切线索仿佛都指向了谢奕。
以他的身份拥有甚至接触云纹龙佩之物,合情合理。他虽在军中常着玄色大氅,但回京后,他时常穿着紫色亲王常服。
而他做这一切也有动机。
搅乱朝纲、掌控北疆,对于一位深藏不露的亲王来说,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况且他装病多年,不就是在等待时机?
只是鹿宁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谢弈若真是玄蛇首脑,何必在定军山派影子救她?何必冒险为她呈递证据洗刷鹿家冤屈?又何必在她交出虎符时,依旧坐镇军中?
还有向南予被俘虏期间,他也一直坐镇军中,似乎没有时间前往定军山。
前世书中那个最终走向谋逆道路的谢弈,与今生这个捉摸不定的王爷重叠起来,让她心乱如麻。
“不行,必须查清楚!”鹿宁捏紧拳头,自言自语道。
她不能仅凭猜测就断定什么,谢弈的疑点,必须由她自己来验证。
“清月。”她压低声音呼唤。
帐帘轻动,白清月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冷静。
鹿宁神情严肃,叮嘱道:“清月,我要你秘密监视荣王近期所有行踪,注意他是否有异常离营或与不明身份之人接触的记录。切记,自身安全第一。有任何发现,直接回来报告。”
白清月感受到鹿宁话语中的凝重,郑重抱拳应道:“属下明白!”
说完,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在中军帐内,摇曳的烛光同样照亮了谢奕紧锁的眉头。
他不明白鹿宁洞悉未来的能力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今日看向自己时,那探究和戒备又是为何。
前世鹿宁的背叛,让他心有余悸。今生的她虽看似不同,但这转变太过突兀。
她与玄蛇组织,真的毫无瓜葛吗?
北疆局势危急,幕后黑手尚未揪出,身边绝不能存在一个动机不明的的人。
“影子。”谢弈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响起。
影子顿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案前,低声应诺:“王爷。”
“本王始终无法完全放心鹿宁。”谢弈指尖敲击着桌面,“自今日起,你负责秘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回报。特别注意,她是否有与不明身份之人联络。”
影子眼神微动,躬身应道:“是,属下遵命!”
随即他身影一晃离开营帐,朝着鹿宁营帐的方向潜行而去。
*
北疆的夜晚无比寒冷,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潜伏。
身着夜行衣的白清月,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士兵,悄无声息地靠近谢弈所在的中军帐。
她藏身在一处堆放草料的阴影里,屏息凝视着进出主帐的人员。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地监视前方时,一阵杀气从她身后袭来!
她想也不想,身体瞬间弹开,就地翻滚躲避开。
“嗤!”
一把锋利的匕首几乎是贴着她的后颈掠过,削断了她几缕飞扬的发丝!
白清月翻身跃起,背靠草垛,从腰间抽出短匕,眼神凌厉地看向袭击者,发现居然是影子!
他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此刻正冰冷的注视着自己。
白清月面上戴着黑纱没有被认出来,但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暴露了。知晓自己硬拼绝非影子的对手,白清月转身要跑。
影子没有任何废话,手中紧握匕首,直刺白清月后背!
她身形灵动,利用草垛和周围堆放的杂物作为掩体,闪避格挡。她的短匕出招角度刁钻,专攻影子穴位等要害。
影子心中暗自感叹对方招式简洁狠辣,完全是战场搏杀的路子。他的招数开始越发狠厉,试图以速度和力量压制对方。
白清月渐渐感到压力,手臂被震得发麻。一个疏忽,影子的匕首在她左臂外侧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剧痛传来,白清月闷哼一声,动作稍稍停顿。
影子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匕首向着她的咽喉攻击而去!
白清月躲闪不及,慌乱中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营帐方向疾驰而来,紧接着便是一枚弩箭击打在影子的匕首上!
“当!”
一声脆响,巨大的力道让匕首方向一偏,擦着白清月的肩膀掠过,带起一缕破碎的布料!
紧接着,鹿宁的身影插入两人之间,挡在了受伤的白清月身前。
她眼神冰冷的瞪着影子,质问道:“影子,深夜在此对我的人下此杀手,是何道理?!”
影子看清来人,收起匕首,抬手低头,沉默不语。
鹿宁的目光扫过白清月臂上的伤口,又落到影子身上,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派人跟踪她,还重伤她派出去调查的人,谢弈,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好!”鹿宁怒极反笑,不再看影子,转身扶住白清月,“清月,先回去包扎。”
紧接着,她冷冷丢下一句:“影子,回去告诉你家王爷,鹿宁稍后便去请教!”
*
鹿宁安置好白清月,带着怒火径直冲向了谢弈的营帐,掀开帐帘,怒呵道:“谢玄英!”
她连尊称都省了,直呼其名,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你派影子跟踪我,还差点杀了白清月,你究竟意欲何为?!是觉得我鹿宁好欺,还是做贼心虚,怕我查出什么?!”
谢弈端坐案后,对鹿宁的怒火似乎早有预料。
他缓缓抬眸,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他没有回答鹿宁的质问,反而冷冷地问道:“鹿校尉,那你呢?你派白清月深夜潜入本王营帐区域,意欲何为?刺探军情,还是想对本王不利?”
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烛火摇曳着,映照着两人对峙的身影。
鹿宁没想到谢弈竟然也发现了白清月的行动,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承认调查他的事。
她大脑飞速旋转,想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后,缓缓开口道:“白清月是我亲卫军医,负责巡营查看有无伤病隐患,何来刺探之说?”
“巡营?”谢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巡营需要潜伏于外,窥视本王主帐?需要携带利器,与本王护卫动手?鹿校尉,你这巡营的方式,倒是别致的很!”
他眼眸微眯带着审视,语气陡然一转:“本王倒要问问,你如此费尽心机探查本王行踪,是否与那玄蛇组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连?”
“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鹿宁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我鹿家满门忠烈,我鹿宁一心为国戍边,何来勾连之说?!反倒是你,装病弱,藏实力,处处针对我,怕我查出你才是那幕后真正的黑手?!”
“放肆!”谢弈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影子也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按上了刀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鹿宁,你可知污蔑亲王,该当何罪?!”谢弈咬牙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鹿宁毫不退缩,昂首与他对视,“荣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对天发誓,你与玄蛇组织毫无瓜葛吗?!”
就在她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眼前毫无征兆地再次浮现出扭曲的文字,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北疆粮道被斩断,饥荒蔓延,饿殍遍野,民穷财尽,军心涣散。安槐军趁势猛攻,连破三关,北疆防线崩溃!】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颤。那饥荒的惨状,仿佛已透过文字,血淋淋地铺展在她眼前!
谢弈正欲发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鹿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她眼中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
她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连嘴唇都在微微哆嗦。
“你……”谢弈的怒火被这诡异的一幕硬生生打断,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不已。
影子也察觉到了异常,按着刀柄的手松了松,警惕地看着鹿宁。
鹿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个人恩怨在即将到来的北疆危机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她睁开眼,朝着谢弈郑重地抱拳一礼,急迫道:“王爷!方才鹿宁情急失言,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请暂且放下你我之间所有猜忌与恩怨,一致对抗北疆即将面临的饥荒灾难!”
“饥荒灾难?”谢弈震惊不已。
毕竟现在外面一片宁静,看不出来会有饥荒。
“是!”鹿宁用力点头,“粮道被毁,民间存粮耗尽。军中断粮在即,若不能及时解决粮荒,稳定民心军心,不出半月,北疆必生大乱!安槐族绝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一旦趁虚而入,北疆防线将一触即溃!”
谢奕攥了攥拳,开口问道:“你如此说,可有证据?”
鹿宁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如今这般肯定的预言,于情于理确实没有说服力。只是如果继续耽误,恐怕剧情中的灾难就会发生。
该怎么办呢?
鹿宁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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